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衿亲自作媒,姚节与江赢这亲事就算得到了双方的口头许可,但正式定亲,还需姚节写信知会家里一声,如此才能正式缔结定亲书。是的,古代定亲,也是要有正式文书的,并非男方送了聘礼则罢。
所以,还需姚节写信回家,让家里正式出个定亲书,还有聘礼,一并送到纪家来,如此正式定下婚姻,这亲事才算定了的。
故而,姚节现在还有的等。
就是纪珍原打算待姐姐定亲后再去帝都的,如今看来也等不及了,姚家人来往北靖关,一来一回就得俩月,他定的是开春便去帝都求学的。
纪珍倒是同子衿姐姐亲近了一番,原是想请子衿姐姐到他家里来住的,不过,这回子衿姐姐是做为姚节的媒人过来北靖关的,不好住到纪家去,便住在了何涵家里。自何念王氏夫妻回老家后,何涵的日子便顺遂起来,因前番战事,何涵也立了不少战功,如姚节一般,升了千总,今家业兴旺,夫妻和美。见着何子衿过来,李氏很是欢喜,李太太笑道,“去岁年底我就盼着姑奶奶过来呢,不想姑奶奶没来,今儿可算是见着了。”又恭喜了阿念升官一事。
何子衿笑道,“同喜。去岁在邸报中看到阿涵哥升官之事,原想过来,只是自从我们到了府城,行动上倒不比在县里时自由了。阿念衙门里一直抽不开身,又赶上阿冽秋闱,就没过来。咱们虽一年多没见,我看亲家太太气色越发好了,嫂子也丰润了一些。”看李氏身体有些笨重模样,不禁道,“嫂子不会是有喜了吧?”
李太太笑道,“姑奶奶真是好眼力,三个月了。”
何子衿连忙又恭喜了李氏一回,李氏习惯性的将手放于小腹上,笑道,“再想不到的。”她生三子时难产,产婆大夫都说再有身子怕是难了的。
李太太道,“多亏姑奶奶送来的红参,她上遭生产亏了身子,后来请大夫看了,开的滋补方就要用上等红参。这一二年的吃将下来,可不就大好了。”说着很是感激何子衿,非但是给闺女送红参之事,还有先时亲家夫妻过来,真是过不到一处去。倘不是何家老太太出面,今还不晓得要如何过日子呢。哪里还敢期望闺女能再有身孕?
何子衿笑道,“这些药材可不就要给当用之人么。说来,我那里离榷场近,那边儿的红参就像这北靖关的皮毛,多的很。”又道,“妹妹现在身子如何了?倘有了身孕,服用这些药材时还需问一问大夫才好。”
李氏笑道,“已是打听过了,如今红参不敢再用了,大夫说,滋补太过,于胎儿反是不利。”
大家说一回李氏有身孕的事,李太太自然也要问何子衿来北靖关之事,得知是给姚节说亲的,李太太都念了声佛,道,“姚千总在咱们北靖关可是出众男儿,他年岁既轻,人也生得好,多少人家都打听他呢。”又问是哪家的闺女,得知是纪将军的义女,李太太虽然神色愣怔了一下,连忙换了笑颜,赞道,“再好不过的亲事了。”就是听说大将军义女有些克夫来着。只是,眼瞅人家亲事将来,这话自是不好再说的。又添一句,“一看姚千总就是有福的。”李太太就是北靖在土生土长的,很是信命,想着纪将军义军虽是命硬的,但姚节也不像命软和的。这般真刀真枪拼前程的,都命硬。就盼着俩人和和美美,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方好。
何子衿在北靖关不过停留三四日,待两家先口头上定了亲事,她便回北昌府了。不过,这刚回北昌府,她就听得一桩大事。
