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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钟,琥珀浓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大年三十

所属书籍: 琉璃钟,琥珀浓

    丧礼结束后,远亲近邻陆陆续续散去,丧期一过,伯昀亦收好行李箱,小轿车停在林宅外,家人们都拥在门口目送。

    本来都讲好了的,谁知大堂兄才迈出门槛,大伯母就哭哭啼啼冲上前抱他,一会儿说就留下,一会儿又说好歹过完年再走,伯昀越是宽慰,大伯母哭的越厉害,到后边连句囫囵话都不会说了,还是大伯上前将母子二人生生拉开。

    伯昀在延长的事林赋厉因是知情的。林瑜浦的死给他敲响了警钟,他也托人打探过,延长那边有北洋军镇守,反倒比苏州这里安全。

    楚仙和幼歆也被传染着哭了起来,伯昀上车前的最后一眼,目光在云知脸上定了一下。

    她的眼眶也有些湿,沉静着冲他点了一下头。

    那夜,云知和她提到「暂管钥匙」这一提议,起初他是不同意的。她一个学生,学业都未必顾得上来,哪能兼顾如此危险的重任?

    她说:「这些『生意链』已形成相对的模式,之后,我也只需要知道这些义士都有谁、经营的是哪些铺面,至于每个月的进项支出,非有重大的变故,大多时候还是由福叔『操』持。既不会影响我的课业,也不会危及我的安全的。何况当下,科研所离不开你,大哥总不能让之前大家的努力都功亏一篑吧?」

    见他犹豫不决,她又说:「这也是祖父的意思。如果到时真有什么困难,我会寻沈校长帮助的。」

    伯昀并不知沈一拂辞职之事,听她这样说,倒安心了不少。

    ****

    长房长孙这一走,林家就更显冷清。

    回到上海,大伯母高血压的老『毛』病就犯了,时好时坏病了一个多月,到年前才见好转。

    腊月十五后,大家小户要谢年,以香烛供具,迎神酬谢。沪上各大街小巷,店铺百货都布置得花团锦簇,南京路上的礼品店、糖果摊子皆是拥挤,云知进南京路时,太阳还没落山,也是那些百年老字号店长龙队排的正旺的时候。

    她倒不是说被使唤出来跑腿了。只是今日约了何味堂的掌柜,大过年的学校早就放了假,要出门总要找个由头。

    这何味堂就是祖父八大暗铺之一,掌柜托福叔给浦埃滴蘼廴绾我惨谀昵凹衔逍〗阋幻妗:握乒穸哉馕簧钍芰掷峡粗氐牧治逍〗惴浅:闷妫纠粗皇窍爰雒妫幌氲叫」媚锏哪昙捅认胂笾谢挂感埂?

    出乎意料的是,这林五小姐颇有眼力,一坐下便问他:「何掌柜,你们这种点心铺,一年到头生意最好的时候大概就是过年了吧,怎么还有功夫通宵玩扑克?」

    他诧然,还未张口询问,顺着她目光看到自己裤兜边『露』出来的扑克一角,遂笑了,「五小姐如何知道我是通宵了?」

    她拿茶盖拨了拨茶杯,「从门口走到内堂的功夫,您就打了三回哈欠了。」

    何掌柜笑:「昨夜招呼了几个贵客,兴头来了,一夜没阖过眼,让五小姐见笑。哎,林老爷……」

    既少不得了解些祖父的死因,云知当然没有多说,何掌柜也未多问,闲聊几句后,他就直入正题:「往年这会儿都是林老派人来看账,不知林小姐可会瞧账本?」

    云知:「……」

    打她回上海,这已经是第三个请她来查账的人了,之前福叔还说若无大事无需和这些人打交道,看来这「大事」也包括查账。

    云知虽然会看账,但这些店铺本就在他们名下,真要在账本上做手脚,即便她瞧出端倪也没什么用,何况这么多年,大部分账款都拿来做扶持教育的事,面对着他们,她心中钦佩都来不及,哪还真能一笔一笔算?这便推拒了:「何掌柜既是祖父的挚友,祖父信得过您,侄女儿又怎么会信不过呢?倒是何掌柜资助的学校若是遇到什么困难,要及时同我说。」

    何掌柜点了点头。他看得出五小姐不愿久留,毕竟大年二九,小姑娘不想把时间耗在这里也正常。于是命伙计将店里的糕点各来几盒,云知看到一盒「饽饽铺」,打开一看,里头的一些玫瑰火饼、狗、『奶』、子蘸糖、杏仁鸡油饼、桃酥等等,都是满式糕点。

    何乒窨此对谀抢铮膏福獠皇俏颐堑昀锏母獾悖乔傲饺瘴掖颖本┐乩吹模谖镀鹉澹钍芷烊讼舶?

