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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画家 正文 第83章 开个价吧

所属书籍: 重生之大画家

    几个高中生之间,冲动又热烈的情绪充斥弥漫。

    孙干将画板架好,忽然转头对钱冲道:

    “今天我画难度更高的油画写生,跟你们比。”

    “这tm怎么比?你肯定比我们画的差,到时候非说是因为油画难才显得差,那我们岂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耍赖?”钱冲皱眉,歪着脑袋嘲讽孙干就是在给自己耍赖奠定理论基础。

    “哼,如果我画油画都比你们强,那怎么说?”孙干微微挑眉,“你们都还在学水粉呢吧?呵呵。”

    “要点脸就好好画水粉,别在这儿作妖现眼。”方少珺已经落了两笔,忽然回头盯住孙干,眼神和语气都极其不屑。

    “……”钱冲望了眼方少珺,忽然发现方大小姐这份犀利和傲慢,用在讨人厌的人身上,还……莫名挺爽的。

    “!”孙干被方少珺梗住,才要开口再回怼两句,忽然被打断。

    华婕站起身,笑着道:

    “哎,要不我这个画水彩的跟你一起画油画吧,不过我没带油画用品啊,你能不能借我一起用?”

    “?”孙干皱眉,“你是在开玩笑吗?”

    “华婕别闹!”钱富贵急的抻长脖子,这种试管沈门荣耀的事,华婕怎么可以如此乱来。

    中二少年钱富贵就差跳起来按华婕的手,捂华婕的嘴了。

    华婕却笑着道:“有点娱乐精神嘛。如果我一个画水彩画的跟人家比油画都赢了,那多过瘾。以后孙干恐怕连门不敢出了吧,那也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哈哈。”

    原本想拒绝华婕,再嘲讽华婕几句的孙干磨了磨牙,果断道:“好!如果你输了,可别哭着闹着说因为是第一次画油画,不认输。”

    “哈哈,就算你耍赖,我都不会!”华婕又将自己的水彩画纸和水彩颜料收起来,搓着手走到孙干身边,“快点,画纸、笔、颜料,我们并排坐着一块儿用吧?”

    “……”孙干瞪华婕一眼,不情愿的拉着马扎坐好,从画板里抽出一张油画纸,又将颜料盒、油盒和笔刷等工具放在两个人中间,以便一块儿使用。

    华婕看了下孙干递给她的画油画的板儿,摸了摸,发现对方已经刷过油画底料了,大概就是横竖两遍,也用砂纸好好打磨过了,非常非常细腻。

    直接画法的话,还是少打磨打磨,稍微粗糙一点比较好。

    既然他打磨的这么平滑了,那就古典画法吧。

    抿唇擡头盯着面前的风景看了看,她开始在脑内构图。

    孙干捏起笔,观察静物的同时,也在观察华婕。

    他发现对方在摸画油画的纸板,那动作和表情,看起来像是很懂的样子。

    不可能吧?

    一个从水粉转水彩画的15岁女孩儿,还会画油画?她是不睡觉,把所有时间都用来画画了吗?

    孙干今年16岁,他从来都不是个天才型选手,一直以来自诩全国最努力,除了吃饭睡觉和基本的学习之外,他都在画画。

    从小到大,不知道舍弃了多少童年的快乐,放弃了踢球,放弃了打游戏,放弃了跟朋友共同享受无忧无虑的悠闲假期。

    如此才能在16岁时便将基础全打好,抽出时间来学了半年多的油画。

    他不相信华婕比他更用功。

    华婕观察了一会儿前左右的环境,忽然微微一笑,脑内想好了构图。

    转头见孙干已经开始打型,她笑道:

    “你喜欢直接在白板上画啊?”

    “?”孙干转头,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华婕挑眉从容一笑,拿起大笔刷调了个灰调的熟褐,在纸板上铺了一层底。

    孙干皱眉盯着她,他怀疑她在浪费他的颜料。

    用这种小手段可没意思,他家不缺这点钱。

    华婕这才发现,居磊居然连古典画法中许多油画师会先铺一层灰调底色都没有教给孙干,这目的性也太强了吧,就是专攻一种画法到达一个深度,根本不考虑学生学画过程中的全面知识体系的完整度啊。

    居磊老师会不会太急功近利了点?

