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很多人,很多羁绊,在很久以前就缠绕在一起,只是岁月将当年那些幼稚的,冲动的,狂热的执念变得更加复杂。
南禹衡的视线再次落回棋盘上,他的棋子所剩无几,手上最大的只有团长,可就在秦嫣愣神的当口,他的团长已经逼到她的家门口,直接吃了她的营长。
声音低沉地说:“在发现苗头不对后,我用了很多人力连夜对越朗贸易这家公司进行地毯式排查,包括他们历年来合作过的客户、供应商、合作单位。
即使将这家公司扒了干净,也没有查到它和蒋氏企业或者钟汇那边有过半点联系。
如果说爸的事和钟腾有关,即使我们现在跟他当面对质,也没有任何立场。”
这件事若真的是钟腾所为,只能说他做得太干净了,干净到丝毫无法把他跟这件事联系在一起。
若是正常来调查越朗贸易这家公司,完完全全不可能查出任何异样!
又有谁能想到去调查这家公司曾经的债权人,这几乎是所有人会忽略的细节,况且,就算查到曾经的债权人通达地产,这家地产公司的法人几经变更,做得滴水不漏。
秦嫣再一次深深凝视着南禹衡,若不是南禹衡,若不是他有异于常人的细致入微,没有人能想到去调查通达地产初始的法人!
或许这家公司刚注册时根本没有想那么多,所以用了二刚的名字,也正是这么微不足道的细节,却被面前的男人洞悉了。
可饶是如此,依然无法因为越朗贸易曾经的债权公司初始法人是钟腾的手下,就以此定了钟腾的罪,说他是养老院出事的罪魁祸首。
就像南禹衡所说的,没有任何立场!
秦嫣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毫不留情用家门口的炸弹炸毁了南禹衡仅剩的团长,她手上还有一个工兵和两个排长,再无炸弹,而南禹衡家里还有一枚连长完全可以压制住她,这局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胜败已经注定了。
南禹衡终于开始动用那枚棋盘上最大的连长,直逼秦嫣的军旗,接而说道:“这件事还有个蹊跷的地方,食检部门将东西带回去检测,到现在都迟迟未出检测结果,也就是你爸的案件始终被吊在这,越朗贸易却不停加大筹码疯狂地挑衅,你看出什么了吗?”
秦嫣不再动任何一枚棋子,而是深深皱着眉盯着南禹衡面前的军旗,眼里的光越来越沉,在那深暗交错的瞳孔里瞬间折射出过去的种种画面。
景仁礼堂门口,一腔怒火的钟藤走到南禹衡背后上去就给了他一脚,南禹衡凶狠地擡起手回身还了钟藤一拳;
钟腾手下的人不停在景仁大肆造谣,各种脏水泼向南禹衡,却被他挺直的背脊全数挡了回去;
成年礼的舞会上,钟腾目光似火地让南禹衡让开,南禹衡纹丝不动质问他有什么本事叫他让开,钟腾擡手拳头朝他砸去,南禹衡一掌握住他的拳,两人就这样在整个东海岸的目光中对峙着;
钟家的酒窖,南禹衡在秦文毅的信任下将秦嫣带走,而钟腾注定是那个在所有人眼中十恶不赦试图毁掉秦嫣的魔鬼;
阴暗的巷口,南禹衡的头被人按在墙上,钟腾对着深巷微微擡起下巴,那些人便把南禹衡狠狠按在地上,一拳一脚悉数砸在他的身上!
秦嫣瞬间闭上了眼,无数的画面从她脑中掠过,她忽然明白了,结下的梁子太久了,太深了,终于到了彻底爆发的一天!躲不掉,避不开,终究是要来的!
钟腾真正的目标并不是秦文毅,而是南禹衡!
南禹衡和钟腾一样,从小不被东海岸的人所看好,一个曾遭到整个东海岸的打压,一个曾遭到整个东海岸的抛弃。
可到头来,南禹衡却能光明正大地走向高台,获得所有人的仰慕和臣服。
而钟腾,注定不可能再回到这片红枫东岸!这个他曾经待了二十年之久的家!他又怎么可能甘心!
钟腾或许暂时动不了南禹衡,也或许不会动秦嫣,但他可以动秦文毅,南禹衡无父无母,和那些所谓有血缘关系的南家人也并不亲近,他唯一在乎的人就是秦嫣,只要南禹衡还在乎秦嫣,就不可能不管秦文毅。
刹那间,秦嫣全想明白了,如果这件事真的是钟腾在背后操纵,那么他暂时吊着秦文毅,最大的野心就是逼南禹衡拿出底牌!