    「是从『正明斋』买的吧?」她问。

    何掌柜赞她一句好眼力,看她喜爱,又让人多拿两盒来,也没同他客气,笑『吟吟』收了,临走前忽然想到什么,问:「何掌柜刚从北京回来,可是最近北京发生什么大事了么?」

    「五小姐指的是……」

    「也没什么,我这不是看报纸,说出任国务总理的梁士诒才一个月就托病辞职了么……」

    何掌柜:「这北洋『政府』不论是内阁还是军阀派系的变动,一天一个样,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哪能晓得什么内情呢。就算有些民间传闻,传到我们耳里,只怕也都是旧闻了。」

    她笑了笑,「也是。」

    来时没坐车,大过年的黄包车也不太好叫,一路走到望平街市,看路边有不少老人沿街剪纸写春联。其中一个老者殷切招呼着,她本想着林公馆的春联也轮不到她买,走出几步,又折返回头,问:「卖红纸吗?」

    回到林公馆时天『色』已黑。

    楚仙和幼歆正在客厅里试鞋,见云知回来,笑闹声稍作一顿,幼歆看她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呀」了一声,「是何味堂的糕点啊?」

    幼歆拣了一块,一边吃一边拉云知过来:「我们下午逛百货看到的新款式,一起看看呗,有没有喜欢的。」

    幼歆脚特小,她挑的鞋子明显不合云知的码数,剩余四五双都围在楚仙脚边,不过这位三姐姐忙着低头扣自己的鞋带,左右脚各一只,没有「让贤」的意思。

    云知说不用,三伯母抱着小伯湛道:「唉哟,有喜欢的就拿一双嘛,过几日还要走访拜年的,哪有过年不穿新鞋的。」

    云知懒得接茬,将一干礼盒拿去给荣妈,自己泡了壶温开水径直上了楼,关上屋门,楼下客厅传来谈笑声,好像有提到她,不过听不清,她也没兴趣听。

    这也算是她回林公馆这一个多月的常态了。

    如果说,从前这家人对她是礼貌式相处,祖父去世后,「礼貌」二字还得多加个双引号。

    大伯母身体不好,家里不少事务让三伯母『操』持。而这位三伯母本来就是个典型的势利眼,祖父过世之后,眼瞅着大伯成了家里当家作主的,对楚仙的讨好就更加明显,连一碗水端平的表面功夫也懒得做。

    楚仙呢,除了在苏州那会儿被大伯按头来道过一回歉外,两人就没怎么说过话——哦,倒还是有的,回上海后,楚仙私下找云知讲了一次「和」,大意是解释了一下当日是有想救她的,纯粹是给沈家大公子给算计了,最关键的一点,她希望云知能牢牢守住秘密,万不可传出去让外边的人误解,从而毁了她一辈子清誉。

    云知本来还没打算同她清算这笔账,不怒反笑:「清者自清,既然是误解,又有什么毁清誉之说呢?」

    楚仙当下就变了脸『色』,「你是握着这把柄,非要同我过不去了?云知我告诉你,现在没有人再给你撑月要了,你要是真在外边胡说什么,也、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云知听着□□、『裸』的威胁,冷笑不语,两人不欢而散。之后也不晓得这位三姐姐在她爹妈面前哭诉了什么,肉眼可见的是大伯与大伯母待她的冷淡比往日更甚。

    现在这家还有谁还把她当个亲戚看的,估『扌莫』着也就剩幼歆一个了。

    不过云知对林公馆本来也没什么期待,他们待自己冷淡些,她冷淡回去便是,只当自己是个租客,日子倒也不算难捱。

    真要说难捱的,莫过于与沈一拂的失联了。

    从天津分开,这两个月中,别说是电话或收信,就连报纸都寻不着他的痕迹。

    云知打过很多次电话到南京医院,得来的消息是苏医生已办理了离职手续;也托祝枝兰去打探消息,只是不知小七是不愿她联系上沈一拂,还是真没消息,总之……音讯全无。

    尽管她自我安慰,他并非寂寂无名之辈,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可时日一长,心中有难免想,他若当真无事,岂会连一个平安都不报呢?

