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早上,根据线人线报,方镇岳捉到了偷死者刘大洪钱夹子的小贼。
重案B组探员们卡了好几天的进度,憋着满腔怒气,齐出动将小贼按回警队。
“我就偷点钞票嘛,阿sir,干嘛这么大阵仗啊?”小贼被押着送进铁笼子,还在骂骂咧咧。
钱夹子里的钱已经被花光,是从小贼住处的垃圾桶里发现的,送到法证科时,钱夹子上已经有了许多指纹。
跟警署现有的指纹库一比对,除了死者刘大洪自己的指纹外,还有3个指纹,分别跟被捉的小贼,和另外两个小阿飞比对成功。
但一问之下,除了小贼是从刘大洪兜里偷钱包,另外两个人都是在小贼住处发现这个钱包,捡起来看看里面有没有钞票而已。
钱夹子里只有一个士多店的小票、一张卡和一张证件,既没有照片,也没有新的线索。
三福胸口憋闷,深深吐出一口气,仰头看天花板,平复了半天情绪,才跟法证科的同事道谢,转身回重案B组。
结果才回到B组办公室,就见A组探员们呼啦啦从A组办公室大步出勤。
“什么事啊,游sir?”三福转头问询。
“福爱邨出了个灭门案,夫妻俩都死在家里,报案人说社区闹鬼啊。真是晦气,这才刚结了个案,又来新任务哇。”游兆华摆摆手,一脸不高兴。
家怡听到‘闹鬼’二字,腾地从座位上跳起来,扶着门框朝游兆华的背影确定:“是闹鬼吗?”
“是闹鬼啊!你那么兴奋做咩啊?”游兆华回头朝家怡做了个鬼脸,调侃:“要不要来A组啊?有都市奇谈灵异案子给你,刺激不刺激啊?”
家怡眼睛转了转,忙摆手道:“在B组挺好的,游sir,祝你们马到成功!原地破案!”
“多谢,借你吉言啊,靓妹仔。”游兆华摆摆手,潇洒地消失在走廊拐角。
家怡转回头,靠着门唇角翘起。
太好了,游sir去帮他们B组鞍前马后了。
福爱邨灭门案,一定是6栋4楼A单位那户了。总不会是福爱邨发生不止一桩灭门案吧。
准是老伯报了案之类的,回头要偷偷给那位老伯送点补品呐。
正在比对资料和化验单的九叔擡起头扭了扭脖子,便见家怡正歪头偷笑。
回想方才后生女听到‘闹鬼’两个字的兴奋劲儿,他立即想多了。
之前就觉得家怡很邪的,如今看来,她是否真的跟鬼鬼神神的东西有点瓜葛啊?
“怎么一副有喜事的样子啊?回来做事啦。”九叔一边捶自己肩膀,一边念她。
家怡嘿嘿一笑,走过来接过九叔手里捧着的文件放在桌上,走到他身后小拳头在他肩背上一通捶。
捶得九叔哎哎叫,叫她不要停啊。
等家怡捶得手臂发酸收手,九叔立马从兜里掏出两张百元钞票,拿报纸一包,转手叫塞家怡手里:“后生女,给你包红包啦。”
“哈哈,不用了九叔。”家怡心情好嘛,转身步履轻快回到座位。
这一回,她再不焦躁,也不用心疼九叔他们辛劳做苦工了。
连读化验单、看报告和案件进度文件,都更沉得下心,能集中注意力地研究如何筛选线索排查的优先级,如何从化验单等线索中抽丝剥茧的寻找新方向。
过了一会儿,九叔倒了一杯暖红茶给她。
家怡立即喝一口,随即幸福地眯眼。屋外寒风起,她却能坐在温暖的屋子里喝九叔新泡的红茶,幸福感来了。
“九叔感冒好像好多了。”家怡道过‘多谢’后,关心起九叔的身体。
“老人家了,你们都没事,就我感染风寒。不过好在这身子骨还没坏的太彻底,两副药下肚,睡上一觉也就好个七七八八了。”九叔拍拍胸口,又坐回去继续读文件。
转头望一眼窗外,歪脖树上的叶子已经落得七七八八,原来即便是在地理位置这么偏南的香江,树叶也会落,深秋也会有寒意。
可惜冬天不下雪,不然在这座城里,一定会生出更多有趣且不一样的故事吧。
对着一片被风吹落,在空中飘飘荡荡跳舞的落叶,家怡悄悄许愿:
请游sir快回来吧,助B组的案子快快侦破啊!
