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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正文 第三六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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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姜驸马也未瞒着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知道后除了摔了一只心爱的玉盏,也没能做什么,只是到底扫了过的兴致。

    荣烺在宫里,不论赵族长还是郑衡都默契的没有将此消息传至宫中。

    为国祈福后,颜姑娘几人放假回家,荣烺在宫里帮着郑皇后处理一些宫务。除此之外,她也有许多过年的安排。

    年前给诸人赏赐,年后还有无数戏酒向她递来邀请。

    这其中,以宗室态度最为积极,在帝都的藩王每家都给公主送来请帖。荣烺怀疑他们事先商量过,时间都是错开的。

    荣烺打听后,荣晟帝郑皇后还有皇兄的吉庆宫也都收到帖子。

    但是,专门有单独给她的帖子,这个态度还是令荣烺高兴的。这就说明,她不是陪伴母后抑或皇嫂一道去,而是自己单独去。

    另外大长公主、长公主那里也有戏帖。

    外头唐族长也着孙女唐葵给荣烺送了年帖,荣烺也高兴收了,不过唐家得往后排。

    荣烺也就将唐家放入自己的年前赏赐名单内,余者,今年将齐师傅划掉,已经断绝关系不来往了。荣烺把颜相、赵族长补了上去。

    对郑家的赏赐也一如从前。S

    史师傅那里也要丰厚些,哎,史师傅这一年过的不容易。

    还有钟尚书,以前说过他的坏话,也给他一份吧。

    关于郑、颜两家,荣烺还跟姜颖通了个信儿,“郑家就是白身,也是实打实的亲戚。我想着,我这里没那些规矩,我想往年怎样今年也一样。不过皇嫂你这里人多,事儿多人多。我就跟你说一声,你这边是个什么打算?”

    姜颖道,“这两天我也在想此事,你不来找我,我也得找你商量。我问了殿下,殿下说陛下那里毕竟是江南案头一年,就不打算赏赐了。我们宫里,殿下说给阿徽那份年礼加厚些。我想着,我不好以殿下的名义赏赐,我们宫也得跟陛下一致。我以自己名义赏赐郑家女眷,给我看看你的礼单。”

    荣烺将礼单递给姜颖,姜颖见赏赐一如既往的丰厚,不过,如今郑家已是平民,故许多往年有的大器物都换了更平实的东西。姜颖笑,“也就是阿烺你的用心了,我听我哥说如今郑家也冷清许多,这年头人人都跟红顶白,亏得阿衡哥他们是累世大族,方能撑下来。我的礼单要逊你些。”

    “这没什么。你是代表自己,太过惹眼也不好。”

    荣烺道,“要我说,皇兄委实不必事事都跟着父皇的步子来。父皇严些,皇兄便宽些。”

    说到这个,姜颖亦无奈,“你还不知道殿下是性子么。”她也私下劝过,寻常小事无所谓,一些朝中大事,荣绵都是与君父相同。

    荣烺一笑,转而说到颜相家,“我以前没跟颜相打过交道,皇嫂你以前是如何给颜相赐年礼的?”

    “颜相府上的我备好了。”姜颖令宫人取来礼单给荣烺参考,边上还有一份给秦太师的,“如今秦太师是内阁首辅,按理他的要更贵重些。我想颜相也是首辅致仕,该一视同仁。”

    荣烺赞同,“自当如此。”

    姜颖悄悄跟荣烺说,“我单不喜欢秦太师这人。”

    荣烺笑,“我听说他跟皇兄来往颇多,你们宫里跟他打交道少不了的。我这里就不用,我根本不给他丁点年礼。”

