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膺放在霍璟面前的是一张纸,纸的背面粘着一张照片,佐膺告诉她,这是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其他的都被他妈烧了。
霍璟看见照片中佐膺的父亲,畜着胡子,双目炯炯有神,高大帅气,而他身后是一张凌乱的桌子,桌脚放着的正是多次和霍璟出生入死的匕首!
佐膺说道:“这是在我爸原来的工作室拍的,我爸从来不给我妈进他工作室,我妈说我小时候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现在越来越不像了。”
“你爸到底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我妈也不知道,总说他是无业游民,他唯一留下的就是这些老房子。”
霍璟拿着那张照片仔细看了看:“所以,这么说给他拍照的很有可能是谷英?”
佐膺眉宇深深皱着:“只是我的猜测,在你接触不到的领域,有很多老人一生都在证明谷英存在的事实,有人说当初提出这些理论的人,也只是有幸窥见了谷英的废稿总结出来的,但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谷英这个人,而且这个像神一样的人物为什么和我爸在一起,我也无从解释。”
霍璟擡头问他:“你有把这些东西拿出去给别人看过吗?”
佐膺沉吟道:“至今外面仍然有很多组织在找寻谷英留下的痕迹,一旦我手上这些东西现世,不知道会遭来多少横祸,如果关于谷英的传言是真的,这些东西很有可能改变整个人类,你觉得我能轻易拿出去吗?”
霍璟缓缓点了点头:“你和别人说过这件事吗?”
佐膺自嘲地笑了笑:“我十来岁的时候和我妈说我爸没死,他来找过我,我妈把我弄去医院,和医生说我整天胡言乱语,还给我挂了几天消炎水。
再后来,我一在她面前提我爸,她就抽我,你看她现在还不是吗?”
佐膺忽然收起笑意:“除了你,我只和吴山提过。”
霍璟擡眸朝他看去,他已经收起那些纸站起身:“很多年前的事了…”
霍璟想到红毛说的,他这辈子只有为吴山在龙潭虎穴里趟过,似乎他和吴山的过去就像一页沉重的篇章,让人无法窥探。
霍璟的眼神突然落到一张纸上说道:“等等!”
“能把那张纸给我看看吗?”
佐膺把手上拿着的最后一张纸抽给霍璟,纸上没有文字,只有一副草图,类似一个三维的圆形物体围绕着一颗发光的黑色球体。
霍璟站起身靠在佐膺旁边的沙发上看着那张纸,没一会佐膺便被叫下去了,夕阳西斜,又一天的周而复始,霍璟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手上的纸也滑落到地上。
太阳渐渐下落,佐膺再次打开门看见她恬静的睡颜,拿起毯子刚准备给她盖上,霍璟却忽然醒了,她眼神有些迷蒙地盯着佐膺,少了攻击性的她,就像一只乖顺柔软的小兔子,霍璟伸了个懒腰:“离我那么近干嘛?没看过人睡觉?”
佐膺“嘶”了一声:“你就属于忘恩负义,翻脸无情,背信弃义的那种人。”
霍璟唇边划过一丝笑意勾着眼尾看着他:“是吗?我对你承诺过什么?背什么信弃什么义了?嗯?佐先生?”
佐膺坐在床上,嘴角一斜,直接将霍璟捞到了腿上双手环着她,霍璟眼里盈着笑意:“你把这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倒给我,就不怕有一天会栽在我手上?”
佐膺牢牢盯着她:“你不会。”
霍璟眼里再次镀上一层冷漠从他腿上站起身:“这世上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感情,我以为千面这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早就看透了。”
佐膺漫不经心地擡起头:“正因为我看透了才知道你不会。”
霍璟仓促地转过头,却正好看见掉在地板上的纸,斜阳照在泛黄的纸张上,那丝丝光束就像在纸上投射下线条。
她看了几秒,忽然蹲下身捡起纸回身问佐膺:“有没有铅笔和尺子?”
佐膺出了房门,没一会便回来了,霍璟把那张纸放在茶几上开始画了起来。
佐膺站在旁边问她:“你在干嘛?”
霍璟低着头手下不停,说道:“这些黑点像是墨汁溅上去的,但我刚才在其他草稿上没看见,我想把这些黑点连起来看看!”
佐膺便坐在她对面的床上盯着她,几分钟后,霍璟突然丢掉笔,有些慌张地站起身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那枚铜牌往纸上一放,震惊地低头看着。
佐膺几步走过去,看见纸张上连接出的图案,正是铜牌上那个怪异的六角形。
他若有所思的问道:“你这个铜牌哪里来的?”
霍璟断断续续地说着:“很小的时候我遇过一次海难,有个男人救了我,后来我的脖子上就一直戴着这个。”
佐膺拿出手机对着铜牌拍了一张照,霍璟问他干嘛?
