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颜心下跳个不停,一时之间竟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知府大人为何好端端的像个宵小一般趴在她门上听里面的动静,难不成这个江州知府怀疑她的身份,其实并不相信她就是真正的太子妃,
还是说……
楚颜没敢往最坏的地方想,却猛然看见一个小厮拎着灯笼,将一名黑衣男子从后门带了进来,她猛地往假山后面一躲,借着灯笼散发出来的朦胧光辉看见了那个男子。
他的面上竟然带着一只银色的铁皮面具,一身黑色的衣袍带着凛冽肃杀之气,即使隔着这样遥远的距离,楚颜也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意,那身黑衣如墨色般晕染开来,似乎就要融进这片沉沉夜色之中。
视线慢慢划过他的腰际,楚颜震惊地咬住了下唇,因为她分明看见那个男子的腰上挂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刀,那刀弯弯的,比寻常的大刀要细一些,挂在腰畔像是一轮冷月……他是今日的刺客之一!?
那男人进了书房,小厮谨慎地把门合上,守在外面。楚颜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错愕地蹲在原地,心下慢慢爬上一股寒意。
难道这个江州知府根本就和今日的那群刺客是一丘之貉?那她岂不是自投罗网,带着秦远山跳进了她亲手挖的坑里?
良久,她已然蹲到双腿发麻之际,终于听见了开门声,那黑衣男子被小厮原路送了出去,而黄颙其后一步踏出书房,四下看了看,悄无声息地踱步回了房。
小院里恢复岑寂,楚颜这才艰难地站起身来,揉了揉长时间血液循环不畅的膝盖,很快朝着秦远山的厢房走去。
秦远山的屋子已经熄灯了,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怀疑,楚颜只是轻轻推开了门,然后摸黑走了进去,轻手轻脚的,很努力地尝试着不闹出一点动静。
秦远山失血过多,整个人疲倦又虚弱,眼下正迷迷糊糊打着盹,忽然听见了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顿时警觉地睁开眼:“谁——”
单音还未完全吐出来,就被一只略微冰凉的手捂住了,那只手柔软纤细,宛若上好的丝绸一般紧紧贴在他唇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轻轻浅浅地萦绕鼻端。
于是他骤然分辨出了来者何人,却在那只柔软的手心离开嘴唇之际忽生一股古怪的情绪,似是不舍,似是惆怅。
对于她的去而复返,秦远山显然有些错愕,而楚颜俯□来,轻轻在他耳边说:“不要出声,安安静静听我说就好。”
他点头,目光安稳地在黑暗中牢牢锁视着她。
于是楚颜低声在他耳畔说完了方才发生的事,她说得专注认真,却没有发现因为两人距离凑得太近,她的每一个字都会拂起淡淡的暖风,轻而易举沾染了他的面颊。
秦远山一开始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把注意力放在她说的事情上,而那阵始终若有似无的温热气息也慢慢地将他苍白孱弱的面颊熏染成了艳丽的色泽,宛若三月桃花。
可楚颜说到了方才看见那个黑衣男子和黄颙其一同进了书房密探,特别是楚颜还描述了那个黑衣男子的穿戴和佩刀,秦远山的眼眸陡然一沉,睫毛微微颤了颤,最终轻轻吐出一句:“拜火教。”
“什么?”楚颜有些错愕。
“若是没有猜错,今日的刺客恐怕是拜火教的人。”秦远山向她小声地解释,“这些年来表面上天下太平,但暗涌逆流也仍旧潜伏着,蠢蠢欲动,拜火教就是其中之一。”
今日事出突然,他只顾着带楚颜杀出重围,原本也没有时间往深处去想。可是眼下楚颜的描述倏地点醒了他,从那独具特色的清一色弯刀来看,恐怕此事真是拜火教所为。
古往今来,教义和条约不过是统治阶级用来控制百姓思想的方式,因此拜火教的兴起与流入中原也不例外,有心之人妄图动摇民心,以此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眼下也没时间给楚颜解释那么多拜火教的事情了,秦远山闭了闭眼,思考了片刻,然后才又睁开眼睛,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温柔:“江州是不能待下去了,若是黄颙其与拜火教的人珠胎暗结,恐怕他所说的派人去宫里传信也是信口雌黄。”
他摸了摸左肋那处伤口,然后姿态从容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其间只是眉头紧紧地皱起一刹那,再看着楚颜时又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楚颜也心知肚明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逃,趁夜出逃,或者至少找个偏僻的地方躲起来。哪怕黄颙其没有派人去宫里传信,太子早晚也会知道此事,届时一定会派人前来营救她和秦远山,而江州是净云寺离得最近的地方,一定会被列在名单的首位。
