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将军一出马,邵家立刻消停下来,就是邵夫人,在纪夫人那里碰了个大钉子,也是好几日没好意思过去纪夫人那里说话。她不去,纪夫人也不请她,纪夫人简直烦透了这个妇人。
相对于邵夫人这等不知所谓的,纪夫人自然更重视江亲家,二十几年的交情,同是蜀中老乡,就是两家人之间近来也颇有来往。纪夫人自然不愿意江家误会自家,纪夫人道,“我是真真懒得再见她,自作聪明的到我跟前胡说八道,还说你都点头同意让她那找不着人家的闺女进门儿给阿珍做小。这幸而是咱们相识这些年,要换个不知根底的人家,好端端的亲事都得给她搅和散了。”
何子衿笑道,“这也是她的看家本事了,要是没这点儿本事,她怕是还扶不了正呢。”
纪夫人摇头,“总之我真是够了。”她是一品诰命,又不是受气包,更不是任人愚弄的傻子。邵将军再怎么得纪大将军看重,邵夫人也不可能无底线的忍让邵夫人。
何子衿总觉着对邵夫人其人其事有些耳熟,纪夫人的身份地位,对邵夫人自然是秒杀,何子衿却不会太小看这位邵夫人,一则她们刚来北靖关,邵将军却是在北靖关经营多年;二则邵夫人肯定有些自己本事,不然也不能由犯官之后,爬到三品诰命的位子。
何子衿处事,一向先着眼于细处,邵夫人既然嫁过一位赵百户,百户间的事,何子衿就去何涵家找李氏打听了。李氏道,“要说别人我不晓得,她我还是知道的。”
何子衿道,“我也总听着觉着这人耳熟,就是想不起来。”
李氏道,“也难怪妹妹不记得了,这事儿颇久远了。妹妹记不记得,先时我同妹妹说过我一位堂兄娶了个犯官之女么,成天在家要吃要喝,就是那鸡鱼肘肉熬一锅汤,然后用高汤涮小青菜吃,里头的好料都给丫环吃……”
何子衿终于想起来了,何子衿道,“怪道我总觉耳熟,你堂兄不该姓李么,怎么说她前头丈夫姓赵呢?”
“这又是我族里的事了。”李氏道,“当初为什么我爹娘想把二郎过继给我哥,就是因我这位堂兄并不姓李,那会儿我们家里穷,我爹与我那位大伯少时早早就没了父母,后来大伯是入赘到了我那位伯娘家里,说是入赘,赵家人很好,我爹就是在赵家长大的。后来娶媳妇什么的,大伯大伯娘帮了不少忙,到我堂兄和我哥的时候,家里就好些了,北靖关的男人,多是当兵,那时家里有些家底,他们小时候都练过些拳脚,识些字,后来在军中也谋了差使,做到百户。我哥命薄,早早过逝了。我堂兄当时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娶了这么个祸害!我堂兄在战场上一出事,热孝刚过,她就出门子走了。我大伯大伯娘一则因堂兄之死,二则也是生气,过几年就都没了。我原想着把两个孩子接到家里来的,相公也同意了,偏生那女人过来又是哭又是求,妹妹不晓得,外头那些人,扑通就给我跪下。这么闹下去,如何是个常法。我也得为相公考虑,她又是孩子亲娘,就叫她把孩子带走了。这不,去岁刚出了一桩丑事,她这样的妇人,哪里会教导孩子呢,把个丫头娇惯的很不成体统!胜哥儿也不爱与我家来往。”
何子衿道,“按理,她犯官之女,如何能嫁给赵百户呢?”
“她运道好,刚到北靖关没几年,赶上老皇帝过逝,先帝登基,天下大赦,她原就是被家里连累,罪名不大,就赦了罪名,成了平民。不然,我堂兄再如何也不敢娶她为妻的。”李氏叹道,“可结果还是给这女人祸害的不轻,倘真是个本分的,安安分分守着孩子们过日子,我大伯大伯娘不至于那么早就去了的。”
何子衿道,“不瞒嫂子,近来很有一事,与这位邵夫人相关呢?”
