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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宇开霁 正文 第184章 又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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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4章又只是绝不能贪恋温柔乡

    清晨时分,天色大亮。

    窗外竹影晃动,冷风呼啸,华瑶隐约听见了风声。她睁开双眼,渐渐清醒过来。床榻上温暖又舒适,昨夜她睡得很安稳,现在她的心情十分愉悦。

    谢云潇正躺在她的身边,他依然紧搂着她的腰肢:“卿卿,睡醒了吗?”

    华瑶道:“天亮了,该起床了。”

    谢云潇道:“辰时未至,不妨再睡一个回笼觉。”

    谢云潇说话的声音十分温柔,华瑶不自觉地落入温柔乡里。

    她双手缠住他的脖颈,他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她也在他脸上亲了又亲。他们二人肌肤相贴,气息相融,彼此情投意合,似是共做了一场春梦,更有无限的浓情蜜意。

    此时正是春光盎然的时候,外界的风声、雨声、竹林摆荡之声已然渺远。谢云潇的衣领也被华瑶扯开了,她正要抚摸他的胸膛,却见他的左肩上赫然一道伤疤,约有四寸长,血痂尚未脱落,看起来触目惊心。

    华瑶认真道:“你等我一下。”

    昨天下午,在他们的逃亡途中,谢云潇自创了一种精深奇绝的招式。树林里千千万万的落叶,瞬间化为冰刀寒剑,极快地射杀了敌军。彼时谢云潇不慎割伤了自己的左肩,直到此时,华瑶才察觉他的伤势不轻,至少应该静养两三天。养伤期间,不宜使力,不宜动武。

    华瑶跳下床去,找来一瓶金疮药。她坐到床上,又用棉签沾了一点药膏,细细密密地涂抹在谢云潇的伤处。她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左肩,不知为何,他左手攥住了她的衣袖,臂膀上的坚硬肌肉紧绷着,似是张满待发的弓弦。

    华瑶暗暗地心想,谢云潇是不是太害怕了?怕她上药之时,下手太重,再把他弄疼了。可她最懂得怜香惜玉,又怎么会弄疼他呢?

    华瑶轻声道:“好了,你别怕,药上完了,你还疼吗?”

    谢云潇坐起身来。他衣衫半褪,衣领半敞,举止倒是依旧从容。他把自己的衣袍缓缓地提上去,低声回答道:“伤口早已结痂,不疼不痒,无知无觉……”

    谢云潇还没说完,华瑶又问:“真的不疼吗?”

    谢云潇沉默不语,只看着她的双眼。她对他的关切之情,全然出自真心实意,他由衷地笑了一下:“卿卿。”

    华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喊她,她只知道他并无大碍,她也要去做正事了。昏君难过美人关,而她立志成为一代明君,绝不能贪恋温柔乡。

    华瑶飞快地穿好衣裳,简单地洗漱一番,诚邀谢云潇共进早膳。从始至终,她没再接近谢云潇,也没多看他一眼,她嘱咐他安心静养,随后,她率领一队侍卫直奔衙门。

    华瑶赶到衙门的时候,秦三正站在刑堂外的院子里。

    地上铺着一层石砖,砖缝凹凸不平。秦三把她的红缨枪插入砖缝,枪尖上寒光凛凛,而她神色自若,俯视着跪地叩头的俘虏。

    这十个俘虏都是昨天抓来的,秦三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五毒万花针”的机关装置,以及兵器、药瓶、令牌、信号烟若干。

    昨天傍晚,秦三给俘虏戴上刑具,俘虏一声不吭,秦三并未发落他们。

    今早,秦三又把俘虏五花大绑,让他们一个个双手负后、双腿弯曲,头颅向下跪趴着,做出一种引颈受戮的姿势。

    秦三道:“你们从实招来,我饶你们一命。”

    俘虏都是一副死人模样。他们如同耳聋一般,听不见秦三的问话。

    秦三的心里生出一股怒火。秦三正要发怒,华瑶渐行渐近,秦三立即躬身行礼:“参见殿下,恭请殿下万福金安。”

