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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别跑 正文 第34章 养母找上门

所属书籍: 女主别跑

    梦中老方被枪杀的情景没有发生,寿宴顺利结束,宾主尽欢,钟灵早已消失不见。

    “我觉得迟了,她肯定跑了。不过夜里没火车,她能跑多远呢?或者在城里躲起来了。”

    “我只带了十个卫兵回来,人手不够,这里又是都城,不宜太过张扬。一会儿我打个电话给警察署长,让他帮帮忙。”

    沈维丁和栾游站在二楼走廊上,看着楼下客人离去大半,坐在轮椅上的管二少爷正在嚷嚷着让方家人快把他的家庭教师送出来。

    方参议已经回家,方铮也不知去了哪里,只有几个帮闲在好言好语应付着管二少。

    栾游想赶紧下楼,被沈维丁一把拉住:“当什么家庭教师,任务没完成之前就跟我在一起。”

    “不行,你身份特殊,身边眼睛太多,于我行事不便。我就在管家,你有事打发人来找我就是。”

    接过副官递来的大衣,看着栾游飞快地向那个残疾青年跑去,沈维丁心里又涌起了似曾相识的不适感。

    席宁看见栾游完好无损的出现,大大松了口气,但在回程车上,他情绪始终不太好。

    碍着司机的面,栾游不好说什么。回到家,管夫人打牌还没回来,两人一同进入课室。席宁才郁闷地道:“我明明看见你去了舞台那儿,一眨眼人就不见了。那个舞女上台唱歌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被人反杀了呢,急得到处找。后来方铮过来跟我说你晕倒了,在二楼休息,我让他带我上去,他没理我,还派了两个家伙老围着我转悠。这两条腿是真糟心,你那么危险,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栾游安抚他:“没事,你顾好自己就行。我死了,顶多从头再来,这眼一闭一睁的我都习惯了。”

    席宁还是不高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可怕的是,你做这件事所面临的危险,不一定是死亡。”

    栾游沉默片刻,低声道:“我每到一个新地方,都会做一些关于女主的线索梦境,指引我找到她的踪迹,追杀她我责无旁贷。说起来,你是被我连累了,刘丽娟所写的文字里从来没出现过你的名字,你也没得到过剧情给出的任何提示,这件事真正的受害者其实是你,对不起。”

    席宁耸耸肩:“说什么呢,跟我道什么歉?论起受害程度,你比我更深,我什么都不知道,每次穿的身份也都还行,自己不作死基本不会受什么罪,完全可以把这里当作全息游戏来玩。我是怕你过于着急,以身犯险,让自己受了很多不必要的罪。记得大兴的时候,你的尸身是从大理寺刑房里擡出来的,还有人彘,想一想都让人头皮发麻啊。”

    栾游感动:“不怕,为了让我亲爱的老同学早日归家,早日考上注册电气工程师,刀山火海也敢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注定要做第一个打破次元壁的女人,这就是命运给我的锤炼。”

    席宁:“你高兴就好。”

    栾游把今日遭遇完完整整跟席宁说了一遍,包括遇见熟人的事,她认为虽然暴露了自己,但这个位面还有那么丁点儿希望。女主再红再受追捧,也只是个舞女身份,怎能敌得过军阀权贵?

    席宁也因此得到灵感,当晚就给他爹摇了个电话,杜撰了一个在方家寿宴上险被舞女刺杀的故事,还说要不是乔老师舍身相救,他就没命见爹了。

    为什么要杀一个深居简出,无权无势的残疾青年,席宁给出的解释是,也许是冲着爹您来的,甭管为什么,把那舞女抓了就真相大白了。

    夜间栾游熟睡的时候,东华会馆和为钟灵安排的小洋楼已经被卫兵警察翻了个底朝天。她所有的私人物品都没有带走,自她去参加寿宴后就没再回来过。

    乐队的人被反复盘问,他们只知道钟灵唱完歌后说去上厕所,接着就消失了,会馆给她派的保全人员也不知她的去向。

    警察署长先接到方钦的电话,又接到管同峰的电话,尽管两人描述的受害者身份有些出入,一个是爹,一个是儿子,但对行凶者的指认却是一致的,足以说明这个叫钟灵的女人大有问题。

    署长对凶名在外,从不给嫡系军政官员面子的方大帅能给他面子很满意,当即着人开始追捕。

    追捕持续了两天,宁城的大小娱乐场所被找了个遍,并没找到钟灵的踪迹。沈维丁又给滨海市警署打去电话,派副官带人前去继续搜捕,依然无所获,倒是把钟灵的爸爸给找了出来。

    她爸是个大烟鬼,瘦骨嶙峋一嘴黑牙,穷苦潦倒的住在贫民窟里,提起钟灵只有破口大骂。说她小时候很听话的,孝敬了他十几年的大烟钱,后来翅膀硬了就没良心了,陪人困觉赚那么多银钞,这几年家也不回,一张毛票也舍不得给他。

