振兴机械厂的办公室里,年英整理了所有的材料。
她父亲带走了所有钱,包括货单定金,银行贷款,还有卖了房子的钱,更可笑的是,她父亲甚至带走了家里的厨子,对方把家里的米面盐都带走了。
年英看着外面那个丧尽天良的标语,她的心和自己淋过大雨的身体一起慢慢地冷了下来。
“咚咚咚——”
生产部部长就带着厂里其他管理层过来了。
“请进。”年英说话间站了起来。
一行人脸色都不好看,进门看到年英,都吹胡子瞪眼睛。
辈分高一点的市场部经理直接开口了:“大侄女,你父亲这个事情实在是不地道,我们是跟了他多少年了,他这样一做,厂子直接没了,他想过我们这些兄弟吗?”
“各位叔叔伯伯,我先在这里给大家道歉,我父亲这一次做的事情对不起大家,也对不起这个厂子。”年英看向大家:“振兴机械厂是各位叔叔伯伯的心血,大家一起熬过了日本鬼子,熬过了轰炸,难道大家愿意接受现在倒闭吗?”
“大侄女——”市场部经理打断了她的话:“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知道我们欠了多少货吗?你知道我们的订单的价格是不能变的,现在原料一天一个价格,每拖一天,我们就亏得更厉害一些。”
年英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情呢,她只是不愿意,不愿意这个机械厂倒闭。
年英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道:“我联系了工会,他们并不愿意倒闭,我们是平城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机械厂,我们可以去找银行贷款。”
“现在这个情况,银行不可能给你贷款了,工人现在也不愿意上工,都已经准备去外地谋求发展,大侄女,你还是太天真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挽救损失,那就是宣布倒闭。”
年英没吃午饭,平安来找年英的时候,年英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生产车间。
生产碾米机的车间,以往都是车床运作的声音,年英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偷偷地躲进来,她可以看他们生产机器看一天。
现在空荡荡的,只有大小姐一个人坐在那里。
“吃点东西。”平安递了一碗饭,上面窝着两节腊肉,还有炖烂的干四季豆。
年英摇了摇头,她浑身都是冷的,整个人也麻木了,感觉不到饿。
“你吃吧,我想冷静一下。”
平安哦了一声,她也不客气,在旁边坐了下来。
饭菜都是平安做的,米饭是用工厂厨房里的蒸笼煮熟的,最大程度保留了米饭的香气。
几块腊肉加炖烂了的干四季豆,更是带着诱人的香气,
平安认认真真地吃了起来,空气中都是米饭和肉香。
年英吸了吸鼻子,饿意被勾了出来,她转过头,看向平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问道:“还有吗?我也想吃了。”
平安停了下来,走到旁边,拿了一个盒子过来。
盒子里是一模一样的碗,碗里是一模一样的米饭和菜,年英低着头,看着这普普通通的一碗饭,鼻子酸酸的。
她想说点什么,转过头来,平安还在认真吃饭。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平安的安静陪伴安抚了她那颗心。
年英端了起来,在平安旁边坐了下来,拿着筷子开始慢慢吃了起来。
她这辈子吃过无数美食,但是这一顿饭是她吃过最好吃的。
整个车间只有两个人吃饭的声音。
空荡荡的胃被一点一点地填满,暖呼呼的食物好像有一种力量,这种力量从胃慢慢地扩散到全身,整个人开始暖和了起来。
年英觉得整个人也有了力气。
“这是你从家那边带来的米吧?我们这里的米,没有被我父亲的厨子搬走,也被厂里工人搬走了。”年英叹了一口气:“本来还说我养你,没有想到我现在还要靠你。”
她站了起来:“我也该去买点米回来了。”
“我还有五十斤米,我们先吃这个。”平安说道。
“那不行,你的米要留着。”
年英也需要找点事情做,现在工厂倒闭几乎已经成为了事实了。
米行外,长长的队伍,年英和平安排在了最后,平安也有些惊讶。
几天前虽然也是缺粮,但还没有这么夸张。
“怎么这么多人?”
“你们没听说吗?现在这个天气,粮食运不进来了,城里的粮食啊,一个时辰一个价格,再不抢点粮食,后面就更买不到了。”
而此时,前面的价格再一次提高了。
“老板,怎么又涨价了?”有人在抱怨。
里面走出来了一个有些胖的中年男人,没好气地说道:“你要是觉得贵就不要买,后面有的是人要买。”
那人立马就闭嘴了。
米铺老板又说道:“现在我们粮食也不多了,如果不是大家都是熟人,也不能以这个价格卖给你们。”
他说完了以后,正好有伙计叫他:“老板,有您的电报。”
他走回了店里,老婆端了饭菜过来,见他笑得那么开心,问道:“什么事情笑成这样?”