李氏连忙问何事,何子衿就将邵夫人想让长女给纪珍做小的事说了,李氏听了,登时气得不行,道,“这等贱人,竟这般糟贱孩子,看好好的孩子叫她教成什么样了!正三品大员的嫡长媳不做,竟叫闺女做小,还是……”李氏都听不下去了,还是插足人家纪珍跟阿曦的亲事。
何子衿反是劝了李氏一回,道,“嫂子何苦生这没用的气,她一个亲娘都这般,嫂子做堂姑的,又能怎样呢?”
李氏眼圈儿微红,道,“我是心疼我大伯、大伯娘、堂兄,也不知上辈子哪里欠下这贱人的,当初搅得家宅不宁就不说了,现在连孩子也一并给她祸害了。”
何子衿道,“听说这邵夫人娘家姓段,不晓得老家是哪里人。”
“说娘家是帝都人,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我实在是与那人处不来,那会儿她也不大看得上我家小门小户,妹妹若想知道,我叫你阿涵哥帮你打听一二。”李氏拭拭眼泪道。
何子衿想了想,低声道,“此事莫声张,邵将军毕竟身居高位,也不必查别的,就是查当初她来北靖关登记的文书就好。”
“妹妹放心,我晓得。”阿念是宣慰司副使,邵将军为正三品昭毅将军,都是北靖关大员,此事自然要小心。李氏道,“等相公回来我就与他说,待有了信儿,我着人知会妹妹一声。”
何子衿没想到真在李氏这里打听到了邵夫人的些许底细,回家就见阿曦正因阿珠在校场射箭呢,何子衿笑道,“这天眼瞅就黑了,费眼睛,明儿再射一样的。”
纪珠跟何子衿见过礼,道,“江婶婶,我放学才过来的,刚跟阿曦姐比了一会儿。”
阿曦道,“我不用看都能百发百中,这样耙子好射的很。”
“那你俩就摸黑玩儿吧。阿珠晚上在家吃饭,我做好吃的。”
阿珠很高兴的应下了。
何子衿也不晓得阿曦怎么跟小叔子这样好了,待晚上何子衿才知道,阿曦道,“阿珠说近来纪伯娘心情不好,总是训他,我就让他到咱家来。阿珠可好了,也不似双胞胎总淘气。”
何子衿道,“那你就跟他一道玩儿吧。”反正闺女在北靖关也没学上,说来,闺女都成失学儿童了。
纪珠对小嫂子的观感也超级好,还跟他爹说,“阿曦姐的功夫可真好,我看大哥也不一定比得上阿曦姐。”要不就是“阿曦姐请我吃好吃的了”,不然就是“我请阿曦姐去吃啥啥啥”了,总之,连纪大将军都跟妻子道,“怎么阿珠跟阿曦这么好啊。”
纪夫人不以为然,“他俩年纪就差个两三岁,现在还小,尚能玩儿到一处。”
纪大将军道,“要是阿珍在,说不得得吃醋呢。”
“胡说八道。”纪夫人笑斥一声,心下倒是乐意小儿子能跟阿曦多多相处,两个儿子在一起的时间太短,如果以后能有阿曦在两个儿子之间做个桥梁,两个儿子以后情分肯定能更好。
纪夫人觉着,对长媳越发满意了,非但命儿子心意,还这么会照顾小叔子。
阿曦却是遇到了人生第一桩阴谋,以后许多年,阿曦想来,都颇觉庆幸。
阿曦因是刚来北靖关,她爹又是个大官儿,她娘还开办过著名女学,是北昌府一带极有名气的女山长,她又跟纪珍定了亲。故而,阿曦一来就是北靖关名人。北靖关的闺秀界对阿曦很是接纳,像祝副使家的千金,还有几位千户将领家的小姐,有什么游戏之事也爱给阿曦下帖子。阿曦本人也不是个矫情人,时常出门,这一日是一位林千户家的千金派的帖子,这位林姑娘生辰,请大家去吃生辰酒。
阿曦还问新交的朋友祝姑娘都备什么礼物,又说,“邵家那个去不去啊?”
