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侍卫慌忙回禀:“真的是了无痕迹,卑职派了两个熟识水性的下河渠去找,全无太子踪迹,后来又派人去了宫湖,也不见有人游水……若是太子遇难……大约得等些时间才能漂浮上来……”
汤皇后被他这话气得哽住,只抓起手边茶盏,狠狠砸向侍卫:“等太子的尸身漂浮,你们的坟头也该长草了!去!再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侍卫长被砸到额头也不敢躲,只能忍疼继续禀报:“只是……只是卑职派人下湖查看,发现湖下阻隔的铁栅栏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撬开了……只怕太子……只怕太子已经从荒殿游回内宫了!”
什么!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整个人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那铁栅栏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跟凤栖原里应外合?
她强作镇定,命侍卫扩大搜索,在内宫的湖中秘密搜查。
待侍卫走后,皇后还是心绪难平,在厅堂里彷徨踱步。
凤栖原跟陛下一起在西海行宫住过,倒是会水。可他因为年幼时曾经受了大皇子的惊吓,差点溺毙,并不喜欢戏水一类。
这种一言不发突然跳入河渠的癫狂,压根就不是凤栖原的做派啊!
这般乖张行事,倒像……他那个一母同胞的家妹!
想到这,汤皇后猛然瞪大了眼,对宋媪高声道:“走,去储文殿!”
等到了储文殿,偷懒打盹的侍卫醒神,慌忙迎过来,却说太子还没起床。
而那鉴湖死丫头居然也睡得睡意深沉,怎么叫也不起来,最后还是宋媪用茶水泼醒的。
皇后现在心如油煎,无暇申斥下人,径自闯入宫中。
可一揭帷幔,却发现床榻空空。
汤皇后瞪眼转头,咬牙切齿地问:“太子……人呢!”
侍卫们也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刚刚被一碗凉水泼醒的鉴湖更是一脸惊慌,腿软跪地。
就在汤皇后准备下令搜宫时,一旁窗户边传来懒洋洋的声音:“母后想我了,怎么这么早来了?”
只见窗边伸出少年的脑袋——头发蓬乱,穿着一身素白绸缎便衫,咬着甜瓜笑嘻嘻地看人。
看着这慵懒模样,倒像是刚起床的光景。
汤皇后快步走到了少年跟前,看那吊儿郎当的德行便知眼前的是假货闫小萤。
她伸手摸向小女郎的头发,发丝干燥,衣服也是干的,并不像刚泅水的样子。
难道……那失心疯跳水的人,真是凤栖原?
皇后惊疑不定,挥手让侍卫宫女出去,然后盯着她的眼紧声问:“你可知……太子跳水了?”
闫小萤瞪大眼,吐出嘴里的瓜蒂:“啊!他怎么这么想不开,人救上来没有?”
皇后不再说话,只眯着眼,想要从小女郎的脸上找出些许破绽。
闫小萤也不说话,困惑回看皇后:“娘娘,您不说话,可是……太子薨了?”
说着,她眼圈一红,哽咽道:“天爷啊!这么年轻……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娘娘,是不是您平日太严苛,薄待太子,以至于他积郁在心,投河自尽?”
小女郎声音略大,皇后连忙捂她的嘴,拧眉低声训斥:“就算人死了,也轮不到你哭丧!给本宫闭嘴!”
闫小萤侧头甩开皇后的手,表情收放自如,再次吊儿郎当道:“您说得对。”
说完,她从窗户侧身入了室内,继续吃着甜瓜,含糊道:“既然不用我哭丧,娘娘来此有何吩咐?”
皇后解了心中疑虑,此时心里也没个主意,头穴隐隐作痛。
她再次无比后悔当年行了貍猫换太子的戏码。
谁能想到那一向乖顺的凤栖原如此不省心,居然紧要关头,玩起跳水失踪。
想到这,她紧声吩咐宋媪,派下人去,满宫严加搜寻。
另外,在太子没有找到前,闫小萤不准出屋见人。
毕竟若太子的尸身漂浮湖中,又或者凤栖原乱跑被人撞见,这个晃来晃去的太子又要如何与人解释?
宫外的账本被慕寒江那疯狗死咬不放,兄长火烧眉毛整日追着要她想办法。
宫内又出了凤栖原生死不明这般要命乱子!
