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虞珍珠把包一拎拔腿就走。
果然,片场众人只见片方还在叭叭叭徐屏却起了身,追着虞珍珠的方向,迈着长腿快步走去,那椅子都还没坐热呢。
他大步流星的出去,穿过走廊,在楼梯处见到虞珍珠。
虞珍珠已下了半层楼,听见脚步声,停了一停,徐屏也放慢脚步。虞珍珠却立刻加速,两三秒间到了下一层的平台上。
徐屏看她真要走,只好快步追去,这下即便虞珍珠停下了回头了,他也还是上前,于是两人无半分默契的在阶梯上撞了一下,虞珍珠的鼻子撞在他下巴上,生理性眼泪直外飙。
徐屏一手抓住楼梯的栏杆,一手扶住虞珍珠的腰,手臂用力,手背的青筋略突了起来。
虞珍珠捂住鼻子,控诉的瞪着他,瓮声瓮气:“你干嘛啊。”
徐屏道:“你干嘛?”
虞珍珠说:“我去洗手间啊。”
徐屏看她包:“带包?”
虞珍珠:“我大姨妈啊。”
那也没必要带上包,徐屏想她是故意的。
虞珍珠:“我再说一遍我要去洗手间,放开。”
徐屏松了握在她腰间的手,“慢一点,不要咋咋呼呼的。”
他一个只闻脚步不见其人的追踪犯竟然还倒打一耙,虞珍珠气呼呼的把姨妈巾拿出来,包往他手里一砸,“拿好,等着!”
徐总嘴唇轻抿,低眸看那毛茸茸的卡通人物包。
他后退半步,靠着窗户边,默默的站着。
一位女同事从洗手间出来,见到他竟然愣了一愣,下意识退回门后,躲避摄影机,嘴里还说“抱歉抱歉”。
虞珍珠过了会儿打开隔间门,看眼熟的女同事趴在门后边,还奇怪。女同事指了指,说外面在取景。
虞珍珠:“?”
这不合理。
她推门出去,一看果然只有徐屏一个人,赶紧拉了女同事,抱歉说:“搞错了搞错了,没人取景,他等我呢。”
女同事知道虞珍珠的绯闻男友,瞬间瞪大眼睛,仔仔细细的看这位大名鼎鼎的小徐总,心说这什么仙品啊,这么大一个总,抱个玲娜贝儿小包在洗手间外面等女朋友。
“打扰了,”她选择立刻消失,但上楼后必须悄悄回头,抓住机会多看几眼。
虞珍珠上下打量徐屏:“你来干什么?”
徐屏:“在附近开会,片方极力邀请。”
“哦,”虞珍珠道,“那挺巧,我在这儿拍戏呢。不过我已经拍完了,马上下班了。”
“这么早?”徐屏并没想到她是提前交卷党。实际上他会议结束已经是提前,但如果不提前,可能还见不到虞珍珠。
“嗯哼,我演的好啊,一遍过,”虞珍珠说,“那,我不打搅你参观了?”
虞珍珠往外走,徐屏跟着。
虞珍珠故意疑惑:“怎么,这也不顺路啊?”
徐屏不动声色:“安排了晚饭,一起。”
“不好吧,打扰你们。”
“没有。”
“什么没有?”