    一切就是为了最终呈现,为了学成能画,其他所有当误事儿的枝杈都给学生省略了。

    他这不就是在培训技术工吗?一点学生自己的选择和特性都不考虑……

    抿着唇,华婕忽然有点可怜孙干了。

    这些孩子们,拼尽全力在画画,也不过是居磊的一个向画圈炫耀自己的工具而已。

    就算基础打的深打的快又如何呢,真到了这种艺术性的比赛中,就算孙干的《景山之下》画的再扎实,没有任何的情绪情感表达,中规中矩的画出四四方方一个风景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都还好,毕竟摄影技术还没有发达到二十年后那样。

    等再过几年,孙干这些人会更紧举步维艰,你画的再好,能有照片和ps修图出来的东西好吗?

    除非能画成超写实的冷军老师那种水平,但整个市场上被认可的超写实油画,也就这么一个吧。

    还是极具争议性的画法。

    华婕觉得,居磊这样教徒,总归有点邪道。

    而居磊已经是画坛非常有地位的人了,如此看来,她能跟沈老师学画,真的好幸运。

    “铺这一层,可以避免画的时候画面出现纸板底色的白,水彩画飞白是漂亮的,油画可不是。”华婕说罢,开始落笔勾型。

    “……”孙干皱眉,想起自己以往画画,有时的确会出现地板上小白点透出来的状况,有点丑,但也没太注意。

    难道……

    铅笔轻轻画出构图后,她又转头看了眼孙干。

    发现对方选择了一座小楼当主体,构图中将小楼画了个全。

    华婕摇了摇头,这个画法太旅游照了,中规中矩的将一座小楼完整的呈现,会显得画面非常死板。

    虽然也算的上三角构图,但瞧着像个建筑设计图似的,就跟许多人旅游站在名胜前,比个耶,正面全景这么一拍,特别千篇一律,特别……朴素。

    她又忍不住想起自己后世看到的许多摄影和绘画中关于构图的教程,在初学阶段是可以像居磊那样构图的,因为大家就是为了练习,打基础的时候完整的画一个静物,一组建筑是ok的。

    但真到了要卖画,要出作品的时候,还这么画,那就有点傻了。

    居磊难道没有系统的给学生们讲解过构图的正与奇,考试画法和创作画法吗?

    她抿着唇目光挪向孙干,从画来看的话,她觉得这孩子不应该叫孙干,应该叫孙铁柱之类的,就特别老实,特别土的那种。

    孙干发现了她的目光,转头朝着她的画看来。

    华婕没有选画独立的建筑,而是选择了左侧一个拐角。

    两面垂直的墙在画右侧十分之一出相交,画面正对着的墙横平竖直。

    墙前面是个拐角楼梯的侧面,楼梯从右向左上,侧形是个三角,地平线选在横下三分之一处,向左延伸至画面左边缘,被竖线边缘切割成了个直角三角形。

    三角形的楼梯侧面是乳白色的,与三角形的楼梯侧面平行的墙是这幅画最大的一个块儿,右侧与这面墙垂直的墙面只占十分之一,都是故宫砖红。

    光从右打过来,在正面画者的墙面和白色三角形楼梯侧面上投下光影。

    画面下方三分之一处的砖面上停了一只和平鸽,楼梯扶手上落着一只和平鸽,还要一只和平鸽划过砖红墙面,正欲落在楼梯扶手上。

    整幅画的构图,景负责静,和平鸽负责动,每一个区块儿里都包含着不同形态的三角构图。

    墙面的垂直拐角,阶梯和墙面的上升,又让这个拐角小景显得充满变化和特有的静中动态。

    华婕的构图是非常讲究的,孙干一眼看过去却没怎么看明白,不过是个小小的拐角,除了地板和墙,还要一处阶梯外,还要啥?