“你哥发来的电报,说是让我们把手头的粮食都留着,不要卖了。”
老板娘:“不卖的话,你们要烂在仓库里啊?”
“妇人之见!”老板指了指电报,说道:“你哥的最新消息,西方封锁了海航,进口粮全断了,现在上海一粮难求!咱们这些粮食运到上海,价格至少还能翻两倍!”
他说着说着就笑出了声。
老板娘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样做很没有良心,她看着自己的丈夫去找伙计关门,粮食不卖了。
“你们怎么运去上海?”等到对方回来,老板娘又问道。
“船就在城外,只要找人把粮食送出去就行了,。”
“这样一来城里怎么办?”
“你一个妇女眼皮子浅的很,又不懂这些,不要问了。”
他说完想起了西街的米铺,又对后来倒茶的伙计道:“外面的人都散了吗?告诉他们,让他们去买西街米行的米。”
这样一来,等到西街老板听到消息的时候,肯定就已经没有米了。
年英和平安只排了一会儿,就看到前面的队伍散了,所有人朝着西街冲去。
年英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平安去西街抢米。
两个人走在大雨中,平安皱了皱眉头,这个天气,不知道妈妈她们粮仓什么情况。
平城天气不好,一旦下雨,粮食就没有地方晾晒。
城里和香金镇的大粮仓有小型的烘干塔,像雨兰镇这种小地方,粮食靠的是自然晾晒。
前段时间,只要有太阳,粮仓工作人员连同镇机关政府全体干部都在疯狂晒粮,抢收抢晒,一点阳光都不浪费。
可就算是如此,还是有很多处于水分大的危险粮。
这几天都是雨天,气象预报接下来十天都会是雨天,看不到太阳,水分含量大的危险粮稍有不慎就会生霉生虫。
粮仓主任带着大家天天查粮仓的情况,一旦有生霉生虫的粮食就赶紧弄出来。
这样消耗下去,大家每天愁得都吃不下饭,胡寡妇跟在后面,也焦虑不安起来。
主任愁得嘴里都是水泡,每天扯着嗓子喊:“通风!加强通风!”
几个人轮流值班,确保通风的问题。
胡寡妇也被感染了这种情绪,做梦的时候梦到粮食生虫了,活生生地吓醒了。
这天早上,胡寡妇一到粮仓,主任就叫大家开会。
“通风也不够,已经有小麦生霉了,这样下去,粮食损失惨重,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众人赶紧看着他。
主任看着外面的雨幕,回过头,道:“人民相信我们,才会把粮食交给我们,我们要有宁愿滴千滴汗也不要浪费一粒粮食的觉悟。”
“香金镇的粮仓有烘干塔,我们只要把粮食送过去,就能够最大程度减少损失。”
“250万斤的粮食,主任,我们就是长了三头六臂也送不走啊。”
“所有安全粮继续等运输队,我们先把危险粮和半安全粮送过去。”
“我让镇公所的同志去宣传了,能找多少人就找多少人过来,按照之前的挑运费结算。”主任说道。
“这个天气会有人来吗?”
“不管能来多少人,我们粮仓的同志留守四个人,镇公所的干部会和民兵一起过来保护粮仓,其余所有人都去运输粮食。”主任看向李振花:“你留下来。”
李振花擡起头,不乐意了:“我也要去,我力气大得很,我上一次都一个人单挑了一个1米七八的贼,我去背粮食至少能背120斤。”
主任:“……所以留你下来守护粮仓,留守的人中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李振花瞬间耷拉了下来。
胡寡妇觉得她像小姑娘一样可爱,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你在这里守着安全粮也很重要。”
李振花叹了一口气,道:“好吧。”
胡寡妇则上前,到了报名的地方:“我也去吧。”
“你不用去。”主任擡头说道。
“我对这里熟悉,要是有路被雨水冲塌了,我还知道小路。”胡寡妇也敢在大家面前说这些话了。
胡寡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大的勇气,她就是想要参与进来。
主任这样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也就同意了。
粮仓的众人比较好安排,农民工找起来太难了。
雨下了这么多天,村子里的劳动力都在看顾农田,妇女们也忙着挖红薯,再不挖回来就要烂在地里了。
众人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先去宣传,能找多少人就找多少人。”主任给大家分了任务。
胡寡妇和李振花一组,打着伞到了每一家。
好多户家里都只有几个半大的孩子,孩子们正在剥玉米,说道:“我会告诉爸爸妈妈的。”
两个人从村子里出来的时候,正好迎面就遇到了挑了两大箩筐红薯回来的女人。
李振花都看呆了,下一秒立马赶了上去:“女同志!女同志!”
