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恬有个习惯,害怕了紧张了甚至心烦了,都会在心里默念魏醇的名字。
也有例外,遇见特别突发的情况可能会忍不住直接叫出声来,就像现在,她感觉自己连续两天做的牛油果三明治离奇失踪这件事跟鬼脱不开关系,眼睛一闭,一嗓子就喊出来了。
“魏醇!”
姜恬喊完才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在家,面前还站了个男人呢,想到这儿她稍稍松了口气,一睁眼就看见房东正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打量她。
可能是被她的女高音给吓着了?
姜恬摸了摸耳垂,讪讪解释:“那个,魏醇你知道吧?以前特别火的一个歌手,他是我男神。”
其实说男神姜恬都是碍于跟这位房东不熟才委婉地说的。
魏醇何止是男神啊,他退出乐坛的时候姜恬那是以泪洗面差点哭瞎的,眼镜肿得就像早茶餐厅里的核桃包。
魏醇就是她的窗前明月光,胸口朱砂痣。
房东轻轻蹙了下眉,语气淡淡:“没听过。”
“没听过?”姜恬非常诧异,她爱豆当年红遍全国出名都出到国外去了,这人居然说他没听过?姜恬不死心,“《天堂失火》这首歌你没听过吗?”
“没。”房东言简意赅,看上去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许是不耐烦这些追星之类的小女生话题,这位刚才还痞了吧唧的房东神色淡淡的,居然看上去有点疲惫。
姜恬敏感地注意到他的状态,闭了嘴。
而且现在也不是给别人安利自己爱豆的好时机,她在这栋别墅里连着两天丢了早餐,怎么想怎么诡异。
尤其是今天,房东一直都跟她在一起,那早餐到底是谁吃的?
姜恬没敢回头,只用手指着身后,故作淡定:“咱们这栋别墅里真的有其他东西吗?”
房东轻笑一声,拉着她的手腕往厨房走,边走边说:“嗯,是有点其他生物。”
姜恬看向自己被拉着的手腕,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没有想象中那么高的温度,反而有些凉。
走到厨房窗边,房东轻轻敲了敲窗上的彩色玻璃,笑着:“就这个。”
整栋别墅里只有厨房的窗子用了彩绘玻璃做成了拱形,被分割成不规则块状的颜色组成的图案是蛇和苹果。
姜恬很喜欢这扇窗子,阳光从窗子里照射过来,纯白色的料理台会被这些玻璃切割出彩色光斑,就像巴黎的圣礼拜堂。
很文艺的设计,这也是当初姜恬坚定地认为房东是女孩的原因之一。
但这跟消失的早餐有什么关系?
“It’sshowtime。”房东轻笑道。
姜恬看到房东指尖轻轻推了一下,一小块拱形玻璃随着他手指的力度被推了出去,彩绘窗的右下角居然隐藏了一块巴掌大活动的宠物门。
比《猫和老鼠》里杰瑞的那个洞看上去大一些。
“小区里的流浪猫偶尔会来光顾。”房东用手来回戳着那块活动玻璃,垂着眼睑说,“之前忘了跟你说了。”
姜恬看着宠物门,愣了一会儿:“所以,吃掉我三明治的不是鬼,而是流浪猫?”
男人指尖刚从宠物门上离开,听见姜恬的话偏过头,笑道:“你真的相信世界上有鬼?”
“嗯。”姜恬没做解释,只是轻轻点头。
“OK,真有鬼的话……”房东打量着姜恬,“放着细皮嫩肉的小姑娘不吃,非要吃牛油果金枪鱼三明治?这鬼挺养生啊,这么养生的鬼我都想见见了。”
他这么说完,靠在料理台上低低笑起来。
姜恬懒得理他,她怕她忍不住从刀架里抽出把菜刀把这人剁成饺子馅。
说了要请人吃饭,三明治没有了也得做点别的吃,总不能把人赶回楼上去吧。姜恬套上小围裙,手背到身后把围裙带子系紧,她查看着冰箱,头也不回地跟身后的房东说:“西红柿火腿面行吗?”
“嗯。”房东应了一声。
姜恬经常自己煮饭,动作娴熟得很,阳光透过那扇彩绘玻璃把半个料理台都染上缤纷的色彩,她像是站在彩虹里。
魏醇靠在一旁,看着这个姑娘手里拿着菜刀哒哒地把火腿切成片,又捞出被烫掉皮的西红柿切块,还捏了一角丢进自己嘴里,叹了一声:“好甜。”
江樾走后,这个厨房很久没有人做饭了。
其实不止厨房,这栋别墅也好久没这么有烟火气过了,之前只有魏醇自己时,明明连流浪猫都不来。
窗子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魏醇和姜恬同时扭过头,正好看见一只三花小猫鬼鬼祟祟地顶开窗子上的宠物门,探进半个小脑袋。
可能是惊觉自己被人发现了,三花猫咪警惕地瞪大眼睛,僵了2秒,嗖地一下从宠物门钻回去跑了。
魏醇扬眉,听见姜恬呼了一声“好可爱”,脑海里那些关于这扇窗的记忆又纷至沓来。
“阿醇,昨天晚上来了一只好胖的大橘猫,好可爱,我有点后悔,应该做个大号的宠物门。”
“啧,那你干脆不安玻璃多好,不光宠物,流浪汉都能随时进来吃一顿,还能给小偷们创造一个安全便捷的偷盗环境,多棒。”
“呲啦”——
魏醇回神,擡头看见姜恬正熟练地把西红柿倒进烧了油的锅子里,加了调料,不过一分钟锅里飘出一股西红柿独有的酸甜香,这姑娘一边用勺子翻炒,一遍轻声哼起歌。
“那一刻暖阳黯淡无光,只有你眸间春色三两~”
居然是他自己的歌,魏醇摇头笑了笑。
“对了,”姜恬突然举着勺子回过头,“这个窗子上的宠物门也不是你设计的吧?”
