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包饺子,初二打麻将,初三全家人一起爬了爬津市的小山丘,初四吃火锅。
夜里,昭夕生无可恋躺在床上,摸摸肚子。
“我肯定胖了。”
程又年看了一眼她十分平坦的小腹,“体重秤都没有,你怎么知道你胖了?”
“你不懂。女人对自己的身体有一种神奇的感知,哪怕只胖了一两,我也能感觉到。”
灯灭后,有人掀开被子,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有只手老神在在覆在了不可描述的某一处,几秒种后——
“好像是胖了。”
昭夕:“?”
昭夕:“你这是什么骚操作?”
程又年淡定地说:“大概是,男人对女人的身体也有一种神奇的感知,通过胸围变化,胖一两也能感觉到。”
昭夕:“……”
昭夕:“流氓!”
两人在被窝里闹了一阵,昭夕眼波似水,趴在程又年的颈窝里小声说:“不行,你爸妈在隔壁!”
程又年也并没打算在这里真做点什么,毕竟他和昭夕最后可以一走了之,换洗床单都由母亲处理。真做了什么,留下点痕迹,也……
咳。
原本就是逗一逗她,谁知道两人闹腾一阵,他的心里像被猫爪挠了一下。
低头看着怀里睁大眼睛的人,程又年叹口气,又笑了。
“睡吧,昭夕。”
结果某人不理解他的煎熬,还用膝盖轻轻碰了碰,眨眨眼,“它都醒了,你睡得着?”
程又年:“你再乱来,我不敢保证一会儿你能睡得着。”
昭夕立马老实了,笑嘻嘻把头埋在他怀里,“睡觉,睡觉。”
长夜漫漫,有人一夜好眠,有人被迫体验柳下惠的滋味,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
初五,父母要去参加程又年某位表弟的婚礼。
请帖早在春节前就送到家了,父母商量一阵,最后决定他们俩去,昭夕毕竟是公众人物,不适合出席这样的场合。
于是临走前,妈妈还在细细嘱咐:“冰箱里有冻饺子,食材也都有,电饭煲里还炖着土豆烧牛肉,你给昭夕做点好吃的,别饿着人家。”
程又年:“你放心,有外卖app一天,她就没有饿死的一天。”
被程妈妈久违地重重瞪了一眼。
“大过年的,不许把这些不吉利的词挂嘴上,呸呸呸!”
昭夕在一旁偷偷笑,对上程又年的眼,得意洋洋地给了一个炫耀眼神。
门关了,父母离开了。
她才大摇大摆走到沙发旁,像个大爷似的坐好,翘起二郎腿,“嗨,没想到吧,昭导真是人见人爱,不出一周,就俘获了你亲爹亲妈。”
程又年老神在在坐在她身旁,“不奇怪。他们爱屋及乌。”
昭夕:“换只不那么漂亮的乌鸦,可能就没我这只乌鸦这么受宠了。”
程又年:“……”
他仔细看了看昭夕,叹气。
昭夕果然上钩,立马问:“你叹什么气?”
“叹你这么漂亮的脸皮,为什么还这么厚。”
昭夕瞪眼,两秒钟后又自行消气,得意洋洋说:“算了,反正也夸我脸皮漂亮了,厚不厚不重要。”
*
下午的时候,两人在家闲着。
昭夕趴在程又年的床上玩手机,程又年坐在书桌前看电脑。
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动静,小丁风风火火跑进来。
昭夕坐端正了些,“怎么回来了?”
小丁说:“张叔叔顺路载我回来的。”
“就你一个人?”
“妈妈和舅公舅婆被留在那儿打牌了。我觉得无聊,妈妈就让张叔叔把我顺路送回来和舅舅舅妈玩。”
昭夕问:“想玩什么?”
小丁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游戏界面上,闪闪发光。
昭夕会意,侧头冲程又年伸手讨要:“手机。”
然后把他递来的手机朝小丁怀里一塞,“来,双排。带你上王者!”
小丁谦虚地说:“谢谢舅妈!”