    华瑶道:“免礼。”

    天冷了,日光也凉了,正值辰时一刻,天色暗淡昏沉,冷风把落叶吹到了华瑶的脚边。众多俘虏不敢擡头,只能窥见华瑶的鞋面。

    华瑶也在打量他们。

    少顷,华瑶命令道:“他们有十个人,那就分成十组,一人一组,严刑审讯,愿意把事情交代清楚的人,重重有赏,死活不愿意开口的人,全部做成人皮灯笼。”

    此令一出,众人皆惊。

    其实华瑶也不知道“人皮灯笼”怎么做,但她一向擅长胡编乱造。她深知东无的毒辣手段,已是她不能企及的,而她凭空捏造的本领,也是东无远远比不上的。

    顷刻之间,华瑶杜撰出来一种酷刑,名为“红肠血肺人皮灯笼”。她简略地描述着行刑过程,便有一名俘虏惊出了一身冷汗。

    包括唐通在内的所有俘虏,都对华瑶的一派胡言深信不疑。他们想当然地认为,华瑶既是皇族,又是东无的妹妹,她与东无必定一脉相承。她在民间的声望极高,只因她惯会钻营,巧妙地掩盖了她的本性。

    秦三也是第一次听说“红肠血肺人皮灯笼”。她明知华瑶正在胡说八道,却与华瑶配合默契,她甚至提出一个建议:“殿下,依臣之见,不如先把俘虏的衣裳脱去,后背开上一刀,如果他们愿意从实招来,就给他们妥善医治。他们不愿意,那就活剥人皮,也能剥个新鲜的。”

    华瑶的心中万分震惊,但她并未流露出一丝慌乱。像是很有趣味似的,她沉沉地笑了笑。这一笑之间,她与东无的神态,竟有七分相似,又被俘虏看在眼里。

    这些俘虏一时失魂落魄。他们对东无的恐惧深入骨髓,乍一见到华瑶的举动酷似东无,他们的呼吸都停止了,竟有两人当场招供。秦三问他们还有什么心愿?他们只求痛快了断,秦三虽然惊讶,却也信守诺言,红缨枪猛地一挥,那两人毫无痛苦地死去了。

    地砖上鲜血迸溅,散发着一股血腥气。

    俘虏只剩八个活人,华瑶传令侍卫,把这八人分开关押,严加拷问。

    华瑶决定亲自审问唐通。她原本以为,唐通是个硬骨头,很不好对付。然而,唐通为人坚忍刚毅,脑筋却没她转得快。

    华瑶运用了几条诈计,巧设了几个骗局,把唐通耍得团团转。她从他口中挖出了不少消息,终归是明白了“洗髓炼骨”的诀窍。

    “洗髓炼骨”确实是逆天之术。普通人若要洗炼一身根骨,必须经受极大的痛苦,每日早晚浸泡药浴两个时辰,辅以一种特殊的内功心法,浑身的骨肉皮毛都会重新长出来,原先的身体发肤已被内功吞噬,新生的躯体更为健壮魁梧。根据唐通所言,感觉就像是自己吃光了自己,自己生出了自己。

    唐通的描述十分直白,也让华瑶十分震惊。

    华瑶万万没想到,“洗髓炼骨”竟是这样的邪门歪道。

    经过洗炼的普通人,虽然成为了一流高手,但他们必须按时服药,压制自身的内力真气,否则便会遭受反噬之苦,化为一滩血水肉泥。

    “洗髓炼骨”所需的药材,仍是一个未解之谜。东无以此控制他的下属,众人的生死荣辱,只在东无的一念之间。胆敢背叛东无的人,全是不得善终的。

    华瑶的心跳加快了,惊讶之余,竟然还有几分羡慕。她专注于社稷之福,奔走于朝野之间,她肩负着万斤重担,不敢松懈一分一毫,但她还是会遭到背叛。

    当日的扶风堡之战,聂春轩出尔反尔,迟迟不肯打开城门,致使启明军折损了四千多人。或许,启明军内部也有叛徒,启明军的行军路线,总是瞒不过东无和方谨的法眼,东无的部署也比华瑶更迅捷。

