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求亲被拒,这让秦凤仪的内心充满愤怒,觉着岳父一点情面都不讲!
秦凤仪愤怒之下还在李老夫人面前大力抨击了岳父一回,秦凤仪气得,“要是不同意,就早说不同意。祖母,你不晓得,开始我问,岳父也不给我个准话。足足让我给他揉肩揉了一个时辰,才说不同意!这不是故意气人嘛!”
李老夫人笑眯眯地,“行,下回我跟景川说,可不能再这样了。”
“祖母你不用跟他说,下回我状元到手,包管叫他无话可讲!”秦凤仪气得不轻。
李老夫人还是得替儿子说两句话,道,“你岳父是怕你这亲事一定,你心里这口气散了,就可惜了。”
“哪口气?”
“一口气考状元的这口气呗。”
秦凤仪坚决不承认,道,“我要是娶了阿镜妹妹,只有更争气的。”
“诶,如今已是入冬了,离明年开春也没几个月了。阿凤你赶紧用功念书,我明年可就等你中状元了。”
“祖母,你只管放心!就等着听我的喜报吧。”秦凤仪一向自信。
但,这种自信在他写了篇文章让李钊帮着看时,李钊都觉着,带秦凤仪去礼部卢尚书那里拜访的事,还是放两天再说吧。
人脉景川侯府不缺,但,光有人脉,实力不够也不成。
李钊自己传胪出身,学问自不必提,给秦凤仪把文章细细的批了,再叫他重做去。
方悦那里倒是给秦凤仪送了信,让秦凤仪过去。原是方悦之父方大老爷准备带着儿子去卢尚书府上拜会,秦凤仪可是方阁老的关门弟子,方悦便与父亲说,一并带着秦凤仪去。
秦凤仪自来京城,便一直忙得脚不沾地,先时是与寿王府的争执,后来又要带着父子正式拜访侯府,这两件事都好了,他正说要去方家给方阁老请安,倒是方家的帖子先到了。
方家现在对秦凤仪也委实好奇,不说别个,就是秦凤仪这自称“今科状元秦凤仪”的事,方家就在想,嘿,我家解元儿子都没这般大的口气,你这口气咋这大哩!
当然,秦凤仪于方家不算外人,像秦凤仪这样真正提着腊肉,在孔圣人跟前拜师的,这种师生可比那种什么座师与新科进士、或是私塾先生与小学生、的师生关系近得多。秦凤仪这种属于正式被方阁老收入门墙的,正经算来,李钊都没正式拜过师,只是有个师生名头罢了。
秦凤仪口气天大,又是方阁老入门弟子,方家自然看重他。故而,这种去拜访卢尚书的事,方悦说叫着秦凤仪一道去,方大老爷也没意见,想着正好见一见这位小师弟。
方大太太还特意叮嘱一句,让秦公子先到女眷这边来,方家两位太太也都想见见这位神仙公子。
方大老爷道,“男人,首重品性,其次才干。”
方大太太道,“秦师弟难道没才干?这也是跟咱阿悦一科的举人。我说你就别啰嗦了,非但是我,他四婶也想见的。”
方大老爷对家中女人也无法,道,“那就见吧,小师弟也不是外人。”
方大太太见秦师弟之前,还与儿子打听了一回,不问别个,先问,“你秦师叔真是人们传得那般好相貌?”
秦师叔什么的……方悦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就有些卡壳,他对秦凤仪一向是直呼其名,然后,阿凤喊他阿悦哥的。这一回京城,立刻长了辈分啊。方悦道,“待娘你见了就晓得了。对了,姐妹们不要见啊。”
“这是为何?”
方悦一叹,“娘,你不晓得,我们来京城时,在扬州码头,好几百号的女娘跑到码头去送阿凤。他那相貌,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若他无亲事在身,叫姐妹们见见也罢了。他早有亲事了,就不能让姐妹们见了。”
方大太太原是不信儿子这话,待秦凤仪来的那一日,一家子女眷都提前到了正房,就等着见凤凰公子哪。结果,没见着。秦凤仪先去的方阁老那里,给方阁老见过礼,再见过方大老爷,深深一揖,口称“伯父”,把方大老爷喊得……都不晓得这叫什么辈份了。方大老爷忙扶了他起来,纠正道,“师弟,可不能这样叫啊。论辈份,得叫师兄。”又与儿子道,“你小师叔虽然年纪小,却是你祖父的弟子,如何能直呼你小师叔的名字,赶紧改了去。再让我听到你这样轻狂无礼,我断不能算了的。”
秦凤仪道,“阿悦哥比我还大呢,大伯,没事儿,我跟阿悦哥各论各的。”
“师弟,一朝拜师,便是父子。这世上,叔叔比侄子年少不稀罕,但,倘因叔叔年少便要叫侄子大哥的事,可是再没有的。”方大老爷正色道,“从今以后,便改了吧。”
方大老爷年纪比秦老爷还大些,很有些父辈威严,秦凤仪看方阁老一眼,见老头儿拈须而笑,秦凤仪心说,看来老爷子也是想让改的。他看向方悦,方悦一礼,“师叔。”
秦凤仪笑的见牙不见眼,“师侄好师侄好。”扶方悦起身。
方悦看秦凤仪笑得一脸奸相,就知这小子在想什么,不由瞪秦凤仪一眼。他这一瞪,他爹立刻咳了一声,方悦连忙收回白眼。秦凤仪笑嘻嘻地,“大师兄,你这眼神可真管用。”
方大老爷想,师弟年纪小,难免有些跳脱。方大老爷面貌温和,“师弟现在是举人,也得稳重才是。”
“师兄放心,我一准儿稳重!”
