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叙端起酒杯跟余亦燎碰了一下,一副故作神秘的样子:“前阵子网上还有传闻,说在萨格勒布的餐厅拍到孟启译跟一个短发美女吃饭,估计就是大鲤总吧。”
余亦燎擡手把杯里的冰镇啤酒一口喝光,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改天再聚。”
说完在楚叙诧异的目光里拎起外套快步往楼梯出走去。
余亦燎走得急,也没说原因,但这个时候走,还能为了什么呢?
楚叙愣了几秒,随后笑着摇了摇头,男人,还是得多谈恋爱才行。
瞧瞧他的兄弟,30岁了也没个女朋友,看到个美女就冒冒失失地追出去了。
一点儿章法也不讲,这还能追到女人?
尤其还是个戴着钻戒感情方面情况成迷的女人。
难啊。
楚叙在心里默默给余亦燎捐了一点辛酸泪,顺便赌他不成功。
被赌了不会成功的余亦燎急匆匆地从“鲤”里跑出来,脱离了室内的歌声酒香和灯光,被夜风一吹,脑子也多了几分理智。
是以,看到唐哩穿着蕾丝吊带孤零零地漫步在夜色斑斓的霓虹下时,追上去叫的不是“唐哩”,反而是一声入乡随俗的“大鲤总”。
希望是希望,理智来讲,唐哩不会记得他的。
他需要时刻保持理智来提醒自己,这不是久别重逢,而是重新相识。
小姑娘听到有人叫她,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牛奶般脖颈扯出优美的线条,蓬松的短发掠过空气,耳朵上的钻石坠子晃个不停。
表情略为意外,好奇地打量着他,然后笑着说:“不会是…找我要签名的吧?”
余亦燎也笑了,没回答她,走过去熟稔地把手里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在唐哩不解的眼神里掏出烟盒敲了一根叼在嘴里,咬着烟含糊不清地说:“今天是困,唱一首就走了,明天又开始不来了,到时候就说夜风重着了凉。”
实际上他还是有点紧张,搭讪什么的百年多他也没做过,这会儿在身上摸了一圈儿才发现打火机早在登机前就被收走了,只能把烟又拿下来别在耳朵上,笑着说:“当你的粉丝,可太难了。”
唐哩确实是经常偷懒,尤其是把店交给唐然之后,画画忘了时间就不来了,懒得动又不来了,微博超话上时常有人威逼利诱,嚷嚷着大鲤总不爱他们总是罢工。
这些唐哩也知道,但披着ID,说话语气又都个个怎么呆萌讨喜怎么来,谁知道还能有这么高大个男粉儿。
她看着这人摸了一圈打火机又抱怨着做自己的粉丝难,忍不住笑了,从包里掏了打火机递了过去。
余亦燎瞥了她一眼,接过打火机点着了烟,把打火机递还回去,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余亦燎。”
面前的小姑娘没有任何波动,只点了点头,礼貌地回了一句:“唐哩。”
说不上来是该开心搭讪没被排斥,还是该失落她到底是不记得他了。
余亦燎跟着唐哩慢慢往步行街的街口走去,他偏过头吐了口白烟出去,淡声问:“我送你回去吧。”
唐哩笑着婉拒:“不用了,打车只要十几分钟,时间也不算挽。”
余亦燎没说话,叼着烟拿出手机点了一会儿,递过去给唐哩看,一个粉色的头像,ID是一片乱码,像是用脸在键盘上滚出来的似的,这个ID刚刚在微博超话里发了一条帖子。
“耶,有机会送大鲤总回家哦,好开心的咩^0^/”
就这么两分钟的时间,竟然有好几人在下面评论,都是“哇,好羡慕!!!”之类的。
唐哩掀起眼皮看了面前的人一眼,身高在185左右,脸庞棱角分明皮肤紧致,剑眉微扬,眼神锐利,眼角慵懒地趴着一颗小痣,看长相和穿衣,是个非常禁欲系的冷型帅哥。
但发出的帖子怎么是那样的画风?而且还“耶”“哦”“咩”“^0^/”一条龙。
她笑着摇头:“网络果然不可信啊,不可信!”
余亦燎却是半分不让,脸上笑着,语气里有些不容置疑的强势:“所以,给我个让人羡慕的机会?”
唐哩扬眉,指了指他:“你难道没喝酒?”
“喝了。”余亦燎诚实道。
“想酒驾?”唐哩问。
余亦燎突然笑出声:“打车送,也是送啊。”
唐哩瞪大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即点头:“是我思维定势了。”
这就算是默认了他要送她回家的行为。
余亦燎走在唐哩身边,鼻畔偶尔扫过英国梨和小苍兰的味道,好在他还能稳住理智,才没在刚才为她披上外套时低头吻上她白皙细腻的颈窝。
总要一步一步慢慢来,余亦燎在心里告诫自己。
这个时间正是夜班司机赚钱的好时间段,两人刚在街口站稳,一辆出租车就停在了他们身边。
余亦燎帮唐哩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自己坐进了副驾驶位,刚才唐哩说她家离这里只有十几分钟车程,如果不是句敷衍的客套话,那也许她还住在出租房里。
出租车司机把收音机的声音调小,问:“去哪啊两位?”