问题是如何在那之前安然无恙地活下来,若是就这么手无缚鸡之力地待在黄颙其府上,恐怕不出明日,他们两个就会死于非命,并且被毁尸灭迹,就好像从来不曾来过江州一样。
“你能走路么?”楚颜伸手去扶秦远山,而他破天荒地没有拒绝,反而真的把重心压在了她的肩上。
楚颜情知他是个守君臣之礼的人,如今竟然如此顺从地任她搀扶,想必是真的没办法一个人坚持下去了。
那种初见到黄颙其时尘埃落定的心情骤然消失得无隐无踪,她忽然想笑,觉得老天爷真是在玩她,并且玩得不亦乐乎。
所谓的一波三折大抵如此,就是不知她有没有那个命成为最后的赢家。
府里安安静静的,这会儿几乎所有人都睡下了,一路上都看不见人影。
楚颜扶着秦远山朝后门走,方才她见那个黑衣男子就是从那里来的,于是一路沿着长廊静悄悄地走着。
两人一时无言,只有衣衫摩挲出来的细微响动扰人安宁,秦远山察觉到了那只扶住自己的手似乎有些微微的颤抖,回过头去看时,却丝毫没从那张秀丽的容颜上发现半点惊慌失措。
她应该是害怕的,可是面上却总是一副勇敢无畏的模样,秦远山忽然想起过去的那么多次远远看着她的时候,当他为她的果决和从容暗暗赞叹时,是否她也像今日一样,内心其实是忐忑又不安的?
到底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没道理像个饱经风霜的人一样面对一切都无动于衷。
这样想着,他仿佛忽然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其实并没有那么的遥不可及,因为他也能轻轻拍拍她的手背,用轻柔却安定人心的声音对她说:“殿下请不要担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真要死,至少也是死在一处的。
小院的门口有小厮守着,起初楚颜以为是黄颙其担心她和秦远山有什么不时之需,现在却明明白白,这不过是看守他们的人罢了。
那小厮背对他们,一个人也不知在发什么愣,楚颜轻轻松开扶住秦远山的手,比了个姿势,示意他留在这里别动。
她从地上捡了块直径有半个手心那么长的石头,轻手轻脚接近了那个小厮,然后照着对方的后脑勺用力地砸了过去。那小厮连哼都没能哼出声,就歪歪斜斜地倒在了地上。
楚颜又回去扶着秦远山:“走吧。”
秦远山失笑,也不说话,只眼神温和明亮地看着她,像是对她这新的一面饶有兴致似的。
只可惜小院门口倒是只有一个小厮守着,后门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两个佩剑的侍卫一左一右地把守在门口,面容肃杀。
楚颜苦笑着看了眼手里的石头,这下可好,这招也派不上用场了。
方才是运气好,乘人不备得了手,眼下这两人可都是会武功的练家子,她难道还能故伎重演?
这时候秦远山却忽然从她的搀扶下挣脱出来,然后毫无征兆地伸手拔下了楚颜发间的簪子,一头青丝猝不及防地滑落下来,楚颜一惊,不知他要做什么。
秦远山只给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神情凝重地缓缓接近了门口。
其中一名侍卫在说什么,大意是今天要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好好看着,这是知府大人亲口吩咐下来的。
正说话间,察觉到对方久久没有回应,他便侧过头来看,岂料冷不防一支尖锐的簪子抵在了他的咽喉处,他这才看见旁边不知何时已经倒下的同伴,恐慌间还来不及求救,那支簪子已然插-入了喉咙。
这几招动作轻快狠绝,毫不拖泥带水,瞬息之间两名侍卫就此倒地。楚颜身形一滞,看着秦远山温和地回过身来,面色苍白却犹带笑意,显然这几下也费了他很大力气,难怪他一直让她搀扶着,原来是在养精蓄锐。
那眉眼当真是远山之岱,悠远宁静,平和温暖,那眼眸也亮得好似初生的朝阳,总叫人看见霞光万丈。
可楚颜心下却无端爬上几分寒意,因为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都是在转瞬之间被眼前这个看似温柔多情的男子杀了的。哪怕情势使然,不容多虑,她仍然为这样的果决利落而暗暗惊心。
“走吧。”她终于也回以一个笑容,扶着他继续前行。
庆幸的是,还好这样的人不是她的敌人。
******
楚颜和秦远山连夜出逃的事情是在第二日才被发现的,大清早的,先是从后院端着盆子边走边打哈欠的婢女冷不丁踩到一具软软的身体,低头一看,竟是看守小院的小厮,顿时被吓得睡意全无,惊叫出声的同时,手里的盆子也哐当一声栽倒在地。
那小厮悠悠转醒,只觉得后脑勺剧痛难当,心下却一片茫然。
片刻之后,前去后门换班的侍卫在看见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之后,也慌慌张张地赶去向知府大人汇报:“大人,不好了!昨夜看守后门的两人被人暗杀了!”