    这不是故意往简单里画吗?

    如此一比,他画的小楼复杂度可高多了。

    “你别在构图上偷懒耍滑啊。”他嗤道。

    华婕用一种特别冒犯人的怜悯眼神盯了下孙干,淡淡道:

    “不是越复杂,画就越好看的。审美这一块儿你欠缺的太多了,以后不管居磊老师教不教,你自己找些名画和讲这一块儿的书,好好学一学看一看吧。”

    “少耍嘴皮子。”孙干斥了句,收回视线继续专注画画。

    “……”华婕只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随着画笔在纸板上不断勾勒,不管铺画,故宫的宫墙和楼阁逐渐清晰。

    孙干揉了揉手腕,戴着手套的手伸张握拳,甩一甩揉一揉,感到放松些后,忍不住再次朝华婕的画望去。

    方才华婕在使用他调色盘时,直接用了他调好的红色,用后嫌弃的摇摇头,又重新调色。

    那时候他忙于画自己的,根本顾不上看她调好的颜色,如今看来,他眼神微微怔忡,盯着她的画好半晌没挪开视线。

    同样颜色的红砖墙,他用色比较纯,看到的颜色完全没有考虑到光线带来的冷暖色调,画出来的纯度相对较高。

    可华婕的用色却完全不同,不知是眼睛能看到更多颜色,还是通过理性对光照等影响都做了分析,她的用色只有几个小区块纯度较高,更多的区块都有混色。

    亮处似乎是加了黄色,暗处似乎是加了蓝色和绿色。

    现在画面呈现出来的感觉,仿佛是每一笔都会对颜色做一点点的调整似的,画面上没有一处是同色涂抹。

    不同冷暖色调的红墙,光影感觉特别强烈。

    华婕又蘸了米黄色,轻轻刷在画面上,许多地方画的很快,却是认真斟酌过后才落笔。

    既专注,又潇洒。

    孙干眉头皱起,为什么即便是相同的用色落在纸张上,效果感觉也完全不同呢?

    “同样的颜色,在我的画面上,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就是因为我的配色和光影处理,比你强。

    因为强了不止一个等级,所以你看的出,但学不会也说不清。

    即便是临摹,也可能出现微妙的不同,而导致画的质感天差地别。”

    华婕忽然停下笔,转头盯着他一字一顿说道。

    之前少女即便是站在颁奖台上,也总是笑容可掬,温和甜美的样子。

    孙干完全没想到,在跟她起冲突后,她会如此锋利不留情面。

    瞪圆了研究盯着她,默了一会儿,孙干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竟把心里所想说出了口。

    他尴尬又羞耻的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快速收回视线,避开了她桀骜的目光。

    她那样看着他,会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垃圾。

    方才还充满自信的笔触,忽然开始变得磕磕绊绊。

    孙干突然对自己产生了一点质疑,因为华婕的表情实在太自信了。

    而且她绘画的速度和笃定,对油画颜料和笔的掌控能力,绝不是一个新手会有的。

    就算她最初落笔时速度还没提上来,但现在的游刃有余看起来就是熟手。

    他咬住嘴唇,深吸一口气,在调色时变得更加慎重。

    华婕瞧见他的笔触,低低哼了一声,随即轻声道:

    “我最强的,就是调色和配色。跟我比这个,你还是算了吧。多在自己的细节和画面整体的光影及素描关系上下功夫吧。”

    “……”孙干回头狠狠瞪了华婕一眼,用力攥着油画笔的手,仿佛捏着的是华婕的脖子,深吸一口气,他冷声问她:

    “你画油画多久了?”

