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至纯至善,她是抛尸的时候至纯至善,还是骗他的时候至纯至善?奚卿尘是在嘲讽她吧,是吧?!
盛意头大如斗,第一反应就是问管事:“能换个人选吗?”
正在滔滔不绝的管事卡顿一下:“换什么人选?”
“我资质浅薄,自认不配给师祖做徒弟,可否换个人去?”盛意真心请教。
管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想要放弃,你是不是猪脑……”
话说到一半,想起盛意身份今非昔比,又赶紧换个语气安慰,“我知道您平日不爱出门,乍一见这种大阵仗,难免会心虚胆怯,但法器既然选择您,就说明您有独到之处,还是不要推辞了。”
……她有个屁的独到之处!盛意深吸一口气,一低头就看到法衣正依恋地靠在她怀里。
“……你乖一点,换个人选。”她仿佛看到了希望,立刻好声好气地哄法衣。
话语未落,刚才还温柔缱绻的法衣突然缠住她,两条勒住她脖子的袖子生怕被抛弃,拼了命地勒紧。
盛意险些背过气后,连忙拍打法衣:“不换不换!就选我!”
法衣当即松开,继续靠着她。
“……这么喜怒无常,也不知随了谁!”盛意愤愤,法衣继续贴在她身上,弱小可怜又无辜。
管事被这一幕唬得一愣一愣的,等盛意想起还有外人在场看向他时,他立刻夸赞:“才见您一次,法器就如此依赖您,可见您与师祖的师徒之谊是天注定。”
盛意:“……”
无言许久后,她还是不死心:“如果我拒绝,会有什么下场。”
“应该没什么下场。”管事继续带路。
盛意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说话,管事便停下了脚步:“违抗师祖,不过是拔除灵根废掉修为挑断筋脉逐出宗门罢了,也没什么严重下场。”
盛意:“……”
“您到家了,”管事笑眯眯,“日后若是发达了,可切莫忘了小的。”
说罢,他便识趣离开。
盛意目送他远去,正无语发呆,突然察觉到背后有风,她下意识回头,就看到顾惊时二哈一样跑出来:“小意!听说你被法器选中了?!”
“……你这么快就知道了?”盛意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发现没有受伤没有消瘦,顿时松了口气。
顾惊时兴奋得围着她团团转:“何止是我,全宗门都知道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盛意干笑一声,抱着法衣往屋里走。
顾惊时还在喋喋不休:“我昨日下午才知道选拔的事,本来想叫上你一起去,结果被费折困住了,刚刚才找机会溜出来,没想到你已经去了,我就在屋里等你,没想到等来了你成功的消息,真是太好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角突然泛红,“我就知道,相信你准没错,你说我们好日子要来了,好日子这就来了。”
盛意:“……”我说的好日子,不是这个好日子。
顾惊时兀自感动半天,一低头就看到她抱了件衣裳,衣裳盈着淡淡光辉,一看就非常品。
“我帮你拿。”他连忙伸手,结果刚碰到衣裳,就被袖子扇了一巴掌。
啪!
盛意:“……”
顾惊时茫然地捂住脸,似乎受了极大震动,盛意讪讪一笑,刚要安慰他两句,他就再次激动:“这灵力跟选拔的法器一样!应该就是选人的法器吧!”
“是……等等,你怎么知道灵力一样?”盛意狐疑。她没去之前,法衣可一直在箱子里
顾惊时理所当然:“因为我参选的时候也被打了啊。”
盛意:“……”果然。
顾惊时又说了几句话,突然问:“你如今是师祖的徒弟了,我能狐假虎威吗?”
