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学校南禹衡直接把秦嫣带去了庄医生那里,在庄医生当着南禹衡的面揭开了秦嫣的口罩时,别说南禹衡,连庄医生自己都惊了一跳,那肿胀比昨天更加明显了,原本俏丽的小脸,因为下巴的伤让整张脸看上去都很怪异,秦嫣不太想让南禹衡看见自己难看的样子,一直别过头对庄医生说:“能让他出去吗?”
庄医生回身看了眼脸色阴沉的南禹衡对他使了个眼色,南禹衡却纹丝不动,完全没有要出去的架势。
庄医生让秦嫣把身上的伤先给她看一下,下午秦嫣怕引起注意,特地去商场买了长袖长裤把身上的伤挡了起来,彼时,在庄医生的要求下,她只能照办,但南禹衡那过于冷冽的眼神又让她浑身不自在。
庄医生便对她说:“你到帘子后面脱吧。”
于是秦嫣走到里面把白色连帽衫和长裤脱了下来,庄医生刚绕过帘子瞬间倒抽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说:“你这个样子还跑去考试啊?你还真是够不要命的,马上进行全身检查,安排住院。”
南禹衡在帘子外面听见这话再也按捺不住,站起身大步流星走到帘子后面,当秦嫣两只胳膊上大片擦伤,膝盖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和浑身淤青呈现在他面前时,一向沉着冷静的南禹衡眼里像猛地被狂风暴雨侵袭一般,整个人怔在原地,心脏仿佛被人生生挖了一块,表情阴鸷得可怕。
秦嫣身体一僵拽过衣服挡着自己,庄医生回身看了眼南禹衡,也惊了一下,她认识南禹衡这么多年,就算当年年纪还小,他面对再多的仪器针管,也从来眼皮都不眨一下,却在此时,庄医生看见他贴在身边紧握的拳头在微微发颤,她皱了皱眉推了南禹衡一把:“你出去等吧,别妨碍我工作,还想不想让我好好检查了?”
南禹衡被她推出了帘子,秦嫣僵硬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南禹衡走出庄医生的办公室来到走廊,那紧握的拳头终于忍不住一拳抡在了走廊坚硬的墙壁上,他低垂着视线,眼里是巨大的后怕,甚至有那么一刻,他不知道如果真的失去了秦嫣,他搏得了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秦智的电话对他说:“把昨天晚上的经过完完整整告诉我!”
……
秦嫣从庄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南禹衡一个人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那挺拔的背影有些萧条,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整个人笼罩着一层阴霾,听见脚步身转过来的刹那,秦嫣看见他眼中布满血丝,让她猛然滞住脚步,那一刹那的对视,她心里不比他好受。
但是整个检查过程南禹衡只字未提他和秦智通话的事,只是秦嫣能感觉出来他的情绪比下午还要压抑。
终于回到病房,护士为秦嫣送来了干净的病号服,秦嫣拿着衣服有些犹豫地看了眼南禹衡:“要么你先出去吧?”
南禹衡却直接夺过她手上的病号服对她说:“床上躺着去。”
秦嫣一边爬上床一边说:“干吗?我又不是瘫痪。”
南禹衡从小照顾她习惯了,他比一般男人要心细许多,担心她碰到伤口,干脆自己动手,可当他看见她原本瓷白娇嫩的皮肤伤痕累累时,荫掩的双瞳里是令人窒息的冰寒。
秦嫣换好衣服后护士就来替她吊上了消炎水,南禹衡把饭菜放在小桌上,将枕头垫在她的后背,坐在床边喂她,秦嫣难得不跟他耍嗲,还表现得特生龙活虎的样子对他说:“我自己吃,你也吃吧。”
换做平时,南禹衡肯定会让她自己来,但今天,他依然一言不发将饭菜喂到她嘴边,虽然秦嫣正在享受着南禹衡无微不至的照料,然而心里却一点都不好受。
她故意表现出一副轻松地样子笑着说:“是不是庄医生跟你说了什么呀?你别听她的,我身上的伤虽然看相不好,但都是皮外伤,恢复起来很快的,医生嘛,就是喜欢夸大其词,这是职业病。”
南禹衡却瞪了她一眼:“闭嘴,吃饭。”
“哦。”秦嫣眨巴了下眼乖乖张嘴。
把她喂饱后,南禹衡将饭菜合上放到了一边,秦嫣坐在病床上看着他:“你不吃啊?”
