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冲浪
“我们今天先去市东的百里森林公园。”封泽拿出他精心制作的旅行手账,上面绘有路线。
公园附近有个白色天堂玫瑰谷,里面种满了白玫瑰,回程途中经过梦湾,可以观赏日落。
“明天去这里最有名的海底世界,后天坐游艇出港,去白邑附近的都邑岛,能看到鲸鱼……”
封泽不疾不徐,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果然旅行还是要和会做功课的人搭伴儿。
徐惊雨挽住他的手臂:“听你的。”
封泽翘起了嘴角,“我租好了车。”
盛朝挠了挠头,承认封泽是考虑得周到。
不过话说回来,封泽爱当管家公就当去。
盛朝心中暗想,等他和徐惊雨结婚以后,可以聘请封泽继续当他们的管家公。
开车到了森林公园,封泽买了门票,三个人的全票,付款的瞬间他心有恍惚。
他努力赚钱,是为了给徐惊雨花,却不曾想过有天,还要分给她的小情人花。
封泽扭头,看见盛朝黏住她不放,心头涌上厌恶感,想叫盛朝自己滚去买票。
他强行忍下了念头,现在是抉择关键期,他要让徐惊雨知道他有正夫的气度。
这样她选择他的可能性,就会再高一些。
“走。”封泽拿着票回来,牵她坐上缆车。
缆车内有个椭圆型小窗,徐惊雨打开了,向外张望,湿润的空气吹拂在脸上,令人心旷神怡。
“你小心点别掉下去。”盛朝扶着她的背。
“你发什么神经?”徐惊雨毫不客气地道,窗口极小,连头都没办法探出,怎么可能会掉下去?
盛朝厚脸皮,挨了骂权当听不见,反而凑得更近了,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将哥哥挤到旁边。
缆车抵达山顶,接着要走一段玻璃栈道。
盛朝下意识问:“……有没有别的路啊?”
徐惊雨:“你不是不恐高吗?”
“我,我当然不恐高了!”盛朝反驳,他为证明自己,大踏步地走上玻璃栈道。
稳稳走了两三步,他没忍不住朝下方瞥去,一层淡淡的白雾浮在森林的上空,一眼望不见底。
腿肚子霎时一软,盛朝忙抓住两边栏杆。
封泽并不恐高,不过玻璃地面有点儿滑,他站稳后,转身对着徐惊雨伸出手:“你抓着我走。”
徐惊雨交出左手,和他并肩前行,经过盛朝身边时,他突然捉住了她的右手:“你抓着我走。”
“………………”
盛朝顾不得面子了,坐跳楼机眼一睁一闭就过去了,这破栈道居然要走好远。
他双腿发软,根本迈不动步子,见徐惊雨没甩开他,得寸进尺抱住整条胳膊,把头埋她肩上。
在别人眼中,他们三个的姿势得有多怪。
徐惊雨叹了口气,问封泽:“有口罩吗?”
封泽的背包是个百宝箱,真拿出了口罩。
他贴心地给她戴上口罩。
徐惊雨觉得没那么丢人了,继续往前走。
盛朝双眼紧闭,偎着她走完全程,双脚落到实处后,他抚着胸口不住地喘气。
徐惊雨挑了挑眉:“不、恐、高?”
“……………”盛朝羞红了脸,心虚地左瞧瞧右瞧瞧,语气陡然变得兴奋起来:“那边有瀑布!”
“走走走,”他急于转移注意力,一把揽住她的肩头,“我带你去看漂亮的瀑布。”
“漂亮的……瀑布?”
徐惊雨被他的形容词逗得直想笑。
“你听错了,”盛朝理直气壮地找补,“我说的明明是,漂亮的你带我去看瀑布。”
瀑布的前方,有一段长长的索桥。
桥头立了木牌子,介绍它的由来。
“情人桥?”盛朝念出声,字太多,看得眼睛疼,他跳过中间一大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目光落到最底,“传说把刻了名字的同心锁挂在桥上就能……”
徐惊雨:“就能永远在一起?”
好耳熟的说法,是不是全天下情侣最好骗?
盛朝果然受骗,之前他和徐惊雨分开,肯定是没有在摩天轮的最高点接吻的缘故。
不曾想还有弥补的机会。
应着此处特色,附近摆了几个卖同心锁的摊位,有机器可以现场为游客镌刻名字,甚至能刻图案。
盛朝兴致勃勃地去问价。
徐惊雨歪头看向身边人:“你不要?”
