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青郁 正文 第69章 关于孩子
商陆深呼吸，忍过胸口的一阵绞痛，他打着爱的名义，让她受委屈，他发了莫名其妙的脾气，还要她来哄他。
他小心眼、拧巴、幼稚、愚蠢，吃醋的时候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只顾得到自己的委屈，明明想做夏桑渔的满分爱人，却一下拿了个负分，他的这些情绪，本就和她无关，但他却有意无意地发泄在了她身上。
从某种角度上说，他和谢久贺是一样烂的。
他们都试图在桑渔的身上寻找情绪安抚，想要她无条件地爱着他们，都自以为他们的爱很珍贵、很值钱，他们为此卑微、委屈，怪她无情，却没想过，他们的爱，对她来说或许只是个困扰。
他们都被同样的夏桑渔所吸引，重复地爱上不同时间线上的她。
却拿他们的爱，去强迫她。
她不说爱，不代表她不爱，就像她总是在笑，但不代表她没有痛苦，只是，她拥有让她自己快乐的能力。
商陆拨打了桑渔的电话，他看着她接听了起来，她的声音散在海风里，是温柔的，她叫他：“商陆。”
商陆喉头滚了一下：“嗯。”
有错就该认，把话说开了，比什么都好。
“桑渔，对不起，我不该把情绪带给你，我介意的不是你和谢久贺的过去，而是介意我自己，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从很多很多年前起，就喜欢你。”
“和你结了婚，我就没想过离婚，领证也是我处心积虑求来的，那枚婚戒，是我在澳门的时候，就买来求婚的，但是，直到去年我才有勇气给你戴上。”
商陆仍在看着她的身影，工作人员和游客在她的身边来来去去，有人询问她工程问题，有人和她打招呼，她的衣摆被风扬起，整个人都是自由且舒展的状态，他的爱不该成为她的束缚。
或许受了她的影响，他也觉得一阵轻松，什么自尊、敏感和顾虑都消失了，他总要她坦率，但恰恰是他没能成为一个坦率的爱人。
“桑渔，我们等会见，我有一些东西想给你看看。”
桑渔笑着应道：“好，我们等会见。”
她没有回头，但她听见了手机听筒里和她这边同频的海浪声、零散的汽笛声，商陆也在山洲湾。
漫漫在喊桑渔：“夏工，这边，你坐我这个沙滩车，哎呀，叶工，这是小鱼姐的位置，你快起来，不要坐。”
叶子博就不，他大笑：“夏工要回去给商牙医庆生，没空啦，只有我陪你玩。”
“真的吗？”漫漫喝了一口汽水，有些泄气。
桑渔抵不住她水汪汪的大眼和可怜巴巴的眼神，只能让寿星再等一会，她让叶子博从车上下来，她爬上去坐着，漫漫把沙滩车开得“一蹦一蹦”的，她们惬意地吹着海风，眼里倒映着这一片落日晚霞。
“夏工，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桑渔怔了一下，摇摇头，嘴里却承认：“是有一点，不过现在好了。”
“是不是海风的功劳？什么不开心都给你吹走。”漫漫眨眨眼，眼里都是笑意。
桑渔也笑。
漫漫说：“我小时候不开心，还一个人晚上偷偷地跑到山洲湾，哥哥找了我一晚上，见到我就崩溃大哭，把我也吓哭了。我爸爸妈妈是渔民，有一次他们出海了，就再也没有回来了，我想他们的时候，就来这边看看。哥哥跟我说，蓝眼泪就是爸爸妈妈回来看我们了。”
“后来哥哥去很远的地方上大学，我在他的车子后面哭着一直跑，我怕他也不要我了，我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哥哥很辛苦，我还能哭着找他，但是哥哥只有他自己，他要供自己上学，还要养着我。”
桑渔听说过阮教授家里的事，也知道他的不易，他研究生阶段就不停地帮他导师做项目，天南地北地跑施工现场，省吃俭用，什么活都接，就是为了养他自己和妹妹。
漫漫：“我想说的就是，再多的不开心，都会过去的，小鱼姐，你也要开心起来。像我，原来没有很开心，但是……”
“但因为有我，就变得开心吗？”桑渔逗她。