秦凤仪比方悦还要小三岁,虽说是师兄弟的辈份,但方大老爷看他也如看儿子一般,方大老爷就说了带他一并去拜会卢尚书的事。甭看秦凤仪对春闱这里的事儿还不大懂,可他家经商,对于这种跟官员拉关系的事,秦凤仪简直天生灵透。方大老爷道,“你若无事,咱们明儿一道去。”
秦凤仪笑,“这样的大好事,也就是师兄拿我当自己人,时时想着我。”
方大老爷心下一暖,想着师弟虽年少些,却很是个灵透人哪。方大老爷越发温和,“原就是自己人。”
方悦道,“阿,不,小师叔,明儿你换身稳重衣裳。”
“我晓得。”秦凤仪一向偏好耀眼辉煌的打扮,说实在的,还是纨绔审美。但这几年念书,秦凤仪也了解了读书人的品味,基本上就是灰不拉叽的没品味的那种。但入乡随俗嘛,跟读书人在一处的时候,或者去拜访有学问的人的时候,秦凤仪也往灰不拉叽里打扮。虽然秦凤仪认为,便是灰不拉叽也不减他半分美貌,但,这种打扮比较讨学术界的喜欢就是。
秦凤仪还把昨日做的文章拿出来给方阁老看了,方阁阁指点他一二,与长子道,“过来看看你师弟的文章。”
方大老爷也是正经二榜进士,眼力还是有的。虽然秦师弟口气大,但,方大老爷没想到,口气比文章竟大出这许多。这要不是自家师弟,方大老爷必得说一句,就这狗屁文章,还敢自称今科状元。
虽然秦凤仪这文章说狗屁有点不合适,毕竟,举人的笔力还是有的。但,方大老爷是拿着秦凤仪的文章与历年状元文相比的,这委实是有些差距了。
不要说状元,这位师弟能不能中进士都得两说。
方大老爷没点头也没说话,将秦师弟的文章又还给了秦师弟,方阁老与秦凤仪道,“比下船那日做得更好了些,可见这几天还是用心念书了的。”
秦凤仪笑,“方爷爷,不不不,师傅,这是自然啦!虽然这几天有些琐事,还要正式到我岳家拜访,可我就是出门坐车,怀里也是揣着书本的。”
方阁老笑,“这就很好。”
秦凤仪立刻露出高兴又得意的模样,他道,“师傅,我总觉着,我摸着门槛了。”
“这话怎么讲?”
“就是说不大清楚的一种感觉,这些日子,我写文章,总有一种还能更好还能更好的感觉。具体怎么说,又说不出来,但我能感觉得到。等我找准了法子,一准儿能有个大进境。”
方阁老想了想,与秦凤仪道,“待去过卢尚书府上,再去庙里住些日子如何?”
“那我不就好几天见不到阿镜妹妹了。”
方大老爷真是开了眼界,就几天见不到人家姑娘,能比春闱的事更要紧!哎,小师弟还是小啊!
方阁老对秦凤仪却是很有法子,不急不徐道,“你这文章,举人是富富有余了,但离进士的笔力,还是差些的。当初,景川侯定的可是你中进士方能许婚的,你要是中不了进士,便是景川侯府再给你一次机会,也得再得三年,才能与阿镜成亲。那时,就不是几天见不到阿镜了,而是一年就见几天啦。”
秦凤仪想到他岳父那无情无义、铁石心肝的模样,深觉他师傅说得有理,秦凤仪正色道,“师傅说得是,我是得好生钻磨一二。”
秦凤仪过来一回,见着自己大师兄,又有自己师傅,便将自己这几日文章上的困惑请教起来,至于方大太太还等着见神仙公子的事,不要说秦凤仪不晓得他这位师嫂等着见他,就是方大老爷,一时也忘了此事。
秦凤仪用过午饭,就与方悦去了书斋,俩人一并念书做文章。
方大太太着人打听,听到小师弟与儿子去了书斋,立不叫人打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什么神仙也不比儿子科举重要啊。
方大太太与方四太太道,“以后秦师弟金榜题名,有的是见面的时候,让孩子们念书吧,这样的用功,又正是要紧时候。”
方家书香门第,联姻的也多是书香之家,方四太太几个儿子也都是念书的,将心比心,自然称是。
方大太太晚间与丈夫打听,“秦师弟的文章,当真比咱阿悦还好?”可听说这位秦师弟举人名次很寻常啊。
方大老爷道,“他四年前才开始念书,文章上自是略差些的。可你想想,这念四年就能中举人,可见秦师弟资质出众。他的文章,今科把握不大。我看他岁尚小,要是再能打磨三年,以他的资质,大有可为。”
方大太太也是赞道,“可真是个聪明孩子。”
“相当不错。”
方大太太笑,“先时听说咱们老爷子在扬州收了个弟子,我还以为就是说着玩儿的。”
“这话糊涂,正经孔圣人面前烧了香磕了头的,能是说着玩儿的。”方大老爷道,“老爷子这把年纪,能让老爷子动心,可见小师弟不凡哪。”
“长得如何?”方大太太想了一天也没见着,愈发好奇了。
方大老爷十分干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