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附中校园回来后,姜恬突然灵感爆棚,整个人沉浸到事业里,手机连着几天都调了飞行模式,把姜家的责问和一众狐朋狗友的八卦彻底挡住。
没调出甜甜的爱情香,倒是很快调出一款叫新香水,取名“耳语”。
姜恬对自己的新作颇为满意,选了个最贵的国际快递把小样寄给路易斯。
小样寄出去的第四天,姜恬终于想起被她丢在角落里的手机。
充电开机,重新打开了网络和信号。
手机里充斥着各种垃圾推销和苏晚舟的“每日网络情话摘抄”,还有几条姜忬的。
最新一条是路易斯的信息,来自10分钟前。
路易斯:【回电。】
没说像洁厕剂洗洁精就算是这位事逼老板委婉的夸奖了。
姜恬心情不错,拨了电话过去。
路易斯像是在等她的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接起电话的一瞬间还在哼歌:“姜,我把小样送去总部了,这个味道很不错,年底的新品有可能就是它了,说说你的灵感来源,我需要记一下。”
姜恬不是个好的描述者,她习惯了用香料堆积出各种感觉。
除了那瓶堕天使,她所有香水最后上市的文案,都是由路易斯记录了她的灵感来源,再交给专门写文案的工作人员来加工的。
所以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表达得越详细越好。
“假期的校园,绿油油的人工草坪和鲜红的塑胶跑道。”
“空旷的教学楼里积着灰尘的书桌和遗落在桌上的课本,站在讲台上拿着粉笔调侃的房东。”
“门卫室里讲着她听不懂的方言的大爷,锅里咕嘟咕嘟煮着的方便面放了火腿肠和鱼丸。”
“雨后空气微凉,漂浮着的小尘埃被溢出锅子的蒸汽打散,像是有人在耳畔低声说,快乐就是这么简单的。”
姜恬闭着眼睛,缓缓道。
回忆起那天所有的点滴,都带着某个人高大的身影。
“等一下,姜,什么房东?”路易斯疑惑地问,“教室里站在讲台上的人应该叫老师。”
“嗯?”姜恬一愣,蓦地睁开眼睛。
lune刚迈着猫步偷渡到桌子上,被突然睁眼的姜恬吓得顿住,扬着柿饼脸竖起飞机耳,警惕地打量着这位一惊一乍的铲屎官。
它现在胖了,已经不是一个干巴巴的小柿饼精了,而是发福的双下巴柿饼精。
姜恬逮住lune撸了两把,讪笑道:“……就是一个拿着粉笔的男人。”
她飞快地冲着天花板吐了吐舌头。
这男人是狗吧,认识这么久了连名字都不说!
“男人?姜,你的感情上有什么新情况吗?”
“没有!”
姜恬飞速否认,撸着猫的手因为路易斯的问题一紧,lune非常不乐意地“喵”了一声,甩着尾巴走了。
看样子是要去楼上找房东。
小白眼柿饼!
“OK,好好好,”路易斯显然只是随口一问,更在意的还是“耳语”,他犹豫了半晌才试探着问,“姜,这瓶香水,还是老规矩吗?”
这个老规矩是姜恬自己的规矩,公司里的其他分区首席调香队伍经常会把调试权放给总公司。
就是说,总公司对这个香水哪里不满意可以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稍作调试。
但姜恬从来不与人商量也从来不向总部放权,哪怕只是稍微调动一两种香料的比例也不行。
如果总公司有不满意,她宁可不推向市场只留下来做自己的收藏品。
路易斯欢快的语气至少打了个7折,声调低了些:“但你的风格通常是欲扬先抑,这次的‘耳语’也是,中调里有一点苦味不知道能不能被总部接受,你知道的,近三年总部的香氛发展方向都是甜和清新。”
公司总部研发部喜欢做市场调查和数据分析,用大数据评估和判断某支香水推出后会不会被大多数人接受,而不是香水背后的情感,或者小众里有没有人愿意喜欢。
“那点苦味是苦橙叶和香蜂草,我很喜欢。”姜恬犹豫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
路易斯叹了口气:“那也许……”
姜恬打断他:“嗯,我知道。”
“堕天使”已经是公司破格推出的小众香水了,总部不可能次次为她破格,也不会相信小众香会次次都机缘巧合地变成网红水火遍全球。
路易斯也是商人,他眼里香水是商品而不是情怀。于是这位秃顶金毛的老板跟每次一样,用了十几分钟来劝说姜恬把调试权放给总部。
姜恬态度坚定,路易斯穷途末路,他甚至用自己少得可怜的头发做了个比喻——“哪怕我拔掉一根宝贵的头发,我仍然是路易斯,姜,香水少了苦味或者变了计量也仍是你的香水!”
在他游说姜恬的过程中,被飞行模式隔离了好多天的苏晚舟不甘寂寞,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过来,被姜恬无情地挂断。
“你掉成秃子也会是路易斯。”姜恬停顿了一下,再次挂断苏晚舟打过来的电话,“但是香料哪怕差出0.1,它都不再是‘耳语’。”
她想了想,又说:“而且,你不用拔的,它每天都会掉很多。”
路易斯可能遭受到了一吨的打击,用法语骂了一串chien,愤怒地挂断电话。
他这边刚挂断,苏晚舟又打过来了,姜恬向后一靠把自己摔进松软的大床里,还没等开口就听见苏少爷炸毛的声音:“姜恬!要死了你!这几天都打不通你电话?是不是拉黑我?!”
