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姜恬拿着那些纸条的化学化学检测报告回国。
帝都机场依然是那个样子,晚风吹散了一点闷热,T3航站楼里的行人来来往往。
姜恬化着精致的妆,黑色蕾丝连衣裙配薄荷绿mini挎包站在出租租车的排队地点,大约等了十几分钟,终于排到姜恬,她坐进车里:“师傅,卜荫别墅区。”
好几天没见魏醇了。
手机也一直没开机。
拿到纸条的化验结果她才匆匆赶回国。
帝都市的夜灯火通明,连晚风里似乎都有魏醇的气息。
姜恬忍不住嘴角上扬。
卜荫别墅的房子里亮着灯,姜恬站在门边深吸一口气,走进去……
一团黑色的不知名物体迅速扑到了在姜恬脚边,她吓得连连后退。
这团东西太大了,lune就算变成大脸柿饼精也不可能这么大!
“嫂子!”
姜恬回过神来,才看清蹲在她身边的楚聿,他手里还拿着喂猫的小肉干,lune蹲在不远处,一脸不爽,甚至挤出了双下巴。
楚聿一脸惊喜,扯着脖子嚎叫:“嫂子!我的亲妈!您可算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亲爸都快死了!我的活祖宗们,谢天谢地,我地狱般的日子要结束了!”
他这一句话变了好几个辈分,姜恬反应了半天才听懂楚聿在说什么。
“……魏醇呢?”姜恬穿着高跟鞋也还是没忍住,悄悄踮起脚尖往别墅里面打量,别墅门半关着,也看不清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嫂子,醇哥在工作室呢,我送你去吗?”楚聿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他生怕姜恬只是回来收拾个东西,然后直接走掉,赶紧补充,“你去看看醇哥吧,他状态特别不好!”
楚聿说是送姜恬,最后还是坐进了副驾,给开着魏醇车子的姜恬指路。
楚聿巴巴解释:“我喝了点酒,开车容易被逮住,嫂子,你这几天去哪了?”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姜恬的侧脸,见姜恬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楚聿松了口气。
至少姜恬不排斥他叫“嫂子”,也不排斥他提醇哥。
这是不是说明……
醇哥这段感情有可能被被挽回?!
指着醇哥自己可能是不行了,魏醇最近颓得很,尤其是从法国回来之后,整个人跟要入土为安了似的,死气沉沉。
当初嫂子不知道他叫啥都跟他在一块了,肯定是看上了他的脸,现在醇哥的脸……不张扬不傲气不嚣张了,这、这可咋办!
醇哥失去了他的核心竞争力!
楚聿顿时觉得自己身上压着千斤重担,他迅速打了个腹稿。
姜恬把车子开出别墅区的同时,楚聿开口了:“嫂子,你走了之后醇哥心情一直不好,不好好睡觉也不按时吃饭,昨天我还看见他对着一管青芥末和一管牙膏发呆。你看看,失恋使人变态,我醇哥现在已经变态到,芥末和牙膏放在一起他看着都像CP了,他那个眼珠子通红的亚子,竟是、竟是连牙膏和芥末的爱情都嫉妒上了!”
“呜呜呜,这可怎么办是好啊!”楚聿掩面,悲痛道。
姜恬:“……”
最近古装剧看得有点多,楚聿不经意就带上了电视剧里的调调。
见姜恬不为所动,楚聿再接再厉:“还有前天早晨,我好心帮他买了热牛奶和汉堡,醇哥他居然在牛奶里放了一勺咸盐,嫂子,醇哥这绝对是知道错了,他不该骗你不该隐藏自己的身份,他悲痛欲绝得连味觉都变态了!”
姜恬:“……”
“而且啊,最近这不屋漏偏逢连夜雨么,本来你走了醇哥就已经很崩溃了,江樾哥那边的线索又断了,”楚聿说着手指不小心戳到了自己的眼睛,真情实感地红了眼眶,颤抖着说,“醇哥去了趟法国,回来就更消沉了,那个状态,简直闻者悲恸见者落泪!”
姜恬一愣,指尖不经意间攥紧了方向盘:“魏醇去过法国?什么时候?”
“好像是你走之后的第二天。”楚聿抽了两张纸巾擤了擤鼻涕,解释道,“醇哥去法国不是旅行,是去查江樾哥的死因的,嫂子你别生气,醇哥很在乎你的,看你的眼神都跟看别人不一样,瞅你时候醇哥那眼睛里唰唰的,直闪光!”
“……”姜恬这几天休息得不好,被楚聿叭叭的有点头疼。
还唰唰的,直闪光。
魏醇难道是“眼睛瞪得像铜铃”的黑猫警长吗。
楚聿还没打算休息,顿了顿,突然叹了口气:“江樾哥毕竟是他亲人,当年事儿出得又、唉,又那么突然,醇哥其实特别惨,他成绩上学时候也可好了,没江樾哥那么好吧,但也是尖子生,大学时候江樾哥说想要做音乐,醇哥就退学跟着他做音乐。”
魏醇的父母一直认为做音乐这件事是他拉着江樾,对他有非常大的怨言,魏母当时语言很犀利:“你自己退学自己不学好要玩这些不入流的东西,凭什么带坏你哥哥!”