“我不信这些东西的,”封泽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脸,“我只信,事在人为。”
说话间,盛朝抱着锁回来了:“喏。”
一把锁上刻了徐惊雨的名字和小鲸鱼图案,另一把锁上刻了盛朝的名字外加一只小狗。
真别说,两个图案都挺生动可爱的。
封泽问:“你渴了没有,我去买水。”
徐惊雨:“好。”
盛朝在后面忙叫:“哥,我也渴了。”
封泽动作凝滞了半秒,走得更快。
哥哥一走,盛朝霎时转变了态度,凑近低声发问:“你昨天晚上叫他进你房间了。”
来之前明明说好的,谁都不许干爬床的事儿,结果提出建议的封泽自己不守规矩。
呸!狐貍精,脸都不要了!
“……………嗯。”徐惊雨含糊地回答,“我肌肉酸痛,叫他过来给我按摩的,没做。”
“我也能给你按摩啊,”盛朝嘟哝,“我比他专业,我还学过运动康复和人体保健学。”
“哇,真厉害。”徐惊雨开始哄小狗。
“我厉不厉害,”盛朝却不肯让她轻易糊弄过去,“你先试过了再夸我也不迟。”
正当气氛变得微妙时,封泽回来了。
徐惊雨随口提起:“怎么去这么久?”
“那边有卖新鲜椰汁,现开的,就排队等了一会儿。”封泽面不改色地答,“我怕椰汁不解渴,又去买了矿泉水,你看看你想要喝哪个?”
他摊开双手,两样饮品,任她挑选。
徐惊雨接过了椰汁。
“哥,”盛朝伸手,“我的呢?”
封泽从包里翻出一瓶草莓味的饮料。
盛朝顿时露出了吃苍蝇一样的表情。
“你不是喜欢草莓吗?”徐惊雨不解。
他确实喜欢吃草莓,但是讨厌一切草莓味的饮料啊!封泽这个狗东西是在故意恶心他呢。
在她面前,不能发作,不能起争执。
盛朝选择了忍气吞声:“我喜欢的。”
“嗯。”徐惊雨满意地点头,“喝吧。”
封泽竟然会照顾着弟弟的喜好,越来越有容人之量,越来越有丈夫的样子了。
盛朝喝了几口,不似草莓的草莓味充斥着整个口腔,他恨恨地将瓶子捏变形。
“我们过桥去吧。”他惦记着挂锁。
索桥不高,正下方有条小溪潺潺地流过,桥身有历史了但是走起来还算稳当。
盛朝挑了个好地方,把两把锁锁在一起。
徐惊雨不信所谓的传说,不过盛朝喜欢搞这种仪式,她也不会刻意去说什么。
记忆中最好搞仪式的封泽,居然说不信?
她不由自主地瞥向某个人。
“好了。”盛朝兴奋地道。他猛地一站,身形晃了下,徐惊雨眼疾手快扶住他。
“不在高空也晕?”她懒洋洋地嗤笑了声。
盛朝本想反驳,却被她的语调弄酥了半边身子,干脆认下来继续偎着她走路。
军队的同伴时时刻刻将男子气概挂在嘴边,可能是她太有女子气概了吧,总教他忍不住软了骨头。
但是,边境那些家伙知道他有这样爽吗?
封泽远远落在后头。
他佯装蹲下系鞋带,顺势从包里掏出一把刻名的锁,以精准迅捷的动作,和徐惊雨的锁扣在一起。
锁完了,他若无其事站起身,追上两人。
逛完森林公园,下一处打卡地是玫瑰谷。
徐惊雨以为是普通的白玫瑰,定睛一看,玫瑰花瓣的边缘镶有一层淡淡金边,美出了某种神圣感。
和煦的风在山谷间回旋,玫瑰枝茎随之轻轻地摇动,纯白的海洋漾起金色涟漪,一圈圈向外扩散。
徐惊雨打开个人终端,记录下这番美景。
盛朝也拍照,镜头随她而动。
“你别乱拍。”徐惊雨扫了眼,登时失语。
他拍的照片,要么是高高举起的角度,拍得她很矮,要么是背着光看不清楚脸,五官糊作了一团。
徐惊雨一巴掌扣他脑门上:“全部删了。”
封泽从包里掏出单反相机。
他拍照是专业的,会寻找合适的角度,构图有章法,拍出来的照片氛围感绝佳。
徐惊雨相当满意,先发室友群里让她们挑选,大票数通过的照片再发到好友圈。
封泽压低声音询问:“是不是我更有用?”
