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确定的关于凶手的画像有:
1、外来男性(可能来自广东省深圳);
2、一辆失窃的自行车;
3、一个失窃的婴儿用保温水壶。
陈光耀用方镇岳的大哥大给办公室打过电话后,转头又跟家怡和方sir确定了疑似凶手的头发:
“7cm长度的头发,头发粗糙,沾有灰尘等杂质,DNA检测的话需要时间比较久,但现有信息都与之前新界北法证科提供的信息一致——基本可以确定是凶手的头发了。”
“那么也就是说,凶手极可能是发长7cm的短发男性。”方镇岳点头。
“是的,在现场发现的短发中有少量白发,如果不是少白头的话,应该就是有些年纪的人。”陈光耀再次补充。
“我给许sir打个电话。”家怡忽然说。
“?”陈光耀挑眉,不明白为什么忽然给法医官许君豪打电话。
“?”方镇岳也投来疑惑目光。
电话响了几声后,对面接通。
一听到家怡的声音,许君豪立即声音带笑道:“是家怡啊,怎么样?什么事啊?”
许君豪的亲切纯粹是白给瞎子看了,家怡压根儿没有跟他寒暄,开门见山地聊工作:
“许sir,我们通过尸体解剖,能确定凶手的年纪吗?”
她这问题一出口,不仅对面的许君豪怔住,连站在她身边的大光明哥和方镇岳都愕然挑起眉。
之前许君豪提到过,凶手杀人时,受害者都是躺着的,关于凶手身高等信息都无法评判,又怎么可能通过尸体状况判断得出凶手年纪呢?
难道通过凶手使用菜刀的老练程度判断其是否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厨师?还是通过他使用锤子的手法,能判断出一个人的年纪?
比如年长者的握锤法和年轻人的握锤法不同?
方镇岳和陈光耀的想象力很快便飞向天际,揣着好奇和胡思乱想,他们靠近家怡,一起听电话对面许君豪的回答:
“不能……吧?”
被家怡这样问,专业的许sir再次不自信了。
问问题的是家怡诶,他这个法医官是没办法判断的,难道家怡可以?
大光明哥和方镇岳也产生了类似的疑惑,对视一眼后,齐齐盯向家怡,满眼期待。
“我有一个思路,但不知道在科学层面是否成立,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家怡继续道。
“嗯,你说。”许君豪的声音已经完全没了亲切之类的情绪,只焦急地想要知道家怡所说的到底是什么。
“年轻力壮的男性,和年长的男性、年幼的男性,虽然会有特例,但大体上,力量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有没有一种研究,是针对受害者伤情程度,判断凶手的力量,进而推算凶手的外形特征、肌肉情况……乃至于年纪区间呢?”家怡问。
“这个倒是有的,但是它的区间非常模糊,而且特例可能也不少,所以我们很少将之应用于法医学,太容易误导刑侦工作了。”许君豪评判道。
“这个我明白,我们就讨论一下正常情况好不好?以你根据凶手下锤的力量看,凶手大概是个怎样的人?”家怡追问。
“那……凶手下锤力量很大,基本上只要对准了受害者头部,不需要锤第一下,就可致死了。之前根据之前几桩案子受害者的伤情比对,我能得出结论是凶手越来越知道自己用锤子击打人类头部哪个部位,最为致命。也就是凶手的杀人手法在精进,但年纪的话……应该是个青壮年。老年人力量减退,不仅很难一锤砸得那么深,将头骨击碎到那种程度……毕竟人类头骨非常坚硬。
“啊……你这样一说,我又有了一些新的思路。”
许君豪忽然道。
“许sir快说说。”家怡声音里充满了如获至宝的欣喜,这极大地鼓励了许君豪。
他忙道:“一个老年人,恐怕也没有一夜杀死五六个人的力量,更何况杀人后还要多次强奸女性受害者。”
性爱本身也是非常耗费体力的行为,尤其是在女性不配合的情况下。
这些都可以作证,凶手极大可能不是个老年人。
“青壮年的话,就包含青年,和中年两个区间,对吗?男性往往发育比较晚,排除一些早熟大力神童的特例,凶手应该在17岁到…50岁之间,许sir同意吗?”家怡问。
“没错,应该就是这样。”许君豪认真思考了下,觉得这个推断百分之**十都是合理的,才应下来。
“OK,但是刚才大光明哥收到法证科同事的电话,称比对了多桩灭门案中发现的受害者之外的头发。
“由于同样发质粗糙、同样不属于受害者,同样在7cm左右长度,每一桩灭门案都有,基本可以判断,这就是凶手的头发。
“虽然量不多,但也足够得出一些结论。
“第一个是凶手是头发长7cm左右的男性,第一个就是,这些头发中有一定量的白发。
“那么除非凶手少白头,不然我们基本可以排除掉少年和青年这两个区间,判断凶手为中年人。”
家怡语速不快,显然正一边讲,一边捋顺自己的思路。
电话对面的许君豪和家怡身边的方镇岳、大光明哥都在认真倾听,大光明哥甚至听到一半掏出本子,做了些记录。
针对家怡的推测,他是可以专门根据现场发现的‘头发’证物,做出更好的分析文件的。家怡的话,给了他大量灵感,使他工作热情高涨,字字句句泉涌过八车道那么宽的大脑空间,刷刷刷全部记录在了笔记本中。
“那么至少要排除许多特例情况了,少白头这一点就有点常见……”许君豪有些为难道。
“没关系,许sir,我们现在不是为了画出一个完美的凶手画像,现阶段也还没到要将凶手画像准备到百分之九十才行的状况。我们现在最核心的一点,是拼凑出一个视觉画像,登报缉凶,同时警惕市民。
“那么只要可以明确,凶手看起来像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就可以了。
“哪怕是少白头,他只要有白头发,又经历这么长时间的奔波,总归看起来落魄又沧桑,对吗?”