    姜颖也偷偷笑起来。

    姑嫂二人商量着,阿颜今年升了郡君,便也都给阿颜单独备了一份,这是赏赐贵女的份例。

    另外藩王府的贵女也多有随藩王在帝都的,有名有份的均有一份赏赐,荣烺比对着姜颖的礼单,自己减上三分。

    再者就是荣烺自己的朋友,她帝都朋友颇多,过年人人有份,如今年新到帝都的凌祭酒家的千金凌松、去岁就来帝都的唐族长的孙女唐葵、赵族长的爱女赵慧等,都有份。

    过年嘛,是这么个意思。

    再有就是帝都宗室女,与荣烺相熟的几人,也都会收到公主所赐年礼。

    余者荣烺交好的武将小楚将军、闻峻宁,还有几位新翰林,也都各有所赐。

    还有她手里的庄田店铺的庄头管事掌柜伙计,这些人都是头一年跟她,过年也不能薄了。好在这些事有赵族长帮她料理,荣烺无需操心。

    这只是荣烺含章殿的年礼往来,可想而知整个皇室的年下忙碌。另外,嘉平大长公主、顺柔长公主这两家都是荣烺的长辈,荣烺年前都会过府探望。

    她年前还要与郑衡、赵族长都见一面。

    嗯,如今大长公主府已经成了荣烺在外的别院,她反正出宫大多数是来大长公主这里,议事啥的,也在大长公主府。

    大长公主叫徐家堵了心,郑锦听说荣烺要来,立刻令管事张罗准备,也想热闹一二,让大长公主开怀。

    大长公主一向与荣烺脾性相投,很欢迎荣烺过来。甚至堵心之中都忍不住想:若阿烺是个男儿,我与阿烺联姻,纵徐氏所出,也不必这样辗转担忧了。

    郑衡赵族长都提早过来等着,俩人都白身,一个年轻英俊,一个雍容华贵。他们皆一流人物,大长公主一见他们,深觉养眼,心情大有改观。

    赵慧也与父亲一起来了,她已经与郑锦相识,时常过来说话。郑锦因娘家被贬,她纵然嫁到大长公主府,可帝都不少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依旧对她指指点点。郑锦不理这些人,再加上她月份大后出门也少,赵慧并不是个势利眼的人,她常过来陪郑锦说话,故而,俩人认识时间虽不长,关系却很好。

    赵慧前几天刚来过,向郑锦请教如何给公主回礼之事。,她也收到公主所赐年礼,不知要如何回礼。她爹说这好比过年东家给的赏赐,不用回。

    赵慧心说,虽然父亲常把她叫去管理公主私产账簿,可实际赵慧在名义上并没有为公主做事,公主单独给她的,礼尚往来,怎能不回礼呢?

    果然她问了郑锦,这里面是有讲究的。郑锦笑着告诉她,一般的帝都贵女,公主不是会单独赏赐年礼的。

    只有公主的朋友,才会得到公主的赏赐。如果公主还有赏赐这家的其他人,也会给这位贵女一份单独的赏单,并不会与家中其他人的赏赐相重。

    赵慧一想,果然如此。公主给她与父亲的赏赐是分开的。

    故而,今日父亲受邀而至,赵慧也一起来了,想当面谢谢公主。

    荣烺到的时间并不晚,她仿佛没有半点受时局影响,身携一室清风一室阳光而至,那样的开阔爽朗,直接映的大长公主的正殿都暖和亮堂起来。

    荣烺先给大长公主与姜驸马见礼,笑道,“我听说民间有这样的风俗,年前都要带着礼物去看望长辈,我这不就来了。”

    大长公主笑着伸手,挽住荣烺的手,“我虽没听说过这风俗,却觉着是个好风俗。”

    姜驸马自觉去坐侧下首,荣烺坐在大长公主身边,“今天姑祖父就把姑祖母让给我一日吧。”

    姜驸马笑,“你们亲香去吧。”

    郑衡赵族长上前见礼,荣烺一摆手,“你俩靠后,没见有女眷么。真没风度。”对郑锦赵慧二人道,“咱们不用多礼,阿锦姐、阿慧,你们都坐。我等着这俩白衣给我磕头。”

    荣烺说着一阵大笑。

    郑衡赵族长纷纷仰头看天,赵族长道,“草民倒无妨,白衣多年。殿下这般直言,就怕郑公子难过。”

    郑衡,“不难过已叫殿下这样笑了,我要再难过起来,殿下今儿还不得把牙笑掉。”

    两人就要给公主磕头请安,荣烺跳上前将两人一手一个拦住,笑道,“都说帝都人情薄,在外人看来,阿衡哥你算是落魄了。赵族长你无官无职,帝都又人情复杂,纵是天子之都,必也远不及你在开封舒坦。我是担心你们心里不好受,先开个玩笑,不用管旁人如何,咱们以往怎样,如今还怎样。当初我是同你们这个人交的朋友,又不是同你们的身份交朋友。”