祝姑娘生得圆润润的,天生一幅笑眯眯的模样,劝阿曦道,“你理她呢。她又不是邵叔叔的亲闺女,咱们也不过是看在邵叔叔的面子上有什么事叫她一道罢了,谁心里还真看得起她。就她办的那事儿,北靖关没这样儿的。你不用理她,难道她去你就不去了?你是谁她是谁啊?何必跟她一般计较,没的失了身份。”
阿曦道,“我是烦她见我就叫姐姐。”
祝姑娘笑的了不得,道,“我也没想到她真叫得出来,其实纪公子虽好看些,也不至于就倒贴嘛。”
“就是啊,自己安安分分的找一个多好,非得看别人的眼红。”阿曦道,“我就奇怪,世上怎么会有人愿意做小。要是那些穷苦人或是希图富贵的不稀奇,可你看她,既不穷苦,家里也不缺富贵,怎么就这样上赶着!”
“她的心思咱们要是摸得透,不都得去做小啊。”祝姑娘两只小胖手互相捏啊捏的,道,“先时叫她遇到吴大郎那冤大头就是运道了,我都没想到她这般野心,竟敢觊觎纪公子。”祝姑娘生得圆润,说句实在话,也不太美貌。那邵大姑娘就是迎风能飘三尺的纤细人,俩人情分,这么看着,很是一般。
反正,祝姑娘劝了阿曦一番,还道,“我先时就因吃得多些,也没少受她嘲笑呢。我还是愿去哪儿就去哪儿,吃得多怎么了,有一回,明明我家轿子放在前头,她非要跟我抢路走,我一屁股就把她撞飞出去了。”说到这个,祝姑娘还提醒阿曦,“你可别跟她碰手碰脚的,那回我也没使劲儿撞她,你说多稀奇,她跌出去就躺地上不动了。害我娘说我粗鲁。”
阿曦非常同仇敌忾,“你还不一屁股坐她肚子上,屎给她坐出来,看她动不动!”
祝姑娘哈哈大笑,觉着十分解气。
祝姑娘还给阿曦说了自己给林姑娘备的礼物,与阿曦道,“你刚来,同阿林也不熟,咱们女孩子家,本也不走重礼,就挑些简单的送就行。阿林是个爱看书的,我送了她一本书,你就挑个笔墨纸砚的,随便送她一样就行。她以前是个极爽俐的人,后来跟邵大娘说的,扭扭捏捏的。不过,她都给咱们下帖子了,去就去吧。”
祝姑娘还道,“介时我来找你,咱俩一道去。”
阿曦也应了。
就是在林千户家出的事,阿曦与祝姑娘一道去的,她俩的爹都是宣慰副使,诸闺秀里也就是邵大姑娘能跟她们相提并论了,偏生邵大姑娘只是邵家继女,出身上就略逊些,所以,多有闺秀在两人身边说话。
阿曦也是交际惯了的,先送了林姑娘生辰礼,就与诸闺秀说起话来。
邵大姑娘果然也来了,见阿曦就笑道,“妹妹也来了。”
阿曦才不理她,道,“我可没姐姐,你也别给我这样叫。”
邵大姑娘脸色就是一白,眼中泫然欲泣,阿曦看她这样就扫兴,索性与林姑娘道,“先时在祝姐姐那里见你,知道今日是你芳辰,特来相贺。你们好好玩儿,我就先回了。”
林姑娘忙拉了阿曦道,“不过一些口角,你素来大方,今日就看在我的面子上,莫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你这样走了,岂不是说我招待不好。知道妹妹是南面儿上,我特意备了南边儿的嫩藕,一会儿你可得尝尝。”
林姑娘这样相留,阿曦就没走,笑道,“我是怕扰你兴致。”