盛意明白他的意思,笑笑:“费折刚才已经答应,你不必再去伺候了。”
顾惊时更开心了,不断设想日后的美好生活,盛意看着他无忧无虑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顾惊时不解。
盛意无语:“他之前还把我单独留在房中,现在要收我为徒,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你不是说他当时认错人了吗?现在误会已经解除,为什么还要担心?”顾惊时继续不解。
盛意:“……”那还真是感谢你的信任。
她看着他清澈且愚蠢的眼睛,再看看怀里一边对自己依恋,一边准备随时给顾惊时一巴掌的法衣,只觉自己未来的生活,恐怕会非常精彩。
选拔结果一出来,先前动不动来找麻烦的人都消失了,即便偶尔遇见,也会夹着尾巴主动打招呼。而之前亲口说要取消顾惊时拜师仪式的赵金,在沉默了两天后,也决定要如期举行。
盛意看着这些人的嘴脸,只感慨即便到了仙侠设定的小说里,征途都是星辰大海了,也很难摆脱现实的人性。
不过她也好不到哪去,一想到又要去见奚卿尘,就吃不好睡不好,恨不得立刻逃出逢源宗。
尽管她想尽办法延迟见面的时间,相见的日子还是来了。
一大早,赵金和众长老便亲自来接,顾惊时把盛意送出门,忍不住叮嘱道:“去了主峰,做事切记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要冲动。”
赵金:“……”您还知道呢?
盛意点了点头,回应:“你在干峰也是。”
“我知道,”顾惊时看着她,突然明白了‘儿行千里母担忧’的道理,他张了张嘴,想跟盛意分享一下自己的心情。
盛意:“闭嘴。”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顾惊时惊讶。
盛意冷笑一声:“看出来了。”
“你可真是料事如神。”顾惊时感慨,又说了些没营养的废话。
盛意也因为某个见不得人的原因不想走,因此格外磨叽,落在旁人眼中,就成了她跟顾惊时不顾大局眉来眼去。
赵金本就看不上她,她抢走了自己女儿的拜师机会后更看不上,此刻见她这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样子,十分的看不上变成了十二分。
但转念一想,她越是如此就越好,待师祖发现要了个废物进门后,他的女儿说不定还有机会。
这般想着,赵金也就随她去了。
盛意又磨叽片刻,顾惊时都看不下去了:“你晚上就该回来了,没必要这么依依不舍。”
逢源宗主张靠自己,即便拜了师祖为师,也是按时辰上课的,酉时左右一日的课程就结束了。
“赶紧走吧,我到时候去接你。”顾惊时催促。
盛意拖无可拖,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赵金离开。
一路上她抱着法衣,慢吞吞地跟在赵金身后,走着走着发现路线不对:“……我们要去哪?”
赵金:“自然是主峰。”不然还能去哪!
盛意震惊:“不需闭门静心三日了?”
“师祖说了,不必。”赵金懒得与她说话。
……也就是说,马上就要见面了。盛意心里叫苦,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跟着他们走过长长的山道,涉过黏稠的静水,一步步来到主峰山门前。
赵金提起灵力正要开口说话,山门已经打开,他顿了顿往前一步,山门又碰地一声关上了。
赵金:“?”
“……麻烦让一让。”盛意讪讪开口,前面的人顿时流水一般分出一条路,她抱着法衣默默走到山门前,紧闭的门再次打开了。
赵金:“……”
在所有人或羡或嫉的视线里,盛意深吸一口气,赴死一般悲壮地踏进山门。
山门轰隆隆挪动,逐渐阻隔了外头所有人的视线。
盛意犹豫着往前迈了一步,想象中的坠落感却没有出现,她微微一愣,一个恍神就已经出现在大殿里了。
层层帘幔无风自动,白莹莹的仿佛倾泻的月光,她还未站稳,便看到一道身影朝自己走来,每走一步帘幔便掀开一层,他的身影也就清晰一分。
那日她跟着顾惊时离开,回头时猝不及防与他对视,还以为是此生最后一眼,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最后一层帘幔从中掀开,他彻底出现在她面前,两人无言对视许久,奚卿尘缓缓开口:“没想到流锦选了你。”
盛意:“……”大哥,装什么呢?
大概是不太擅长说谎,也可能是盛意的表情太明显,奚卿尘的耳朵渐渐红了,只是面上还算镇定。
两人无声僵持片刻,他到底还是开口了:“我想了很久。”
“什么?”
