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出远门儿,其实,当真不算远,但这年头出门,快一些的是骑马,中等行速的是马车,慢些的就是牛车了。阿念他们一行是带着马车去的,窦太医是文士,虽然年纪不大,但骑马什么的也叫人不放心。阿念自己是骑马,窦太医坐车,这样一大早的出门,阿念也说了,到那邵举人家得有半日车程,当天有可能回得来,也有可能回不来。
何子衿叫他只管放心去,自己带着孩子看朝云师傅的新家去了。
朝云师傅的新家就在县衙后头,何子衿都不用坐车的,从后门儿出去,走两步就到。何子衿看朝云师傅这宅子,规格绝对超了五进大宅的规格,房舍颇多,还有个极大的花园,园中一处波光浩淼的小湖,湖里已有小荷初露尖尖角,何子衿见着就眼睛一亮,笑道,“唉哟,师傅,你这里还有荷花啊。唉哟,再大些就能采荷叶做荷叶粥了。”
朝云师傅还以为他女弟子要赞一赞他这宅子的景致呢,结果,听到这么一句,朝云师傅问,“你这是早饭没吃饱。”
何子衿瞥朝云师傅,“你看我像吃不饱饭的?”何子衿正说话,阿曦就不愿意让她娘抱了,伸出小手嘴里还咿咿呀呀的朝朝云师傅叫唤,朝云师傅笑,“阿曦这是想我了啊。”
何子衿心说,她闺女完全是以貌取人,就喜欢长得好的。朝云师傅甭看年岁不小,估计相貌符合她闺女的审美,她闺女每次见朝云师傅都有些小兴奋。
何子衿把人放地上,又给在朝云师傅面前放个椅子,阿曦就扶着椅子走路,一会儿走到朝云师傅跟前,俩人抱人腿,朝云师傅抱她放在膝上,她还坐不住,不一时就要扭着小身子下去,继续扶着椅子练走路。阿晔今天可能是初到陌生地方,就乖乖坐他娘怀里了。不过,他小脑袋一直朝着湖水看,板着一张小脸,不知是在思考人生,还是在欣赏风景。
朝云师傅就说,“这俩孩子,一文一武啊。”
何子衿道,“阿曦有些暴力倾向,阿晔一肚子坏水儿。”
朝云师傅:……这可真是亲娘。
何子衿是找朝云师傅一道过来吃饭的,她自己在家吃饭觉着闷,就过来,既陪陪朝云师傅,也能有人帮着自己带带孩子。何子衿还跟朝云师傅商量着买人的事,何子衿道,“原本在帝都时想买几个人使,后来又忙着外放的事。当时就想着,这么远,倘是买些小丫头小小子,路上奔波也是个事儿,就没买。今到了这里,师傅,你说能在这里买人不?”
朝云师傅道,“如何不能?”
何子衿道,“你不晓得,这么个县城也复杂着呢。这么说吧,有些人就想阿念做个牌坊,买人什么的,我怕是买来倘是别家的奸细可怎生是好?”
朝云师傅笑,“你这也想远了,哪里有那么多奸细的,细挑捡着就是了。再者,奸细不奸细的,要有个奸细才好办呢。”
何子衿想了想,“这也是。”她又与朝云师傅说,“原来县衙里是给县太爷备车也备轿的,说来,做官也不是没有好处。”
朝云师傅直笑,“好处还在以后,待日后阿念把沙河县整饬明白,就没人笑你吹牛了。”
何子衿脸上微窘,“我那也不是吹牛啊,正经是真的。”
朝云师傅一乐,何子衿见这园中颇有几样能吃的野菜,便叫闻道拿个篮子来,何子衿把孩子交给朝云师傅看着,很是摘了几样,还指了一棵榆树与朝云师傅说,“这树上是榆钱,师傅你有没有吃过?”