她儿子竟然赴了出版界何老娘的后尘,也进入了出版界。
是的,她儿子那本用来糊弄她闺女的据说是纪实本修仙传记,取名做《降龙伏虎记》的东东,竟然在她外甥的书铺子里出版了。
何子衿就觉着,她儿子也忒能干了,不愧有个探花爹啊!不想,她儿子又因这个挨了阿念一顿训,阿晔真是冤死了,道,“我就随便写写,爹不叫我写后,我就没写了,谁晓得重阳哥会拿去印啊。”好吧,主要是,重阳是书商,重阳出银子印的。当然,他也能得分红银子。
何子衿不似阿念那臭脸,何子衿一直笑眯眯的,“写都写了,重阳愿意印就印呗,你好生念书就行了。”又说阿念,“这不是阿晔的缘故,别说他了。看吧,我这一不在家,你们父子就有矛盾了。”
阿晔道,“娘你不在家,我爹见天找我事儿。”眼见他爹巴掌扬起来了,阿晔连忙跑了。阿念笑,“这臭小子。”很是殷勤的问子衿姐姐渴不渴饿不饿,叫门外阿晔听的,觉着他爹也是个马屁精,就爱拍他娘的马屁。对着他娘就软乎的跟面团儿似的,对着他就狂风暴雨一般,这差距也忒大了。阿晔受到差异化待遇,心里不平衡,干脆去寻重阳哥倾吐烦恼了。
何子衿与阿念说了姚节亲事的事,“江夫人挺欢喜,阿节也是喜的了不得,已托兵驿的人捎信回家了。想来姚家还要有人过来,姚二老爷大约得说,这回家还没歇够脚呢,就又得过来操持阿节的亲事。”
阿念道,“阿节有如今的出息,今又是与纪将军联姻,姚家恨不能多跑几趟呢,还能怕麻烦。”阿念没啥亲族,他也不能体会姚节对家族的感情,但自阿念本心来说,他是有些看不上姚家人的。倒不是说姚家人这隔了三四年,姚节出息了才来找人,这其间有误会,也是没法子的事。阿念看不上的是这种家里混乱到嫡长子出走,留书还能被人藏匿的人家。这得什么人家才能有这样的事啊!也就是姚节心诚,苦待江赢三四年,拿出非江赢不娶的态度来,不然,就凭姚家这些事儿,哪个疼惜闺女的人家能把闺女许给这样的人家啊。
阿念问,“阿涵哥现在如何了?”
“阿涵哥自升了千总,就转入了营中当差,不似先前多少天都回不了家,如今每天都能回家,倒是李嫂子,又有了身子,阿涵哥说起话来总是笑眯眯的。”何子衿也很替何涵高兴,笑道,“一家子俱都和乐。”
阿念点头,“那就好。”如阿涵哥就是个有本事的,可惜这本事不是一天历练出来的,不然,当年那亲事也不能黄了。但,对于阿涵哥现下的清明,阿念还是很佩服的。
何子衿又问起家中事来,道,“一点小事儿,别总训阿晔。”
阿念摊摊手,笑道,“这不是姐姐不在家,我也没啥事,就多关心关心孩子们。”
何子衿听着阿念这种“下雨天打孩子”的理论,颇是无语。阿念就拉着子衿姐姐说起离别相思来,如今做了同知,当真是没有做知县时自由了,不然,他定要陪子衿姐姐一道去的。
何子衿回来歇了两天,去女学看了看,又回娘家走了一遭,看了一回阿灿的翻身表演,余幸笑道,“自从学会了翻身,就不能闲着,没事儿就翻来翻去的。”
何子衿笑,“小孩子都这样,这会儿还好带着,等会爬的时候,那真是满炕乱爬,到时就得把屋里这些边边角角的用棉布包上,别叫孩子撞了。”
余幸称是,拉着大姑姐给她解梦,“我前天梦到相公落榜了,可如何是好?”
何子衿道,“梦都是反的,这是吉兆。”
余幸拍拍胸口,道,“田嬷嬷也这般说,可我昨儿又梦到相公金榜题名,姐姐,这又是什么兆头?”
何子衿很有做大仙儿的经验,面儿上只管不动声色,问,“什么时辰的梦?”