家怡将大哥大举在耳侧,讲到这些时,双眼如星熠熠生辉,整个人焕发着别样光彩。
陈光耀和方镇岳就站在家怡身边,看着这样的她,都感受到了鼓舞,心潮澎湃。
方镇岳不等家怡挂断电话向他交代,便已掏出自己兜里的大哥大,主动给公共关系科的郭督察打电话。
介绍罢凶手7cm短发这个特征后,又大体估算了凶手的外貌年龄。
“这么快,就又有了新的信息,不愧是重案B组啊,方sir,啧啧。”郭永耀那边环境嘈杂,大概是在跟媒体人开会,商讨如何登报警示市民的同时请市民帮忙缉凶。
警方信息又填一笔,对警队声誉将有提升。总算在连环杀人案不断发生、市民天天嘲讽怒斥警队不作为的当下,小小地扳回一点脸面吧。
“对了,还有一个信息。”方镇岳挑眸看了眼家怡,眼神灼灼而专注,像诗人欣赏晴空满月。
“什么?”郭永耀催促。
“一会儿法证科的陈sir会发一些照片给你,凶手不仅可能骑着一辆老旧的大陆过来的凤凰自行车,还可能揣着一个蓝白相间的婴儿车配套保温水壶。这两样东西的照片,一个由新界北重案组提供,一个由西九龙重案组法证科陈sir提供给你。”方镇岳语速和缓低沉,每句话的尾音都会有微微的金属鸣音,是高大强壮男性胸腔震动带来的特殊音色。
“连这都能发现?你们是已经找到目击证人了吗?”郭sir那边的嘈杂背景音变小,他似乎走出了会议室,终于可以放肆地发出惊叹。
“不,全靠犯罪现场勘察和尸体解剖等推断。”
“……太劲爆了!简直精彩!我跟媒体那边聊聊,给你们出个专访吧。这种手段一宣传出去,怎么也能震慑一帮烂仔不敢胡乱作恶了。”郭sir的工作脑开始借题发挥。
“不是我想到的,是易家怡。”方镇岳抿唇,脸上笑容复杂,既饱含与有荣焉的喜悦,也有自叹不如的无奈。
警队大多数都是像他一样按部就班办案的警探,他算其中佼佼者。
而能这样迅速推进案情向前,快速完善凶手画像、快速逼近凶手的探员……大概只有易家怡这个怪咖。
常规优秀探员常有,怪咖天才探员嘛……
“喔,这孩子越来越出挑喽。”郭sir啧一声,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他愉悦的声音已然暴露他的想法:在这个‘经济最发达’兼备‘思想最传统’的绚烂城市里,在这个女性才开始在职场冒头的时代,在这个缺少传奇女性的时代,女沙展的故事,当然比方sir的故事会更吸引眼球啦。
易家怡的强大,郭sir乐见其成,举双手双脚鼓掌哦~
方镇岳到底是敏锐的超级警探,‘闻音知雅意’,光听郭sir放屁,就已猜到其打算拉个什么粑粑。
忍不住轻嗤:“便宜了你。”
警队传奇女将的诞生,真是公共关系科的大救星、大福星啊。
“哈哈哈,有这样犀利的沙展,是香江警队的好运气啊。”郭sir忙打哈哈。
随口又与郭sir应承两句,方镇岳便挂断电话转头看向易家怡。
女沙展恰巧也挂断了与法医官的电话,两人目光相碰,不约而同露出笑容。
“继续吧,十一姐,还有什么招式,不吝指教地全部展示出来吧。”方镇岳朝着她一拱手,声音爽朗。
家怡赧然抿唇,拱手回道:“承让。”
“-”大光明哥。
怎样?当着他的面,就演起来了?‘闺房之乐’这么丰富多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