他赌得就是南禹衡手上肯定还有别人窥探不到的实力!
而南禹衡在昨晚也的确抵达东祥开始做预案,试图对这家朗越贸易动手!
秦嫣看见南禹衡的连长往她的军旗逼近,她将两个排长全部调了出来,送到南禹衡的面前选择送死,以此来拖住他的步数!
秦嫣忽然想到昨晚她在会议室门口听到的内容,声音低暗地问:“我现在要你告诉我实际情况,半点都不许隐瞒!如果从东祥抽调资源去打朗越,那你对付南家的胜算还剩多少?”
南禹衡不假思索地达道:“50%。”
他说完便吃了秦嫣一个排长,秦嫣忽然将藏在下面的工兵调出直接飞到对面,挖了南禹衡军旗斜侧面的地雷。
虽然南禹衡已经逼到家门口,她看似注定要举白旗了,却一点都没有慌乱,沉着冷静地分析道:“钟腾这步走得太高明了,我哥的智能传感器下个月就要投放了吧,现在正是资金紧张的时候,如果要让我哥回来保我爸,他势必就要放弃那片市场,天知道我哥这几年为了这一刻有多拼!
如果这件事我瞒着我哥,不让我哥插手,那就势必要你动手,这样你的老底就被他揭露了。
就算你手上还有50%的胜算,但是你要清楚,你打下的是朗越这家贸易公司,对钟腾没有半点影响,他顶多就是牺牲手下一员猛将来引蛇出洞,对他来说这笔买卖不亏!
但对我们来说,一个不小心就全军覆没了,万一这时候南家那边再添把火,我们全家都完了。”
南禹衡不是没有意识到这点,正因为他早已把后面会发生的事情预料到了,这两天的神色才会如此凝重!
秦嫣将家里最后一枚排长送到南禹衡面前,再次挡了他一步说道:“所以这步棋,对方手上所剩棋子已经大过我们了,这样下去的话根本就是死局,眼下的情况,我不能让我哥出手,更不能让你出手!
南禹衡!我感谢你能第一时间站出来不惜一切代价保我爸!
但是,我自己的父亲,我会自己救!”
南禹衡神情忽然一滞,擡起头眉宇深锁盯着她倔强的表情沉声问道:“你要干嘛?”
秦嫣白净的脸上浮现一抹妖艳鬼魅的笑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要直捣黄龙!”
便是在南禹衡蕴着怒气的眼神中,秦嫣就快了那么仅仅一步用整个棋盘里最小的一枚工兵端了南禹衡的军旗,让一棋死局硬生生逆了命!
而此时的南禹衡已经猜到秦嫣到底想干嘛!他没再管棋面,眼里浮现出一层怒意死死盯着她:“我就是耗上整个东祥也绝对不会同意!”
秦嫣懒散地往椅背上一靠,曲线勾人的长腿微微翘起,黑色吊带露出她绝美的锁骨和圆润光滑的肩膀,这两年她变得更加成熟迷人,如今的她已经褪去少女的青涩,像朵妖媚火红的玫瑰。
她就这样回视着南禹衡,头顶吊灯的光镀在她莹白的肌肤上,美得如此不真切,像幻化出的妖精。
她擡起下巴傲睨着棋盘语气坚定地说:“你看,不一定非要动用司令才能端了敌人的军旗,有时候往往最不起眼的工兵就能让敌人俯首投降。
你善于用最小的代价博得最大的胜利,怎么这一次非要犯糊涂?”
南禹衡一巴掌直接拍在桌上对秦嫣低吼道:“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希望你再提!”
秦嫣缓缓坐直了身子,修长的脖颈让她看上去充满不容侵犯的坚毅,对南禹衡说道:“我已经决定了!”
仿佛是一瞬之间,南禹衡脸上暴出了道道青筋,漆黑的眼眸里透着不可遏制的怒火,他猛地掀翻了棋盘,棋子应声而落,洒了一地。
他站起身就绕过桌子走到秦嫣面前,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拎了起来不容置喙地狠声道:“从今天开始,你休想离开我视线半步!”
脚边的棋子不停滚落,黑色的吊带从秦嫣的肩头滑落,诱人的姿色溜进南禹衡的眼中,那是属于他的瑰丽,他不许任何人窥见的景色!
秦嫣没有动,就这样攀上南禹衡的身体面色清淡,却目光笃定地说:“你认为能困得住我?”
南禹衡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模样,直接提起她的腰将她按在书桌上,眼里的滔天巨浪瞬间掀起:“不要挑战我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