余幸说了个大概的时辰,何子衿装模作样的掐指算了又算,道,“这时辰无碍,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从袖子里摸出个玉符,道,“压在枕下,可宁心安神,以定魂魄。”
余幸忙双手接了,问这玉符是何来历,何子衿道,“这是用清心阵在三清面前镇了八八六十四天的清心玉符,你只管收着,待阿冽中了再还我就是。”何子衿不愧是阿晔他亲娘,这母子俩都属于那种编起故事来一套一套的那种。
余幸与大姑姐道了谢,双手合什,“只盼赶紧春闱才好。”
何子衿笑,“我亲与阿冽卜过,妹妹只管放心。”
待自娘家出来,天色已晚,何子衿让车夫绕道府学街上走一走,这一去不要是,重阳那书铺子当真是今非昔比啊,这会儿学生们都放学一段时间了,那书铺子还人来人往呢。
何子衿自车上下来,就见她儿子那《降龙伏虎记》摆在最显眼的地方,还是精装本哩。再一看与儿子这修仙小说并排的就是自家祖母那本探花秘集,探花本人的大作竟略逊一筹,摆在次一等位子。
重阳见着姨妈来了,亲自端茶递水,何子衿笑眯眯地,“咱家的书还挺好卖啊。”
重阳一身青袍,笑的眼睛都弯起来,“是啊,重外祖母和姨丈的书,刚一推出时卖的可好了。现在不如芙蓉散人的。”芙蓉散人,阿晔的笔名。
何子衿看与芙蓉散人的《降龙伏虎记》并排摆的还有一本《簪花记》,遂取了来,见署名是红尘居士,于是各取了一本,叫重阳给算账,重阳连忙道,“姨妈你可别逗我了,我跟姨妈啥关系啊,这么两本书,哪里还能收钱?”
何子衿笑,“一码归一码,生意是生意,情分是情分。”
重阳死活不能收啊,恨不能给他姨妈跪下磕一个,道,“姨妈一定要给钱,明年过年时压岁钱多给我一份儿就行啦。”
何子衿不再逗他,笑道,“那我就拿回去了。”
重阳道,“我送姨妈回去。姨妈你这几天不在家,可是想得我慌。”把铺子里生意交给掌柜的,重阳一道去了江家,就顺道在江家吃了晚饭,然后,便去阿晔屋里唧咕去了。阿念道,“重阳这小子,真是掉钱眼里去了,不必说,定是让阿晔继续写话本子的。”好吧,他儿子那话本子,他也是读过的。而且,对于他儿子的书竟比他的畅销,阿念很有几分说不出的滋味儿哩。
说到话本子之事,何子衿不禁面带自豪,道,“咱阿晔的书摆在最畅销的位置。”
阿念道,“看写得那叫什么玩意儿,一点儿文采都没有。”
何子衿拿出阿晔的书来给丈夫看,包装上都烫金哩。何子衿道,“不是我打击你,你那书都不如阿晔这书卖得好。我得好生看看,阿晔竟有这等才华。”
阿念险没吐出来,“那也叫才华!你看看那句子,都是大白话,哪时看得出是念过书的人写出来的文章。”
何子衿立刻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时人写书,莫不是之乎者也,引经据典的,就是话本子这等通俗读本,其实也不大通俗。阿晔则因为念书时间短,写得还是比较白话的,故而,很不入探花爹的眼。何子衿却爱看这种,何子衿道,“我就不爱看那种之乎者也的。”一面命小沙添了盏烛台,在灯下用起功来。说实话,阿晔的文笔,也就那样,但她儿子完全是无师自通升级流啊,写得那叫一个热血沸腾,他娘看到半宿,一口气读完了。
阿念原想着好几日不见媳妇,正要与媳妇亲近一二,结果,晚上大好时光,媳妇竟看他都不看一眼,一门心思都在儿子这书上。阿念第二天又给阿晔加了许多功课,阿晔去跟他娘叫回苦,再三托他娘,“可不能再叫我爹给我加功课,我快应付不来了。”