……
……
游兆华一队风风火火赶到福爱邨凶案现场,6栋。
楼栋外拉着警戒线,被灭门的在4楼A单位。
游兆华从军装警那里得到第一手消息后,便直奔电梯间?,准备上楼。
路上瞧见守门的管家阿伯正被七八个记者包围着,记者们各个举着话筒,一口一个“阿伯啊”“这位伯伯”,叫得比自家长辈还亲切,哄得那阿伯众星捧月、聊兴更盛,于是将自己报案过程讲得更浮夸,也更详细许多。
游兆华拍拍Tony肩膀,“去把老伯拉回来,问清楚报案过程。Jerry你也一同去,顺便打探一下受害者家庭状况、社交状况等。”
“Yes,sir.”两人领命后立即朝着任务目标奔去。
走到近前时,便听阿伯侃侃而谈,声量好大,底气足得像年轻人一样:
“真的是鬼来电啊!就是被灭门的方太太啊,她每天半夜0点给我打电话向我求助啊,说她都快臭了,好难过啊,请我一定帮她报案,要我请求警察替她伸冤呐。我第一次接到电话的时候呢,还以为有人跟我恶作剧哇。结果你们猜怎么着,第二天半夜,同样的时间?,她又给我打来电话。我一接起来,她就幽幽的哭,哭得我啊,浑身发冷。她说她不知道该找谁求助嘛,只好请我这个每天见面的长辈喽。
“我今天一大早就去敲门,还是没人开门。这都好多天了,明明每天上午方太太都会出门买菜,方先生都会出去找工作嘛。这几天却一直没出门,怎么想都是有问题呀。
“我立即意识到不对,当即就打电话报警喽。刚开始警察还不信呐,说我老糊涂了。
“幸亏后来B单位的阿嬷也出面作证啊,说看到女鬼一直站在门口,面对着门哭泣啊,哭得地上都是泪水痕迹,好惨的——”
Tony走到近前,格开记者们,将老伯拉到警戒线内,重新、严肃地做笔录,这才拼凑出报案的全过程。
原来B单位的老阿嬷也说见到鬼,接到报案的军装警仍不信有鬼,只道是住在里面的夫妻可能因为一直找不到工作,回乡下一段时间?之类。
但老伯信誓旦旦称没有看到方先生方太太离开,而且强调如果他们离开,一定会跟他打招呼。
军装警被管家阿伯和B单位的邻居逼得没办法,幸好这边住户A和B单位的阳台是连着的,军装警便暂借B单位阳台,举着镜子朝A单位方家照了照。
之后在镜子里看到紧连阳台的小厅里,桌上摆着已经招苍蝇的食物,桌后隐约倒着人。
军装警这才警惕起来,打电话回警队向领导提交申请后,跳入A单位,立即发现两具尸体。军装警绕至门口打开门后,当即封锁凶案发生的单位。
之后就是重案A组接到任务,抵达现场了。
唯一比较棘手的是,无论Tony怎样问询报案老伯到底是怎么发现A动方先生和方太太出事的,哪怕以‘妨碍司法公正是犯法的,最高可判7年’相威胁,老伯仍嘴硬的坚持是方太太的鬼魂给他打电话求助。
怎么逼也是鬼来电!
怎么问也都是鬼来电!
无论问多少遍,总之呢,都是鬼、来、电啊!!!
Tony头秃,与Jerry对视一眼,两人皆无奈,只好请老伯在笔录上签字。
转头,两人又乘电梯上楼,去问报案过程中出现的另外一位关键人物,6曾B单位的阿嬷。
阿嬷的口供与管家老伯的口供基本上一致,对于军装警抵达后的过程叙述相符合。
只是问到为什么阿嬷要配合管家老伯报案,坚持请军装警检查A单位方姓夫妇的安危时,阿嬷出现了跟老伯同样的‘嘴硬’怪行。
“是真的啊,阿sir,我怎么会欺骗警察呢!”
“还有哇,我好好住的房子,隔壁忽然就死了人,还闹鬼,对我有什么好处呢?我没有必要骗你们嘛。”
“我真的看到方太太的鬼魂啊,站在门口,一直望着自家的大门,就好像呢,孤魂野鬼,死得冤枉啊,想回家都回不了。之后我再请我老公来看,方太太的鬼魂就消失了,只留下门口那边好多眼泪水。都把门口的地板打湿了,好几滴啊,一大滴一大滴的,真的很可怜。”
“我就希望你们呢,尽早破案,为方太太方先生报仇,捉到那个凶手。免得方太太一直心里有冤屈。她没事过来哭一哭,谁也受不了哇。是不是啊,阿sir……”
“……”Tony.
“……”Jerry.
看着新拿到的两份口供,两位探员想到游sir的暴脾气,都不禁干咽口水,脑壳发紧。
这要怎么拿给游sir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