朝云师傅还真没吃过,何子衿叫闻道上树摘了些,先命人去洗干净,中午她要露一手。闻道笑,“可是很久没吃过小师妹烧的菜啦。”
何子衿一幅小得瑟样儿,装做不在意的摆摆手,“哪里哪里,这刚做了县尊太太,近来不是忙么。”
闻道强忍才没笑出来。
何子衿一向会烧菜,她与朝云师傅认识多年,也知道朝云师傅的口味儿,朝云师傅怎么说呢,挑剔也是真挑剔,不吃的东西太多,什么酱鸭酱肉这类的,朝云师傅都不碰,还有咸云咸肉一类,朝云师傅也不吃。可是吧,朝云师傅也不是吃那种特烦琐特讲究一锅汤用七八样精贵料,然后不间断炖十个时辰啥的,朝云师傅并不是这样。朝云师傅的口味儿,怎么说呢,他就爱吃个鲜。菜,要是鲜的,肉,也要是鲜的,鱼,更要是活的,所以,像这些野菜,看着不值什么,但水里一抄,拌上油盐,味儿不要太重,透出春天菜里特有人新鲜菜香,朝云师傅就挺喜欢。
沙河县有河有水,河里产鱼,这里的鱼不是蜀中那种半大不小的鱼,有很多是大鱼,大鱼的肉不是很嫩,何子衿剁了鱼葺拌上猪肉,调味儿做鱼圆,朝云师傅也会吃些,何子衿自己是爱吃的了不得,还蒸一碗细细的鱼葺肉给孩子们换换口味儿。
何子衿道,“对了,前儿我叫人买了些大米,这里的大米也不比御米差多少。一会儿我让人送些过来给师傅你尝尝,很不错。”
朝云师傅道,“北昌府山高林密,地广人稀,其实,土地肥沃,比湖广之地并不差的。只是气侯不同,这里的大米前朝时还做过宫里的贡米。”
何子衿颇是赞叹,道,“那如今怎么不做贡米了。”
朝云师傅道,“自北昌到帝都,一来这里比是江南湖广之地,的确贫寒,倘要贡米,怕加重此地负担。二来,我朝立国未久,多有战事,皇室对此并不太过讲究。”
何子衿点头,也就是说国家不大富裕。
何子衿道,“其实,听我祖母说,现下比起以前是可好太多了。我祖母年轻时才叫穷呢,兵荒不断,像我爹小时候,县里连个正经书院都没有。还是后来阿冽他们念书,好几个县办了芙蓉书院。以前我觉着,碧水县比起州府来差的远,昨天阿念去了县学书院,回来与我说,沙河县这书院,远不比芙蓉书院呢。”
朝云师傅道,“不只沙河县,北昌府官学也一向寻常。上科春闱,北昌府阖府也只中了三个进士。”
何子衿道,“我看外头人来人往的,多是南北往来的商贾。”
朝云师傅道,“不止于此。这里离榷场近,自然商贾往来多,在沙河县歇脚什么的。北昌因离北靖关近,出了北靖关就是北凉国了。北凉国国家不大,并未与我朝明着打过仗,但也经常好不好就弄伙子山匪什么的。这里的事就更复杂了,因为北凉往西就是西蛮了,西蛮兵强马壮,这两国,时常联合起来在北靖关外寻衅。所以,北昌府这里的兵役也是极重的。许多人都去服兵役了,留下的,能有多少。”
何子衿问,“这兵役得服多少年啊?”
朝云师傅道,“二十年。”
何子衿惊的,都不知要说什么了。何子衿道,“那服兵役,能有什么补贴之类的不?”