汤皇后也不知最近怎么了,诸事不顺,有按不完的水瓢,一起一伏,顾此失彼。
现在唯有先继续搜寻湖里的,定了生死,再做接下来的打算。
皇后走来,她带的侍卫却留了下来,将房门上锁,连窗户也封上。
鉴湖被宋媪训斥了一通,也很委屈,便在窗边低声骂了一会闫小萤,告诉她晚上休想吃饭,才恨恨离开。
闫小萤无谓一笑,甩了手里的瓜皮,转身躺回床上。
她需要好好梳理一下今日的诸多变故。
今日,她替了阿兄跳了河渠之后,便沿着湖边,绕到了她平日读书的书房一侧。
那里无人读书时,便无守卫。书房中有太子衣箱,她在那换好了衣服之后,便去寻了海叔。在海叔早就得了她的吩咐,准备了炉火。
她用烧水的小炉子烤干头发时,海叔早已离开依计行事去了。
阿兄被囚的那个地方荒无人烟,跟疯皇子居所乃是向背分布。
阿兄失踪,那里的人失了主心骨,发现湖中铁栅栏的破绽后,一定会尽快撤了去找人。
那处荒殿这两天总有工匠马车出入,海叔一早联络了她在京城安插的手下,到时候,会乔装工匠混入荒殿外侧将床下昏迷的阿兄用车转移出去。
在京城里,有她之前安插的据点,只要出去自然有人接应。
依着小萤的意思,海叔也不必回来,可重获自由。
不过海叔却摇头,表示自己还要回来,不然宫里平白少了个宫人,必然会有破绽。
小萤还没脱身,他不能让小萤孤身涉险。
荒殿运人若成事,他会在日落前回宫,然后经过她的宫门前时,发出猫叫暗号告知于她。
于是头发烤干后,闫小萤这才潜回储文宫,正遇到皇后突袭。
她不走,除了还有旧账要清算,更是要拖延稳住皇后为阿兄他们争取时间,让皇后一时想不到折返回荒殿屋内搜捕。
若是一切顺利,阿兄现在已经被海叔转移出荒殿了。
小萤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现在的东宫,可不全都是皇后的人。
汤婆娘乱了阵脚,毫无缘由将他囚在东宫,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宫中各处。
听说陛下将有大宴,已经筹备许久了。这次驻守在外地的叶重将军回来了。陛下生出叙旧心思,早在之前,就召集了许多昔日军中旧部。
明日陛下要宴请旧朋故交,若是估算不错,这些皇子们都要去见人的。皇后关不了她太久。
她只需坦然处之,等海叔报平安就是,想到这她安然闭上眼睛。
不过,她有些对不住那阿渊,因为就在清晨他钻木取火的时候,小萤偷偷在他的水杯里放了些迷香粉。分量放的不多,但也足够睡上悠长一觉。
没办法,他太精明,若是一直清醒,必定会发现自己的手下在隔壁运送阿兄,留下不必要的麻烦。
倒不如让阿渊睡一觉,省了彼此麻烦。
日渐西斜时,小萤却等不到海叔发来的猫叫暗号。
她被困在东宫,也不知海叔是否顺利将阿兄偷运出宫外了!
就这样过了一夜,四周寂静。可是海叔似乎一直都没回转。
小萤一夜难眠,想推开窗户透一透气
,却发现窗户都已被封。
她深吸一口气,不想乱了思绪,顺手拿起旁边的鸡毛掸子充作宝剑,来了段戏文“雷震子救父”的棍法。
待舞得尽兴,她武生唱道:“雷开,吃我一棍!”
只听门外有人赞叹:“太子好情致,这曲调叫人听了心神俱振!”
小萤不慌不忙收起鸡毛掸子,瞄着门缝看了看,咧嘴笑道:“李公公,你怎么有空来孤这里了?”
原来是淳德帝身边的李公公来了。
老宦官笑眯眯地看着上了铁锁的房门,不咸不淡地问一旁的侍卫:“陛下要召诸位皇子入宴,你们东宫玩得什么名堂,怎么还将房门锁上了?”
就算凤栖原再窝囊废也是太子,满宫上下,除了陛下,也就皇后能有锁太子的本事了。
李泉心里明镜,却嘴上充傻,假作不知。
一旁侍卫们面露难色,说是皇后的吩咐。
李公公不慌不忙,笑道:“陛下宣召,不知皇后娘娘肯不肯放人?”
若这种选择都不会做,也就不必担着宫里的差事了。
李公公的话还没问完,就有人赶紧给房门解锁了。
有个侍卫机灵,趁着别人不注意,一溜烟跑去给皇后送信去了。
房门被打开,闫小萤晃着手里的鸡毛掸子,大摇大摆地出了屋,又将掸子扔给一旁的小太监尽忠,便跟着李公公出了东宫。
刚出东宫,她便看见二皇子正跟一人立在宫道一旁在闲聊。
看她出来,二皇子状似不经意地回头,便笑着赶过来施礼。
看来她被皇后囚禁的事情,在这一夜之间悄然在宫内传开。
皇后母子失和,这里面的隐情太勾人,二皇子被好奇心折磨得不行,故意等在这里看热闹。
闫小萤没搭理这笑面虎,越过他看向另一人。
那等玉树临风,文雅而立的气质,满京城里只慕家郎君独一份啊!