黄颙其此时还正在婢女的服侍下换衣服,闻言一惊,随即从婢女手里一把夺过了腰带,一面往楚颜他们住的小院大步迈去,一面手忙脚乱地穿戴完毕。
他先是在楚颜的门外毕恭毕敬地敲了两声,轻声道:“太子妃殿下,下官黄颙其有事启奏。”
没有回应。
兀自压下心头的震惊,他又加重力道敲了几次,重复着刚才的话,只可惜哪里还有人搭理他?
他也顾不得失礼不失礼了,嘴里说着“恕下官逾越了”,手上猛地推开了门,可是一室寂静,那床踏花被更是折得工工整整,昨日怎么放上去的,今日就是怎么样的。
太子妃压根就没有在此歇下!
黄颙其面色一沉,又匆匆走到了秦远山的厢房,这次也不说话了,直接一脚把门踹开……果不其然,人去楼空。
想到昨夜那人还夸自己此番立下了汗马功劳,待到事成以后,也会给他应得的机会与赏识,黄颙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赏识个屁,眼下人都跑了,汗马功劳也都变成了狗屁不通的东西!
“立马传令下去,现在开始封锁城门,凡进出者,必须通过画像检查,一旦发现可疑人物,立马抓起来送进官府!”他声音粗哑难听,显然气得不行,可从昨日把太子妃带回来开始,他就没有走漏任何风声,所以至今江州并无几人知道太子妃在他府上。
眼下太子妃出逃,他也无法光明正大通缉她,因此只能采取迂回战术。
这番命令下完,他又脸色难看地奔去马厩,骑马飞奔至城中的一处酒楼,翻身下马,然后径直穿过大厅来到了后面的厨房。
古怪的是厨房之后竟还有一扇门,他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片刻后又再叩三下,于是那门自己就开了。
没想到厨房之后竟然别有洞天,此处似是一所别院,装潢雅致,格调清新。
眼下,昨夜那个黑衣男子正在院里舞刀,面上仍旧带着面具,见到有人来了,也不说话,一把弯刀舞得行云流水、虎虎生威,每一个姿态都从容潇洒。
只可惜他的面目冰冷至极,隔着面具都能叫人察觉到他的眉梢眼角都似是带着灼灼冰雪,要将人冻在这样的眼神之下。
黄颙其毕恭毕敬地俯首行礼:“属下见过主公。”
那男子淡淡地问他:“何事叨扰?”
手上的动作仍然未停,显然舞刀舞得心旷神怡、不能自已。
黄颙其的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只能吞吞吐吐地说:“昨日属下命人把守好小院,一心以为太子妃会不设心防地在属下府里住下,岂料……”
“岂料什么?”那男子仍在舞刀,面容虽未变,但总觉得寒意似乎更甚了几分。
“岂料属下失策,竟让太子妃和秦远山……逃出了府中……”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正欲请罪求饶,却见那明晃晃的刀尖带着煞气倏地向他指来,而刀的主人神情肃杀,眼里是决绝的寒意。
黄颙其倏地闭上了眼,浑身上下力气流失得不剩半分。
可是那刀并没有刺穿他,他胆战心惊地睁开眼,却只见到刀尖离他的鼻子仅有一寸不到的距离,刀身还散发着森森寒意。
那男子眼眸微眯,冷冷地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黄颙其哆哆嗦嗦地行完礼,又从厨房里的那扇小门出去了,这才发现浑身都已汗湿。
小院里的黑衣人站在原地,手里的刀猛地归鞘,寒光不见。
他低低地吩咐道:“音邵,立马带人在全城搜索太子妃和秦远山的踪影,务必不能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他身后的妙龄少女微微颔首,转身前,迟疑地看了他片刻,低低地说了声:“主公息怒,此处是江州,是您的地盘,区区两个人还是很容易找出来的,他们注定插翅难逃了。”
那黑衣人倏地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她:“谁让你多嘴的?”