何子衿笑眯眯地,“好。”
阿晔为了对他娘表示感谢,第二天,拿出私房来给他娘买了新出炉的蛋烘糕。
何子衿吃着儿子孝敬的蛋烘糕,继续翻看如今北昌府的流行话本《簪花记》,这本的文笔也颇是一般,并非修仙升级流,而是公子小姐私会后花园的桥段,里头公子小姐如何私相授受的桥段不算什么新梗,但写得颇是精彩。何子衿看完后,就同纪嬷嬷说了回女学的教育问题,“可得叫孩子们学明白些,我近来看话本子,多是小姐公子相会于后花园的戏码,这样的故事,不过是些无聊文人写来取乐罢了,哪里就是真的了。只怕孩子们年纪小,信了这些无稽之谈。”
纪嬷嬷道,“太太说的是。还真有年轻的姑娘家信了的。”说着叹口气,“这多是穷书生勾引有钱人家的姑娘,倘是厚道的,不离不弃已是难得。还有不过是看上姑娘家的资财,攀龙附凤的。再有最下下等的,原是拐子,拐了姑娘私奔,到得个陌生地界儿,便把姑娘转手卖了也是有的。”
私奔这事儿倒不稀罕,文君与相如就是私奔的,但这种转手卖了的,何子衿也是头一遭听闻,不由惊骇,连忙道,“嬷嬷可要与姑娘们好生讲一讲。”
纪嬷嬷正色应了,道,“所以说,礼法从来不是坏事。”
“是啊。”何子衿深以为然,有许多人或者认为礼法压抑了人的天性,但更多的时候,礼法保护了弱者。
何子衿把这事安排下去,又请了三姑娘过来说话,原是一桩好事,何子衿道,“赢妹妹,三姐姐也认识她的,她的喜事定了。如今要做成亲用的针线,这北昌府,三姐姐的绣坊也是一等一的了,赢妹妹说,三姐姐什么时候有空,只管过去,她要从三姐姐绣坊里定一批绣活。”
三姑娘大喜,笑道,“近来你姐夫就要去北靖关送军粮的,我与他一道去便好。”再三谢过何子衿,何子衿笑道,“并不是我提的,赢妹妹与咱们都熟,何况姐姐的绣坊本就活计出众。”
三姑娘笑,“这如何一样,现下咱们多是做些榷场生意,这北昌府一般的官太太家的绣活生意都在千针坊手里,咱们就是想插一手,因到底是新铺子,实难插进手去。江姑娘这桩生意,真是雪中送炭。”三姑娘心里明白,倘不是江赢与她们相识,这绣活的生意,怕再也落不到她们头上的。江赢乃纪将军义女,她的亲事,必然会在将军府操办的,江赢用她绣庄的针线,无形之中便会给她绣庄扬名的。
何子衿笑道,“交情是交情,这毕竟是赢妹妹的终身大事,要不是三姐姐绣坊的活计好,便是再好的交情,赢妹妹也不会凑合的。”
三姑娘道,“一准儿匀出最好的绣娘来给江姑娘做大婚的绣活。”又打听起江赢与姚节定亲的事来,三姑娘道,“阿节的运道起来了。”
何子衿笑,“是啊。”姚节自己能吃苦,人也能干,今再娶了江赢,仕途上的光明,可想而知。
三姑娘得了一桩大生意,没几天就跟着胡文去北靖关见江赢去了,临去前把重阳二郎三郎都托给了何子衿这里,家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何子衿生活悠闲,时常关注重阳的生意,重阳道,“阿晔现在给姨丈留许多功课,写起来就慢了,现在许多人催第二部呢。还有那个《簪花记》的红尘居士,哎,更是个古怪的,送好几回礼了,见也见不着人,催他写吧,说春天乏倦,待夏天才动笔,气死个人。他写的还不如阿晔呢,架子摆得天大。我还说呢,这种人,早晚懒死!”