“也不是啦。”漫漫很诚实，“是因为很多人，我才开心的！我一开始是想跟着哥哥，才选了环境工程，但我学得乱七八糟，也很迷茫，不过有了你和叶工，我每天都很开心，我以前觉得，做了工程，也根本看不到什么环境的改变，但真的去做了，一点点的改变也是改变呀，至少师太的石头就有了干净卫生的养老屋，山洲湾也重新好看起来……要是咱们的工资再高一点点，就非常完美啦。”
桑渔鼓励她：“下周回去就堵住黄主任，威胁他，不涨薪就辞职。”
漫漫还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慢吞吞地给了个缺德建议：“要不我们把黄主任的鱼竿偷了……”
桑渔大笑：“你把他人偷了，都偷不了他的心‘竿’宝贝。”
……
商陆坐在沙滩的吧台那，点了一瓶冰可乐，一瓶贝奇野菜汁，还有一瓶冰水。
老板跟他闲聊：“你也本地的？给你打折，呀，怎么说话有点外地腔？”
“之前有段时间没回来，有些词陌生了。”
“等女朋友啊？”
“等老婆。”
“不会是那边的明星吧？”
“不是，但你可能认识，夏桑渔。”
老板“哇”了一声，竖起大拇指：“不认识。”
商陆笑了，仰头灌了一口冰水，老板已经去招呼其他的客人了，重复着和刚刚一样的话术：“本地的啊？哎呀，肯定给你打折的……”
商陆喝第三口水的时候，有人不请自来地坐在了他的旁边，跟老板说：“我也来一瓶冰水。”
商陆脸上没什么笑意了，打了谢久贺，有失风度，跟他说话，又会沾上他身上的烂人气息。
谢久贺先开口：“你和桑渔吵架了，她生气的时候就是今天这样，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这样就受不住了。”
商陆看了他一眼，倒是听笑了：“的确没比你好到哪里去，和你一样，只知道在她身上索取，所以，你是喜欢她，还是喜欢她对你的帮助？你人生最高光的时候，就是和她在一起那会吧，少年得志、意气风发，还有她带着你往上爬。”
商陆站起来，拍了拍谢久贺的肩膀。
“我也不跟你多说什么了，因为你说的这些对我来说也不重要，只麻烦你别再去骚扰她了。”然后就是警告，“律协和你们律所都很在意律师的作风问题，你再这样没有底线，全山洲、南日的协会、律师邮箱都会收到有关你介入别人婚姻的举报邮件。”
商陆说完，就拿起贝奇野菜汁和可乐，转身离开，去找老婆。
谢久贺倒是没生气，只是平静地说：“你家里这一辈就你一个男丁，你父母会同意你没有小孩么？桑渔，她不喜欢小孩，就算她改变了主意，但她这几年肯定也不会生的。”
他说这些话，自认是没有任何恶意的，因为他妈妈就很着急这些，要他儿女双全，而他和商陆是一样的，都是家里的独生子，他们有责任养育后代，就好像山洲的大多数人那样，结婚生子奋斗事业。
只不过，他希望自己更幸运一点，能和他高中就喜欢的女孩共度一生。
忍无可忍。
商陆拧开贝奇野菜汁的瓶口，本来想淋谢久贺一头味道奇怪的胡萝卜汁，但又舍不得，这是桑渔爱喝的健康饮料。
但开都开了，他喝了一大口，半天才咽下去，还是不习惯这个口味。
商陆温和开口：“谢律师，你先别急着考虑要不要生孩子，要生几个，有时间先去挂个男科，现在精子合格率很低的，能不能还是个问题。”
……
关于孩子问题，商陆跟夏桑渔谈过，桑渔近几年的计划里的确没有小孩，而他对小孩的态度也是可有可无，全看桑渔想不想要，所以，他们一直都有做避孕措施。
被谢久贺这么一耽误，商陆没接到桑渔，她已经自己回去了。
商陆也回诊所，才到门口，正好遇见了刚取蛋糕回来的谢骏。谢骏把蛋糕放进冰箱，自来熟地端起一盆明君姑姑切好的水果，舒服地坐在沙发上，吃了起来，还抽空招呼商陆：“你也坐，小鱼呢？没哄回来啊？”
“她没生气，现在在她家里，说等会来。”
“哦。”谢骏觉得商陆还有心事的样子，“你想什么呢？”
“想结扎的事，骏儿，你觉得怎么样？”
“你做？”
“嗯。”商陆点头。
谢骏沉默了半天：“你别这样盯着我，会让我觉得你想让我帮你绝育。”
“什么绝育？”明君姑姑从厨房里出来，听到了几个字眼，她看着谢骏，皱起眉头。
乖宝宝谢骏条件反射地指了下商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