“没有‘们,’你和我。”
不装了啊。虞珍珠哼哼。
徐屏走在她身后,一起回片场。
片场悄悄看他们俩。
徐屏谁也不看,低头跟虞珍珠说什么,表情很有耐心,虞珍珠反而是那个横的,没说两句就挂脸,扭头不理人。当然,实际上她并不是在乱发脾气,而是已经人麻了。
片方负责人还真备了饭,瞄准时机跑上来,笑呵呵的:“备了两杯薄酒,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请徐总和珍珠一起用个便饭。”
徐屏也很客气:“多谢了,今晚已经有安排了,不麻烦你们了。”
负责人还热情挽留,徐屏一点儿没有端架子,来回了几句。
之后负责人才走开。
徐屏转头看虞珍珠,怕她等的不耐烦,但是虞珍珠反而乖乖站直了,像一瞬间被捋顺了毛。
“嗯?”徐屏挑眉。
虞珍珠:“……”
虞珍珠:“我请你吃。”
虞珍珠见过徐屏待人,一般是没有这么客气的。
徐屏今天是自己开车。他又换了车,上一辆大G虽然外形帅气,但坐起来舒适度实在不高,所以还是换成了迈巴赫S。
他开车稳的过分,新车动力明明很足,在他手里却开出了一种老爷车的感觉。
开过城市大桥,虞珍珠趴窗边看江景,江面上几艘游船,载满了正在拍照的游客,江岸上高楼林立,树着各式各样的广告牌,其中一栋高耸入云,广告牌用宋体,只是简简单单四个字,没有任何花样,在其他那些LED屏和灯光组合里显得低调拘谨,正是“徐氏集团”所在。
而那栋大楼的主人此时正手握着方向盘,露出半只积家,手指修长有力,稳稳的驱车行在江上。
左侧有耐不住性子的司机脚踩油门飞驰超车,经过时忍不出扭头看,想知道这么贵的车是什么人在开。
汽车贴膜挡住了外界的视线,只有模糊的影子。
餐厅正在江边,离金滩公馆不远,是和公馆同一时期的建筑,旧租界时凌乱而富有美感的装饰风格保留下来,新旧、东西的碰撞,突出了特别的艺术氛围。
服务生引二人向内,在最靠里、靠窗的位置坐下,桌与桌之间间隔很远,又有花束和屏风等相隔,最大程度上保证了私密性。
点了B餐,前菜是小taco,主菜是挪威烤鲑鱼和小羔羊肉,经理过来问要开啸鹰还是白马庄,酒是徐屏存在这里的,他想了一想,让上无酒精的葡萄汁。
经理为此悄悄从背后看了两人一眼。他回去吧台,还找了上级,说猜测徐屏近期会有求婚的需求,想办法拉到店里做个宣传。
徐屏出院后,虞珍珠与他有数周没有见过面,更别说在这么正式的餐厅,一时间居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服务生上道,每上一道菜会介绍食材和做法,看二人不阻止,又自作主张的讲了些本店的历史渊源和小趣事,成功填补了空白。
徐屏看了服务生一眼,服务生立马停下,笑着走开,这个任务就由徐屏接上。
徐屏很有学识,能说出哪样食材是哪个年代引入的这个国家,又曾经是哪一位封建君主的心头好,使之推广流传。
菜总会说完,他便分享自己在剑桥读书时的趣事,那时最喜欢哪家餐厅,课后温书时,又要点哪家的外送。
他自小性情稳重,在剑桥读书时,也不怎么混圈,那些乱七八糟的交际他一样也不沾,压力大时,拿着面包去喂鸟,假期时随意捡一个欧洲小镇呆上几周,其中positano比较得他钟情,去过三次以上,阿马尔菲海岸上,有他的一处悬崖别墅。
虞珍珠很捧场,一直递话,她对和自己不一样的人和事天然抱有一种好奇心。
灯光璀璨,照在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澄澈又新奇。
徐屏因那眼神顿了一顿。
“有机会带你去一趟,”他说,“总体来说,那里还是很有趣的。”
虞珍珠抱拳说多谢英雄,样子活泼逗趣。
徐屏微微笑了笑,他又状似随意的解释道:“不过这段时间的确太忙,很多工作堆积。”
虞珍珠:“嗯嗯理解理解。”
“真的?”
“啊,”不然呢?
看虞珍珠这样子,徐屏微微停顿,也没往下说,他在这方面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要怎么哄因为被忽略而生气的小女朋友。
易凭舟说,女孩说不生气,就是还在生气。
但从她的表情分析,倒也不像?
看起来,还是易凭舟太爱无事生非了。
徐屏拿过公筷,为她夹菜,“尝尝这个。你最近工作怎么样?”