朝云师傅道,“五口之家,倘一人服兵役,可免一家税赋。”
何子衿稍松口气,这还有个活路。
何子衿道,“其实,二十年有些太长了。现下人,就是寻常人家,寿数能有几何?一个男丁,十五岁服兵役,二十年后就三十五了,以前在蜀中时,我家的田也是佃出去的,那些佃户,四十就是老人了。若是能活六七十,就是高寿了。再有,这样普遍征兵役,还不若训练出一支精兵,不然,再多兵役也就是拿性命去填了。再者,那些兵役到期回乡的,还能种田么?一辈子在军中,怕也没种田的本事。他们在军中,要是有本事混个小头目,想来还能娶房媳妇,以后自军中回家,也还有个安置的地方。倘没本事熬成官员的,又是在军中,娶不上媳妇的怕也很多。这些人,倘兵役到期,可如何过活呢。”
朝云师傅对自己女弟子颇是刮目相看,笑道,“唉哟,你想的倒还挺好啊。”
何子衿假假谦道,“我这也只是随便一想。”
朝云师傅:真不想再夸她以助长她的嚣张气焰。
朝云师傅道,“要怎么着,就是阿念他们这些官员的事情啦。”
阿念是天色将晚才到的家,并没有让邵举人去林教谕家住着,林教谕家的家境,看林教谕的穿戴也能看出来。阿念让子衿姐姐收拾出间屋子来,何子衿这倒是早预备下了,笑道,“都备好了,叫四喜带你们过去吧。我白天已升火薰过了,一点儿不潮。被褥什么的也都预备好了,厨下备着饭食,一会儿我让丸子给邵举人送过去。”
阿念点头,连声道,“我也饿了。”
“早预备着呢。”何子衿先让他洗手洗脸,笑道,“没想到你们今天能赶回来,不过也备下了。”
阿念细致的洗过手脸,道,“亏得早上出去的早,路上可是不大好走,把窦太医颠的,说以后要好生奇马,这沙河县的道啊,坐车实在颠的很。”
何子衿听得直笑,给阿念下的是鱼汤面,还放了些小青菜在里头,外加个荷包蛋,阿念一连吃两碗,何子衿都怕他撑着,阿念道,“撑不着,刚好刚好。”
填饱肚子,阿念先去瞧自家小宝贝们,见孩子们都睡了,阿念就每人往胖脸上亲一口,这才跟子衿姐姐说起话来。阿念说到邵举人家里时,道,“院子挺宽敞,屋里也量青砖铺地,东西厢房俱全,邵娘子见我们去,杀了三只正在下蛋的小母鸡,我这心里就不大得劲儿。咱们瞧着鸡寻常,哎,怕那鸡就是邵举人家的来钱的地方。”
何子衿听了叹口气,“是啊。”不过,何子衿道,“按理,有举人功名,家里田地都不必缴税赋,邵举人又是正经举人功名,如何日子还过得这般贫寒呢。”
“这已是不贫寒的了。”阿念道,“以往听祖母说以前那些吃不上饭的事儿,我都觉着稀罕。这回出门可是……”阿念道,“尤其是乡下地方,都是穿麻的。要是能穿上细棉衣的,在当地就是好人家儿了。要是能穿上绸的,这就是大户。”
“这么穷啊。”
“是啊。”阿念感慨一声。
何子衿看阿念这忧国忧民的模样,笑道,“正因地方穷困,这才有治理的希望。要不,要当官儿的做什么呢。你且安下心来,慢慢查访着些,看到底是贫在什么地方。我就不信,这地方就没有可取之处了。不说别的,这里地方就大,也没有沙暴之类不适宜耕种的,当地人也不是那种馋懒的,总有法子的。要我说,这地方比那江南富庶之地好,那样的地方,山好水好百姓也好,哪里还能显出一地主官的本事来呢。”
阿念笑,“姐姐可真会安慰我。”
“哪里是安慰,原就是事实。”何子衿道,“我在帝都听舅舅说,就那个生得特俊的苏才子的父亲,不就是先帝在位时的苏相么。说苏相令人敬重,就有一条,别人都是把孩子往好地方安排,苏相不是,哪里穷哪里困难,他就把儿子往哪里放。故而,人人敬重苏相人品。要我说,要不人家做首辅呢。人家这才是绝顶聪明之人。不说别个,是在贫寒之地容易出成绩呢,还是在富庶之地容易出成绩呢?地方不好,能治理的地方就多,能出政绩的地方就多。反是富庶之地,从来都是你争我夺的,何况,人家那地方本就是好地方了,想再好,是很难的。但稍有不好,人人都盯着,反容易出事。”
何子衿素来一肚子歪理,阿念道,“我倒不求留芳此地,只是既来了,也不好虚度光阴。”
“这话很是,人这一辈子,总得做点儿什么。”
俩人说会儿话,何子衿还说呢,“怎么没把邵举人娘子一道接来,邵举人这腿虽是可治,可我想着,咱家丫环再精心,怕也不比邵娘子精心呢。”
阿念道,“就带了一辆车,也坐不开。待我明儿细问过窦大夫,再看吧。”
何子衿道,“要是邵娘子过来,我就收拾个院子给他们。”
阿念道,“邵举人家里三个孩子,听说他家父母都过逝了,要是邵娘子过来,怕是要将孩子们一道接过来的。”
何子衿道,“那便一并接过来呗,咱们县衙边儿上不就是县学书院么,正好可在县学书院里念书。”
说到县学书院,阿念又与子衿姐姐商量,“姐姐没亲自去看,整个县里才十几个小学生,人少的哟,还不如邵举人在家里开私塾来的孩子多呢。”
何子衿问,“这是为何?”