    “很久了。”华婕眼睛望着自己画的角落,她要开始画鸽子了。

    可方才落在那里的鸽子早已飞走,闭目回忆了下方才的光影,又观察了下落在别处的鸽子,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始落笔。

    随着华婕画面完成度越来越高,孙干的压力越来越大。

    虽然他画的小阁看起来比她的拐角和楼梯难的多,但如今从华婕的处理层次来看,两个人的画的难度恐怕不相上下。

    擡头目光落在钱冲、方少珺和陆云飞的画上,再看看自己的三个同学,他压力剧增。

    方少珺他们的画水平非常稳,从如今的笔触和画面上已隐约看出获奖作品的风格。

    孙干心里已经隐隐明白,或许……他们四个人的画真的都是自己画的,没有沈老师插手。

    所谓的‘沈老师帮他们打好结构,帮他们修画’,可能只是因为平日里听居磊老师嘲讽沈老师的话太多,以及……他们因为不服输而生的臆测。

    但比试已经开始,除非结束,没有人能叫停。

    他深吸一口气,有些焦躁的挪了挪屁股,又抹了一把额角的汗。

    画一笔后,觉得格外不顺手。

    他干脆将手套脱了揣兜里,直接在寒风中捏着画笔画了起来。

    没有手套的束缚,笔触果然流畅了许多。

    华婕仔细将三只分布在画面三个不规则点上的鸽子勾勒出大略的形态,观察了一会儿,又将地上的鸽子从昂头变成了低头,仿佛在地上寻找着什么食物,如此一来,那种灵趣的动感瞬间来了。

    她想到莫奈画睡莲时,也会在静的静物中点缀态十足、奇趣可爱的小鸭子、水鸟等活物,让画面一静一动,趣味环生。

    她可真厉害,简直是名画学习课程第一名。

    挂着微笑,她越画越心情愉悦,细节勾勒和处理也愈发有灵气。

    在做更细致处理时,她将自己的好心情也融入到画中,笔触愈发轻快,连墙根处遗留的雪堆,和斑驳的墙皮,都透着种莫名的朝气。

    将地上石砖之间缝隙里的泥土和雪块,以及墙面投在地面与楼梯扶手上的阴影画好,一些画错的地方,和处理不当的地方检察补救。

    准备再仔细观察下整体构图和透视等关系有没有画对,喘口气的休息间隙,她转头看向孙干的画。

    基础的确扎实,但是审美方面的硬伤,和色彩感觉差等问题,都是比较难处理的。

    真要学院派的解决,去背色卡,那画出来的东西恐怕也会失了灵动。

    她正琢磨如果自己的孙干的老师,怎么去提升他画作的艺术性,发现还是挺难的。

    可能要沈老师出马才能搞的定。

    叹口气,准备收回目光时,忽然瞧见孙干将笔换左手捏拿,右手塞进自己脖领里。

    到这时,她才发现对方竟然在零下十几度的环境里,脱了手套,光手捏笔作画。

    即便用衣服里的身体暖好了手,但手背仍旧红彤彤的肿了起来。

    或许他手的确可以在暖和过来的那几分钟里变得灵巧,但这妥妥会冻伤啊。

    只这一会儿功夫,孙干又将右手塞进左手袖筒里,暖和一会儿后,再次掏出来继续画。

    华婕目光盯着他红肿开始发紫的手背,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表情更加严肃,落笔也更庄重起来。

    当你的对手如此认真时,你很难不施展全部能耐。

    又画了一会儿,华婕忽然开口道:

    “落笔前不止是要谨慎,要更多的思考和反思,在这个阶段,把画推远一点,整体的去看画面的色彩关系和素描关系。

    “一幅画不是画完了就结束了,你要就着这副画不断不断的思考和总结,不是所有人都会深入思考的,但是你必须要学会。”

    她没说出口的是,钱冲他们仨有天赋,或许不需要费那么大事,本能调出来画出来的就强。

    但她和孙干这样非天才的人,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思考。

    这个无法逃避,必须面对!