徐惊雨握住他的手,轻挠他掌心:“嗯。”
他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
逛完回程,车子沿着环海公路走,右边是茂密森林,左边是一望无际的海岸线。
盛朝心念一动,提议:“我们去冲浪吧!”
“日程里有安排冲浪活动,”封泽满是不赞同,“今天玩了很久了再去冲浪会累到。”
他都计划好了的,毕竟要一连玩上好几天呢,充分休息保持体力是最重要的事。
盛朝充耳不闻,把哥哥的反对当成空气。
“你现在想不想玩?”他只关注徐惊雨的想法,“你现在想玩的话我们就立刻去玩。”
来白邑市怎能不去海边玩?
虽然日程有安排,但经盛朝一提,她真有点儿意动,内心陷入了选择的纠结中。
以前她肯定会死死按照计划行事,不允许出错,但或许是时候换种生活方式了——
她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徐惊雨擡手搭上他的肩膀:“玩。”
封泽抿起嘴唇,没再劝阻,只心里怀着别扭的心思,如赌气一般故意说:“你们俩玩,我有事。”
不玩正好,盛朝想,他和徐惊雨二人世界。
徐惊雨没有勉强他,点了点下巴:“嗯。”
路线切换拐到海边,盛朝急匆匆去租造浪艇,封泽则是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打开笔记本开始办公。
他们俩有假期,他还得抽时间处理公务。
“你想吃蜜桃还是青提?”徐惊雨忽然问。
封泽稍加思考:“青提。”
“行。”徐惊雨点了点头,不远处有卖椰奶冻的店铺,她踩着柔软的沙砾去排队。
青提的给封泽,草莓的给盛朝。
至于她自己,徐惊雨瞧了一圈,哪一种都想尝尝看,干脆要了超大份缤纷混搭。
缤纷混搭要现做,徐惊雨耐心等待,耳边蓦地响起一个带浓重口音的男性声音:“徐?”
徐惊雨转头,对上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金色头发,蓝眼睛,瞧着是个联邦人。
男人停住脚步,打开个人终端,找出新闻上的照片,放大了和本人仔细对比:“你是徐吧?”
徐惊雨:“………是我。”
“真是你,”他兴奋非常,操着蹩脚的帝国话打招呼,“我的名字叫做霍德夫,和你作工一样。”
…………是工作吧。
徐惊雨切换了语言:“你可以说联邦话。”
霍德夫松了口气,语速骤然变得飞快。
封泽擡头撞见这一幕,心头顿时警铃大作,尤其是搭讪的联邦男人相貌还不错。
他默不作声地挪到了距离更近的沙滩桌,侧起耳朵,两个人的交谈声传入耳中。
幸好,是学术上的交谈。
只是,他话中时不时夹杂着,诸如“你的眼睛很美丽”之类的夸赞又算怎么回事?
封泽有心想去打断对话,又害怕她觉得他太爱吃醋,在抉择关键期不宜表现出强烈的占有欲。
何况,前段时间他才信誓旦旦说过,只要不是盛朝,她出轨一百个都没有关系,怎能自打脸?
盛朝租完造浪艇回来,也发现了状况——徐惊雨和一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男人,相谈甚欢。
他听了一耳朵,两人说话语速快得仿佛在开枪,叽里呱啦的鸟语是半句听不懂。
“他们在聊些什么啊?”盛朝下意识地俯身询问封泽,他哥能听懂世上所有鸟语。
“他在问惊雨要联系方式,”封泽眼皮不带擡一下的,“问她会在白邑市待几天,能不能再见面?”
“我去!”盛朝瞬间火急火燎的,封泽这都能耐得住,他可受不了外头的野男人对她勾勾搭搭。
盛朝挤到徐惊雨身边,挽住她手臂。
占有的姿态令霍德夫侧目,用联邦语试探地询问:“徐,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吗?”