那人回过头。
“女同志,我们粮仓要送粮去香金镇,你要不要来参加送粮?我们按照运输队的工资给付工钱。”
胡寡妇走上前,认出来了这个年轻的女同志,对方叫黄春花,是十村八店出了名的厉害女人,她十次下村,有九次在看到这个年轻女人叉着腰跟别人对骂,骂得人脸红脖子粗。
而现在,这个厉害女人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了,问道:“我可以去吗?我之前去问过运输队,他们说不要女人。”
“别听他们胡说。”李振花指了指两大箩筐红薯,这两大箩筐,他们粮仓的男同志估计都背不起来,李振花感叹道:“女同志啊,我们国家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那你等等我,我马上去背完红薯来你们那里!”
李振花一脸不敢相信地看她挑着两大箩筐红薯在雨中奔跑。
另一边,主任他们实在是没有什么时间宣传,于是大家在几个村子里找了负责人,让他们宣传一下。
负责人望着大雨叹了一口气:“这个天气,大家也不一定会去。”
负责人晚上点着煤油灯把村子里的人叫来开会。
他说了送粮去香金镇的事情,他也说了运费。
可是大家都沉默了。
“如果是晴天肯定都愿意去,但现在我们也要照看田地,哪里走得开。”
“那就家里的妇女去?红薯隔几天挖也不是不行。”负责人说道。
“妇女能做这个?”村子里的青壮年老李家的大儿子立马摆了摆手,连连摇头:“妇女做事不行。”
他的老婆黄春花一听这话,不高兴了:“我们妇女怎么就不能做了?粮仓那些读书人还说了国家就是需要我这样的人才!你能比他们读书人还懂吗?村长,我去!”
“就你还人才?”丈夫嫌弃地看了看她:“我看你是牛才,壮得像一头牛!”
两口子一起看向了村长,村长说道:“粮仓的同志还专门说了,年轻力气大的妇女也可以,男女平等。”
村里其他几个男人也纷纷说话了。
“那不行,妇女怎么能去运输粮食?家里谁做饭?”
“妇女到处跑,到时候遇到土匪怎么办?”
“你们遇到土匪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黄春花没好气地说道。
“那你去过香金镇吗?憨婆娘,莫子都不懂,还要去送粮。”
黄春花家里有七个姐妹,她是老大,没有兄弟的缘故,她小的时候,她们家在村子里就是被其他人欺负的份,这种被欺负没有养成她软弱的性格,反而让她变得争强好胜,十七八岁的时候,她就长得比同龄男孩子都壮,跟村子里的男人打架都不怕。
“那你去过吗?你也没去过,你在这瞧不起谁呢?”黄春花骂道:“半瓶水响叮当!”
其他人就看她俩骂的脸红脖子粗,纷纷摇了摇头,心里头说娶老婆不能看力气大,这种女人娶回家,家宅不宁!
黄春花回家以后,又想起了粮仓的同志跟她说的那些话,那些城里人的读书人握着她的手说,国家需要她!
再看一下她男人那瞧不起人的嘴脸,真是越想越生气,她手里头剁萝卜剁得砰砰响,晚上又打着桐油灯,穿着蓑衣去找了村子里的七个妹妹。
七个姐妹一商量,二妹觉得行:“反正都是背东西,还能挣点运费,我们现在天天下雨,还不是要从山上背红薯回来。”
四妹:“对,男人能背,我们也能背,我就看不惯他们那种瞧不起人的嘴脸,国家都说了,男女平等,他们能比国家还厉害吗?”
七妹小声说道:“可是我们也没去过香金镇啊,其他人也都不认识。”
想到这里,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黄春花:“没去过就去,以后我们就可以说我们去过香金镇了!你们今天看到那个来宣传的胡寡妇没?你们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去镇上的时候大家都说她好可怜。”
大家都想了起来,那个时候确实看到她觉得她好可怜,她一个人,家里没有男人,还要养一个女儿,她和她女儿冬天的时候经常穿着缝了又缝的灰布衣裳,背着重重的野葛根去卖。
“过去她要送女儿读书,大家还觉得她一个寡妇痴人说梦,你看看她现在,女儿读了书去城里工作了,我听她们说还是城里的工厂的老板亲自来接,她在粮仓里工作,你看她跟那些读书人关系好好,可见啊,人就要大胆一点,我们每天从山上背红薯下来背柴下来背的少吗,怎么换个地方就不行了呢?”
“现在国家都在说男女平等,来宣传了好几回了,说是新中国要把我们这些妇女解放出来,我们这些妇女自己要是不出去做事算怎么回事?我们可不能让那些男人看笑话!”