然而半小时后,两局结束——
昭夕看着连拿两把mvp,在峡谷身姿飘逸、杀得风生水起的小学生,嘴角抽了抽。
该她谢谢他。
谢谢小丁c她,带她上分冲王者。
程又年偶然回头,就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并排坐在床上,盘着腿,当低头族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是不是还激情地吼两声——
“红buff,红buff给我!”
“追追追,杀他杀他!”
“nice~~~”
他蓦然失笑。
下午阳光晴好,明黄色的光线从窗外透进来,有风鼓起窗帘。
一个是天真孩童,一个是仿佛永远长不大的大孩子,欢呼声充满喜悦,那点纯粹的童真将眼前的旧居装点得色彩斑斓,自成景致。
只是后来,两人一边玩游戏,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说起话来。
“婚宴好吃吗?”昭夕问。
“一般般吧。”小丁撇撇嘴,“菜都很好看,可是分量不多。”
“新娘子漂亮吗?”
“没有舅妈漂亮。”小丁斩钉截铁。
昭夕失笑,小小年纪求生欲就这么强,啧,该不该说是程又年家的基因好呢?
小丁很快想起什么,不高兴地撅起嘴来,“我不喜欢那群长舌妇。”
还知道长舌妇啊==、
昭夕好奇地问:“谁啊?”
“一堆人。有亲戚,还有不认识的。”
“她们说什么了?”
小丁欲言又止,瞄了瞄舅舅的背影。
昭夕立马会意,拉着他往客厅走,“去找点吃的。”
于是一大一小排排坐在沙发上,一边拆薯片,吃得咔嚓咔嚓的,一边聊起天来。
原来又是那堆亲戚朋友,见程爸爸程妈妈来了,程又年却没有参加婚礼,难免问起他人不在家吗。
程妈妈含糊说:“今天有点事,和朋友出去了。”
“什么事要大年初五去办啊?”
大家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目光齐刷刷落在隔壁桌的某位年轻女士身上。
小朱总的千金呢。
听说当年读中学时,是程又年的学妹,那时候就很喜欢他。
小朱总这些年在津市大小算个人物,她也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后来听说程又年还单身,拐弯抹角找了十八层关系,终于找到熟人来程爸爸程妈妈这边撮合她和程又年。
哪知道神女有心,湘王无情,微信加上,她从娇羞客气到死缠烂打,程又年不胜其烦,最后干脆说了句抱歉,就……
把她拉黑了。
后来朱千金因爱生恨,大发雷霆。
再后来她闪婚了,对象也是个公司小开,虽说样貌才华比不上程又年,但家世背景甩开程家十八条街。
小城市八卦多,小开不知道上哪儿听说了妻子和程又年的那段恩怨情仇,兴许和妻子本人的陈述也有关系,他对此事好像有所排斥,还有一点误解。
后来还公开提过程又年几次。
有朋友再说起朱千金追过程又年,小开会反驳说:“明明是他追的我老婆。”
《长路》上映,有人谈起地科院,不免又提起学神程又年的传说。
小开不屑道:“有的人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也只是攀高枝想入赘豪门的伪君子。”
反正不管他怎么说,程又年本人远在北京,听不见。哪怕听见了,也不会回来澄清。
津市这边的风风雨雨,被距离隔绝在了程又年的世界之外。
今日婚礼,朱千金和小开同学也在。
早就看见程家父母坐在邻桌,朱千金表情不太自在,喜宴上不断撩头发、整理一身chanel的衣服,不时还撩一撩耳畔显眼的蓝宝石耳环。
生怕别人看不出她的富贵。
群众们也有八卦心理,总是偷偷交头接耳,讨论陈芝麻烂谷子。
后来居然有人直接问程爸爸程妈妈:“年前团年时,不是说又年找到对象了吗?这回春节回来了没?”
程妈妈早看出这些人跃跃欲试的看戏心态了,当下坦然道:“回来了。”
“回来了?那怎么不带来婚宴给大家瞧瞧?”
“姑娘家矜贵,有些场合人太多,话也多,怕她不自在。”程妈妈老神在在夹了一筷子鸡肉,送入小丁碗里。
好事人凑过来偷偷笑,“比隔壁的朱小姐如何?”
