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纯二十来岁那会,她爸夏正坤跟别的女人打得火热,为了保卫这个家,她和妈妈难得结盟,两人每天什么事都不干,就去捉奸跟踪夏正坤。
时隔多年,夏桑纯又拿出了这个本事,连着跟踪了商陆三四天了。
但她什么都没发现。
主要是这几天夏桑渔出差去了,也不在山洲,而商陆的生活就很规律,不是在他新区那个套房里,就是骑车来诊所帮忙,再不然就是在菜市场买菜,他刚从菜市场出来,停在了卖糖葫芦的摊子前。
夏桑纯已经放弃了,跟踪他干什么,反正就等除夕夜当着全家族的面,拿出空宿舍的照片视频,质问夏桑渔就好了。
但她隐隐约约感觉有人走到了她面前,她擡起头,是商陆。
商陆一脸欲言又止,微微拧了下眉头,似乎有些为难。
夏桑纯下意识说:“别告诉夏桑渔。”
“嗯,我不告诉。”他无声叹气。
夏桑纯:“我没跟踪你。”
“嗯,你没跟踪。”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商陆没直接回答,把手里的糖葫芦给了纯姐:“你吃吗?”
夏桑纯接了过去,还有些受宠若惊,不知道他今天怎么如此懂事,还知道孝敬长辈了。
她快速地给自己找理由:“你来买菜啊,我也是来买菜的,就是还没买,我站这边都看累了。”
“纯姐,你……”
“我怎么了?”
“你跟着我好几天了,还拍了好多照片。”商陆眼神复杂。
夏桑纯心虚:“我没拍,我也没跟着你……”
商陆打断她的话:“纯姐,我们差了10岁,你大学毕业,我才小学毕业。”
“什么?”
他继续叹口气:“我知道你现在很着急结婚,我也是长得有几分姿色,年轻力壮,但是我们年龄……”
“你是不是有精神病!”夏桑纯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她这才明白商陆的意思,一脸震惊和恼怒,“谁看上你了?”
“嗯,你没看上。”
“我说的是真的!你在我眼里就是跟夏桑渔一起捡垃圾的小屁孩!”
“嗯,你说的是真的。”
可是他的表情完全不是这样说的。
夏桑纯觉得,她在他眼里看到了怜悯、同情和水仙花般的自恋,她真的要气死了。
商陆真诚:“纯姐,吃糖葫芦,甜一甜,暗恋是有点苦……”
夏桑纯气到脑子发胀,想也不想,就要把手里的糖葫芦扔掉,但她还没扔,就被商陆掐住了手腕,他的力道有些重,明明还在笑,但看起来却有些冷漠的严肃。
他只说:“不要你可以还给我,不要浪费粮食。”
这话的语气跟夏桑渔一模一样。
但夏桑渔往她杯子里吐口水的时候,可没想过是不是在浪费食物……
夏桑纯很笃定:“你是不是真的暗恋夏桑渔?”
她平时经常说妹妹的坏话,但她也知道,在很多人眼里,包括外人和她家的亲戚,夏桑渔都好得不行,主要是有个会蛊惑人的好皮相,不暴露本性之前,别人都觉得她乖巧斯文,没几个人知道她有多蛮横、不讲理、斤斤计较又小心眼。
商陆没有否认,还笑:“我还以为所有人都知道了。”
他之前还会有所遮掩,现在早就无所顾忌了,有顾忌的人是桑渔,但不知道她有没有意识到,她的防线在一步步地往后退,从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到隐婚领证,他在等她公开他们已婚的事实。
“你们挺般配的,真的,什么锅找什么盖。”
这是夏桑纯的真心话,但他们俩要是真修成正果了,第一个被气得去上吊的人肯定是她夏桑纯。
商陆看着纯姐离开的背影,心情很好地提起他刚买好的菜回家做饭。
他就算再想让两家人知道他和夏桑渔领证了,他也不可能跟纯姐说什么,他可是夏桑渔的丈夫,她最好的异性朋友,未来她最爱的男人,当然要坚定地站在她这边,和纯姐划清界限。
……
夏桑渔现在拿捏着纯姐的秘密,过了非常舒心的一个月,她开着夏桑纯的车,让夏桑纯负责洗车和加油,回到家里,她就躺在夏桑纯最爱的沙发上,翘着腿,吃纯姐最喜欢的小金桔,第二天再美滋滋地去绿萝村。