“不,他是我外甥。”徐惊雨面不改色地回答,“他患有轻度弱智一直是我在照顾。”
弱智?霍德夫投来半信半疑的目光。
盛朝适当擡了擡下巴,张口正要说话,徐惊雨拿起摊主做好的草莓椰奶冻,舀了一大勺塞他嘴里。
奶冻又凉又滑,直直朝喉管滑进去。
盛朝慌忙弯下腰,好不至于被呛着。
莫名受了一鞠躬的霍德夫:“………”
“是我们帝国的习俗,”徐惊雨睁着眼睛编瞎话,“小孩子见到长辈第一面要鞠躬。”
霍德夫望着高大健壮的男人,他搞不懂帝国的辈分,短暂思考后理解为他心理自我认知是小孩子。
封泽悄悄擡手遮了遮脸,不堪再听。
盛朝慢慢咽下草莓奶冻,直起身体。
徐惊雨捏了捏他的腮肉:“好吃吗?”
盛朝:“好吃。”
徐惊雨莞尔,又舀了勺喂到他嘴边。
盛朝受到她的笑容冲击,呆呆张口。
原来真的是弱智!霍德夫发出了真心实意地感慨:“徐,你真是个伟大又善良的女人。”
“我要带外甥去玩了,”徐惊雨正经开口,“有缘的话,我们以后自然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霍德夫遭了拒绝,没有纠缠,摆手离去。
盛朝将她带回来了,封泽眉头舒展,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们仨就这样过一辈子挺好。
真可笑,从前是他迫切地想要徐惊雨二选一,如今却变成了他想求她不要选择的局面。
为什么,盛朝完全不担心她不选择他呢。
是徐惊雨有向他保证什么吗?
转念一想,他是不需要担心,即使徐惊雨不选择他,他也能厚着脸皮巴巴地来当小三。
反正徐惊雨总是会被他勾引。
如果换成她和盛朝当了夫妻,他有能耐勾引到她吗?封泽不自觉思考起要用哪些手段。
封泽向远处张望,徐惊雨已经换好了冲浪服,在教练的指导慢慢松开绳子,起身站立。
盛朝同样松开了牵引绳,他的运动天赋没得说,短短几分钟便能操控自如,与她并行。
她像一只鲸鱼在破浪前进。
能跟上她脚步的人不是他。
封泽拿起她留在桌上给他的青提椰奶冻,尝了一口,世界上怎么会有酸得掉牙的青提。
正在此时,封如凝给他发来了讯息。
“你们在外面玩得咋样?没吵架吧。”
封泽打字回复:“没有。”
“嗯。”封如凝满意了,细细叮嘱,“又不是小孩子了,别成天瞎闹腾叫你们小姨费心。”
封泽想顺声应下,忽然觉得不对劲。
“……………小姨?”
***
随波逐浪的感觉是无尽的自由,徐惊雨玩了一小时,直到太阳沉落才恋恋不舍地结束。
一回沙滩便听见呼唤:“……小姨?”
盛朝摸不到头脑:“小姨,在哪儿?”
不对,他们只有舅舅,没有小姨啊。
徐惊雨笑吟吟地应了声:“好外甥。”
盛朝:“…………”
是他们俩私设的情趣暗号吗?
封泽将认干妹妹的事情一说。
“那不是差辈了吗?”盛朝拧起眉头。
但他没太放在心上,“害!到时候咱俩各论各的呗,我管你叫哥你管我叫姨夫。”
封泽:“…………”
要不是妈妈才叮嘱过,必须给他一拳。
他不纠结称呼问题了,给徐惊雨身上披了件外套:“天快黑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顾忌着盛朝在,他悄悄发消息询问她。
“等回去了,我还来给你按摩?”
徐惊雨却拒绝了他:“不用了。”
夜色浓重时,盛朝蹑手蹑脚地推开门。
徐惊雨:“只许按摩,不许想其他的。”
“我听话的。”盛朝讨好地道。
他伸手握住她的脚踝,掌心沿着皮肤向上攀滑,停在她结实的小腿肚上,摁压,揉捏。
力道又重又缓的,将肌肉深处的酸胀激出来再揉开,有种疲与累彻底被释放的舒爽感。
手法的确不错。
徐惊雨侧着脸伏在枕头上,轻声哼哼。
灼热的身躯复上来,他轻啄她的唇瓣:“比起我哥,我更能让你舒服吧?”
“嗯。”徐惊雨含含糊糊地承认。
她翻过身,顺势搂住他的脖子。
封泽特意坐在靠门的位置办公。
他听见了进门的动静,知道盛朝偷摸进了她的房间,他耐心等了两三个钟头,没等到出门的动静。
——盛朝进去了,没有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