程爸爸心直口快,不高兴人家这么挑衅,直截了当回答说:“没有可比性。”
“那是比她好,还是不如她啊?”
“当然是更好了。”程爸爸斩钉截铁。
然后就被程妈妈一胳膊肘撞过去,一记眼刀同时杀到:“你是不是傻?这种挑衅也能上钩?”
也就半顿饭的功夫,不少人离席推杯换盏聊天,这桌的言论不知怎么就传到了隔壁桌。
小开的声音不轻不重,恰好被邻桌听见。
“怕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吧,就他那样的,能找到比我们婷婷更好的?”
朱小姐笑了笑,“你也是,别什么人都拿来和我比。”
世人多半向权势妥协,即便心中不这样想,也依然须臾就有了决断,一边是有权有势的人家,一边是固守清贫的科研家庭——
于是立马有人恭维朱小姐和丈夫郎才女貌。
“那是,不是谁都能和小朱相提并论的。”
“掉身价,掉身价。”
小丁年纪虽小,脑子却聪明,很快判断出这群人在捧朱小姐的臭脚丫子,明里暗里损他舅舅。
坐在沙发上,一袋薯片见了底,小丁也把事情叙述完毕。
昭夕似笑非笑问:“那位朱小姐,很漂亮吗?”
小丁把头摇的像拨浪鼓:“跟舅妈比差远了!”
“穿了一身名牌呀?”
“我不认识,但是我们桌的阿姨说,她连手表耳环都是限量款。”
昭夕思索片刻,麻利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走到阳台上打电话。
“哥,在干嘛?”
她打的是孟随的手机号,哪知道对面奇异地沉默了两秒,才咳嗽一声,“是我,昭夕。”
昭夕:“?”
她拿开手机,仔细看了看屏幕,没错,她拨的是孟随的电话,怎么接电话的是……
“陆向晚?”昭夕仿佛产生幻觉,“你怎么接了我哥的手机?”
陆向晚:“……”
这事说来话长。
虽然事情就发生在昨晚。
但是然而可是那什么……
下一刻,孟随接过电话:“找我有事?”
昭夕震惊:“你电话为什么在我闺蜜手上?”
孟随:“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一旁传来陆向晚焦急的声音:“你把电话给我,好好讲话,让我跟昭夕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解释她拿你当闺蜜,你却想当她嫂子?”孟随的声音淡然无比。
昭夕:“???”
不是。
你刚刚这句话这什么意思?
她仿佛被雷劈了,正欲追问,就听见孟随说:“到底什么事,没正事我挂了?”
昭夕当即喊了句:“有事!”
她思绪混乱,却条件反射抓住了最重要的一桩——
“哥,让你特助给我找辆豪车,把我衣柜里那套t家冬季走秀款送过来,啊,还有珠宝首饰,给我弄全了,两小时内务必送到——”
话音未落,手里的电话被程又年抽走。
昭夕一怔,抬眼望着他。
却听程又年接起电话,礼貌地对那边说:“孟哥,打扰了,昭夕跟你说笑的,大过年不用这么麻烦你。”
结尾词是两个男人言简意赅互道“新年快乐”,然后都闪电般挂了电话,想必各自有各自的事要处理。
昭夕连忙拿过手机,“你怎么挂了?”
“不挂,等着你让小孟总给你运送全副武装过来,演一出大戏?”
昭夕噎了噎,“你都听见了?”
程又年看一眼小丁,小丁缩缩脖子。
“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你知道的。”他把昭夕从阳台上拉回来,瞥了眼她身上的毛衣,“外面没暖气,不冷?”
“我冷什么啊冷,一想到有人背后乱嚼舌根,我热血沸腾呢!”昭夕牙痒痒,“不行,我得让我哥把东西送来——”
“昭夕。”男人立在她身旁,笑了,“为什么要比那些?”
昭夕一愣,然后理直气壮说:“她想炫富,我就跟她比钱多呗。”
“用得着比吗?”
“这不是人家要比吗?”
“为什么要比最庸俗的一样?”程又年语气平和,佯装仔细地捏住她的下巴,打量一番,“昭导对自己的美貌没有自信吗?没有限量款和珠宝首饰的点缀,难道就不好看了?”