    栾游听说这件事后,沉思了很久。虽然知道每个舞女背后基本都有一个心酸故事,但钟灵和乔喜妮格外相似。都是被自己的亲人长辈逼着走上这条路,长年累月受到压榨,人格尊严早已不值一提。不同的是,乔喜妮认了命,钟灵却好像找到了新出路。

    如果是女主来为她逆袭人生,甩脱原生家庭,无疑早已做到了。栾游觉得,钟灵应该是在即将麻木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受到了一些鼓励,得到了一些承诺。能勇敢摆脱掉吸血家人,是因为她找到了新的依靠。

    她姿色不错,却也算不上大美人,年纪二十五六,在这行已经不小了。比她年轻比她的美还比她清纯的姑娘比比皆是,凭什么她能做万乐皇宫的头牌?凭什么她能让众多达官贵人趋之若鹜?焉知不是有人在为她造势,特意相捧呢?

    当能够邀请到钟灵献艺成为一种炫耀资本的时候,她的客户群体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她有资格出入上流宴会,结交高端人士,即使本质上她还是个舞女的身份,但社交圈子大不一样了。

    除了能赚到更多的钱,她也许还能做到许多从前想也不敢想的事。譬如牵线搭桥啊,拉拢关系啊,促成交易啊,暗杀要员啊

    要不是做梦,栾游也不会往这方面想。梦里枪杀老方后那镇定凉薄的眼神,无论是原钟灵的,还是女主的,都充分说明她不是第一次干这事,而且笃信自己能够全身而退。若是现场无人与她协同配合,背后无人给她保驾护航,怎么可能!

    栾游脑中浮现一个身影,她嘴上骂得欢畅,心里却并不真的认为有人会丧心病狂的弑父。他家世显赫,兄长势大,宁城无人敢惹,从沈维丁言语中得知老方还蛮愿意听小儿子的话,他为什么要没人性的弑父?

    可是,寿宴是他安排的,女主是他招来的,在千钧一发之际也是他阻止自己开枪,救下了女主。栾游杀人,警察要抓也是抓她,跟方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跟在场的达官显贵一点关系都没有,最多就是毁了寿宴。堂堂贵公子何必为了个舞女多管闲事?怎么想都有点可疑啊。

    钟灵仿佛人间蒸发,任凭两座城市的警察寻来寻去也没能寻到她半点行迹。女主受到了惊吓,那晚没有动手,她背后的操纵者或许会问她原因,又或许会帮助她躲藏,叫她不要轻举妄动。

    栾游和沈维丁私下里见了一面,叮嘱他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方铮,跟着他说不定能找到女主的下落。

    可是方铮很乖的样子,一直待在宁城。要么在家陪爹妈,要么光明正大的会友,要么去他名下的一间洋行视察,好多天没有任何异常动静。

    他那里没动静,栾游这里反倒出了点事。

    某日,一老一少两个人找上了管家,声称他们是乔喜妮的妈妈弟弟,汹汹然要求她出来见面,把事情说说清楚。

    管家报来课室的时候,栾游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俩奇葩怎么会来宁城?面对席宁不明所以的目光,尴尬道:“忘了告诉你,来宁城之前,我在滨海做过几天的舞女。”

    席宁:“”

    谁都不是凭空降世的,总有来处。女主做了钟灵,也做了大烟鬼的女儿;栾游做了乔喜妮,也无法清除噩梦两母子在她生命中的印记。

    这些与追杀女主无关的事,栾游本不想提起,可是人家找上门来了,她不得不简单向席宁介绍了一下原身的背景。

    席宁吩咐管家:“说乔小姐不住这里,叫他们赶快走,不走就喊警察来抓人。”

    管家匆匆出去了,不一会儿又慌慌张张跑回来:“二少爷,夫人说这不关我们管家的事,让乔小姐赶快出去把人领走,不要堵在门口吵闹。”

    席宁生气,转起轮椅就要出去:“妈怎么这么不懂事,乔小姐是家庭教师,我们家当然要保护她的安全,我去说。”

    栾游赶忙按住他:“不要和你妈起冲突,这都是小事,你帮我打个电话就好。”

    这样那样的交代了一番,栾游走出去的时候,养母的哭喊声清晰传入耳中。管夫人就站在门厅处,冷冰冰地看着她:“乔小姐,留洋回来的,什么都会,什么都能教,是吗?”

    栾游脚步不停,她又道:“你被解雇了,拿好你的行李,离开我家!”

    栾游叹了口气,转个弯回房三两下收拾了东西,拎着小皮箱走出来,管夫人还站在那儿,满眼厌恶。她微微躬身,礼貌道:“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再会。”

    刚走出门厅,就听到管夫人尖声道:“管家,叫人把那个房间里的东西统统丢掉,家具换掉,重新粉刷!”

    大门外,少年形象还好,养母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一见栾游就扑了上来,凶狠地抓住她胳膊使劲拧:“死囡,贱坯子,没有良心的东西,坑我十块大洋,你倒是轧上富姘头了,害得小贵退学,姆妈饭也没得吃,我叫你偷跑,偷跑!”