奚卿尘:“你不肯认我,想来是有什么苦衷。”
……还以为这么久没动静是放下了,没想到只是在帮她找理由。盛意嘴唇动了动,想摊开说算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实力悬殊,地位也从未平等,不论他会作何反应,她都无法招架,说不定还要连累顾惊时。
盛意沉默许久,开口:“弟子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现在你开始自称弟子了。”奚卿尘看着她的眼睛。
盛意:“……不然呢?您不是打算收我为徒了?”
说完她顿了一下,正色:“师祖,我觉得您还是换个人收吧,我灵根先天不足,这辈子都没办法靠自己修炼。”
原文设定女主就是先天不足,根本使用不了灵力,修为进阶全靠和男主双修,纵然后期成功飞升,也不过是个身怀宝藏的凡人。
她刚来逢源宗时,也试过自己修炼,可不能就是不能,她甚至无法感应到自己的灵力,就像现实世界的普通人,看电视看小说各种招数都会模仿,可即便摆出飞行的姿势,也不会真的飞起来。
“为了不砸您的招牌,您还是别收我了。”盛意无奈道。
奚卿尘看着她略有些落寞的眼睛,忍不住捏了捏指尖:“你是有慧根的,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也没用啊,事实就在眼前摆着呢。”盛意苦笑。
奚卿尘安静良久:“不能靠自己,那就靠我。”
盛意:“……”不是她思想肮脏吧,怎么觉得这句话有点不对劲?
“我与你双修就是。”奚卿尘认真道。
盛意:“……”果然不是她想歪了。
她干笑一声:“师祖还是别开玩笑了,我是有未婚夫的人。”
见她又一次与自己撇清干系,奚卿尘沉默一瞬:“不论你有什么苦衷,都尽管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
你能阻止世界末日吗?或是带她飞升?盛意扬起唇角,表情泛着苦意:“师祖,您别同我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了,我真的听不懂,我……我失忆了,若以前得罪过您,还望您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奚卿尘垂下眼眸,低声重复一遍最后四个字。
盛意喉咙干涩,不敢看他。
许久,他缓缓开口:“我懂了。”
盛意默默松了口气,总算敢与他对视了。
“你果然是有苦衷。”奚卿尘认真道。
盛意:“……”
她又要解释,奚卿尘却不愿再听,只是别过脸去淡淡道:“既然来了主峰,日后就要遵守主峰的规矩。”
盛意:“……您说。”
“主峰的规矩便是一切随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奚卿尘重新看向她,“你现在想做什么?”
盛意:“……”
安静,大殿内死一样的安静。
许久,盛意斟酌回答:“我想回干峰。”
“那便先四处走走,熟悉一下主峰。”奚卿尘回答。
盛意:“……行。”
她扭头往外走,奚卿尘亦步亦趋地跟上,她只好停下。
奚卿尘静了静,道:“你自己去。”
盛意面色讪讪,低着头小步快走出了大殿,正要往前走时,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又折回来:“师祖。”
“嗯。”奚卿尘以为她要带自己一起散步,立刻上前一步。
盛意:“您最近没有放神识出去监视我吧?”
修为到一定程度,即便闭门不出,也能观尽天下事,监视她一个扑街更是轻而易举。
奚卿尘听出她的警惕,顿了顿后开口:“没有。”
“真的?”
她其实是相信他的,毕竟如果他监视自己,就肯定不会对她这段时间受的屈辱视而不见,如今见面半点没提,就说明他根本不知道。可相信归相信,涉及自己的隐私,还是要再三肯定的好。
“嗯。”世间声音诸多吵扰,他住进主峰后,便再也没有放神识出去过,知道她在宗门后,他本想留一缕神识跟着她,但……他怕看到她像当初对自己一样,去对另一个男人。
“我没有,”奚卿尘肯定回答,“以后也不会。”
盛意默默松了口气:“多谢师祖。”
说罢,她便出去了。
主峰很美,比她在坎峰时看到的还要美,连阳光都格外偏爱,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金灿灿的,仿佛滤镜曝光过度,有种不真实的美感。
盛意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路,回头再看这座巍峨的洞府,终于知道为何眼熟了——
与褚非的洞府分明风格类似,也不知是谁模仿的谁。
盛意想想奚卿尘的性格,答案似乎不言而喻。她忍不住轻笑一声,才发现自己还抱着奚卿尘的法衣。
……刚才忘了给他了,要不现在还?