    两人深知公主是重情义之人,但亲自听公主这样说,依旧深觉熨帖,都露出笑容。

    大长公主姜驸马闻此言亦暗暗点头,都觉荣烺这话说的有情有义。

    大家闲话几句,荣烺先去姜驸马书房处理自己的外务。赵族长带来各庄园店铺的年终盘点,另外还有年底给手下人分红的安排,以及查账的一些情况。

    郑太后留下的都是上等产业,这些安排之后,还有一大笔节余。赵族长将银子留下一部分用于应急,剩下的给荣烺再投资了。

    有修桥修路给育婴堂福田院捐钱的,还有庄园店铺预留的修缮银外,剩下的都投到了再生产。

    荣烺感慨,“赵族长你比我更懂我啊。做善事上不要俭省,多花些也没什么。”

    赵族长笑应,“行。今年头一遭帮殿下管理,刚刚理顺,明年还能再细致些。”

    荣烺问,“新任帝都府尹如何?银子给他,是不是每分每厘都花到点儿上了?”修桥修路捐钱给育婴堂福田院这些,都是经帝都府的。一则帝都府于这些事务更熟悉,二则也要借助帝都府的记载资料。

    “颇是能干。”赵族长道,“夏府尹也是刚上任,年下帝都城热闹,他已是抓了十几家路上跑快马冲撞百姓的豪奴,听说徐家大管事叫抓到帝都府,抽了六十鞭子,待徐家去要人,还罚了五百银子。”

    荣烺不禁赞叹,“这可是个强人。我看夏学士静默无声的,这位夏府尹不是夏学士的儿子么,可真是个惊天动地的人。”

    “是啊。”赵族长笑,“原本不服气的各官宦豪门,一见徐家都挨了收拾,个个乖乖的交罚银赎人,没敢再声张。”

    荣烺听的直笑,“痛快!”

    赵族长也觉痛快,“捐给育婴堂福田院的银子,夏府尹也都收了。他说咱们捐的银子不少,帝都府更在更新府册记录的鳏寡孤独都的数目,想从中用一部分给这些人。我想这也是善事,就随夏府尹处置了。”

    “对。这是应当的。”荣烺身心舒畅,“是个好官。”

    “年下城中事多,许多流氓无赖见夏府尹惩治快车快马之人,还有半路扑到车马前叫嚷着被撞讹钱的。这些又抓了一批,我看帝都治安整肃,颇是不错。”

    荣烺哼道,“难得秦太师这满肚子私心,也能给朝廷荐个好官。”

    “殿下不要这样说,公私不能这样论。”赵族长也不喜秦太师,说话却很公道,“每个大员都有自己的政治理想。要实现理想,是需要一批志同道合之人的。秦太师所做之事,是每个内阁首辅都会做的事。”

    荣烺道,“颜相就不这样。”

    赵族长微笑,“殿下为何不觉着,之前的内阁代表的就是颜相的政治态度呢?”

    荣烺秀眉微挑,她想了想,自己笑了,“这样说也没差,我读书时起颜相就是首辅了。”

    荣烺问,“颜相是什么政治态度?”

    “着眼于当下。”赵族长道,“宗室、豪门、世族、勋贵、清流,各得其所。使言路畅通、科举畅通,吏治不坏,土地兼并不要过甚,也就是了。”

    荣烺是跟随郑太后长大的孩子,她亲自经历过赵尚书案,深知土地兼并的遗害,颌首道,“能做到这些,便是治世了。”

    荣烺问,“秦太师是政治志向是什么?”

    赵族长微微露出些许不屑,“依祖宗之法,从君上之令,得盛世太平。”

    “这话太空了,说具体点。他以前不是主持过新政么?”

    “从祖宗之法,赏贞烈、奖孝义、重君威、清吏治、重农桑、修武备、减徭役。”

    荣烺前头听的不是很顺耳,嘀咕一句,“他这怎么跟祖宗这么较劲啊!从祖宗之法?从哪个祖宗?太宗,还是三皇五帝?三皇五帝那会儿还没首辅这个官儿哪,他是不是要下台!”

    荣烺将手一摆,“不用提了,脾性不和!人得往前看,总往后瞅祖宗做甚?多瞅两眼祖宗能从坟地里蹦出来还是怎地?!”