何子衿道,“你得有耐心。”
何子衿没想到,春三月就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事吧,还事关《簪花记》呢。
这事非但事关《簪花记》,还事关女学里的女学生来着,就是那位第一个报名,出身盐商家的宫姑娘。
宫姑娘只拿这事当笑话来说,“真个好笑,以前只当拐子都是拍花子那种,如今拐子也不得了了,熟谙琴棋书画。”
宫姑娘这事儿吧,是这么个缘故,宫家是北昌府的大盐商,家资豪富。这有了钱吧,宫姑娘她爹宫老爷就爱个名儿,而且,宫老爷平日里为人十分爽气,尤其遇着那等落魄书生啥的,见着必要资助的。当然,但凡州府有什么修桥铺路之事,宫老爷也从不小气。这不,还年前的事,一日宫老爷回家,就遇到一个冻晕在路上的书生,宫老爷一发善心,就把人捡回去了。这捡回去不消说,这书生自有一番可怜身世,宫老爷看他通文识字,还有秀才功名,就让他暂留在家里,待得天气暖了再回乡不迟。这也是宫老爷的好心,结果,这书生会些个琴棋书画,就勾搭起宫姑娘来,时不时的给宫姑娘送几首小酸诗,或是宫姑娘在内花园,他便在外花园吹箫,反正吧,那些个酸溜溜小手段就甭提了。直待有一天,竟提出要宫姑娘与他私奔。别以为这年头女孩子就似莺莺与张生那般,看对眼直接滚床单,然后说什么“妾千金之躯,一旦弃之。此身皆托于足下,勿以他日见弃,使妾有白头之叹。”
宫姑娘显然不是崔莺莺类型的,她无时拿着这秀才当个戏文看,后来见这小子都邀她私奔,宫姑娘还不动声色,就问这秀才,“你我身无分文,能上哪儿去?”秀才立刻给出主意,钗环首饰金珠玉宝的包上一包,咱们去他处过活,待得生米做成熟饭,再回来请罪。
宫姑娘原还只当秀才是个脑子有坑的,一听竟叫她偷家里财物,立刻断定这绝对不是个好鸟,私下告诉了她爹。这宫老爷吧,虽然时常对书生做些个慈善啥的,但能把家业做得这般大的,就不是个简单的。立刻着心腹私下查去,这一查,可不就查出浑身的冷汗,什么秀才哟,他救回家的这个明明就是个拐带良家闺女的拐子,行此手段不知拐了多少好人家的闺女去,多是得了财物,再把这小姐转手卖了的。牵起藤蔓带出瓜,宫老爷为北昌府的打拐事业做出了卓著贡献。
这事儿,宫家自然不会把宫姑娘牵扯进去,只是,这拐子是宫家经江同知之手送进府衙的,初时宫老爷不预牵扯闺女,仍是有些影影绰绰的风声传出来。宫老爷干脆把事情说明白,北昌府民风开放,此事传出,说宫姑娘有智谋的居多。
就是宫老爷,也深觉自家闺女心性聪明。宫姑娘与他爹道,“学里嬷嬷早与我们说过,正经想做亲,无不是三媒正聘,正当请媒人来聘,这等私相授受见不得人的,能是什么好人不成?我一早知道那人不是好人,只是想看他都有什么手段,原来也不过如此。”
宫老爷汗都下来了,千万叮嘱他闺女,“以后觉着可疑就告诉爹,这些人,能有什么正经手段不成。你年纪小,万一真叫骗了,如何是好?”
“诶。”宫姑娘应了她爹的话。
这事儿既传扬开去,就有不少人直接跟宫姑娘打听的,此际,宫姑娘便肃正了颜色道,“学里先生们教过女德女诫,从未听闻忠正之人行私授之事,我便知此人定心性不正,故立刻谴人告知家父。今歹人受缚,也是恶有恶报。”
宫老爷与自家媳妇道,“这一年二百两的银子,倒也没白花。”
宫太太道,“可不是么。先时只想着捧一捧江太太的场,这江太太,真不愧是有诰命的,就是有见识。先时我还想,这女学能学啥,如今看来,学个明白一辈子受益。我想着,待今年女学招生,也把二丫头送进去。”
“嗯,先叫二丫头在家学一学,别到时考不上,可就丢脸了。”
因此一事,何子衿的女学就这样的火了。如今不少人打听女学还招不招生啥的,幸而纪嬷嬷精明强干,印刷了上千份春季招生简章,此时,先前对于女学招生还要考试的家长们也彻底没意见了,还说自来这好书院,哪个入学不要考试的?
好吧,人心就是这般的善变。
所以,这么个高级拐子,竟然阴差阳错兴旺了何子衿的女学。
不过,不管人们怎么说,宫姑娘现在在北昌府的名声是响亮的了不得,多少人赞她智谋,宫姑娘谦虚的紧。只是,听得多了,宫姑娘也有些心烦,无人之际不禁暗暗嫌弃这拐子的水准,“完全就是仿着她的簪花记里的桥段来的啊,这般没新意,还做拐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