“我哪敢,”姜恬放松地笑着,“调了支新香水,这几天都没碰手机光顾着工作了,谁都没联系。”
这话说得有些心虚,她调香确实忙,但也不是谁都没联系的。
至少,每天姜恬抱着lune跟楼上那位一起吃三餐时还是会聊天的。
也不知道房东怎么了,居然突然阳光了,三餐非常准时,偶尔还下厨煎个鸡胸肉做个沙拉什么的让她试吃。
难道是因为被她拽着听了魏醇的歌?
姜恬那天吃着鸡胸肉,盯着系着她的绿色围裙的房东,夸完房东初次尝试算是有厨艺天赋之后,又沉醉地感叹了一句:“你看你,自从听了魏醇就走出了失恋的阴影,我们魏醇果然厉害,是爱是暖是希望,是人间四月天啊!”
房东听完撑着料理台大笑,阳光透过那块彩色玻璃在他身上投下五彩光斑,他眼里像是住了璀璨星辰。
原来一个人笑起来真的可以这么好看的。
“姜恬!”
苏晚舟愤怒的咆哮打断了姜恬的回想,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晃着细腿问:“刚刚你说什么?”
电话那边的苏晚舟重重地用鼻孔呼出一口气,才气咻咻地说:“说你那个哥,姜忬,跟我说你在姜家老太婆生日那天提前离席了,还是跟一个男人?”
“嗯,是我房东,我们私奔了。”姜恬随口回答着,没觉得自己这句话里的某个词让人浮想联翩。
苏晚舟沉默了很久,姜恬还以为信号不好,尝试着:“晚舟?喂?”
“没聋。”苏少爷那口扬着调子的京腔不见了,声音严肃,“我在沪市,后天回帝都,后天OB见,我有话要问你。”
他突然这么严肃姜恬还挺不习惯,愣了愣才应道:“好。”
有什么话问我?
第二天一早,姜恬的闹钟还没响,苏晚舟的每日情话先来了。
“叮——”
姜恬睡眼惺忪,打开一看那边又撤回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她就这么眯缝着眼睛等着苏晚舟把他的复制粘贴廉价情话发过来,等得都快睡着了,手机再次响了:
【发错了。】
姜恬倒是也没在意,丢掉手机从昨晚收回来的衣服里随便拎出一件短袖套上,正准备翻条裙子穿,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这件短袖……太长太大。
散发着淡淡的洗衣液也不是她的迷叠香,是铃兰绿茶。
房东的短袖怎么会被她收回来啊!
这栋别墅虽然是两层的,面积加起来也好几百平米,但毕竟不是酒店,不会一板一眼地把所有区域都分开,很多房间都是共用的,比如厨房,比如搭了晾衣架的阳台,这些都在一楼。
昨晚困得迷迷糊糊,姜恬连灯都没开凭着感觉收回了晒干的衣服,居然混进一件房东的。
才不到6点,姜恬怕房东还没起床,用小企鹅拨了个语音过去。
房东很快接了:“嗯?”
他这个声音里夹着点清晨特有的低音,“嗯”完又夹杂了两声喘息的气音。
姜恬手机本来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紧紧贴着耳廓,他这个性感的低音惊得她肩膀一麻。
像被细小的电流打了一下。
手机滑落,姜恬手忙脚乱地接住。
那边的房东似乎听到了,喘着不稳的气息问:“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你说话怎么突然喘上了!
姜恬被他喘得手腕也开始发麻,手机窝在手里就像个烫手的山芋,她干脆开了扬声器把手机丢在床上,并退出三步远冲着手机喊:“你喘什么!”
“……我在做运动。”房东说。
姜恬脑子里闪出点带颜色的画面,只能强制闭了闭眼终止自己的胡思乱想,无力地说:“……那我方便上去吗?昨天收错件衣服,是你的白色短袖。”
房东继续喘息,说话都变得断断续续:“嗯,上来,吧。”
您真的不是在做什么羞羞的男性晨间运动吗?
我真的方便上去吗?!
挂断语音通话姜恬整个人都不好了,喝了一杯凉水才压下那些黄黄的小想法,抱着换下来的短袖上楼。
“啧,lune,下去,你又胖了。”
魏醇维持着平板支撑的动作,计时器显示时间是7分36秒。
本来能撑10分钟,lune点着脚突然跳到了他背上,这只肥猫昨天才称过重量,已经胖到9斤了。魏醇胳膊开始小幅度颤抖,咬着牙硬撑。
偏巧这时候姜恬打了个语音过来,魏醇强撑到9分12秒,挂电话的动作打破了平衡,趴回到床上。
Lune大概是被脚下铲屎官的突然倒塌吓了一跳,“喵”了一声紧急窜到床头桌上避难,后脚踢翻了魏醇放在床头的水杯,水撒了一地。
魏醇眯起眼睛看向lune,小柿饼舔着爪子装乖。
他对小动物没有江樾那么有耐心,这要是以前,他早就拎着丢出去了。
“看在你妈的面子上。”魏醇指着它。
姜恬上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赤着上身从卧室出来,额头上带着汗珠,散发着成批量的荷尔蒙,手里……手里还拿着一大团卫生纸。
魏醇看见这姑娘拎着短袖的手一抖,慌忙把短袖丢给他,转身就要往楼下跑。
“姜恬。”魏醇叫了她一声。
姜恬僵住脚步,没回头,背对着他摆了摆手:“不用说了,我懂的,这是…正常生理现象,那什么、我听说男孩子十几岁就会的,我、我我我先下楼了。”
刚擦了被lune弄撒的水,拿着一团沾满水渍的卫生纸的魏醇愣了愣,悠地扬起眉梢。
这姑娘脑子里想什么?
该不会以为他在楼上那什么吧……
等会儿。
“听说男孩子十几岁就会的”?
还听说。
听谁说?
啧。
魏醇危险地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