“……”
他松手,点点她的脑袋,“还是说,没有光鲜亮丽的包装,这里的想法和智慧就大打折扣了?”
“……”
昭夕脑子有点迟钝,还有点混乱,她把这归结于刚才陆向晚接电话后遗症。
“可我不想他们背后嚼你舌根。”
“嚼一嚼又有何妨?”程又年微微一笑,“不遭人妒是庸才。”
“我就是气不过。”
“那我们就去撒撒气。”
昭夕一愣,“嗯?”
程又年看她片刻,莞尔,“也该让大家见一见我漂亮的女朋友了。”
*
傍晚七点,婚宴散场。
人群扎堆在酒店门口,三三两两等待车辆,主人家热热闹闹在门口送客。
朱小姐的豪车已经到了,锃亮的车标,仿佛每一寸都打了蜡的车面,连同她从头到脚包裹的名牌服饰,无一例外不引人瞩目。
很多人眼红。
小开风光地拉开门,回头问:“有人要搭顺风车吗?”
目光落在程家父母的身上,他彬彬有礼问:“叔叔阿姨要搭一程?”
其实熟人很多,程爸爸程妈妈跟他压根儿不熟,多此一问,居心昭然若揭。
程妈妈冷冷淡淡说:“谢谢好意,不用了。”
朱小姐也客气道:“天气冷,又是大过年的,出租车不好打的。”
程爸爸正准备说话,就见路边停下一辆普普通通的轿车。
车是程又年年前买的,代步而已,二十万不到的平民款轿车,市面上很常见。
他开门下车,冲父母挥了挥手。
在场人都愣了愣。
程妈妈笑了,“不用了,谢谢朱小姐,我儿子来接我们了。”
新郎新娘也笑着走到车边。
表弟说:“哥你没良心啊,我婚礼你都不来!”
程又年不着痕迹看了眼车内,含笑说:“情况特殊,情况特殊。”
其实表弟也只是这么一说,昨晚程又年就亲自打了厚厚的大红包给他,还解释了一桩在场人都不知道的事。
新郎新娘答应他保密,这会儿一个劲朝车窗里瞧。
无奈车窗有遮光玻璃,乌漆嘛黑,看不清人影。
朱小姐和小开当即有些不高兴,在场人也有点懵。
怎么贵宾来婚礼,也没见新郎新娘亲自跑到车旁迎接,这会儿程又年来了,他们倒是这么热情?
人群窃窃私语。
朱小姐相熟的人说:“这车十几万吧?哟,北京牌照。”
“十几万的车在北京可不够看,我听说那边上个牌照就要七|八万。”
“看来程又年混得不行啊,搞科研还是赚不了几个钱,听上去光鲜罢了。”
……
很快车窗降了下去。
程又年人在车外,车窗怎么降下去的?那肯定是车内有人啊。
立马有人说:“哎哎,副驾坐了个姑娘诶!”
“程又年的女朋友?”
“还真有女朋友了?我以为他妈妈说来圆场的呢。”
众人翘首以盼。
朱小姐嗤了一声,却还不急着上车,表面漠不关心,其实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边。
副驾驶的车窗降了下去,露出一只纤细白净的手,像玉做的一样,在夜幕四合的昏暗夜色里鲜明耀眼。
门开了,一只脚踏在地上。
朱小姐看了眼,朴实无华的平底鞋,不像她脚上的diorlogo,blingbling的。
心里立马高兴了些。
她也想看看程又年到底找了个什么对象。
凭什么当年对她爱答不理,她朱婷婷到底哪里差了?津市这地方,没有上千也有好几百青年俊才巴不得娶到她。
就他程又年眼高于顶,一句不合适,辜负了她所有努力。
车里的人终于出现在视线里,逐渐显露出的除了那双平平无奇的鞋子,接着是一条牛仔裤,虽然裤子也平平无奇,但衬出了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嘁,穿牛仔裤的女人。
再然后,她终于关上车门,整个人都浮现在视野中。
短款羽绒服,白色,像个女大学生。
头发松松散散扎在脑后,卷发像波浪一样晃晃悠悠。
没有饰品点缀,没有鲜艳红唇,她戴着一副墨镜,虽然气质出众,但总归只是个平凡姑娘。
朱小姐听见身后有人说:“看着很漂亮啊。”
“墨镜都没摘,你就知道她漂亮了?”