    赵族长大笑,“殿下这话很是。”

    荣烺道,“你帮我瞅着些。秦太师肯定是要把要紧衙门都换上他的人的,这些人若有如夏府尹这样能干的,帮我记着。这姓秦的不懂天道向前,我看他迟早要完。别叫这些有用的跟他一起沉了,好官不易得。”

    赵族长颌首,“还有一件事,犹豫要不要告诉殿下。”

    “都说这份儿上了,还犹豫什么,说吧。”

    赵族长将徐家要送女进宫为良娣的事告诉了荣烺,荣烺的眉毛立刻竖起来,“真有此事?”

    “徐家在外采买的管事亲口说的,家里姑娘要进宫做皇妃娘娘。”

    “这不添乱么!”荣烺道,“皇兄皇嫂成亲方不过两年,还有阿璎在,何必再让徐氏女进宫。”

    赵族长叹道,“正是此事。殿下令我留意城中闲事,我听说了,想这事即便告诉殿下,殿下也要为难的。可若不告诉殿下,就失了对殿下的忠义。”

    荣烺问,“姑祖母知道了么?”

    “我着人告诉了郑公子,郑姜两家是姻亲,郑公子必会告诉大长公主的。”

    荣烺看他,“你告诉阿衡哥做什么?”

    赵族长道,“让郑公子过来拉拢姜家啊。”

    他向荣烺解释,“郑姜两家的联姻,是陛下与太后默许的。陛下对郑家贬官削爵,到底留一线,就是因姜家的关系。大皇子妃出自姜氏,郑氏女又嫁入姜家,只要姜家显赫,郑家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们两家,相互影响。

    姜家身为大殿下的妻族,是大殿下天然的政治倚仗。大殿下素有仁义温厚的美名,他是陛下唯一的皇子,哪怕大殿下什么都不做,满朝人都会归心于他。

    殿下应该知道如今大殿下身边的属官之位是如何紧俏。

    殿下您呢是公主,天生不具备政治权力。公主是以皇室女眷的身份影响君王形成权力的,但你需要的更多。

    你若想要得到朝政的地位,非常难。你得变得格外有用才行。

    如果我与姜家有交情,我会亲自将徐氏女进宫的消息告诉姜家。可我没有,只能请郑公子来做。

    政治像是涌动的水,而人心像莫测的云,殿下您有天生的才能,我在外面,会像风一样,将云与水慢慢的推向您那一畔。”

    荣烺第一次听到有人能将筹谋说的这样优美动听,她轻叹,“我知赵族长你是好意。可眼下这事完全胡来,徐家这叫办的什么事啊!你虽是好意,我也会劝皇兄拒绝这桩亲事的!”

    赵族长没有半点焦急,“殿下只管做您想做的任何时。您一向重情义,若您知道了不劝大殿下,那就不是您了。”

    荣烺有些歉疚,“就是有点对不住你,白谋划了。”

    赵族长轻笑出声,“待殿下真能劝住大殿下,再来致歉吧。倒是草民,想劝殿下看开些。您固然是好意,可我也料定大殿下禁不住徐娘娘与陛下的劝说。”

    荣烺沉默下来。

    她明白,皇兄还是更愿意听父皇的话。

    可父皇的话就全是对的吗?

    拿这次年下对郑家的赏赐来说,即便郑家受江南案牵连,但方御史都说过郑家无罪!何况,已贬官去爵,到底还是母族妻族之家,怎能一点不赏赐呢?

    皇兄就知道跟着父皇做事,半点不为母后考虑。

    荣烺小声道,“以前我跟祖母说事,一说一个准。”

    赵族长目光温柔,“当年太后会促成姜郑联姻,既是为皇家考虑,也为郑家、姜家考虑,殿下焉知太后不是为您考虑的呢?”

    荣烺好笑,“又不是我娶阿颖姐。”

    “不。太后将姜郑两家结为一家,还有一层意思,谁得到他们,谁就能得到江山半壁最强悍的兵力支持。”赵族长温柔的望着荣烺,“殿下,仅靠文臣可是得不到话语权的。

    而如果大殿下以陛下唯一皇嗣的身份都无法得到姜郑两家的效忠,我想,太后娘娘的未尽之意是什么,殿下应该明白吧。”

    想到祖母,荣烺心中一阵伤感涌来,她强忍着泪意,轻轻吁出一口胸中郁气。祖母留下的江山、留下的朝堂、留下的宫殿……都慢慢的要物是人非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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