“不饿,待会再说。”
随后转过身将病床调低,拉上窗帘对她说:“你睡会吧。”
秦嫣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小声问道:“那你呢?”
“我就在这,哪也不去。”
秦嫣看见他果真在病房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拿出手机看似漫无目的地刷着新闻,秦嫣侧过身子盯着他半低的侧脸,在房间昏暗的光线里轮廓俊挺精致,饶是看了这么多年,依然看不够,寂静的病房内,只有点滴“滴答滴答”的声音,秦嫣眨了几下眼后眼皮子越来越重便睡着了。
一觉睡得昏天暗地,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并不算什么好梦,有些混乱,直到她猛地惊醒才发现点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拔了,房间里漆黑一片,南禹衡并不在,她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被人抽走灵魂一样无力而慌乱。
她看了眼饭盒,根本没有动过的迹象,又匆忙从床上起身穿上拖鞋拉开门,已入夜,单人间这里本就人少,空荡的走廊一个人都没有,一直走到尽头透过窗户秦嫣才看见楼下花园路灯旁站着的男人。
她立马跑进电梯走出住院部,很远就看见南禹衡立在路灯旁的垃圾箱边上,银白的月光落在他白色的衬衫上,袖口被他挽了几道,有些松垮颓然,他背对着秦嫣,可她依然看见他手上叼着的烟,这是秦嫣从小到大第一次看见南禹衡抽烟,迎着苍白的月色,他消沉的背影狠狠撞进秦嫣的心中,让她瞬间热泪盈眶,撒开步子朝他跑了过去从身后紧紧抱住他。
南禹衡的背脊顿时一僵,夜色静谧,繁星点点,他将手中的烟按灭转过身低眉望着满是泪水的她,声音低柔地说:“怎么跑下来了?”
秦嫣的眼泪却越流越多,到最后完全控制不住地抽泣道:“你不在,我睡不着…”
南禹衡将她按进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脑望着她身后苍茫茫的夜空悠悠叹了一声:“回去吧…”
秦嫣到底有过一些底子,知道如何避开重要部位,那晚虽然受了些伤,但她身体素质还不错,恢复起来也很快,只是南禹衡担心她,所以又让她住了一段时间的医院。
秦嫣用了各种方法来抗议,但都被南禹衡无情的拒绝了,他抛下一切事务亲自搬来医院24小时守着她,秦嫣也只能乖乖在医院待着。
她受伤的事情是瞒着芬姨和秦文毅的,秦嫣不想让他们跟着担心。
白天无聊的时候,就看南禹衡工作,他一台电脑,一部手机,有时候能一边查看邮件一边核查东祥的经营数据,一边还打着电话处理商会里的事情,着实是三头六臂。
秦嫣也终于见识到南禹衡平时的工作状态有多么变态,他忙起来有时候会让秦嫣帮他核对报表什么的,一开始秦嫣根本看不懂,一个头两个大,不过南禹衡抽出十分钟和她讲解一下,她就立马明白了,秦嫣心很细,所以数据分析这项工作倒还挺适合她的。
有了秦嫣的帮忙,南禹衡顿时觉得工作起来得心应手多了,他倒调侃道:“毕业了来给我做助理吧。”
秦嫣一副很拽的模样:“切,你能请得起我吗?你看我这双手可是在国际舞台上发光发亮的,给你打一份文件你给我多少钱呀?”