音邵沮丧地垂下目光,咬着嘴唇下去传令。
小院里终于只剩下黑衣男子一人,他缓缓抚着腰间的弯刀,眼神冰冷,好像整个人都和这把刀融为一体了似的。
那张银色的铁皮面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伸出手去朝着那摸不着的日光轻轻一抓,却毫不意外地抓了个空。然后他颤着手,迟疑地揭下了银色的面具,顿时一张因为常年不见日光而孱弱苍白的容颜尽显其下。
他的皮肤很薄,在日光之下似乎隐隐能看见些许血管,他的肤色白得不太正常,却更衬得薄唇色泽美好艳丽,宛若杏花。
而最令人吃惊的是,这张脸赫赫然就是京城里的恭亲王顾初时。
******
在崇筝余毒未清的情况下,顾祁有空都会去落玉殿看看她,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对于镇南大将军心怀感激,所以连带着也对崇筝多了那么几分怜惜。
崇筝第一次醒来的时候,一脸茫然地望着他,嘴里叫着渴,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他的身份,顾祁也就倒了杯水给她,看她喝得急,忍不住笑道:“慢慢来,没人跟你抢。”
喝过了水,崇筝似乎这才恢复了意识,慌忙挣扎要起身行礼,顾祁按住了她的肩,温和一笑:“免礼,如今你余毒未清,身子还没有大安,不必在意这么多。”
崇筝眼圈一红,似是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温和关切的话语,眼看着鼻子泛酸,泪珠就要掉下来。
顾祁一愣,哭笑不得地说:“怎的要哭了?我并没有责罚你啊。”
“没有人……”她抽抽搭搭地说,“没有人对我,对我这么好过……”
顾祁面色微沉,心下了然。
当然没有人对她好了,没落的大家族里,人人都在为了一己私欲不断算计,否则她也不会被送入宫来了。崇家的人视她为救命稻草,却不曾顾及过她的感受。
顾祁没说话,也没打算安慰她。对她的怜惜是基于镇南大将军对宣朝的恩情,他可以礼待她,可以给她重振崇家的机会,但这些通通无关风月。
想到这里,他微微叹口气,楚颜啊楚颜,你怎的还不回来?
剩下的时间他走神,她发呆,也就没什么趣了,顾祁仍是好言安抚了几句,然后朝外走。
这几日太后和沐贵妃联手在查崇筝是如何中毒的,却只在她原先的小院外面发现了一张残留有钩吻粉末的纸,想必是用来装毒药的。
而那纸是京城最常见的一处宣纸铺里卖的,物美价廉,可以说人人都在用,于是线索到这儿就被掐断了。
顾祁走到了书房门口,擡头看着朝霞的光辉,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匹嘶鸣声,接着有人翻身下马,重重的跪在地上。
他回过身去,却只看见浑身血迹斑斑的萧彻面色悲怆地跪倒在地:“殿下,微臣罪该万死,未能保护好太子妃殿下,求殿下赐微臣死罪!”
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凝固结冰,顾祁似乎听见胸腔里传来破冰的声音,然后他猛地冲上前去,一把拎起萧彻的衣领:“你说什么?”
萧彻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此刻终于有了歉疚,有了哀恸,他说:“微臣护送太子妃殿下一路下山返宫,岂料竟遇上了早就埋伏在营地的刺客,敌众我寡,军心动荡。静舒受了伤,秦大人便将她留给了微臣照顾,自己带着太子妃殿下逃出了重围。”
逃出了重围?顾祁的手上稍微松动了些,却听萧彻火上浇油:“……只是秦大人杀出重围时,后背中了刀,身上又早有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恐怕无法安然护送太子妃殿下——”
话音未落,顾祁已然松开了他,翻身跃上了他来时骑的马,脚下用力一夹,不顾一切地朝外面骑去。
萧彻想必是急红了眼,所以才会不顾礼节把马骑了进来,眼下却便宜了顾祁。
见顾祁如此冲动,萧彻忍住身上的伤口疼痛,提气追了上去,沉声喝道:“殿下!您是太子,是东宫之首!岂能如此轻率地抛下宫里的事务离宫而去?”
他喊得焦急,终于看到那匹马倏地被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马上的人一袭黄袍迎风飞扬,转过来时,因为朝阳的光辉而显得面容有那么几分模糊,熠熠生辉。
可他的眼神似是万年不化的深谷寒冰,锁住了春夏交替,也锁住了繁花万千。
他低低地说:“她的母亲去世时,我为了所谓的祖制礼仪,抛下她一人受苦;她在祈福之行上遇险、命悬一线时,我却在宫里探望了别的女人,过得好生惬意。眼下她出了事,生死未卜,难道我还要再给自己一次后悔的机会?”
萧彻倏地缄口不言,事实上也是被他这番话所触动,因为他知道,若是静舒出事,他一定也会不顾一切奔向她。
顾祁这下似乎微微沉吟了片刻,再一次拉紧了缰绳:“随我去一趟江州吧,带上精骑三千,务必寻回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