看来慕公子深受陛下爱宠,虽不是皇子,也被召入宫内了,不过怎么都跑她的门口聊天来了?
她跟慕寒江戏园子“私会”不能告人,便笑嘻嘻地打招呼:“公子的腿好得真利索,还是父皇的台阶风水玄妙,哪天孤也摔摔,看能不能摔得头脑伶俐些?”
这话太讽刺!
二皇子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等着看慕寒江“回敬”太子。
慕寒江与太子交恶,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事情。这老四也是得了失心疯,色胆够大,总拿话语撩拨一向清冷孤高的慕公子。
被皇后养傻了吗?当真不知慕家下一代的家主是个什么厉害角色?
四年幽禁之苦,是白吃了!
不过让二皇子很是失望,慕寒江今天似乎很有君子风度,看了看嬉皮笑脸的太子,表情平和,居然还回赞太子,说他乃龙之骄子,原该天生聪慧,万望保重身体一类的客套。
那副毫无锋芒,谦和的样子,恍惚中慕家郎君换了个人,全然忘了以前凤栖原是如何害他腿瘸的。
不光二皇子暗暗吃惊,小萤也觉得如此平和的慕公子无趣,便不再逗他。
她干脆转头,假装不知问李公公,陛下将几个皇子召去所为何故?
李公公笑着道:“陛下今日宴请叶将军,还有几位旧日军中同袍。这些都是当年跟陛下一起从郊野一起打拼出来的。他们都带着亲眷儿女如同家宴,陛下也想让故友看看几位皇子风采,这才让奴才找几位皇子过来。”
原来叶重跟淳德帝,还有慕寒江的父亲慕甚,同是年少时结拜的异姓兄弟,乃是换命般的交情。
他们三个都曾入营带兵,一起冲锋陷阵的部将也有不少,许多年岁已高,老早卸甲归田了。
这次陛下亡妻的兄长叶重阔别京城足有十年,终于北地边城凯旋而归。
趁着这难得机会,当年与陛下打江山的部将们受了邀约,带了各自女眷儿孙入京与叶将军相聚。就连帝师葛先生也作为昔日幕僚旧部,带着夫人孙氏陪同参加。
可惜定国公慕甚身体不好,已经卧病在床多年,不能见客。
于是陛下宣了慕公子入宫代替父亲,也来跟他父亲的老伙伴们见见。
一时间厅堂满满,那些老部将的儿孙操着熟悉的乡音,纷纷给诸位皇子们见礼。
这样亲友敦睦的场景,让久居高位的淳德帝觉得异常怀旧亲切。
想当年,他还是落魄世子时,不就是与这些老家伙们一起大碗吃酒,大块分肉吗?
那时候喝多了,他们甚至借着酒劲打过群架,打得鼻青脸肿后,再一起喝酒一笑泯恩仇。
那等肆意张扬,痛快极了!
如今他被供在朝堂,整日跟一帮文绉绉的臣子们咬文嚼字,互相揣摩心思制衡,还真让人怀念起做世子时乡野军营的日子啊!
除了一众皇子,商贵妃是唯一出来作陪的后宫女眷。
她比汤皇后入府早,在叶氏生产后不到一年时,被还是王爷的淳德帝纳入王府的。
那时叶氏与陛下关系恶化,羞于见人。厅堂后院里的事情,也大都交给商氏打理。
这些陪着陛下打江山的老伙伴,都入府吃过商贵妃亲自做的汤饭。
凭着这层旧交情,商贵妃倒比后来明媒正娶的汤皇后更像这些人的家嫂。
如今,商贵妃看到老伙伴和亲眷们,也是一脸久别重逢的感动,再无贵妃矜持架子,亲自舀酒端菜,顺便拉着二皇子一路交际。
那一口一个“萧家姐姐”“李家二叔”“三叔”“孙家姐姐”地叫着,八面玲珑,平易近人得很。
小萤寻了桌子坐下,打量一众人等。
在座的诸位中不乏怪人。
其中有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者,面色阴沉,不似故友重逢,倒像是来吊唁亡灵,坐在最靠窗子的席上,毫无仪态歪躺着饮闷酒。
他甚至连商贵妃递过来的酒也懒得接,只是眼睛直勾勾望着窗外的天空,也不知在看什么。
尽忠也不认得这人,于是小萤凑到慕寒江身边,捅了捅他,问那人是谁。
慕寒江看了小萤一眼,说道:“他是臣外祖的弟弟,家中排行老三。名讳为‘天养’。因是武林人士,不曾入朝为官,是以做派不甚拘谨,还请太子海涵。”
哦,就是剑圣萧九牧的弟弟喽!剑圣的名声,响彻江湖,他的三弟弟应该也是个武功了得的江湖人物。
闫小萤对于武盟侠客一类并不熟悉,对这场宴会也不那么热忱。
除了担忧着阿兄和海叔,她还分神想了想天禄宫的那位。
昨天阿渊故意点火,将阿兄宫里的人引开。
若凤栖原一直不见了踪影,依着皇后的性子,势必溯源追根,追查到阿渊那里。
但愿阿渊机警,能应付过去,不然就算有些武功,也孤拳难敌,难以自保……
她一时想,那封用暗码写的信里到底有什么作用?难道只是跟熟人报一报平安?那个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大皇子,现在又是如何?