南禹衡还正儿八经思考了一会,然后严肃地说:“这两天我把手头上的一些资产转到你名下,想要多少自己拿。”
秦嫣立马笑得眯起了眼睛:“那我考虑考虑。”
“……”
只是每次帮她洗澡看见她身上的伤时,南禹衡都会紧绷着脸,秦嫣就干脆对他耍牛.氓,撩得南禹衡把持不住,恨不得在医院的卫浴间就把她办了。
南禹衡近来愈发觉得,秦嫣大概就是他命定的克星,她能让他低落的心情瞬间高涨,也能几句话把他惹毛,从来没有哪个人能像她一样轻易掌控着他的情绪。
所以秦嫣身上的伤一好,南禹衡就直接带着她飞去了马代,美其名曰,补度蜜月,只不过是带着秦嫣换了个地方继续养身体,虽然秦嫣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好养的?她感觉自己身体好得能去参加女子自由搏击了。
所谓的养身体就是看着南禹衡各种放飞自我,但是只能看着…
例如陪他玩滑翔伞,潜水,冲浪,南禹衡说她不能下水会留疤,所以她只能化身为小迷妹各种助威呐喊,搞得一副比南禹衡还激动的样子,倒是正主满脸淡定,根本就不像第一次玩。
南禹衡自从小时候那次事故以后一直比较排斥大海,而这次出来秦嫣发现他专挑海上项目玩,什么惊险玩什么,恨不得天天泡在海里,就跟大海较上劲了!
他从滑翔伞上下来的时候,秦嫣各种好奇跑过去问他:“怎么样怎么样?你怎么都不叫啊?”
南禹衡莫名其妙道:“为什么要叫?”
“害怕啊!你不害怕吗?我第一次玩这个是和我哥在三亚,我嗓子都喊破了,被我哥鄙视了好几天。”
南禹衡好笑地斜睨着她:“胆小鬼。”
秦嫣光着脚丫子沿着软白的沙滩追上他:“你不觉得很刺激吗?那你玩它干嘛?”
南禹衡热得掀掉了T恤,冷白的皮肤也被日光照得泛着健康的颜色,笑着说:“试试看。”
秦嫣眯起眼睛想到他这几天有些疯狂的行径,忽然就茅塞顿开了。
他在不停挑战自己心底的防线,突破那道阴影,直面惨淡的人生,然后重新起航。
不过秦嫣还是第一次看到南禹衡这么野性的一面,在她连着围观了三天他各种放飞自我后,秦嫣终于忍不住了,不愿意再眼巴巴地看着,于是南禹衡直接弄了一辆海上摩托带她往深海里开,那弯压得简直666,差点把秦嫣颠吐了。
也许是远离国内的喧嚣和紧张的氛围,来到这后的南禹衡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每天都很精力旺盛,有时候上午去海上浪完一圈后直接把秦嫣拽回酒店疯狂地霸占着她,虽然秦嫣一再强调还是大白天来着,但南禹衡根本不管白天黑夜,难得纵情。
他心情好的时候,秦嫣就不停问他:“以后等收复了南家,我们就搞个私家沙滩,建座大房子,门前就停着一艘游艇,不开,光看,当装饰好不好?”
南禹衡嘴角泛笑:“好。”
“你能用我名字命名一艘轮船吗?就叫秦嫣号,呃…会不会有点俗啊?还是低调点,就叫南秦号。”
“好。”
“到时候要是你不像现在这么忙了,我们能出海远洋吗我的南大副?去很远的地方流浪,几个月的那种。”
南禹衡挑了挑眉稍:“怕你以后看到海都想吐。”
秦嫣故意板起脸:“我就问你好不好?”
南禹衡好脾气地依着她:“好,我的秦大船长。”
秦嫣见他心情这么好,凑到他面前闹他:“别人都说我嫁给你守活寡,那以后我给你生一个足球队让那些人见识下你的厉害好不好?”
南禹衡终于拿下卡在脸上帅气的大墨镜,眼里透出让人怦然心动的光来牢牢盯着她:“你在说我厉害?”
秦嫣笑骂道:“你关注错重点了!”
下一秒南禹衡忽然捞过她的身体把她整个捞到自己身上,目光灼灼地说:“足球队的事你说的,我记着了!”
清澈透蓝的天空,绵软细白的沙滩,纯净广阔的海平线,未来仿佛就在他们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