阿念道,“一月一两束修,读不起啊。还有些大户,嫌县学里没有好先生,都把孩子送去州府书院去了。”
何子衿又问了县学里先生的情形,何子衿听完也不知要说什么好了。何子衿道,“其实,哪怕考不上功名,多念些人,学些道理,与人也是有益的。”
“谁说不是呢。”阿念颇是感慨,“谁说不是呢。”
何子衿道,“可这眼下就是接了邵举人来,他得先治腿,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且也去不了书院做先生呢。”
阿念笑笑,“先生的事,我倒是有法子。”
何子衿看他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好笑道,“你不说十里八乡的,只有邵举人,林教谕这两个举人么。”
“这是当地的,姐姐怎么忘了,咱们这里离哪儿最近?”
“哪儿啊。”
“北靖关啊。”阿念还继续卖关子呢。
何子衿也没闹明白,道,“北靖关不多是当兵的么。”
阿念笑,“北靖关除了当兵的,还有一种人,就是被流放到此的罪臣。能被流放到北靖关的,起码也得是个进士功名呢。”
何子衿完全没有那种,遇到个怀才不遇落魄官员之类的中大奖的感觉,她先道,“这都流放么,能是好人么。”
阿念道,“姐姐不知道官场的规矩,只要不是真的作死,犯下大罪的,他们这些人来被流放到某地,也是要在衙门或者哪里寻个差使做的,并不真就做苦役的。”
何子衿颇是惊讶,想着,看来古今监狱规矩都差不离啊。
何子衿叮嘱他,“先待邵举人这事儿安稳了,咱们备些礼,去阿涵哥那里走一趟,跟他打听一二,阿涵哥兴许能知道。就是找,也找个稳重的。还有,你得先想法子把没学生的事儿解决了,别到时弄回一帮子先生,到时一数,先生数儿比学生还多呢。”
阿念笑了一回,搂着子衿姐姐在怀里,笑道,“我一天没见姐姐,都没这么乐一回。”
“唉哟唉哟,少跟我撒娇。”
“那姐姐跟我撒娇吧。”阿念天生就是个擅长说情话的。
何子衿忍笑唤他,“郎君,相公,老爷。”
阿念给子衿姐姐唤的心里痒痒的,立刻跳下去把门销插好,俩人在帐子里就要行周公之礼啥的,阿晔忽然醒了,这小子自来睡觉就轻。子衿姐姐立刻不理他去哄孩子了,把阿念气的,有一旁叨咕,“明儿咱们在屋里放个小床,让他们睡小床吧。”
何子衿瞥他,“你小时候跟我一直睡到五六岁上,哪儿能这么小就叫宝贝们去睡小床。”
阿念:这就是青梅竹马的坏处啦,他的老底,子衿姐姐一清二楚。
阿念第二日就跟邵举人说了,接邵娘子和孩子们过来的事,阿念道,“昨日急着给你看腿,就一时忘了提。看窦大夫的意思,定是得好生养些时日的。”
邵举人叹道,“穷家难舍,今承县尊大人天大恩情,我家里,一则春天田里要照应,二则,一家老小过来,就太麻烦大人了。”
阿念道,“看你不是个拘泥人,我是想着等你腿好后还在书院教书的。我是想着,把嫂子孩子接来,一则你也不必惦记家里,也可安心养病。二则,反正你是要在书院任教的,书院先生是一月二两束修,你在我这里一应花销,还有治病的银钱,我都在你束修里扣。就是孩子们过来,也可就近在书院念书,省得耽搁了。就是你家里田地,佃出一季又如何呢。”