    孙干转头瞪着她,额头青筋绷的微微凸起。

    华婕与他对视一眼,放下笔道:

    “我画完了。”

    “???”孙干瞪圆了眼睛,往华婕的画上一望,细节处理到位,完成度的确非常高了。

    而他还没画完。

    “没关系,其他人也有没画完的,你继续画吧。”华婕站起身,扭了扭脖子,又转了转手腕。

    孙干咬紧牙关,转回头不吭声,手上的动作却明显加快了。

    华婕皱起眉,太在意其他人的感受,太在意社会环境下的反馈,太容易受影响了,心不定,气不稳。

    她隐隐觉得,孙干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

    在沈老师家学的久了,接触的都是方少珺他们几个,从来觉得稳稳坐在板凳上,从容镇定画画是件很容易的事。

    走出来才忽然回想许多事,是的,普通人往往容易受外界支配,慢慢活成个四不像。

    画画这件事一旦不那么纯粹了,特别容易浮躁的走歪路。

    但对于孙干,她也不准备说太多了。

    觉得他很拼,她才多讲了几句,但有些事别人说是没用的,要自己经历过了,才真的能明白。

    “这幅画画的挺有味道。”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华婕吓了一大跳,居然一直没发现身后有人。

    “啊,谢谢。”她侧开一步,朝着男人点了点头。

    “这幅画卖吗?”男人再次开口,直截了当。

    “?”华婕微怔了下,转头看向四周,笑着道:“这个我做不了主,我要问问我老师。”

    男人点了点头,他穿着一件圆滚滚的黑色羽绒服,围着灰色的围巾,穿着灰色的裤子和铁灰色皮鞋,整个人透着股经济水平不错,审美也ok的气质。

    华婕上下打量了下,总觉得自己好像见过这个人,但又没什么印象。

    “嗯。”男人点了点头,又追加了句:“好。”

    华婕也不知道是哪里好,微笑着回应了个点头,便不再搭话。

    方才站在方少珺身后的季军张大业绕过一圈儿走到华婕身边,看了看她和边上的男人,又看看华婕的画,开口赞叹道:

    “画的真好,这个构图我方才也捕捉到了,结果走过来一圈儿,只有你选绘了。”

    “你画了什么?”华婕转头问他。

    “我画了几张速写,我就住北京,故宫画过好几次了,今天太冷了,画画速写得了。”张大业说着,忽然瞧见孙干光着手画画,愕然道:

    “孙干,你手不要了?”

    他和孙干都是北京的,又同属于这个圈子,往常自己父亲带着他跟画坛前辈聚会,也见过孙干几次,是以还算比较熟。

    “回去抹点冻伤膏就行了。”孙干头都没回,手上仍在画,眼睛仍只盯着自己的画和面前的景色。

    张大业嘴唇微微张开,盯着孙干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忍。

    “你们这个赌……”他转头看了眼华婕,欲言又止。

    “看样子我们要赢了。”华婕指了指前面,钱冲已经站起来了,方少珺也收了笔,他们这边只剩下喜欢在细节上无限深钻的陆云飞还在画,但实际上画面已经达到百分之九十几的完成度了,即便立即停笔,也没什么问题。

    “裘老师觉得是谁赢了?”张大业忽然转头,问向方才跟华婕讲话的男人。

    “很显然了。”站在边上围观了华婕绘画全程的人,正是国美协会副会长裘远。比赛一审及后面几轮,他多次参与,对华婕的画印象非常深刻。

    “……”华婕看看裘远,裘老师?是哪位啊。

    “裘老师,国家美术协会的副会长,去年一幅国画卖了60w呢。”张大业看出华婕的疑惑,笑着介绍道。

    “啊,裘老师您好。”华婕忙行礼。

    “没事没事。”裘远虚扶了下华婕的肩膀。

    这时陆云飞也停了笔,他茫然的擡头看了看自己的画,和前方景色,才转头寻找华婕等人。

    待扫过方少珺几个,目光与华婕对视后,陆云飞微微挑起嘴唇,站起身道:

    “差不多了吧?”

