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看见南禹衡的那一刻,也有些怔住,隔着一扇玻璃,他立在车子旁边,她坐在副驾驶,不过半个月没见,可他们之间仿佛隔着群山万壑。
钟腾干脆将车子熄火掏出一根烟悠悠说道:“我等你。”
秦嫣回身看了他一眼,他细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有些玩味地说:“还是你坐着我下去帮你处理?”
秦嫣默不作声拉开车门走向南禹衡,南禹衡没有看她,而是盯着她身后的钟腾,钟腾落下车窗,有些挑衅地吐出烟雾,似笑非笑地迎上南禹衡的目光。
直到秦嫣走到南禹衡近前他才收回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她脸色似乎并不好,有些苍白的样子,她身上穿着他从没看过的衣服,一切都变得有些陌生,让南禹衡深谙的眼底溅起丝丝阴沉。
他拉开车门,秦嫣坐了上去,一个坐在后排,一个坐在驾驶座,车门关上,阻隔了外面的空气,密闭的环境两人通过倒视镜凝望着彼此,眼里涌动着惊涛骇浪的情绪,可这一切最终只能化为深深的对视。
秦嫣声音有些低沉地说:“我被他阴了,我也不知道他昨晚发什么疯,现在情况已经不受控制了,我手机是他给我的,保险起见我暂时不跟我哥联系,你来稳住我哥那边,逼不得已的话我们先离婚吧。”
南禹衡骤然回头,那双深邃如潭的黑眸落在她身上,像带电的刀子让她浑身颤栗,试图透过她苍白的脸直穿她的心脏:“你说什么?”
秦嫣撇开视线不忍看他:“现在已经闹成这样了,外面都知道了,我怕对你有影响,也怕他会起疑心,我到他家的第二天早晨,他就把家里的资料转移了,我到现在连单独碰他电脑的机会都没有,他家的保险箱好像也被清空了。
他根本没有对我放下戒心,我们把钟腾想得太简单了,他很有可能在将计就计,把我留下来我怀疑是关键时候拿我牵制你,所以我的速度必须要赶在你全面收购之前,这样才能顺利脱身。
时间紧迫,钟腾不是傻子,不动点真格的他不会上当。”
南禹衡的脸颊似乎更加削瘦了一些,整个轮廓变得锋利俊挺,眼里的光却暗沉得如苍茫无边的宇宙,向秦嫣压了过来:“动点真格的!你想跟他动什么真格的?”
秦嫣回过头对上他压迫的目光,随后皱起眉:“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可望着南禹衡眼里疲惫的神色,她不忍再说下去,她不知道这些天南禹衡是怎么度过的,换位思考,如果他身边一直待着一个爱慕他的女人,她也会疯吧。
秦嫣低下头死死咬着唇:“我会尽快想办法动手,再给我一个月好吗?”
南禹衡一拳捶在方向盘上:“一个月!你让我怎么忍!”
汽车发出刺耳的鸣笛声,钟腾侧过头看着车中的两人面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他脸上挂着阴冷,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
秦嫣干脆直接拉开了后座的车门走了出去,南禹衡也突然下了车对她吼道:“秦嫣!”
钟腾扔掉了烟,从车上下来看着他们两,秦嫣刚走到车门边,南禹衡便追了上来,还没碰到她的膀子便被她一把甩开回过身决绝地说:“没什么好谈的了,我决定了!我从东海岸走的那天晚上就对你说过了。”
四周起了狂风,吹起了三人的衣角,就连原本火辣的太阳都被大片的云朵遮住阳光,钟腾一步步走到秦嫣的面前,毫不示弱地平视着南禹衡,随后嘴角浮起一丝轻蔑的笑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秦嫣没再去看南禹衡一眼,转身上了车,钟腾漫不经心地关上车门立在南禹衡面前,嘴角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容:“你的女人,你的东海岸,你现在的位置,都会是我的。”
南禹衡擡起拳头就抡在了钟腾的脸上,钟腾也毫不客气弯起膝盖狠狠给了他一下,随即上了车直接发动了车子,南禹衡踉跄了一下靠在身后的车门上死死盯着秦嫣,秦嫣的手刚碰上门把手,钟腾狠戾的声音便在她耳边响起:“你确定要下车?”