    华瑶回过神来。她冷声道:“今日倒也多亏了你,我已经明白了洗髓炼骨之术。东无的弱点,尽在我掌控之中。你是我的阶下囚,东无是我的刀下鬼。”

    唐通一听此言,这才知道自己中计了。他已有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神智也是混混沌沌的,远远比不上华瑶才思敏捷。他不愿背叛东无,却还是泄露了机密。他被华瑶诓骗了,恼怒与愤恨交加,他真想一死了之。他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华瑶剑鞘一挥,打在他的面颊上。他张嘴的那一瞬,华瑶扔出一枚药丸,准确地投入他口中。他猝不及防,把药丸吞咽下去,未到片刻,他像是被抽取了筋骨似的,浑身绵软无力,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

    华瑶命令守卫严加看管,随后,她又去审问了其余几个俘虏。临近正午时分,她的侍卫赶来报信,她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消息是从秦州传来的,根据秦州暗探回报,镇守沧州边境的一位名将,被敌国俘虏之后,率领全城官民投降了,只求敌军不要屠城。敌军不仅答应了他的请求,还任命他为“经略大将军”,披挂金甲,执掌金印,而他竟然承情领命,反过来攻打沧州军营。

    华瑶不禁握紧了拳头。她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沧州的军情十万火急,若是不把战火平息,江山社稷倾覆灭亡,必致生灵涂炭。

    华瑶再三斟酌,打定一个主意。她写了四封密信,第一封传给太后,第二封传给若缘,第三封寄回秦州宛城,第四封直达凉州镇国将军。

    每一封密信的内容,都经过她的深思熟虑。她在书房忙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把四封密信写完了,也全部寄出去了,其时已是日影西斜。

    华瑶望着窗外的天空,只见一群鸿雁由北向南飞过。她许下一个心愿,待到来年,鸿雁飞回北方故土,边境的战事也能平定下来。

    *

    朝阳破晓,天色将明。

    京城的街道上人烟寂静,往昔的不夜城,如今只剩一片冷清。

    太后早已颁布了宵禁的命令,镇抚司骑兵彻夜巡逻,严防任何人兴兵作乱,京城官民也能睡个安稳觉。

    今日却与往日不同,通往皇城的宽阔大道上,传来一阵马蹄车轮声响,住在附近的平民百姓纷纷关门闭户、垂帘熄灯,万万不敢惹事生端。

    此时此刻,方谨与顾川柏正坐在马车之内,疾速赶往皇城。

    昨夜太后传下一道懿旨,宣召方谨和东无入宫觐见,共同商讨沧州、凉州的战局。

    太后特意嘱咐,大梁朝的政局,既是国事,也是家事,方谨和东无各携一位家眷入宫,太后确保他们安然无恙,他们也应该以江山社稷为重,此次商谈期间,诸事听从太后的诏令。

    太后的势力盘根错节,遍布朝野内外。她的城府更是深不可测,能忍常人之不能忍,能成常人之不能成,如果她选定方谨为新帝,方谨必能战胜东无。

    因此,方谨正想趁机拉拢太后。

    为表诚意,方谨带来了她的正室,顾川柏。

    顾川柏仪容俊美,身体强壮,也曾练过拳脚功夫,但他没有一丝内功。宫廷侍卫若要暗杀他,十招之内,必能取走他的性命。

    想到此处,方谨讥诮地笑了一声。

    顾川柏并不知道她为何而笑,他道:“殿下,您出来得匆忙,还没用过早膳,车上食盒已备好了……”

    方谨打断了他的话:“你伺候我用膳。”

    距离皇城仍有一段路程,顾川柏也做好了伺候方谨的准备。他把食盒端出来,摆在一尺见方的木桌上,又把一双银筷递给了她。

    方谨并未接住银筷。她握住了他的指尖,他急欲挣脱,但她的劲力极强,银筷从他手中滑落,他低声唤道:“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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