余亦燎从副驾位上往后看了一眼:“去哪?”
“高明小区3号楼。”唐哩说。
这个小姑娘还是这么没有防范意识,报地址竟然直接具体到了楼号,为了少走几步,让车上陌生的男人知道自己家住哪栋楼都行?
余亦燎磨了磨牙,忍住了没说话。
到了小区里,唐哩打着哈欠下了车,眼角被哈欠逼出了半滴晶莹的泪花,她关上车门弯腰对副驾上的余亦燎笑了笑:“谢谢,晚安。”
这样的角度,能够看清她白得不像话的皮肤包裹着漂亮的锁骨,如果想看,视线再往下一点还能看到点更美的东西。
余亦燎克制地把目光停留在她纤长的睫毛上,点头:“晚安。”
但唐哩刚走出去两步,他扭过头对准备掉头的司机说:“稍等一下。”
司机师傅自然没有异议,反正计价器开着,别说只是稍等,等多久都没问题,只要乘客不怕花钱就行。
唐哩快要走到楼道口,突然听到身后车门响,她回过头去,看到余亦燎站在车旁两只手都抄在裤兜里,静静地看着她。
她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恍然大悟地拍了拍额头,把外套脱下来:“瞧我这个记性,差点把外套忘了,给。”
她拎着外套往回走了两步,伸手把外套递给面前的男人:“谢啦。”
余亦燎上前一步,伸出手去,骨节分明偶尔有青筋隆起,手指修长却没去接那件外套,抓住了唐哩纤细的皓腕,轻轻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下。
她的手腕细细的一条,握在手里像是一不小心就会碎掉,皮肤相触,温度蔓延。
唐哩被突然的变故惊得晃了个神,连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听到余亦燎垂着头低声问她:“你手上的戒指,是男朋友送的?”
有点急了,但忍不住。
不问一下的话,楚叙那段隐婚的言论总在脑子里瞎转,估计今晚都睡不好了。
唐哩愣了愣,目光落到自己手上的戒指上,淡笑着说:“不是,自己买着玩的。”
余亦燎心里轻松了不少,勾了勾嘴角:“没有男朋友。”
这该是个问句,被他说得格外笃定。
唐哩擡起头看着他,扬眉一笑:“问这个?”
人虽然是笑着的,但能感觉到小姑娘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而且话里话外,还有点嫌弃他这个初次见面的人管得太宽的意思。
余亦燎装作听不懂,煞有介事地说:“总要问清楚,不追有男朋友的女人是我的原则。”
唐哩把手腕抽出来,衣服往他身上一丢,扭头就走。
余亦燎接住衣服轻笑了一声,真有男朋友就不会是这种态度了。
小姑娘估计会嚣张地指着他警告他再多说一句就让男朋友来打断他的腿呢。
唐哩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听到楼下出租车开走的声音,她进屋打开灯走到窗口看了一眼,楼下果然空无一人,只有灯光下的树影随风攒动。
她慢慢地蹲下,望着面前一排种在易拉罐里的小绿植发呆。
有点怪自己没狠下心来说自己有男朋友了。
其实也有点怕,怕自己这么说了,他就再也不来找自己了。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初生牛犊不怕死说的一点也没错,没尝试过失去的时候总是最英勇的,恨不得自己是只坐着火箭的飞蛾,嗖地一下钻进火堆里。
碰过一次壁,撞了一鼻子灰之后就懂了,总是要更谨慎更小心一些的。
就像终于知道怕了。
说是早点回来补觉,现在哪还睡得着,唐哩翻出数位屏连上电脑,开始画余亦燎刚才抓着她手腕的神情。
这一画就画到了天光大亮,5点多唐哩才收了东西洗了个澡。
这是她通宵的第三天了,为了防止自己猝死,今天怎么也得好好睡个觉。
最近两个月总是失眠,唐哩躺在床上拿手机在超话里翻着,一刷新,突然看到一个粉色的头像顶着乱码ID发了个帖子在超话里。
仅仅在2分钟前:不知道是不是有幸请大鲤总吃个早餐呀。
“呀”个屁,这句话她想让余亦燎读出来,看看这个长了张冷脸的男人怎么好意思可耻地卖萌求关注!
这句话让唐哩有了个不好的预感,果然刚把手机放下,敲门声就响了。
她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脑袋,麻木地自我催眠:唐哩不在,唐哩聋了,唐哩死了。
但敲门的人异常执着,敲一阵儿停下来,在唐哩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透气的时候又开始敲。
唐哩套上睡袍拎起立在墙边的粉色棒球棍气势汹汹地往门口走,走到门边也没问问是谁,刷拉一下拉开房门,隔着一道铁栏门跟门外的人对视。
两人对着沉默了几秒,她顶着一头乱发举起棒球棍指着铁门外面的人:“余亦燎,你怎么来了?”
像只呲牙咧嘴的小狮子。
余亦燎勾起嘴角:“我来追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先更一章,临时有点事情要处理,明天见宝贝儿们,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