法衣似乎察觉到她的纠结,顿时勒紧了她的腰。盛意无言片刻,摸摸比绸缎还软的布料:“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灵呢?”
法衣安静地挂在她身上。
盛意叹了声气,只能抱着它继续游走。
荷叶大小的石板鳞次栉比地悬浮在空中,下面便是流动的云雾与万丈悬崖,盛意一只脚踏上去时,只觉心疾都要吓犯了,但渐渐的就发现了,这些石板好像有灵性一般,不论她走得快还是慢,步伐是大还是小,都能准确无误地托住她。
虽然不合时宜,但她还是为自己的新发现高兴,四下张望一圈确定无人后,没忍住在半空中迈着大步跳来跳去。
等玩够了,她便坐在其中一块石板上,双腿垂在下面轻轻地晃,闭着眼睛,高高地举起一只手感受风从指缝穿过。
远山不知是哪位弟子又有所突破,短促的炸开一朵祥云之后,千万只鸟儿雾气一般在空中变换阵型,她的手指隔着千万里,仍能感受到来自远方的蝴蝶振翅。
自从来到逢源宗,盛意每天除了裁符纸,就是为剧情、为各种不友好的目光烦扰焦虑,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想,只是单纯地去感受风。
纤细修长的手指间,看不见的风却摸得着,如绸缎,如云雾,如温水,与手指交错的瞬间,她甚至能感觉到风的温柔与眷恋。
大约是这个想法太离谱,盛意忍不住笑了一声,掌心的风也愈发轻柔。
“我说过的,你有慧根。”
身后突然传来奚卿尘的声音,盛意吓一跳:“你怎么来了?!”
说罢,察觉自己语气不好,又轻咳一声找补:“不是让我自己走走吗?”
“你能与风共鸣,”奚卿尘伸出手,任由风吹来,“可世上绝大多数修者,包括我,都只会吹风。”
“……我也只是吹风。”盛意哭笑不得。
奚卿尘看向她,眼眸犹如水洗过的黑曜石,盛意对上他的视线,渐渐也笑不出来了。
“小意,试着接纳自己,你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没用。”他说。
盛意愣了愣,积攒的多日的委屈突然险些爆发,她想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么没用,明明通晓全文,却连一段小小的剧情都改变不了,明明决定了靠自己,最终还是靠他突然的选拔摆脱困境。
她想说自己什么都做不好,无能、无用,也不够坚定,好得不够彻底,坏得也不够彻底,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是顶废物的一个。
可她看着奚卿尘的眼睛,千言万语却化作一句毫不相干的:“……你叫我什么?”