    栾游一个大力甩开了她,冷漠道:“有什么话等会再说,你在这里闹,人家已经叫了警察,再不走,我们都要被抓进大牢去了。”

    说罢擡腿就走,养母眼里凶光未散,又贪婪看了看管家的大花园大洋房,恨恨跑去扯住栾游的袖子,嘴里恶骂不止,便宜弟弟阴着脸跟在身后。

    这里与玄武大街很近,周边全是富贵人家居所,栾游一直拖着养母走到街头,在丁字路口的一棵大树旁停下,往玄武大街张望。

    养母的脸脏兮兮的,又瘦了一圈,两颊和嘴角往下垂着,三角眼比去年看起来更三角了,看着栾游跟看着仇人一样。

    “你能跑到哪里去?你跑到天边我都能找到你,告诉你,你这条命就是我们乔家的,没有小贵阿爸捡你,你早就在破烂堆里臭掉了。想去哪里啊?这辈子你也别想飞出我的手掌心!钱呢,拿出来!”

    说着劈手夺过栾游的手提箱:“哪能锁起来了,钥匙咧?给我打开!”

    不愧是奇葩养母,小半年不见,见面没说两句话就是要钱,乔喜妮在她眼里就是一块大银元吧?

    路上有行人来来往往,栾游不想跟她拉扯吵架,平心静气地道:“你们怎么来的?”

    养母瞪眼睛:“怎么来的,走来的,讨饭来的,你还知道问啊?姆妈跟弟弟都饿死了你就高兴了!”

    可不是嘛,栾游不动声色,又问:“怎么知道我在这家的呢?”

    养母摆弄锁头的手一顿,嗤道:“你管我们怎么知道的,总有好心人的呀,不像你,良心都被狗吃掉了。”

    哦,好心人啊。栾游扯扯嘴角:“不要撬了,里头一毛钱也没有,我刚到这家来做事,说好三十块大洋一个月,还没到领工钱的时候你就上门来闹,现在主人家把我辞退了,工钱也不愿意给。”

    “三十块大洋!”养母眼珠子险些瞪出来:“做了事凭什么不给工钱,走,去问他家要!”

    “凭什么不给?”栾游直视着她,冷笑浮在脸上:“因为你去大吵大闹,把我以前做舞女的事都抖出来了,人家嫌我脏,连我住的地方都要重新粉刷,不叫我赔清洁费就算好了,还想要工钱?你去要要看啊,那可是督军家,看看人家会不会买你的帐。”

    养母噎了噎:“那那你就是做舞女的嘛,我又没瞎讲,本来好好做舞女挣得更多呢,谁让你骗我的钱偷偷跑掉。不要就不要了,跟我回滨海去,继续做舞女么好了呀。”

    栾游又朝路头张望了一下,回头看看便宜弟弟,压低声音道:“姆妈,我为什么要跑你知道伐?我得病了,做舞女挣不到钱了,又怕你打我骂我,才会跑出来找找活路的呀。”

    养母一愣,怀疑地看看栾游明显颜色红润的小脸:“什么病?”

    “你说呢,当然是陪不了客人的病。以后只能跳跳舞,一天一块大洋,你要吃要喝,小贵要上学,我还要吃药,根本不够的。我来宁城,找不到事做,就靠那十块钱撑了大半年,好不容易遇上这家愿意请我的,又被你破坏掉了。你说说回滨海干什么,三个人一起去讨饭啊?”

    栾游胡说八道,眼神游离,终于看见路头走来一队四个身穿警察制服的人。她假装没看见,继续掏心掏肺地跟养母说话,不一会儿警察就到了他们身后。

    养母和便宜弟弟没有一点防备,被反剪双手铐起来的时候吓得失声尖叫。

    栾游也跟着尖叫。其中一个警察道:“就是你们三个去管督军家捣乱是吧,全部带回去!”

    “没有没有,我们是良民,冤枉啊,救命啊!”养母在栾游面前横得不行,落到警察手里站也站不起来,裆部湿了一片。

    便宜弟弟用力挣扎,被夯了一棍子顿时老实了。

    一人铐一个,剩下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抓着栾游,还顺手提起了她的手提箱。群众们看着警察抓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几个小时后,被关在简易小号子里的养母小心翼翼问外头的警察:“长官,我家囡囡呢?”

    “什么囡囡!”

    “就是我女儿,我女儿乔喜妮。”

    “死了,偷管督军家的东西,枪毙了。”

    养母倒抽一口凉气,一屁股坐在水泥地上,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此时,栾游在一家旅馆的房间内刚洗完热水澡,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走出浴室。

    方大帅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抽烟,看见她笑着说:“真想看看我们美珊做舞女是什么样子的。”

    栾游擦着头发翻他一眼:“你脑子里还有没有正事?那娘俩会来宁城,肯定是黎雪莹和她背后金主干的,他们盯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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