魏醇点头:“不是。”
这姑娘看了看窗子的方向,有些不甘心地问:“你真的不知道魏醇么?我总觉得你这个前任,搞不好跟我一样是魏醇的粉丝啊。”
“嗯?”魏醇微愣,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说?”
“窗子上的图案很像《圣经》里那个蛇引诱亚当吃下智慧果的故事,我记得当时魏醇发这首曲子的时候也是用了类似的一个手绘图片。”姜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不是强行安利你喜欢魏醇哈,也许你前任也不是喜欢魏醇,她可能只是喜欢《圣经》里的故事。”
这姑娘说着说着可能觉得自己的话有点无趣,又转回去看着锅,轻叹一声:“算了,当我没说。”
魏醇垂下眼睑,轻轻勾起嘴角。
江樾你可能遇见知音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文艺青年思维这个意外闯进来的租客倒是看得挺懂。
番茄火腿汤汁出锅,姜恬关了火,把面条盛进两个瓷盘,淋上鲜红诱人的汤汁。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上,对面的姜恬已经吃了两口面,魏醇才开口继续刚才的话题:“也许吧,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问完,魏醇才注意到,姜恬嘴角沾了一抹番茄酱汁,看上去有点妩媚,她愣了几秒才张开嘴。
不过她的回答还没出口,放在手边的手机先响了。
姜恬放下筷子接起电话,听见电话那边的姜忬严肃地问:“听晚舟说你谈恋爱了?”
“我什么时候……”姜恬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半个小时前刚跟房东吹过牛逼,立了一波情场浪子的渣女人设,只好把没出口的话咽到胃里,硬着头皮道,“……是啊。”
姜忬是姜恬名义上的哥哥,是个姜家惟一一个会给她打电话或者联系她的人,偶尔也僵硬地扮演一下亲哥的角色,问一些七大姑八大姨才会问的问题。
比如现在,姜忬冷冷淡淡又生硬地开口:“听说是你房东?多大了?在哪工作?”
苏晚舟这个大嘴巴!
昨天苏晚舟打电话来的时候姜恬正在工作,她随口找了个借口搪塞,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说自己跟房东在约会。
她连这位哥叫什么都没搞明白,鬼知道他多大了在哪工作!
姜恬心虚地看了眼坐在她对面安安静静吃着面条的男人,把手机音量调小,起身往卧室走去,含糊其辞地说:“还没确定关系呢,现在是、是互相有好感的暧昧期。”
这个牛吹得不是很有底气,姜恬总觉得身后有一道视线。
等姜恬接受完拷问回来,房东已经吃光了面条甚至还把锅和盘子刷完了,正靠在料理台旁开着吸油烟机抽烟。
看见姜恬从卧室出来,房东把烟靠近油烟机,客气地问了一句:“介意吗?”
老实讲,姜恬挺介意的,他这么抽烟把她的烟瘾都勾起来了,搞得她也想来一根。
“不介意。”姜恬盯着被油烟机卷走的白烟,口是心非道。
问题是,这位哥为什么要在楼下抽烟,不回他的二楼天地去吗?
哦,对了,刚才接电话之前他们好像还有话没说完,是什么话题来着?
姜恬想了想:“你是不是问我对你前任什么印象?”
房东微仰头,对着油烟机呼出一口烟,笑了笑:“嗯。”
哎,真是个深情的男人,一提到前女友抽烟的姿势都变得沧桑惆怅起来,又成了初见那天站在窗口孤单又遥远的形象。
姜恬坐在餐桌上,搅拌着已经有点凉了的面,用手背托着脸,随口说:“她大概很温柔吧,从装修的风格上能看出来,我也不知道,喜欢花草喜欢小动物?感觉她应该是个温柔细致浪漫善良,又很爱笑的女人。”
温柔细致浪漫善良,又很爱笑。
魏醇把烟用自来水浇灭,烟蒂丢进垃圾桶。
感觉得还挺对,江樾确实是这样的一个人,也确实喜欢花花草草和小动物,见到流浪猫流浪狗就迈不动步子。
但,除了一点。
魏醇路过餐桌边,食指扣了一下桌面,关节和桌面相触发出一声轻响,脚步却没停:“猜得挺准,不过他不是我前女友,他是男人。谢谢你的早餐姜小姐。”
“?”
姜恬眼睁睁地看着魏醇往楼上走,脑子后知后觉地反应着他的话。
他说谁是男人?
他的前女友,是、是男人?
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魏醇:行,我不光是驱鬼大仙,我还是个gay,真棒。
喏,你们要的江樾的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