“其实醇哥一直在保护江樾哥的,那时候江樾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他平视人很温和,那是第一次执拗地想要做什么,好像不去做音乐他就要崩溃了似的,醇哥都没考虑,直接就办了退学,找了个私人老师开始没日没夜地学吉他学唱歌。”
……
姜恬站在楼道里,电梯写写着“正在维修”,她转身进了楼梯间,踩着高跟鞋慢慢往楼上走,16楼是魏醇他们租下的工作室。
楼梯间长时间没人清理,每一节台阶上都落着灰,头顶的灯泡也老旧,有的识别到脚步声只是“嗡”一声,并不亮。
架一台摄像机就能拍恐怖电影的场景,姜恬却没心思害怕,哪怕贞子拍一拍她的肩,她可能都要礼貌地说一声:“请稍等一下,我脑子里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满脑子都是楚聿说的那些关于魏醇的话。
没空害怕。
“醇哥打架没一次是因为自己,有一次高中部那边江樾哥上台演讲,有个男生在台下造谣江樾哥,那是醇哥打架最狠的一次,在医院住了10多天阿姨和叔叔连医院都没来,说他活该,他也不让我告诉江樾哥为什么打架。”
魏醇就像是沉默的保护神。
姜恬迈上台阶,擦掉额角的汗。
“开OB的事情也是,阿姨和叔叔都觉得是醇哥带坏了江樾哥,但其实不是的,江樾哥也很喜欢OB,连OB这个名字都是他取的,但醇哥就是不解释,任叔叔阿姨误会,阿姨说话可难听了,说OB是下三滥的玩意儿。”
楼梯间的窗子能看见不远处的天使街,整条街在夜色里像是闪光的长龙,灯红酒绿霓虹热闹。
姜恬想起那天坐在OB里,魏醇拉着她的手跟孟芳和楚聿说笑,眉眼间意气风发。
OB很好,比起那些自认为站在道德三观至高点自私冷漠的人,孟芳的笑容,魏醇的善良,楚聿的义气。
这些才是人间的暖。
“醇哥说他在卜荫路口那个大厦上救了个跳楼的姑娘,但偏偏赶上江樾哥去世那阵醇哥正难受的时候,那个路口突然被封了,还上了新闻,说一个女孩跳楼了,醇哥觉得是他遇见的那个女孩,自己没帮到人家……”
姜恬常年调香,体力很差,但16层楼的台阶,她穿着高跟鞋一口气都没歇,不知不觉就上去了。
脑子里仍然都是魏醇。
胸口隐隐作痛。
那天在客厅,魏醇听完她讲18岁那年被救的事情,突然说了声“谢谢”,然后俯身吻了她的鼻尖。
原来那声谢谢,是感谢她解开了他的心结。
姜恬想起,那些纸条上的字:-
今天是阿醇20岁的生日,爸妈又忘了给他准备生日礼物,阿醇笑得很无所谓,笑着说要敲诈我请他吃五星餐厅,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阿醇要怎么办,我一定要治好自己的病,为了阿醇。
姜恬蹙着眉,鼻腔酸得几乎落泪。
魏醇的确是个骗子,他总是把轻松的、不正经的一面展现给人看。
所有沉重的情绪都被他压在了心底。
姜恬捏着鼻腔仰起头,把眼泪憋回去,她站在1603的房门前,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
她擡起手,蜷着食指,敲响房门。
“叩叩叩。”
屋子里没人应声。
站在门外的姜恬换了个方式,直接用手掌去拍门板,“咚咚咚”。
良久,屋里传来一声黯哑低沉的男声,他说:“谁?”
只有一个字,姜恬却在听见的瞬间紧张得用手按住胸口。
再次吸气,楼道里带着尘灰味的空气充满胸腔,她缓缓开口:“是我。”
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不知道什么东西被碰倒了,姜恬心提到嗓子眼,担忧地叫了一声:“魏醇?”
隔着门姜恬听见里面的声音乒乒乓乓,像是一个步伐不稳的人不断撞倒什么东西。
脚步声渐渐逼近门口,姜恬屏住呼吸,里面的脚步声却停了。
安静了2秒,门突然被打开,屋子里没开灯,只能透过月光看清魏醇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带着一点酒气,沉默地盯着她。
走的时候姜恬是存了点想要冷静的心思,故意没跟魏醇说话。
她不是一个生长在温馨家庭里安全感爆棚的小可爱,她的那些敏感和不安藏在明艳的表象下。
害怕欺骗。
也害怕自己总是把“男神魏醇”挂在嘴边会被人看轻、被人不珍惜。
魏醇站在门里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姜恬站在门外,有些尴尬地看了眼他拉着门的手。
好像随时会把门关上一样。
“你……”姜恬刚开口,悠地被魏醇拉住手腕。
她没站稳,整个人顺着力道向前一扑了几步,听见身后的门被“嘭”地一声摔上,然后她被抵在了门板上。
魏醇撑着门板,垂头看她,距离很近,姜恬这才看清他眼里的红血丝和眼底的淤青。
“姜恬。”
魏醇哑着嗓子叫了她一声,下一秒扶着她的后脑勺吻了上来,跟之前的温柔缱绻不同,也没有告诉她“张嘴”。
他紧贴她,撬开她的唇,唇齿急切地与她相依,吻得霸道又炙.热,在姜恬唇齿间攻城略。
像是一场暴风雨。
不止吻,他在咬她,舌尖疯狂扫荡着她的口腔,退出来又咬上她的唇。
姜恬整个人都陷入浑沌,像是爬了16层楼的呼吸不稳和疲惫后知后觉地袭来,站不稳,也喘不过气。
姜恬脑子发晕,指尖攥着魏醇的胳膊上发硬的肌肉。
快要窒息了,姜恬没忍住,叮咛了一声:“唔。”
她的声音像是暂停键,魏醇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他像是愣了一瞬,把额头靠在姜恬锁骨上,喘着不稳的气息。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嚣张到连车尾都要写上“专属”的人,声音低沉得居然有点委屈,嗓子还是哑的:“为什么分手?”
作者有话要说:姜恬:?谁说要分手了?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