就在这时,宫门外那侍卫长的脸一闪而过,他跟门口侍卫寒暄几句,又警惕地仔细往里望了望,便转身走了。
看来闫小萤被宣召的事情被皇后知道,便派他来看看动静。只是大殿内祥和一片,并无异样,更无失踪太子突然出现。
那侍卫长略略放心了,便转身离开了。
小萤也无心在殿上,她想趁机要去找寻海叔,问问他那边的情况。
于是便寻了要去方便的借口,出了耳房,她又借口消散酒气,只带着尽忠一人在花园散步。
没走多久,却看见那皇后的心腹侍卫长就在前面不远处匆匆而行。眼看着他走到了隔离荒殿的外墙处。
将作司要修缮外殿,拨银由少府来出。
小萤在二日前未雨绸缪,跟李大人打招呼,想要揽了修葺外殿的差事。像这样的差事,总有些肥水,身为皇子应酬开销庞大,有些账目不好报呈内务,总要有些来钱的
门路。
李大人心领神会,毫不迟疑给了太子,只是那钥匙还未来得及交到她的手里。
没想到的是,那宫墙唯一的大门却已经被打开了,难道是将作司要运材料,所以早早开门了?
而那侍卫长似乎也很吃惊,低头查看了锁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脚步匆匆朝着荒殿而去。
小萤心道一声不好!
阿兄能顺利逃脱,全靠大皇子放的那一把火。
昨天清晨混乱,侍卫长恐怕不及细想,可现在外殿的宫门大开,只怕他要想到那疯皇子,进而悟出关节。
若是狗急跳墙,阿渊恐怕要受波及难以自保!
总归是半路师徒一场,她也不忍心阿渊为了帮衬自己而下场太凄惨。
小萤刚要迈步跟上去看,身后便传来低沉声音:“殿下欲往何处?”
小萤转头一看,竟然是慕寒江素袍翩然,带着侍从立在不远处。
小萤早想好了借口:“新得了将作司维修荒殿的肥差,看这门开着,就想那边看看,怎么,慕卿也出来醒酒了?”
此时夕阳余晖未散,慕寒江看着太子软嫩明净的脸庞,温和有礼道:“那边荒芜许久,难免有些蛇鼠,臣不放心殿下,愿陪殿下前往。”
说完,他便长臂舒展,做了个“请”的动作。
闫小萤心知推拒更会让这暗卫头子生疑,笑嘻嘻道:“慕卿有心了。醒酒散步,自然要寻个悦目养眼的,你我二人难得独处倾谈,实在美甚!”
若是以前,慕寒江听到太子这等调戏之言,老早就不咸不淡地保持距离,跟传闻好男色的太子撇清干系了。
可现在慕公子的容忍度似乎高了不少,听了太子说这么露骨的话,居然无动于衷走到太子近前问:“既然殿下觉得臣适合倾谈,您因何被皇后禁足,能否告知,让臣一并替殿下分忧了?”
小萤决心增加一下慕公子的愧疚,低声凑过去道:“自然是因为去戏园子听了整天的戏,母后震怒,申斥了孤……你说孤待君之情谊,够不够真?”
慕寒江如今对太子的脾性重新认识了一二,听她这么说,便收敛眸光,附耳低语道:“臣听说皇后将殿下禁足后,又派了许多人打捞宫湖……难道殿下将什么要紧的掉入湖中,这才惹恼了皇后?”
不愧是龙鳞暗卫的头子,打听消息很有一套,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阿兄还未平安离京,小萤倒希望汤皇后镇定坚强些,别慌得六神无主,早早露底,给阿兄和海叔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打退堂鼓,也消除不掉这个龙鳞暗卫头子的疑心。
她心念微动,干脆附身,翘着脚儿跟慕卿耳语道:“这么想知道,要不要帮母后一起捞啊!”
少年如兰气息在耳廓处喷薄萦绕,让慕寒江略微不适,高大的身子微微一僵……
小萤故意朝着他的耳眼吹了一口气,然后便哈哈大笑,挥舞长袖大步前行。
德行!想要诈她,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