    除了孙干外,所有人都已经收笔了。

    “……”孙干感受到四周的视线,不仅来自于华婕等跟他们拼画的人,还有围观的比赛入选者,和零星前辈老师及路人。

    华婕看到孙干低着头,腮部因为咬牙用力而微微鼓起,露出筋骨形状。

    他垂在身侧的左手也握成拳头,整个人仿佛都在隐忍。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无处不在竞争,无处都有输赢。

    绘画虽然不是非赢既输的比赛,可艺术品也是商品,常常也要进入商务买卖环境,那么便有好坏优劣之分。

    画手们终究会有学成的一天,也总要面对市场的反馈和大环境的考验。

    挫折也好,荣耀也好,早一天来总比晚一天来的强。

    华婕深吸一口气,仍决定做那个残忍的人。

    她拍了拍手,对孙乾道:

    “画好了吧?我们请裘老师帮我们点评点评怎么样?”

    裘远微微挑眉,没想到这小姑娘倒挺会就地取材。

    孙干站起身,肃着脸看了看自己同学画的,又看了看方少珺他们画的,最后将目光落回自己的油画,和华婕的油画上。

    他静静站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盯着裘远道:

    “我们输了。”

    华婕望着他,没有讲话。

    钱冲看了看几人,完全没有察觉出气氛中的苦涩和愁闷,非常没心没肺又充满攻击性道:

    “怎么着?叫嚣着要拼画是你们,现在认输也是你们?

    “说输就输了?道歉呢?

    “刚才是谁嚣张的说我们的画都是老师改出来的?

    “以为天是老大你们是老二怎么的?造谣一张嘴,一张一合都你们说的算了?

    “痛快儿的,过来跟我们道歉!”

    “……”

    四周一片寂静,没人搭茬。

    陆云飞默默收拾画具画材,跟没事儿人一样。

    方少珺抱着膀,冷漠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孙干身上。

    华婕目光始终盯着孙干,虽然没讲话,但意思也很明显了。

    可怜归可怜,可恨的地方该道歉就得道歉。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这样,不是你可怜就能战胜一切。

    孙干咬着牙硬扛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开口道:

    “对不起。”

    其他三个居磊的学生间孙干都道了歉,只得忍着羞耻和挫败感,跟着小声道歉。

    钱冲还想补一句‘听不清,大点声’,结果才要开口,就被方少珺一拳头垂在背上,生生给制止了。

    “?”钱冲瞪圆了眼睛,恶狠狠盯住方少珺。

    “少干点一看就是反派才干的事儿吧。”方少珺冷冷放言,低头也开始收拾画材。

    这时拐角处忽然走过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沈佳儒,身边还有王建、居磊等,都是画圈大佬。

    孙干瞧见自家老师,脸瞬间白了,忙低头加快速度收自己的画。

    华婕想将自己的画也收起来,裘远却制止了她。

    裘老师转头看了眼孙干等人,笑着道:

    “说别人的画是老师代笔修改之类,这种污蔑别人清誉的话,在圈里可是很忌讳的。

    “既然要打这个赌,就该做好输局要付出代价的准备,如此轻飘飘收场,算什么教训?

    “都把自己的颜料和笔留下给胜方。”

    他声音虽然温和,语气却透着不容置疑。

    方少珺这时已收好画材,拎着自己的画走到华婕身边,听到这话后,与华婕对视了一眼。

    孙干收拾东西的动作一僵,低头越是害怕被老师发现自己带着同学们打赌输了,耳边居磊的声音越近。

    现在裘远就站在边上,要他们为自己的错误领罚,这事儿显然是不可能无声无息过去了。

    咬着牙,他白着脸收好油画画材和笔刷,转手递向华婕,嘴唇紧抿着,双眼泛红,一副紧张的快要暴毙的样子。

    居磊其他三个学生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华婕接过画材,默默将之收紧自己的小书包里。

    方少珺等人也依样收好,钱冲虽然很嫌弃别人用过的东西,哪怕都是国内能买到的最贵的好东西,但他又不缺钱。

    可想到这属于战利品,是向别人炫耀的资本,这才喜气洋洋收东西,一边收一边哼歌,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这时沈佳儒一行人已经走到了近前,他看到孩子们后,转头对一位长发及腰,穿着黑色长羽绒服长裙的女人道:

    “这就是钱冲。”