    每每为此恍惚不安,她总会想,早知当日就该随他去北京。而后悔的情绪转瞬即逝,她只能咬着牙写作业、背诵、复习、预习……过去任『性』妄为的妘婛一定想不到,人哭泣的时间都是可以严格把控的,她开始学会将情绪挪到必做的事之后,然后,忧与思统统带入梦中。

    大年三十,团圆饭后,几个姑娘们收完红包后,去外边放爆竹玩儿。这一片区的大小孩子们多在这时玩鞭炮,自己家的放完又会去别家围观,耍了一会儿,听到有人叫她们:「三位千金,大年夜可有什么安排?」

    说话的人是周疏林,边上跟着祁安,不过幼歆透过他俩看到后头的宁适,乐的连连挥手:「宁适哥哥!」

    云知原是蹲在地上正要点爆竹,闻言抬头,但看宁适一身暗红『色』大衣,蹬着一双崭新的皮靴,不疾不徐地走来,「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儿这种爆竹?」

    以为他是和幼歆说话,云知没搭腔,楚仙说:「今年我们家特殊,我爸说一切从简。」

    她指的是祖父过世的事。

    宁适的目光本落在云知身上,看她只抬了那么一下头,又低下去,想着是不是自己说错话。祁安打了两句暖场的话,说:「宁少不是这个意思,他家里买了许多舶来的烟花,是专程邀请你们一起过去看呢。」

    幼歆一听有烟花看,蹦跶着拍着手,「好呀好呀,反正时间还早,放完烟花我们还能打会儿扑克、推会儿牌九呢。」

    楚仙今日一身漂亮装扮,也愿意串门,云知却站起身来:「我就不去啦。」

    宁适本就是来约她的,哪料她撂下话就转身,心里一急,抢了一步踱到她跟前:「你为什么不去?」

    ——二更——

    云知愣住。

    「我是觉得……在这里看,也能看得到。」

    「哪能一样呢?离得近,效果当然更好。」周疏林上前:「云知小姐还没去过宁公馆吧?走两步就到了,过年嘛人越多越热闹,去呗!」

    原本是可去可不去,云知不想扫大家的兴,就跟着他们一起。

    周疏林不动声『色』拍了一下宁少的肩,快了两步追上前边的三人。宁适放慢步伐,目光似有若无地瞄过去……她着一身水红『色』的呢大衣,里头搭着旗领连身裙,长发难得披泻下来,双耳各夹着珍珠发卡——貌似是她身上唯一的饰品了,也足以衬得整个人可爱又娇秀,宁适忍不住看了好几秒。

    「怎么了?」她察觉到。

    「没,我就发现,好像你去了一趟北京,回来之后人变了些。」

    「哪变了?」

    「说不来……」宁少嘴钝了下,「变高了一点吧。」

    云知笑笑,「只是因为我今天穿的鞋跟高吧,脱了鞋,估计只能到你肩膀。」

    宁少下意识说:「这样正好。」

    她没懂,「正什么好?」

    「我意思是……女孩子也不必长太高。」宁适飞速的换了个话题,「你们今年有回苏州么?」

    「可能要初三。你有回么?」

    「有,我明天就回,应该会呆个三四天,到时候再出来一起玩呗……有空吧?」

    他是打算单独约她,云知只当是又一次群约,「应该吧。」

    「那到时候联系。」

    宁少恨不得这条路再长一些,奈何宁公馆近在眼前。门房一开,一行人踏上鹅卵石铺就的坡道,沿路栽种著的书目挂着琳琅满目的花灯。

    幼歆:「宁适哥哥,你家这哪是过年?简直是办灯会。」

    宁公馆确实是财大气粗。

    法兰西风格的欧式花园,花木栽植一看就是别具匠心。穿过花圃,水坛边摆着各『色』不同包装的焰火盒、冲天炮,几个年轻人兴兴头头的围上去,云知见到那些下意识顿足。

    □□捻子一着,男生们立马小跑着让女孩子退后,几个炮眼子喷出火球,像一颗颗子弹冲上天,瞬间将黑洞洞的夜空染成火树银花。

    「哇!」幼歆指着那一簇簇「天女散花」,「上次市『政府』在钟楼放的烟花都没这么漂亮!」

    周疏林祁安他们亦是啧啧称奇。

    云知却不知为什么,看着火星子金光四溅,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

    宁适瞧见了,问她:「怎么了?」

    她佯作被风吹着了,「没什么,有点冷。」

    宁适本想唤佣人去拿条毯子,想了下,自己奔向楼内,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条崭新的羊绒围巾,再一路跑回院子,前后不到五分钟,却不见了云知人影。

    云知迈出宁公馆门槛,喉头一阵发紧,根本无暇去看不断变换的焰火。

    当爆筒流蹿上天时,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的回想着祖父自焚而亡的那一幕……甚至林赋约夫『妇』葬身火海的画面也同时浮现,简直像是将一颗心给扔进了油锅,浑身上下都烫得慌。

    又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在后方彻响,云知紧捂住耳朵,出了公馆好一段距离,才稍稍缓过劲来。

    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风一吹,激得人一阵寒战。

    以前也未见怕火,偏偏今夜看着那些火星子就犯怵。

    此时家家户户都在燃爆竹,她不想这么早回林公馆。

    近来和鸣都会频频出岔子,似乎有人为了在上海滩抢占地盘针对七爷,加上在天津的事,祝枝兰为避嫌,便就没法子来找姐姐过年。

    长夜漫漫,一时间居然无处可去。

    云知不自禁走到那栋荒芜的小洋楼前。

    脑海里莫名想起沈一拂说过的话:十点二十分钟。未必每一天都可以,但只要可以,我会想办法,让你接到我的电话。

    虽说后来他嘱咐过自己尽量别再去洋楼,按理说是不会打这个电话的。

    但今天的是大年三十……万一他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呢?