这句话狠狠捅进秦嫣的心脏,她扶住门的手越收越紧,最后冷漠地转过头:“走吧。”
钟腾一脚油门车子疯狂地朝着街道驶去,南禹衡的身影在倒车镜里越来越渺小,直到完完全全地消失,秦嫣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一颗心都在血淋淋地颤抖。
直到车子开出街道,钟腾不顾限速疯狂地奔驰,将车子开到空旷无人的湖边才猛地刹车!
他的颧骨有些微肿,让他看上去更加凶残,他眼神发直地盯着前方声音却透着冰寒刺骨的冷意:“秦嫣,要是有一天让我发现你骗我,我会杀了你!”
秦嫣冷哼一声:“骗你什么?你能保证你对我完全坦诚吗?”
钟腾忽然侧过身子向她压来,顺手放下椅背就将她死死困在副驾驶。
记忆里她眼角的泪无声地低落在湿润的唇瓣上,脆弱的美艳惊心动魄,在梦中,他曾无数次吻上那滴泪,当年浇灭的熊熊烈火终还是疯狂地燃烧了起来!
他对她说会等她长大,为了这一天,他等了太长时间,忍耐太多时日,终于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
秦嫣拼命挣扎,两人在车中扭打起来,这个女人的劲比他想象中还要大,像个完全控制不了的小猎豹!
他发怒地一口咬在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上,秦嫣只感觉一阵剧烈地刺痛,脖子上的血管仿佛都要被钟腾咬裂,他粗砺的手掌发了疯地去扯秦嫣的衣服,车里充斥着布料碎裂的声音,秦嫣的瞳孔不停放大,车窗外的天空有些暗沉,一群候鸟不停盘旋,风停了,鸟散了,天空再次恢复一片碧蓝。
秦嫣的瞳孔又急剧收缩,身体突然弓起一个双手刈将钟腾猛地甩回驾驶座,旋即手肘弯起对着他的胸口就是狠狠一下,想到他对南禹衡下的狠手,紧接着又是一下!
随后拉开车门扬长而去…
当秦嫣出现在陆凡面前时,她吓了一跳,秦嫣本来准备参加面试的浅色衬衫被撕破,肩膀漏了出来,扣子还崩了几颗,头发凌乱,颈子上还有一个清晰无比带血的牙印。
陆凡吓得脸都白了问她到底怎么搞的,当听说她差点被钟腾强了,陆凡气得在咖啡店里直接砸了杯子骂道:“畜牲!这人就是个没人性的畜牲!当年小小的事情你忘了吗?你还跟他鬼混干吗?”
秦嫣看着她手边的烟皱起眉:“什么时候抽烟的?”
陆凡将烟收进口袋里:“创作需要灵感。”
秦嫣有些烦躁地说:“给我一根。”
陆凡诧异地盯着她:“你不会吧?”
“快点。”
陆凡扔给她一根,又帮她点燃,然后便出去到楼上的商场帮她买衣服,等她下来的时候看见烟灰缸里只抽了一口的烟,叹了声坐下来把衣服扔给她:“不适合的事情就不要逼自己去做,去把衣服换了。”
秦嫣站起身丢下一句:“人都有逼不得已的时候,比如小小离开东海岸,比如你必须结这个婚,比如我哥只能背井离乡,比如…生存和死亡。”
她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陆凡点燃一根烟,再也没问过她一句关于钟腾的事。
她认识的秦嫣善解人意识大体,她的身上有着东海岸女人所拥有的高贵和体面,不到绝境她不会把自己置于这种境地,就像她说的那句,生存和死亡。
等秦嫣换上新衣服出来时,陆凡掐灭了烟对她说:“你手机一直在响。”
秦嫣看了眼是钟腾打来的,她的目光刚落到上面一连串的信息就飞了过来。
“接电话。”
“我让你接电话,我跟你说几句话。”
“你在哪,我去接你,保证不再碰你!”
“别闹了,刚才是有点失控,下次不会了。”
“你特么想把我急死啊!你到底在哪?”
“对不起…”
一直到夜幕降临,她的手机还剩最后百分之一的电量,屏幕上显示了47个未接来电,三十几条信息,她才拿起手机回了条:“马上回去了。”
回完信息手机正好自动关机,陆凡开车将她送到公寓楼下一再叮嘱她,有事记得打电话给她。
秦嫣淡淡地说:“放心,死不了。”
陆凡看着她走到大楼门口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才大步迈了进去,始终感觉有些隐隐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