    说着朝钱串子招了招手。

    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少年立即做出乖巧脸,走到沈佳儒跟前。

    “这是白清泉白老师,她非常欣赏你的画作,你来谢谢白老师。”沈佳儒笑着向钱冲介绍。

    “白老师您好。”钱冲忙行礼,直起腰后又忽然道:“老师您眼光真犀利。”

    白清泉才要夸夸钱冲风格独特之类,忽然听到这么一句,噗一声便笑了出来。

    她瞬间明白过来,钱冲是知道自己风格有点偏的,能喜欢他的画的人,眼光可不就是挺犀利的嘛。

    何止犀利,简直是前卫啊。

    “喜欢胡说八道。”沈佳儒哈哈一笑,拍了拍钱冲的头。

    这时候大人们才忽然注意到这群孩子围到一块儿的气氛有些不对,沈佳儒看了看方少珺和华婕,挑眉问道:

    “你们这是凑到一块儿写生呢?”

    “……嗯。”华婕转头看了眼低着头浑身紧绷的要炸开的孙干,留了情面,没有多说什么。

    居磊却像是看出了什么,忽然开口道:

    “怎么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这一次比赛成绩不理想,也不代表什么,以后继续努力就是了。都给我把头擡起来。”

    孙干几人立即擡起头,脸色却好像更难看了。

    沈佳儒抿着唇,目光在几个孩子间扫过,嘴角虽然衔着笑,眼神却开始转凉。

    这时候一直在这边看孩子们写生的裘远开口道:

    “挺好的,一个个都很有上进心、竞争心,我们这一代还好,现在报考学画的人一届比一届多,眼看着清美也要扩充专业了。

    “到他们这一代,竞争会比我们激烈。早点有这个危机感,未见得是坏事。

    “我们也不必要太苛责孩子们了,胜不骄败不馁吧。”

    王建立即接话道:

    “是啊,现在孩子们,一代比一代画的好了。我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学画环境,简直忍不住羡慕他们。”

    “哈哈。”白清泉等人跟着笑了笑。

    孙干他们忙将自己的东西收好,不想让老师发现他们的画笔和颜料都被收缴了,输的砸锅卖铁格外丢人。

    就在王建准备带着大家出故宫时,裘远忽然走到沈佳儒身边,开口道:

    “参加画展的画,我要竞争,恐怕很难买下,这两天孩子们写生的画,我能不能买一幅两幅的?”

    “裘远你还看得上这些小孩画的画?”沈佳儒谦逊问道。

    “……”几步外居磊脸上挂着笑,眼神却凉飕飕扫过自己学生们,最后才望向说话的沈佳儒和裘远。

    “王希孟18岁画《千里江山图》献给宋徽宗;

    “张大千20岁便举办个人画展,百幅画作售卖一空;

    “米开朗基罗23岁就为圣彼得教堂做了《哀悼基督》雕像;

    “米莱斯23岁画《奥菲利亚》震惊英国画坛……

    “可不能小瞧天才们在年少时画的画,那种少年人的灵气、稚气和蕴藏在天赋里最真诚、最初的好奇和对征服世界的野心,可是我们这些老东西们再怎么想捡,也捡不起来的咯。

    “而且,当一个大画家爆红以后,再来回看他年少时充满稚气的、纯发于心的作品,不觉得很有趣吗?

    “我相信那些迷恋画家的人,一定很想购买画家最初时的作品,以此追寻偶像成长的路径。

    “我现在买了,这才叫真正的投资。

    “将来人们看看我,也知道知道什么叫有眼光的收藏夹。”

    裘远一边走,一边侃侃而谈,成年男人谈起自己感兴趣的事时,难免口若悬河。

    可他眼中蕴含着如少年般的赤诚之光,反而没有半点‘爹味儿’。

    沈佳儒被说的挑眉大笑,“我这些年不在京中,跟人辩论的能力退化了,你倒进步了不少。”

    “还好还好。”裘远铺垫了一堆,见沈佳儒显然露出松口的样子。

    他转头瞄了眼一直跟在身侧,背着书包拎着画的华婕,终于将自己哔哔一堆的目的道了出来:

