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惟突然哽咽,他极力忍着眼圈的酸涩擡头望着何方:“哥,我是不是错了…我以为…我以为我跟他们不一样,可我…”
可我却差点害死父皇,可我却让我最爱的哥哥对我失望,可我却害得母后急得口吐鲜血…是我错了吗?
白衣姑娘从何方身后探出头来:“乱花渐欲迷人眼,三皇子还是莫要心急罢,急功近利哪有好下场的。”说完又小声问何方,“怎么样太子殿下,我可有做人嫂嫂的潜力?”
何方自梦中醒来,睡意还未消散,总觉得这次醒来哪里不一样了,借着睡意一直没有睁开眼睛,细细想了想竟然隐约能记起梦中的人的相貌了。
想到那位三皇子眉眼之间竟然与许惟有些相似,何方诧异地睁开眼睛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一坐起来才感觉到身旁有人。
天还没有完全亮,朦朦胧胧的光线里何方看到蛟蛟坐在地上趴在他床边睡着了,长长的睫毛趴在下眼睑上,柔顺的长发披在肩上,肤色白皙,从眉眼到鼻尖,再到嘴唇,都得天独厚的精致。
他有点记不清昨晚像是心脏病了一样一阵难忍的胸闷气短后发生了什么,隐约记得他又抱了蛟蛟。
真是愁人,亏他还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保守的正人君子,怎么总动不动就出现这种流氓行为呢。
记不清是怎么睡着怎么回到床上来的了,好在蛟蛟这次只是坐在地毯上趴在床边睡着了,她失智时也就算了,恢复了要还真天天爬到他床上来才真叫人头疼。
何方叹口气,轻轻揉了一下蛟蛟的头发,小声说:“蛟蛟,怎么在这儿睡着了?你来床上睡吧,我起床了。”
蛟蛟的睫毛像是欲飞的蝴蝶翅膀一样颤了颤,随之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何方时几乎是瞬间清醒的,眸色清明声音里还带着点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何方觉得这句话像是爱神丘比特又扑棱着翅膀飞到他面前举着弓对着他的心脏咻地来了一箭,他心里突然就软的一塌糊涂,他舔了一下有点发干的嘴唇:“没有,没有不舒服,你上来睡吧。”
蛟蛟打量了他一会儿,才放心了似的点了点头,慢悠悠地爬到何方床上轻车熟路地钻进被子里拱了拱闭上眼睛又睡了。
坐在床边目睹了她这一系列动作的何方僵了一下,然后跟火烧了屁股一样噌地从床上站了起来跑到客厅去了。他站在客厅的窗口狠狠地吸了两口清晨微凉的空气才平静下来,拿起放在客厅桌子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有两条来自许惟的未读信息。
“资料已弄好,放在桌上的U盘第二个文件夹里了。”
“何总跟人深情相拥我就不打扰了,先撤了。”
何方看着许惟的信息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果然是真的又抱了蛟蛟。
可是他妈每次抱到之后都失忆算怎么回事儿啊?这次可是没喝酒的!没喝酒也能断片吗?!
吐槽完他又把目光落回到手机上,看着“许惟”两个字有点莫名其妙的情绪,这人…前世是他的弟弟吗?还是那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差点搞死自己老爸还不知道自己错哪了的熊孩子弟弟?
何方轻手轻脚地进了浴室简单洗漱了一下又轻手轻脚地从屋里把那个记录梦境的本子拿了出来,梦里的人的模样何方仔细地回忆了一番,不是特别清晰,但也足够想起蛟蛟一身白衣眸色明媚的样子了。
她那时很美,也很快乐。
她现在也很美,却不够快乐。
何方把本子翻到最后一页,大笔一挥在纸上唰唰唰地写下一行大字:我要让她重新快乐起来。
十个字占据了整整一页空白的纸,笔画龙飞凤舞地架构在一起,何方看着这些字愣了愣,又慢慢地在下面空白的地方重新写了一遍,看着纸上两种截然不同的字体,他陷入了沉思。
半晌他把笔丢在一旁,揉了揉眉心,又瞄了一眼纸上的字,行吧,那就从今天开始吧。
蛟蛟是被厨房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的,尽管她能听出来厨房里的人已经尽可能地小声了,但她明锐的听力还是隔着卧室和厨房的两道门听到了何方的喃喃自语,这人在咚咚咚几声切菜的声音之后不解地问着自己:“不是说这样一切,再这样一弯就能变成心形吗?这是个啥?”
窝在舒适的被子里的蛟蛟,鼻息闻到的都是何方残留在枕头上和被子上的洗发水味和沐浴露的味道,耳边是又一声锅子被丢在料理台上的声响,伴随着他不满地抱怨:“不是说煎蛋是难度才半颗星的新手料理吗!我这每天都在几个亿的项目上签字的手是他妈残疾手?…”
蛟蛟就这样趴在床上听了一个上午,一直到将近中午十一点的时候,隔壁邻居都开始陆陆续续地做午饭的时间点,她才听到何方站在厨房里满意地叹息:“我果然是个料理天才!”