“哪里话,你留下我就高兴。”
阿曦就笑眯眯的坐下来继续说笑,仿佛没看到有邵大姑娘这个人一般。她可不信这邵大姑娘突然就能改邪归正,索性不来往才好。
时下已进七月,天气渐冷,因近午日头好,林姑娘就邀众闺秀游园,大家一并去了。阿曦真是冤死了,她明明是与祝姑娘一处的,周围也有好几个闺秀,也不知怎么倒霉催的那邵大姑娘就站到湖边儿去了,她往下一倒,劈手就拽了阿曦的袖子,阿曦给她拽的一头就朝湖里跌去,祝姑娘眼疾手快一把拽住阿曦,且她颇是机警,跟着腰身下沉,屁股一坠硬生生把阿曦拉住了,可不知怎地,祝姑娘就脚下一滑,跟着往湖里跌去。阿曦自小习武,反应快,拔下头上金簪刷的在袖子上一划,邵大姑娘一声尖叫,自己扯着阿曦的半片袖子掉下去了,阿曦没人拽她了,止住趔趄,脚下一拨就把祝姑娘拨的转了半个圈跌入了诸闺秀群里,阿曦自己也堪堪站稳。
诸闺秀见邵姑娘落湖里,连忙大呼救人。
不知哪里跑出两位壮士,扑通扑通接连跳湖,三五下就将邵大姑娘捞了出来。林姑娘已是指挥着丫环擡了邵大姑娘屋里去救治,阿曦站在园子里,打量那男子,问,“这位壮士见义勇为,不知姓谁名谁?”
壮士道,“在下姓解,解名雄。”
阿曦道,“你这名儿取的好,瞧着也颇有英雄气概,何况还能勇救落水之人,德行亦是万里挑一啊。”
解雄硬是给阿曦夸的不好意思了,阿曦问,“这么多姑娘在游园,你怎么在这附近啊?”
解雄忙道,“我刚向千户大人回禀军中之事,出门时听到有呼救之声,顾不得多想,就,就唐突了诸位小姐。”
“非得你相救,邵将军的千金可就没命了。”阿曦问,“你在军中任何职啊?”
“我现任百户之职。”
阿曦这才问,“刚不是还有人一下水了吗?那人呢?”
阿曦出来,带的丫环亦是机伶之人,道,“刚听有丫环喊那人做二公子,那二公子浑身湿漉漉的,已是换衣裳去了。”
“这林府好生无礼,如何不请这位见义勇为的百户大人换衣。”阿曦道。
解雄连忙道,“我并无妨碍,回去再换是一样的。”
阿曦道,“今日非同往日,你救了邵将军家的千金,就凭你的品性,也该以礼相待。”吩咐丫环,“叫车夫去外头买两身合适的棉衣来送予这位百户大人。”
解雄生怕哪里得罪了这些贵女,就要告退,这本就是内花园,他的确不好多待。阿曦并不为难他,让他走了。
一时,祝姑娘出来,问阿曦,“咱们走不?”
“走。”阿曦命丫环去里头禀了林家人一声,就同祝姑娘坐车回家了。
结果,第二天竟传出阿曦推邵姑娘下水的事来。
阿曦气得在家摆了个龙门阵,把北靖关大大小小的闺秀都请遍了,当然没有邵姑娘,邵姑娘还在生病呢。阿曦先问林姑娘道,“当初阿林的生辰宴,你伴在我身边,可见我推她了?”
林姑娘忙道,“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妹妹切莫因这些小人之言动怒。”
“我非但没推那姓邵的,她往水里掉还死拽着我的袖子不放手,我还有半片袖子落你家里,你可有给我找回来?”