邵举人听说阿念要在他束修里扣钱,心里好过些,他的确不是个拘泥人,但倘一家子受人恩情,便是知县尊大人是有意施恩,邵举人这心里怕也不大好过。让他出些银钱,他心里则坦然了。邵举人笑道,“客套话不说了,倘来日邵某有出息,定当相报大人。”
“说这做甚。”阿念就让江仁去安排了。
邵举人治腿的事,连马县丞也知道了,过来同阿念禀事时,马县丞还提了一句,阿念叹道,“我前儿去看了咱们县里书院,真是荒凉啊。听说连马县丞都将家里孩子送州府书院去了,县学的情形,想来你也知道。”
马县丞见阿念提他家孩子,老脸上一窘,道,“实在是,哎,实在是,想着,府学书院的先生精细些。”
“是啊。”阿念道,“当年我念书时也是如此,家里打听着哪里书院好,哪里有有学问的先生,都是想方设法的想送我过去请教的。我也是有子女的人,如何能不明白马兄的心呢。只是,别个都是俗务,只这书院的事,是断不能耽搁的。县里如马兄这般能把孩子送州府念书的,毕竟是少数。咱们县学虽人少,也得对孩子们负责啊。”说着,阿念转言一问,问县里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马县丞对于庶务极是清楚,道,“三百七十四两三钱。”
阿念道,“县学里林教谕田训导那里桌椅什么,实在不齐全,待明儿我叫人添置些个,到时汇了账,叫人往户房报去,没问题吧?”
马县丞连忙道,“县尊大人只管吩咐。”县尊只管学里的事,马县丞求之不得呢。
然后,阿念办了一件轰动全衙门的事,他这不是看到书院里林教谕田训导屋里破破烂烂的么,他就给添了几把椅子,给屋里刷了个大白,这年头,白灰本也是消毒杀菌的东西,然后,门窗还能用就没换,但也都漆了一遍,连带先生传道授业的屋子,都进行了简单的装修,这一系列的事儿干下来,马县丞还想着,县尊大人这怎么也要报个几十两的,这其实也没啥,老规矩了,外头一文的东西,报到县衙就得三文呢。倘县太爷想从中再落一些,这么大折腾,起码也得二三十两吧。结果,阿念拢共花了二两三钱。
这件事,简直轰动全衙门。
倒不是县尊大人花钱花得狠,实在是,花得太少了有没有。
马县丞媳妇阎氏听闻此事,立刻又与娘家嫂子金氏笑了一回县尊太太何小仙,俩人笑道,“果然是个穷的,唉哟,二两三钱,还往户房去报。说不得,县尊太太头上首饰里头都不是包银而是包铜的。”阎氏这般说,这是也平常妇人们装富的一种手段,就是银首饰往外镀金,俗称,金包银。这种还是好的。有一种更加装富的就是,金包铜,就是首饰的芯儿是铜头,外头镀金粉,别人瞧着金灿灿,就都以为是金的呢。
阎典史之妻金氏则道,“她那璎珞,瞧着是块儿翠,说不得就是寻常石头在药水里泡的。”这是另一种玉石做假手法,就平常白石头,据说有药水泡出来也是绿汪汪绿汪汪的。
姑嫂俩偷笑一回,然后,何小仙儿在沙河县的名声,就很苦逼的又穷了一层。
何子衿听闻些事你说给气的,估计她就是拿出块儿金砖,人家也得以为里头包的是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