第二天一大早,粮仓众人一起到了门口等人来,左等右等都没有看到人。
“主任,这么大的雨,可能没有人愿意去送粮。”
话音刚落,陆陆续续地雨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身影。
大多数都是妇女,有年轻的,有中年妇女。
黄春花走在最前面的,她昨天说的那么气派,今天看到粮仓主任,,发现对方是个中年男人,反而有了几分紧张:“我们这些人可以吗?我们力气也大的很。”
“可以,当然可以!”主任都高兴坏了。
黄春花松了一口气,赶紧跟到了胡寡妇旁边,说道:“我们都没去过,到时候还要靠你们带路了。”
雨依旧在下,大家戴好了蓑衣斗笠,挑着的粮食都是用借来的防水袋装好,力气大的挑一百斤,力气不够大的,就背八十斤。
下雨天的路并不好走,胡寡妇边走边说:“大家走有草的地方。”
她说话间,后面已经有两个年轻同志摔倒了,还不等大家去拉两个姑娘,就赶紧爬起来。
“没事没事。”
起初这段路泥巴多,路很滑,走得小心翼翼的。
好在,很快就到了山下,山林离的路并没有那么多泥土,大多数都是石头,走起来的时候不滑了,只是挑着背着这么重的东西,每一步都能感觉到肩膀,腰背疼。
众人每隔一段路还是休息一下,喝点山间的泉水,吃点玉米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在雨中看到了同林镇。
同林镇是距离最近的一个镇,还是要再走两个镇就到了。
他们的计划就是今天要走完。
雨越下越大,镇街道上几乎没有人。
胡寡妇跟着大部队,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忽然间前面的人停了下来。
胡寡妇擡头看去,就看到一群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的人冲了过来。
胡寡妇心猛地一跳,完了,是不是遇到土匪了?
结果下一秒,就看到主任迎了上去,似乎是认识的人,两边还握了握手。
胡寡妇听到过来的人跟她们后面这些人热情地自我介绍——
“同志们辛苦了,我们是同林镇粮仓的工作人员,听说你们这边的情况,特意赶来帮你们。”
一句同志们辛苦了,胡寡妇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你们到我们粮仓休息一下,喝点热水,接下来由我们送到百合镇,百合镇那边会有人来接,他们再送去香金镇。”同林镇粮仓的工作人员说道。
“太感谢了。”
“大家都是为了粮食!本来就应该互帮互助。”
“香金镇那边有足够的烘干塔了,因为他们的粮食已经往城里送了。”
“不是说桥垮了吗?”
“镇公所号召半个镇的人都去送粮食了,他们到时候可能是走狗儿山那边,反正肯定能够送到城里。”
此时,城里,米行大堂。
“狗儿山?”伙计们找来的马帮听说了任务,个个都张大了嘴,马脚子是个年轻人,重复了一遍老板的话。
“你想让我和我的兄弟们帮你们把十万斤粮食从狗儿山的方向运到百县的码头?”
马脚子自己说完这些话,拳头都捏紧了:“现在城里这么缺粮食,你们把粮食运走?”
“不行吗?你要是不行,我还能找其他马帮。”老板毫不在意地说道:“你们缺粮食,华东地区也缺粮食,卖给谁都是功德一件。”
“那边贵一些。”马脚子立马就明白了。
“你就说行不行?”
“别说我,你就是在找十个马帮,也会告诉你不行,狗儿山那一带你要是能够运粮食,我把头给你当板凳坐。”
狗儿山是出了名的地势险要,以前压根没有人去,后来鬼子占领平城,很多逃难的人为了躲避鬼子才走了那座山,勉勉强强有了路,可如果不是有鬼子,没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走那个路。
马脚子说完,带着自己的队伍就离开了。
李老板不相信,说道:“再找几个马帮!”
这几个孬种,他就不相信找不到愿意运输粮食的人!
作者有话说:
ps:
1,这一章里面涉及的海港封锁,进口粮断绝,上海陷入粮荒是真实的。其实历史上西方敌对势力觉得新中国政府无法解决粮食问题,所以恶意封锁海港。这个时期就有私粮成为了粮老虎。
2,黄春花这个妇女角色有两个历史原型,一个是重庆的妇女赵幸芳,另一个是江西妇女邬水香,她和三十多名妇女创下了一天送粮5000多斤的记录。1950年是通过《婚姻法》解放妇女,提倡男女平等,婚姻法意义真的非常深远,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可能不太符合大家对这个时期的女性印象,但历史上送粮队伍妇女是主力,黄春花应该算是这个时期的典型形象)
3,建国初期的粮食战争非常复杂,涉及了反动派,土匪,特务,灾荒。因为网文要回避很多敏感内容,所以没有写出历史上的百分之一二,大家如果感兴趣可以去看这个时期的历史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