他按了几下手机擡起头:“发给吴山,狐貍曾经抢过这个东西,我让他套套狐貍的话。”
霍璟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再次看见这个图案,就好像冥冥之中很多东西都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连着,却根本找不到头绪。
她一直待在房间里看着那幅图,反复描着线条,天色渐暗,佐膺将饭端进屋中和她说:“今天家里人比较多,张阿姨晚上陪我妈,你和张颜挤一挤。”
霍璟接过饭擡头掠着他:“你觉得我和陌生人挤一张床能睡着?”
佐膺干咳了一声。
霍璟吃完饭,从背包里拿出干净衣服,在佐膺房间冲了把澡直接爬到他床上躺着了。
红毛说打麻将三缺一,喊佐膺下去凑人数,霍璟才躺下没多久房间的门被敲响,霍璟朝门口看了眼,便听见门外张颜的声音:“佐哥,你在里面吗?”
霍璟眼眸微挑,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到房门口,把门打开一道细缝,斜靠在门框上有些慵懒地说:“找佐膺有事?”
张颜看见霍璟这副打扮出现在佐膺房间,脸色瞬时变了:“你,你怎么会在这?”
霍璟漫不经心地说:“睡觉啊,不然呢?”
张颜勾着头还想往里看,霍璟直接身子一挡,她什么也没看见灰头土脸地走了。
佐膺回房的时候,霍璟已经睡着了,虽然这张床比船上的床大很多,但她睡觉还是习惯性地贴在床边,身子缩得小小的。
不过第二天早上,一屋子的人都知道霍璟昨晚是睡在佐膺的屋里。
佐母一大早就神神叨叨地把红毛拉到一边问他:“怎么你们那女同事和我儿子睡一屋啊?”
红毛大概还没睡醒随口说着:“这有什么什么奇怪的,他们都睡一起几个月了。”
佐母一听不得了了,立马跟中了三千万一样,整个人精神抖擞。
导致霍璟早上从楼上下来时,全家人看待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佐母还亲自给她端上了银耳汤。
霍璟接过喝了两口,期间佐母一直巴巴地看着她,她有侧过头迎上佐母的视线,佐母立马殷勤地问她:“好喝吗?”
红毛靠在一边看着张颜黑沉的脸,对莫忧离说:“这就是正室一发威,牛鬼蛇神都得自动退散,我看这霍老妹是个人物,她跟了咱哥,这分分钟就能把他身边的莺莺燕燕收拾得干干净净,以后少带佐哥去酒吧把妹。”
莫忧离推了推眼镜:“红毛哥,一般都是你喊他去的。”
红毛吊儿郎当拍了拍他:“我就说我自己。”
“……”
上午办完事后,他们一行便和佐母告别,佐母想喊上谢云烟一起送送他们,跑上楼找了一圈没找到人,下来嘀嘀咕咕道:“又不知道跑哪了,半天没看见人了。”
佐膺接过霍璟手中的包往肩上一背:“不等她,我们先走了。”
与佐母道别他们便上了车,车子很快驶离市中心,霍璟依然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快开出城的时候,佐膺突然说:“老莫,停车。”
莫忧离有些莫名其妙地将车子停在路边,红毛刚打了个瞌睡也醒来了:“怎么了?佐哥。”
佐膺直接拉开车门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就伸手拽去,只听见一声惨叫,一个妹子就这样被佐膺提下了车!
佐膺拽着谢云烟的耳朵,疼得她哇哇直叫:“你松手,松手,疼!”
佐膺手一松侧头瞪着霍璟:“你跟着她瞎闹?”
霍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躺在后排静静地围观。
谢云烟叉着腰:“什么叫瞎闹,凭什么你能到处跑,我就得在家守着老妈,我也是有颗放飞的心!”
佐膺眼睛一睖:“你才多大啊?”
谢云烟一脸的不服气:“你还不是一点大就离开家了,我都22了!”
佐膺直接提着她的胳膊就要拦车:“你给我回家去!”
谢云烟一屁股赖在地上:“我死都不回!”
“你特么…”
然后两兄妹就在路边打起来了,谢云烟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手脚并用地捶打佐膺,拳拳都下了狠劲,红毛乍舌道:“真是亲妹啊!”
赶忙拉开车门下去劝架,佐膺一边给她打一边试图擒住她的手臂,谢云烟完全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红毛刚准备拉架,她一拳直击红毛鼻梁,红毛捂着鼻子直喊:“惹不起惹不起。”
霍璟饶有兴致地观着战,佐膺眼里突然发狠,抓住谢云烟的细胳膊一个反擒拿把她按在地上对红毛说道:“绳子。”
红毛捂着鼻子说:“不是吧佐哥,他是你妹啊!”
“我没这么不听话的妹妹,跟我闹是吧?看看我今天能不能把你绑回家!”
话音刚落,被按在地上的谢云烟突然大叫:“爸,我爸啊!我爸在那辆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