话题自然过渡到虞珍珠的演艺事业,那她可真是要大说特说了,第一次演戏,好比第一次上学,所有规则、所有人事都是新鲜的。
不知不觉饭就吃了快两个小时,虞珍珠找了个间隙借口上厕所,实际是去付账,却得知这里都直接划徐屏的私账,不需要她多此一举。
脚步声响起,她讪讪回头,徐屏拿着她的外套,轻轻在她后背虚揽着:“走吧,江边走走。”
江边的晚风潮湿炎热,吹的虞珍珠额上冒细汗,白皙的脸颊上黏着几缕黑发,一点儿也不舒服。加上江边此时人流已经起来,时不时会有人投来目光,认出虞珍珠。
见状,徐屏也放弃江边散步这个经典流程,说送虞珍珠回家。
虞珍珠住的小区虽然是徐屏年轻时开发的,但在现在的他眼中,还是老旧了点,不如其他几个好,但他没有把换房子说出口。
不只是想到虞珍珠对他送东西的抗拒,还想到,这房子应该是虞珍珠到海城后家人出资给她买的。
小区已经有十年,绿化生长的很好,夏日草木丰茂,鸣虫趴在草坪里,嗡嗡作响。
他将虞珍珠送到楼下,虞珍珠却说:“有东西给你,你跟我上来。”
虞珍珠站在高两阶的台阶上,双手背着,因为热,长发全都用发抓抓在了后脑勺,露出洁白修长的脖子,鼻尖有汗珠,皮肤像剥了皮的鸡蛋似的,还冒着热气。
徐屏表情不变:“好。”
虞珍珠带他上了楼,进了自己家。
虞珍珠家里是很干净的,装修的时候爸妈非常有远见,知道她是个懒鬼,特意设计成所有家具都不落地的极简风格,一个扫地机器人管全家。所以她家地板锃亮锃亮,她都不穿拖鞋,光着脚到处踩。
“喏,这里,全都打包好了,”虞珍珠把他带到空房间里。
一个大箱子,东西分门别类,都还有原始包装袋,最贵的几样放在最上面,怕被压坏。
虞珍珠还拉了单子,蹲在箱子边,给他一样一样的核对,“我一样没动,我没别的意思啊,不是对你有意见,徐屏,就是这太贵了,我不能收。”
徐屏瞥了眼:“小马?”
虞珍珠:“小马那么可爱……”
“澳白?”
虞珍珠:“我这个人没别的爱好……”
“我也没别的爱好,”徐屏淡淡说,“钱只是数字而已,你不喜欢就算了。”
虞珍珠一听他就是不高兴了,没敢往下接话,换了乖乖的表情,有点像那个猫做错了事,亮起了圆滚滚的瞳仁,在地上露肚皮。
徐屏被她拉出去,放置在沙发上,她去开放式厨房吧台里调柠檬奶绿,说是她独家配方,保证好喝。
一阵丁零当啷以后,她用镊子夹了冰块扔进被子里,双手捧着杯子,给徐屏:“来你喝一口。”
徐屏:“不用了。”
虞珍珠:“徐总消消火嘛。”
徐屏:“没必要。”
好难哄,虞珍珠以柔克刚,刚学的演技往徐屏身上用:“我知道你是好心,这些东西是一百万还是一百块对你来说都一样,可是我不是呀,我这里安保也就那个样子,万一招了贼,我压力很大的,人与人的交往应该是双方都舒适对不对,你高兴我高压,也不利于关系的维护嘛”
徐屏眉头微动。
“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啊徐总,”虞珍珠眼巴巴。
“随你,你自己联系方助理,叫他派人来拿。”
“不生气了?”
“不至于。”
虞珍珠哗啦笑开了,顺手一抓抱枕,向后靠进沙发里。
她身上的香气传到了徐屏的鼻尖。
“你去欧洲去了多久呀,每次找你他们都说你不在国内。”
徐屏想,自己的确需要交代一下,遂道:“我这次去欧洲,除了公干,还去——”
“对了,”虞珍珠突然想起来,跳下沙发,“还有样东西,差点忘记。”
她一惊一乍,想到什么就立马去做,让徐屏的话被打断了。
徐屏有些无奈,看她赤脚跑进房间,接着是拉抽屉、找东西的声音。
徐屏一个人坐在她的客厅里,她有很多毛绒玩具,两只小羊羔一左一右的倒在沙发两端,徐屏伸手放正,小羊羔底下露出一条白色单裙来,是早上随便脱在这里的睡衣。
他挪开了眼睛。旁边,有一本纸质书,封面是一个男性卡通人物,画风十分美型。
“徐屏,我整理了……”虞珍珠刚走出来,眼尖瞧见,一个激灵,扑上来,一把抄起书,藏在身后。
嗯,藏书,而不是吊带睡裙。
徐屏看着她,挑起半边眉毛。
虞珍珠:“……”
她:“看什么看,女孩子的东西别看。”
徐屏也没看,他都没有要碰的意思,是虞珍珠自己比较过敏。并且此地无银三百两。
徐屏摇头,转移了话题:“还没告诉你,这阵子我在做什么。”
不就是工作,虞珍珠不感兴趣,调整了一下呼吸,把手中的手写记录本拿出来。
她连夜整理了自己过去两年的生活轨迹,和徐屏的是平行线,挑出了谣言的诸多不合理之处,打算坐下来认认真真的辟一次谣。
但徐屏开口时,她的动作蓦地一僵——
“我查了你姐姐的事情。”
虞珍珠瞳孔骤缩。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你、你查了什么?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