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香江真的好潮热,窗外但凡有人走过,都是一身汗津津。
易家怡坐在窗边,一边整理文件,一边纠结和挣扎。
十几分钟后,初生牛犊的莽终于战胜了恐惧,易家怡整理好邱素珊让她调档的文件后,将从法医官那边发现的京士柏虐杀案的文件也找出来,混在其他三个案子中,一齐送到了重案B组办公室。
刘嘉明看到四份档案,瞬间唉叫起来,上一个案子的报告还没写完,怎么又来。
“都是旧案,很难查的,当初破不了,就是破不掉咯。”他翻开几个案子简单看了看,居然还有6年前的,这要怎么查啊。
“当初技术不行,现在说不定可以破了呢。现在更新了指纹库,还可以检测DNA,说不定能以这些新技术为突破口,破掉旧案呢。”林旺九翻开第一个看了眼,嘀咕道:
“警署需要破案数量嘛。比如今年发生了新20个凶杀案,我们加上旧案一共破了20个,那我们的破案率不就是百分之百了吗?”
“还能这么算的吗?”刘嘉明震惊。
“谁知道呢。”林旺九耸耸肩。
方镇岳将案宗分摊,“大家一起看看吧。”
易家怡见方sir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松了一口气。
却还不能放心,之后几天都紧密关注起来,随时准备被发现,立即真诚认错,绝不抵赖。
……
B组很幸运,分到的旧案中第一个案子,重查了下指纹,请鉴证科用新技术修复了下以前留下的高糊指纹图像,居然就找到了与凶手留下的指纹相匹配的在档人员。
凶手当初作案时是初犯,警署系统里没有他的指纹档案。
接下来的两年里因为斗殴和偷盗分别被抓到一次,在葵涌的指纹库中留了档,一调就对上了。
方镇岳从葵涌警署又问询到了凶手的地址等信息,带着Gary和刘嘉明,就轻松把凶手从床上抓回了警局。
指纹证据确凿,顺着凶手两年前的各种社会关系和行为轨迹一搜查,证据越来越多,方镇岳直接捋出了凶手作案动机、作案方法等,凶手无可抵赖,最终招认下来。
B组连破几个凶杀案,气势如虹,几个组内探员在警署里出入,腰板都比以前更直了。
在这样的状况下,方镇岳翻到了文件中排第二的案子:半年前闹得不小的京士柏虐杀案。
死者是个15岁的就学少女,成绩很好,老师、家人和朋友的评价都是很乖,没有古怪的社会关系。
被虐杀在京士柏公园,第二天早上尸体被发现,推断为最难侦破的陌生人作案,重案A组持续侦查3个多月,未能侦破,因为后续有其他案件发生,该案暂时被搁置。
又一个月后,没有任何新线索,被定性为悬案。
如今过去半年,重侦旧案,居然把今年内的案子都拿出来了?
而且,过去的未结案,如果曾经负责该案的探员已经升上去了,或者退了、转岗了,才会分派给别人。
不然还是会给原班人马去侦查,一则原团队对案情比较了解,再则避免新接受的人将案子破了,原来探员脸上无光。
三则,新接受的探员觉得反正别人都没破案,那我同样破不了也正常,因此可能不上心,草草应付了事,最后仍以悬案上报。
方镇岳有些奇怪,邱素珊怎么会把这个案子拿给他。
是邱督察终于露出狐貍尾巴,不装宽厚老实人了?要开始向其他组宣战,准备当香江警界最尖锐的督察了?
他抖着文档,想到邱素珊一向识大体的姿态,轻笑一声。
既然她都狂的起来,他一向以坏脾气不团结友爱著称,当然不会拖madam后腿。
早就不爽这种一个案子你沾过,别人就不能轻易碰的无聊规则了。
怎么?
这世间的公道,你给不了,还不允许其他人给?
警探就是以破案为目标,什么‘你的案子’‘我的案子’的狗屁道道,谁能破谁破,不行就自认不行,哪那么多面子和地盘不容侵犯的犬类行径?
方sir万万没想到这警署里有人胆大包天敢跟他方镇岳搞偷梁换柱、貍猫换太子这类把戏,将文档分发到手下探员手里,便开始认真熟悉案情。
对他来说,什么规则潜规则都不重要,有案子就破,这份工作的逻辑原本就是这么简单。
隔日,因为方镇岳到科学鉴证科调取京士柏案的旧证物,要求对指纹和部分证物进行复检,这事儿才被重案A组的章督察发现。
章督察当即一个电话打到邱素珊办公室,出言质问。
“局里所有案子,一旦定性为悬案被搁置,就可以由任何探员开启重侦。怎么?这个制度对我们B组不起作用?那我倒要问问黄警司,是不是咱们这里改了政策。”邱素珊以为是方镇岳有意要接这个案子,虽然心里将这位肆意妄为的方沙展骂了个通透,却还是底气十足的为组内沙展撑腰,毫不露怯的将A组章督察的质问打了回去。
“你是觉得我办案不行,故意想给我难堪吗?邱督察,我没有得罪过你吧?”
“章sir,话不是这么说。咱们同一个案子,换一个人侦办,换一个角度,有新思路说不定就有新突破。”
“到时候B组也破不了,你就是平白浪费警署资源!别搞得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章sir言重了。我是觉得A组B组不一样而已,可没说我们就更优。您别这么生气嘛,除非章sir没有自信。”
章督察被邱素珊气得够呛,最后留下句“不跟女人一般见识”,便挂了电话。
邱素珊撇撇嘴,不屑地嘟囔:“B组可是连续破案,A组没有这么威风吧?怎么你当A组督察的,比我还嚣张?就知道拿‘女人’啊‘男人’啊糗人,没品。”
自己在办公室里,自由自在的呸了一声,她才摆好坐姿,气势汹汹地打电话喊方镇岳来她办公室一趟。
方镇岳才在她对面坐下,她就冷着脸来了一通牢骚训诫。
“我可是替你顶上了,面子全押在这个案子里了。你要重侦这个案子,能不能破的,你看着办。”邱素珊说完了,手重重往桌上一顿,威胁地瞪着方镇岳。
“……”方镇岳靠在椅子里,从进办公室起就一直沉默着。
此刻他听明白了邱素珊的话,垂眸望着面前的桌沿,眉头皱的死紧。
邱素珊居然不知情。
不是madam分派的,那是谁将文件递到B组的?
方镇岳随便一想,‘易家怡’这个名字便清晰浮现。
他手指无意识的轻搓,说句“我知道,放心吧,madam。”便站起身走出办公室。
邱素珊盯着他后脑勺,真想摸一摸,是不是天生长了反骨。
办公室门关上后,她忙收回用力顿在桌上的手,轻轻揉了揉。
发火拍桌,还怪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