    她抬表去看时间,八点一刻,还有两个小时。

    她不再踟蹰,先回林公馆将昨天买的红纸捎上,趁着街道无人,从洋楼后门内溜进去。当然没开灯,她驾轻就熟的从玄关下拿出手电筒,拉上窗帘,将抽屉里的三根崭新的蜡烛翻出来,固定在茶几上,擦火柴盒的时候心里仍有些犯怵,点着后挪远一点,客厅瞬间有了光源。

    继而又去书房里找了『毛』笔和墨水下来,等待的时间,她给自己寻了个任务——写一幅春贴给他。

    只是写什么没想好。

    于是撸起袖子先写了诸如「欢度佳节」「喜迎新春」的横批,又觉似与此情此景不符,重新裁了一张,落笔曰:四季长安。

    手一顿,是觉得挺好,可一时不知上下联该怎么写。

    那种「福旺财旺吉星到」自己都写的滑稽,她自娱自乐忙乎了一会儿,感觉到口渴,打着手电筒去厨房烧开水。

    只是推开厨房的门,看到橱柜摆设维持在他离开时那日。

    油盐酱醋整齐的摆在灶台边,蓝『色』的围裙挂在水池边,米缸上放着一罐新买的羊『奶』粉,还没来得及拆,是给「芙芙」「心心」「憨憨」的,只是不知那三小只现在给谁养着,三个月不见,应该变化很大了吧。

    云知倚在门边,恍惚间看到了三个月前围着围裙在这里忙活的沈校长,会在每个补课的夜晚给她炖一盅木瓜雪蛤。

    水烧开了,她给自己泡了杯羊『奶』,拿筷子蘸了几滴蜂蜜轻轻搅合,耳边好似都能传来他的「睡前记得牛『奶』加蜂蜜」的低声嘱咐。

    云知端着本该是给猫咪的口粮,回到茶几前,抿了两口放下,重新提笔,一笔一划写道:佳期五拂迎晓日,鹊桥彩云一如昔。

    写完等干后,拎了把凳子到门边贴上,贴完后,兀自站着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墨宝。

    想着……要是他见了,定要说她又写错字了。

    这时,云知抬表看了看时间,九点五十。她把凳子搬回客厅里,又喝了半杯水,清了好几次嗓子,等在电话机前。

    十点整,十点十分,十点二十分……

    没等到。

    她窝在沙发里,眼睛盯着指针,一秒一秒心算着,猜测也许是手表的误差。

    十点三十分钟,十点四十分,十一点整。

    她的心一寸寸凉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打到军械司去,好在尚有一丝理智。沈一拂早就说过不能联系,这……没什么的。

    她一遍遍说服自己,终于不再较劲,收了笔墨回到书房。

    才发现快要十二点了,该回去了,却又舍不得离开这里。

    舍不得离开明明没有他的家。

    不知怎么,想起了那个匣子,于是开了柜,将匣子抱在怀中,这才回到林公馆去。

    *****

    楼下是堂姐伯母们碰麻将的声音,窗外,是一阵又一阵的鞭炮声,云知换好睡衣,抱着匣子半靠在床上,将白铜锁拨开,打开盖子,手指拂过金钗尾端微微弯曲的部分,怔了好一会儿神,才放下钗子。

    信都是十三岁的她写给他的,她是抱着怀旧的心思去拆信的。

    少女时期的五格格不喜在书信上咬文嚼字,所以第一句便是再平常不过的问候:一拂哥哥,开船的第一天感觉如何?船上饮食如何,住的如何?猜你肯定晕船了。记得吃『药』,别看书,看书更容易眼晕。不妨多躺躺,想好玩的,实在不行,闻闻这张纸试试?

    隐约有点印象,好像她当时怕他晕船,特意去讨教了太医,听说薄荷膏能止晕,就在每一张信纸上都抹了些薄荷膏。

    云知忍俊不禁,正要折回去,忽然发现信纸的背面有一行小小的钢笔字。

    她的心口倏地一窒。

    但见上头写着:第一天有点晕,喝了点地瓜粥,听五妹妹的话,躺着,在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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