林姑娘看阿曦这话极不客气,面儿上很有些尴尬,连忙道,“近来家中事情,我都没顾得上,我回家就帮妹妹问一问。”
阿曦看向诸闺秀,“姓邵的自己往水里掉,要不是祝姐姐拽着我,我就要被她拉下水了。祝姐姐原本拉住我们了,不知道谁在祝姐姐脚下做了手脚,祝姐姐说脚下踩住了不知是珠子还是什么,脚下打滑,拉不住我,我干嘛要跟姓邵的一块儿跌水里啊。能救我自然会救她,要救不了,我难道不先顾我自己!我用金簪割开半片袖子,这才没掉下去。我告诉你们吧,以后走水边儿都要小心着些。当时姓邵的落了水,立刻就有两个男人跳下去相救,一位是营中的一位解百户,解百户说是向林千户回禀军中之事,出去时听到有救命之声,跑来相救。还有一位,就是阿林家的二公子,我不晓得这位二公子是哪位,又是什么缘故就守在花园外头听救命的。不过我提醒你们,谁要掉进湖里,被什么男人这么水淋淋湿6363的救上来,想一想你们的名节吧,哪怕这北靖关民风开放,你们还想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去?”
“我犯得着去害她,我不过刚来北靖关,你们这些人,我还认不全呢。就是林家,我也头一遭去,我怎么会知道林家就有湖有水,更不知道林家就有大男人能在有女子落水时跳出来恰到好处的救人!”阿曦冷冷看向林姑娘,“是非曲直,你心里清楚,别把别人当傻子!亏得我会些武功没叫你们害了,要是我有个好歹,我告诉你,你以为姓邵的就能如意?还是你家那龌龊心思就能如意!”
林姑娘被骂有脸色惨白,刚要回嘴,阿曦一只茶盏砸过去,怒喝,“把这不安好心的贱人给我打出去!”当下几个健壮仆妇上前,拿着棒槌将林家主仆打了出去。
阿曦与剩下的这些道,“谁都别把谁当傻子,今儿就散了吧,有空再来寻你们说话。”
阿曦一发火,把北靖关的闺秀们吓得不轻,都说,“先时瞧着似是个斯文人,不想这般厉害哩。”简直太简单粗暴啦!
不过,想想阿曦说的话,哪怕有些年纪小的闺秀们懵懂,闺秀们的爹娘们只要智商没问题的,也都看出这里头的门道来了。这些人当下便叫家里禁止再谈论林家发生的事,但也没说邵林两家的坏话,这些人都在等江、邵、林三家的动静。
三家突然都没动静了。
连带惯常娇怯的邵家母女都病倒在了家里养病。
直到八月中秋节,陛下突然下旨申斥了邵将军,责他竟收养功臣烈士之女为己姓,使功臣无后继之女,身后荒凉。再者,纳夫孝期女子为妾原不为大错,但这等女子岂堪为诰命夫人,竟夺了邵夫人的诰命。
对邵将军便没什么责罚,就是令他勤修己身,莫负皇恩罢了。
整个北靖关的官场先是失声,继而是一片哗然,北靖关多武将,这些武将可是都没想到啊,天哪,怪道说文人的嘴,杀人的刀啊!
整个北靖关的官场都没料到江副使竟然拿邵大姑娘入籍的事做文章,不,现在是赵姑娘了。是啊,赵姑娘她爹可是为朝廷死的啊,战死在北靖关外啊,当时朝廷还给了抚恤呢。要是别人家的闺女入你邵家籍也就罢了,你怎么能让烈士遗孤入你族籍呢?你倒是多个闺女,为朝廷战死的赵百户在地下就少个闺女啊,你于心何忍哪!
还有,北靖关妇人再嫁都是常事,过了热孝就嫁人的也大有人在,人称娶荒亲,但这娶荒亲一般也就是平民之家这么干,官宦之家这么干的,比较少。先时邵将军纳妾,这倒没什么,朝廷管的并不严。一个妾嘛,阿猫阿狗一般,可这样的女人,连为朝廷战死的丈夫的孝期都不肯守,堪配做诰命夫人么?今倒不是为赵百户不平,江副使完全是为邵将军担忧啊,倘邵将军有个好歹,怕仍是热孝一过,此等妇人便择高枝而去了。
阿念就是抓住这两点,狠狠参了邵将军一本。当然,奏章里还提了北靖关的情况,妇人改嫁是得支持,但不能荒废礼法。
阿念是探花出身,那奏章写得,甭提多大义凛然了。人家说了,为不使礼崩乐坏,请陛下下旨,以纠不正之风。
江副使这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死个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