奚卿尘眼神虚浮一瞬,又重新坚定:“小意,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盛意从没想过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竟有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只能匆匆低下头。
奚卿尘定定看了她许久,久到不合时宜了,才硬生生别开视线。盛意察觉到他的视线离开,不由轻咳一声:“要不您去忙吧,我自己走走就好。”
奚卿尘沉默一瞬,答应了。
他走之后,盛意又等了片刻,确定他不会再回来了,才叹了声气往后仰去,其他石板乖顺地凑过来接住她。她躺在石板上,下面是万丈悬崖,上方是热烈的太阳,一切美好得不太真实。
……他说她能感觉到风。
盛意犹豫着伸出手,风儿又一次眷恋地缠在她的手指上。她闭上眼睛,感受风的快慢,聆听世间万物发出的响动,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好像要与天地融为一体。
盛意在这种飘飘荡荡的感觉里,甚至生出了她可以与万物沟通的豪情壮志,只是没来得及细想,便已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阳光温暖是好事,可睡着了就有些恼人了,晒得人难以安眠,好在睡梦中的盛意没有苦恼太久,一片云便被风轻轻吹了过来,遮住了晒在脸上的方寸阳光。
盛意难得睡个好觉,等被小鸟的叽叽喳喳声吵醒时,竟然已经临近傍晚。她迟缓地眨了眨眼睛,轻轻推一下卧在她肚子上的一只小鸟,闭着眼睛睡觉的小鸟立刻醒来,不满地冲她啾啾。
“……讲点道理好吧,你在我身上睡诶。”盛意无奈。
小鸟又啾了两声,围着盛意乱飞的几只鸟立刻凑近,也都趴在了盛意身上。
盛意好气又好笑,只能继续躺着不动,等到它们都趴够了才起。
看一眼天色,已经过酉时了吧。盛意想了想折返大殿,只见奚卿尘安静地坐在殿前台阶上,竟然显得孤零零的有几分可怜。
盛意心软三秒,随即又逼自己强行冷静。奚卿尘也看到了她,原本涣散的眼睛逐渐有神:“你回来了。”
“师祖,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盛意开口。
奚卿尘顿了顿:“去哪?”
“干峰。”盛意回答。
奚卿尘沉默一瞬:“我准备了新的被褥。”
是被褥,不是房间,可见他就没打算让她单独睡。盛意咽了下口水:“不、不必劳烦师祖,我还是回去吧。”
“你还唤我师祖。”奚卿尘看向她的眼睛。
盛意愣了愣,迟疑:“师、师尊?”
奚卿尘:“……”
“您既然已经决定收我为徒,我再唤师祖是不合适,”盛意顺坡下驴,“那便唤师尊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咱们以后四舍五入就是父女了。”
奚卿尘:“……”
盛意思忖,要不要干脆叫声爹,彻底让他放弃幻想,然而一对上他的眼神,又怂了。
奚卿尘似乎在想办法把她弄过来之前,并未想过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事,无言许久后艰涩开口:“你还未敬拜师茶,我们不算师徒。”
“那我现在……”
“你不是要回去吗?”奚卿尘打断。
盛意在敬杯茶板上钉钉和回干峰之间犹豫许久,艰难地选择了回干峰。
奚卿尘安静地起身,似要送她回去,盛意张嘴就要拒绝,却听到他说:“我准备了新的被褥。”
“……劳烦师祖送我回去。”盛意话到嘴边换了风向。
奚卿尘点了点头,跟在她旁边往外走。
夕阳西下,余晖落满两人的肩头,盛意恍惚间以为又回到了盛家村的时候,他们每到这个时间,就会从后山回到家里,有时候煮一碗白粥,有时候加两个鸡蛋,吃完便交颈而眠。
她总是不知羞地往他身上黏,他虽觉得不妥,却也拿她没办法,日子简单和顺,好像能一辈子这样过下去。
如果他是男主该多好。盛意突然冒出这个念头,随即又觉得自己可笑。
“到了。”奚卿尘停下脚步。
盛意顿了顿,才发现已到山门前,她深吸一口气,恭敬地低下头,恰好能看到他衣襟上的繁复暗金花纹。
“师祖,我先告辞了。”
话音刚落,山门缓缓打开,早在外面等候的顾惊时笑着招手:“小意……”
看到奚卿尘也在,连忙正经些,“师祖。”
奚卿尘擡眸看向他,顾惊时顿觉一股强大的威压降临,逼得他呼吸困难,连神魂都在动颤,盛意看到他一瞬间面色苍白如纸,便知道肯定是奚卿尘做了什么,连忙挡在他们之间。
“师、师祖,我先回去了。”她僵硬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顾惊时身上的威压消失,扑通单膝跪地。
“你如今是我的徒弟,”奚卿尘定定看着盛意,“按辈分来说,他该唤你一声师叔。”
盛意:“……”
顾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