    “沈佳儒,我看中了华婕刚才画的写生,我买了吧。”

    “?”沈佳儒一挑眉,他还以为裘远就是客套客套,借着由头捧一捧他的学生们,真没想到对方真要买画。

    而且裘远一个国美协会的副会长,居然如此真诚的要买他学生的画,这可是非同寻常的认同了。

    “……”走在边上的居磊勉强维持着的笑容,眼看着就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他抿着唇,目光扫过沈佳儒的诧异表情,和对方眼中的得色,心里一阵阵发酸。

    人比人得扔,实在是太难受了。

    虽然其他人压根儿没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但心里处处拿自己跟沈佳儒比的居磊,却觉得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如履薄冰……

    白清泉等人却被裘远说的兴致勃勃。

    “让我看看华婕画的画。”白清泉说着绕过众人走向华婕,一幅想要抢先买走的架势。

    “你居然会买华婕的水彩画?怎么?看国画看腻歪了?”沈佳儒笑着伸手朝华婕招了招。

    少女立即乖巧走到他身畔。

    他低头看着自家最晚收的小徒弟,几个月时间,出落的越发好看了。

    眉目精致漂亮,眼神炯炯,灵气逼人。

    又这么会给他长脸,真是怎么看怎么招他喜欢啊。

    “不是水彩,是幅油画。”裘远忽然道。

    “啊?”沈佳儒笑容僵住,转化为惊愕。

    啥?

    油画?

    瞧着连沈佳儒都露出吃惊表情,裘远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是他做了什么事,惹的众人惊诧愕然般。

    他得意洋洋的捞过华婕手里拎着的画,转头展示给众人:

    “瞧瞧!沈老师可真是不得了了,这小学生不仅会画水彩,不对,是不仅能画出风格截然不同的水彩画,误导我们以为是两个人画的,还争论了半天到底谁画的更好……

    “而且还会画水粉,《木匠》,水粉写生,充满了悲天悯人的现实主义情怀和审美。

    “现在,又被我发现了,她还会画油画!

    “看看!

    “哈哈,白老师,来,你看看这幅画。”

    白清泉伸手想接过画,被裘远躲开了,一幅机敏的防备模样。

    白清泉瞪了裘远一眼,啧啧道:

    “构图和笔触都很好,这三只鸽子布置的很妙啊。”

    “~嗯。”裘远挑眉点头,“我眼睁睁看着她将下面这只鸽子,从擡头改成了低头,你觉得有意思吧?”

    “……嗯。”白清泉眼睛盯着画,开口却是问华婕:“小姑娘该不会连国画也会画吧?工笔画画的怎么样?”

    “……”华婕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头看向沈佳儒,舔舔嘴唇,只是笑,并不接话。

    不过说真的,国画她还真会点。

    小时候刚长到画板那么大的时候,因为父母要上班,家里没人看着她,就把她送去一个会画国画的老奶奶那儿学画画和写毛笔字了。

    一直学到十岁离开出生地小镇,来到劲松市。

    不过……还是别说了吧。

    免得像吹牛装b一样,想想都觉得囧啊。

    沈佳儒目光也盯住了华婕的画,看着看着,他目光又扫过身边几位同行,瞧着他们都眯着眼睛审视华婕的画。

    心里忽然涌出一股说不出的荣耀感,那种……他教的学生真的太棒了的幸福感,浓浓的在身体里逛荡。

    他伸手拢了下短发,忽然转手将大巴掌罩在了华婕头顶,心情格外愉悦的捏了捏小姑娘头顶的小丸子。

    当众也不好意思夸她,等回了劲松,非好好奖励奖励她,表扬表扬她不可。

    几个月的努力,竭尽全力的往前奔跑,那些付出和辛劳,没有被辜负啊。

    瞧,这不就是丰收的时刻嘛!

    他抿着唇,上下扫视了下裘远。

    心里开始琢磨开多少钱的价格呢?

    总要对得起裘远的喜爱和身份吧,这个价钱绝不能开低了呀。

    免得裘远还以为他瞧不起人。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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