“光看这个身材气质也知道啊。”
“不过看着也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言下之意,不如朱小姐。
朱小姐的心头掠过一抹得意。
程家父母也走到了车边,开了后门坐进了车里。
众人都看着新娘子忽然从包里摸出纸笔,笑容满面地递给程又年的对象。
嗯?
什么情况?
那位对象也很大方,坦然接过纸笔,唰唰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又递还给新娘。
新娘子笑得合不拢嘴,最后还跟她热情相拥,抱了抱,浑身都洋溢着喜悦。
“他们在干嘛啊?”
“新娘以前认识程又年的对象?”
“怎么还签名了?”
“搞得跟明星似的,哈哈哈。”
就在寒暄结束,新娘新郎回身朝酒店大门口走来时,那位对象不经意地抬起头来,忽然摘下了墨镜。
此刻,众人终于看清她的脸。
眼若寒星,眉似远山。
唇角有一抹明艳的笑意,不浅不淡,却足够点亮夜色。
她眨眨眼,目光在人群里稍微一晃,似乎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大概这群面孔不像她本人那么出色,她找不到可以聚焦的点。
于是她很快收回视线,朝人群微微颔首,像个天然的领导者,又很快回到车里。
普普通通的轿车开走了。
载走了众人口中“普普通通”的对象。
然而酒店前——
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张脸……
那张脸???
前一阵因为一部《长路》拿奖拿到手软,铺天盖地都是她的名字、照片,打开电视新闻也好娱乐频道也好,总会出现她的脸。
那不是昭夕吗?!
众人瞠目结舌,朱小姐的脸都气到模糊了。
新娘新郎却高高兴兴跑回大门口,新娘像个孩子似的捧着那张纸,“昭夕是我表嫂欸!!!我拿到to签了哈哈哈哈哈!”
新郎献宝似的凑过来,“没嫁错人吧?”
新娘吧唧一声亲在他脸上,“嫁的太好了!”
开走的那辆轿车后座,小丁的脸在窗后若隐若现,嘴角有一抹得意的笑,眼睛一闪,像只小狐狸。
*
这一年寒假结束时,小丁上交了厚厚的周记本。
他从来都不爱写作文,受到舅舅影响,他对数学无限热爱,但小男孩的本能让他不那么喜欢文字。
费事。麻烦。矫情。
没有男子气概。
不过这个寒假例外,他拥有了丰厚的素材,作文写起来得心应手。
只是他以为老师会夸奖他,却不知办公室里,几位语文组的老师对着桌上的一本周记看了又看,抬头,面面相觑。
“没看出来啊,你们班的程珞丁,想象力这么丰富。”
“这都脱离周记的范畴了吧?一点不纪实。”
“你看看这篇,《我的舅妈》:我的舅妈是个大导演,倾国倾城,貌若西施,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老师一言难尽地指指桌上,“这是在写小说吗?现实里有这样的人?”
“他是不是看了前一阵昭夕的新闻呢,照着人家编了个舅妈?”
“还有这个。”另一位老师翻了一页,“《我的理想伴侣》:我以前总觉得女人很麻烦的,但是自从认识了我的舅妈,我就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是有可爱的女孩子,只是都不在我身边。如果将来要结婚,我一定会找个像舅妈一样的妻子,要漂亮,要聪明,要活泼可爱,还要会打王者,和我一起双排上分,爱点外卖,从来不对我唠叨炸鸡烧烤不健康……”
老师们神色复杂地盯着这本周记。
这绝对可以成为小学生原创科幻小说典范。
班主任想了想,语重心长说:“好歹有进步了,以前小丁的周记只有三行——今天星期几,天气怎么样,依然没啥想写的。这回好歹知道写小说了,虽然离谱了点。”
“没事,小孩子嘛,这不叫离谱,这叫想象力丰富。”
小丁:你才离谱。你才想象力丰富。
我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