夏桑纯也是会反抗的,但她的反抗跟她的学习成绩一样弱,恼羞成怒时,只会在四人家庭群里@夏桑渔,再长篇大论写小作文输出,她们俩做姐妹27年了,从来没有加过对方的社交联系方式。
夏桑纯:“做人要有点廉耻之心,你天天把我的车开去那么恶心的地方,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不会叫你爸妈给你买车吗?就你这份破工作,也配开四个轮子?把我的车还给我。”
夏桑渔正在和阮教授一起构建人工湿地系统,他们打算先以河岸的几户农家为示范点,处理这些生活污水,中午吃饭休息的时候,她看到了信息。
她和往常一样,偷拍了张阮教授的照片,发到群聊,以示威胁。
夏桑纯立马就回复了:“车子你开。”
夏桑渔:“其实你把这当福利了是吧?你明天继续发疯。”
正在保存阮教授照片的夏桑纯不敢说话了。
阮默吃了一口干饭,没擡眼,但他知道夏桑渔拍了他照片,他皮笑肉不笑:“你最好给我个理由。”
桑渔说:“觉得你英俊,给一个研究生小姐姐介绍。”
阮默:“环工工作现在这么严峻了,你们没年底奖金?还要去兼职做媒了。”
阮漫漫说:“夏工,我哥最近也一直被催婚,家里亲戚没经过他同意,带了好多女孩和媒婆过来,春节快来了,每年都是这样。”
阮默倒不排斥婚姻,也不抗拒相亲,只是他现在年纪大了,媒婆给他介绍的就不太适合他了。
他看了夏桑渔一眼:“不要给我介绍研究生,太小了。”
夏桑渔回:“不小,37岁了。”
阮漫漫一下就笑出声了,她这才知道,夏工说的是纯姐。
阮默不记得夏桑纯,对她也没有丝毫的印象,听完就过去了,只是出于老师的身份,多嘴了一句:“不管几岁读研,愿意读书都不晚,没什么好笑的,阮漫漫。”
阮漫漫觉得她哥是个老古板,立马收回了笑。
她甚至小小地幻想了下,疯狂的纯姐如何折磨她哥,她哥又没有夏工那么厉害,肯定会更惨的,但是,她内心很快就生出愧疚了,她哥虽然古怪,但是当爹又当妈养大了她,她怎么能这样害哥哥……
元旦前夏桑渔做了一次牙齿检查,商陆帮她预约了元旦后去他朋友诊所那拍片,但绿萝村的项目又接二连三地加班赶工,阮教授对待工作格外严肃负责,桑渔就没空去拍。
于是一直拖到了月底,终于不能再拖了,她被商陆拉着去拍了片。
两人从诊所出来,商陆手上还拿着那张片,面无表情地盯着看。
桑渔也心虚,就先给他打预防针:“商牙医,我们上次说好了,要好好说话的,我牙齿不好,我肯定比你更害怕,更担心,你再这样吓我,我就会更紧张了。”
商陆冲她假笑了一下,很拽:“你可以继续拖着不去治牙,等到你四十岁牙齿掉光了,再去看。”
桑渔环住他的脖子:“色衰而爱驰,我就知道,我没有牙齿了,你就要跟我离婚是不是?”
“离个头,马上要过年了,别跟我胡说八道。”
“这几天尾牙,家里都在打扫卫生,送神,挂灯笼,我们家还没弄,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忙不过来。”
“那等我过几天放假了,跟你一起弄。”
两人一路牵手,走回新区的家。
只要桑渔想,她就不会让人冷场,她总是能找到很多话题。
“你朋友的诊所开在新区这边,客流看起来比较多,而且诊所环境也更好,你有没有想过要在这边开?”
“总不能还没会走路就想着飞,阿公年纪大了,我们那条街就他一家口腔诊所,他做了一辈子了,肯定舍不得关,换门店了,对他来说,就是抛弃了他一辈子的努力。”
“陆阿姨今年回国过年不?”
商陆侧过头,笑着看她:“你想见你婆婆了?”
桑渔脸颊有些热,她都好多好多年没见过陆阿姨了。
商陆有些认真:“夏桑渔,我们今年怎么过年?还像现在这样吗?”
与此同时,夏桑纯也收到了朋友发来的一张照片:“你妹妹跟她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