听着何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蛟蛟钻回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何方小心翼翼地推开卧室的门看到蛟蛟还闭着眼睛在睡觉心里松了口气,他是想做个早餐来着,但不知道为什么折腾着折腾着就到中午了,好在蛟蛟一直都在睡觉,他把窗纱拉开又打开一扇窗子放进来一些新鲜空气,蹲到床边温声说:“蛟蛟,起床了,已经中午了。”
演技派蛟蛟慢悠悠地睁开眼睛,还擡手揉了揉眼角:“已经中午了吗?”
何方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忍不住上扬:“嗯,起来吧,我刚才随手做了点吃的,咱们一起吃吧,也没什么准备,就做了点简单的,凑合一下,晚上我们出去吃。”
蛟蛟面无表情地想:那可真是太随手太简单了,从早晨七点多一直折腾到十一点多,现在您身上还能闻到糊味呢。
为了演的自然不穿帮,蛟蛟拉过被子盖住了勾起的嘴角,声音隔着被子传出来还真有点没睡醒的意思:“你先去,我缓缓起来洗个漱就来。”
何方点点头,迈着愉悦的步子走了出去。
餐桌上是何方忙活了近四个小时的成果:一锅粥、两个煎了一盒蛋才勉强幸存下来没有被丢进垃圾桶的煎蛋、还有按照教程切了无数次也没有被弯成心形最终保持原状被煎熟了的火腿肠。
何方看到蛟蛟出来主动帮她拉开了椅子,然后把盛好的粥小心翼翼地推到了她的面前,得意地把勺子也递了过去:“尝尝吧,蔬菜粥。”
蛟蛟垂眸看了两秒,他虽然说是蔬菜粥,但看起来应该就是普通的白米粥,上面…飘着五个圆圆的厚薄不同的胡萝卜片,蛟蛟眨眨眼,开始在脑海里搜索类似的图案,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她笑着擡起头:“五环吗?很可爱。”
“五环?”正在忙着把煎蛋放在蛟蛟面前的盘子里的何方疑惑地回过头,看到粥里他精心摆出来的花朵已经浮在粥上变了位置时尴尬地挠了下头,“我本来是摆了个花的…”
蛟蛟没再说话,说多错多,还是多吃东西少说话吧,她夹起煎蛋吃了起来。
何方坐在蛟蛟对面,拿起粥喝了一口,然后发出了一声:“呕…”
他猛地站起来鼓着嘴在餐厅转了一圈好像没找到要找的东西,直接冲进了卫生间,三分钟后他拿着手机一边订外卖一边把蛟蛟从餐桌前拉了起来,表情非常严肃:“为了咱俩得生命安全着想,这饭不能吃了,我订了外卖,估计二十分钟吧就到了。”
蛟蛟盯着他愣了两秒才笑了出来:“我还没尝你那个蔬菜粥呢。”
提起蔬菜粥何方面露嫌弃之色,仿佛刚才在厨房里洋洋得意地夸自己是料理天才的人不是他一样,他吐槽起自己完全不留情面:“就那玩意儿也能叫粥?幸亏你没喝,根本就没熟,我刚一口下去就跟喝了一口沙子一样,要不是我自己做的我都得以为是电饭锅没插电了…哎?我电饭锅插没插电来着…”
蛟蛟坐在沙发上笑起来,她一边笑一边随手拿过了茶几上的本子,刚翻了两下就被何方一把抢过去藏在了背后,有点心虚地结巴了一句:“你你怎、怎么随便看人日记啊。”
蛟蛟不解地扬眉:“日记?”
她怎么没发现何方还有记日记的习惯?
“是啊,我的日记,没经人允许偷看人日记是犯法的。”何方义正言辞地辩驳着。
若是放在往常,这个本子被蛟蛟看了也就看了,反正记录的这些事情也都是她曾经经历过的,但今天不行,万一她翻着翻着翻到最后面去…
蛟蛟有些好笑地看着何方一脸防贼一样的谨慎:“内容我没看,不过,真的是日记吗?”
“是,是日记,真的是日记。”何方没有半分犹豫地来了个肯定三连击。
蛟蛟淡淡地说:“我翻的那两页里有21个我的名字。”
不是,您都看清有21个您的名字了还叫内容没看吗?
何方有点郁闷,想了想还是说了一部分:“其实就是梦,你也知道我偶尔会梦到一些你跟你白月光的事情,我就都记录下来了。”
蛟蛟直觉感到何方对她隐瞒了什么,但如果他不愿意说那就算了吧,她反而更担心另外一件事:“何方,你现在做了梦的话醒来会觉得不舒服吗?会感到很累或者哪里不适吗?”
何方把手里的本子随手丢在了离蛟蛟稍远的地方,转身坐在了蛟蛟身旁,看着她慢慢地点了点头:“会啊。”
实际上蛟蛟观察到何方每天早晨气色都还不错,但突然听到他说“会啊”她还是觉得非常不安,她靠过去想要再去探探何方的魂魄有没有受到损害,伸出的手却被何方拉住了。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干嘛啊,总对我动手动脚的,昨天不还说忘不了白月光呢么?”
蛟蛟懒得跟他贫嘴,抽出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却听到他不正经地笑着:“唉,我没事儿。”说着拉着她的手按在了他心脏的位置,“要探你也该探这里,我最近总在梦里看你跟你白月光秀恩爱,这里真是挺不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