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第一百一十六章
赵瑾迎着夕阳的光线入了宫。
他走到了重华宫的附近,突然想到了当年父亲刚死的时候。
他和哥哥那时候年纪都不大,父亲突然暴毙,算是孤儿寡母。那一年过年,哥哥生病没有入宫,母亲要照顾哥哥,独他一个人入宫拜贺皇祖父,可是就在重华宫附近,他被齐王之子赵珙拦住,赵珙要他从他的□□钻过去,否则便不让他过。
伺候他的小厮很生气,可是赵珙的内侍却拦住他们,笑嘻嘻地说:“不过是两个王世子在玩笑罢了,咱们做奴婢的都不许管!”
他那时候比赵珙小两岁,习武却比这个小胖子习得好,他被逼急了,忍不住打了赵珙两拳,赵珙生气极了,放了他养的狗来咬他。他与那只恶犬搏斗,可那时候他毕竟只有七岁,还有周围的内侍使绊子,等到终于有人赶来阻止时,他已是遍体鳞伤。那时候他趴在地上,擡头看着赵珙得意洋洋的嘴脸,他想……以后我要亲手杀了他!
他明明那么小,就有了这样恶毒的念头!
皇祖父疼爱齐王和他的孩子,最后不过是责骂了几句,给他赐了些伤药作罢。
但是就是那一次,那时候还是太子的君上到了他府里来探望,问他是否想跟随自己左右。他看着平日高高在上的皇叔,却温柔地给他的伤口上药,他低声道:“皇叔,侄儿愿意,侄儿愿意永远跟随您左右!”
后来,他就一直跟在赵翊身边习武,他事无巨细、不怕麻烦地教导自己,而自己的确也进步足够的迅速,对皇叔也是愈发崇拜。就连皇叔秘密去西平府历练,他也跟着追了去,同他一起与党项人作战。而那时候皇祖父一直想要另立太子,所以对皇叔百般刁难。
皇叔面上不显,笑着隐忍,无论太上皇什么吩咐皆不反驳,带着他从西平府活着回来,暗地里渐渐地掌控禁军。后来在齐王的煽动下,太上皇意欲废太子,皇叔就在那天夜里提剑入宫,亲手杀了自己的庶出兄长齐王,逼皇祖父退居太康宫,以太子之身成功继承大统,临朝称帝。而他追随皇叔左右,也将赵珙杀死,报了当年之仇。
他遥看着紫宸殿前那无数延升的台阶,想起那夜看到皇叔登高时,提在手上的剑尖滴落鲜血的模样。
他心想,原来这便是天下至尊,原来这就是权术斗争。
而这段历史被掩藏,普通百姓只知当年皇长子突然暴毙,而太上皇身子不适,因此才退位让贤。却不知皇叔在谋夺这段皇位的过程中,有多么的忍辱负重,需要多么的果决和冷酷,才能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
不知为何,他最近总是做梦,也梦到自己登高紫宸殿的情景。
甚至梦到自己变得全然的冷酷,梦到自己对自己喜欢的那个女子毫不留情。他初只看到自己无比爱她,现在,他还看到自己无比恨她,为什么要恨呢?他也不知道,梦里的自己对那个人爱恨交织到了极点,甚至曾经差点将她掐在床上,强要了她。
而梦里的那张脸,明明蒙着厚厚的雾气,现在那雾一点点地淡了下来。他好似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却仍然看不清楚,想不起来是谁。他希望那雾气能淡一些,再淡一些,让他能看清那个人真正长什么模样。
赵瑾终于收回了思绪,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庆寿殿的门口。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庆寿殿内有暖光透出,他看到日常随侍君上的总都知李继竟立于庆寿殿门口,心里一动,上前问道:“李都知,可是皇叔……”
李继向他行了礼,笑道:“君上正在里面同贵太妃娘娘说话,他说了,您若是来了,不必通传就可进去了。”
君上竟然料到他今日要来!
赵瑾看了看自己手里提着的,母亲吩咐他给贵太妃带来的食盒,里面是一锅茱萸焖羊肉。
贵太妃娘娘喜食辛辣,偏生她身子不好不能吃,于是君上令尚食局不许与她做辛辣,贵太妃就避着君上偷偷吃。平日都是嘱托母亲或是他偷偷送来与她,没想今日,君上竟在此。
他便把食篮放在了庆寿殿的门口,笑道:“劳烦李都知替我看着一二了,那是我一会儿要提回去的。”
李继面对任何人都总是一副极和善的面容,笑眯眯道:“大人放心便是,奴婢给您好生看着!”
赵瑾进了庆寿殿的正堂之中。
庆寿殿一向是太后所住之处,君上感恩当年贵太妃的养育,因此特与贵太妃居住,布置得并不奢靡,而是十分的舒适宜人。就连伺候贵太妃的女官,也是她用惯了的老人。
此时殿中,贵太妃着寻常大袖衫,已有些白丝的发挽了圆髻。而赵翊也着寻常的绛纱袍,正在陪着贵太妃用膳,给她夹了一块清淡的鱼肉:“您这次回来,我听杜若说颇有些饮食不调,可要召宋院判来给您看看?”
贵太妃有些尴尬,呵呵地笑:“不必不必,我就是一时吃不下,你朝务要紧,不必担心我这把老身子骨!”
这时候,她眉眼间都透露出些许慌乱,眼角余光已经看到了赵瑾进来,更是慌了。但是看到赵瑾手里并没有拿提篮,才松了口气,笑道:“阿瑾,你来了!可曾吃晚膳了?”
赵瑾立刻跪下给二人行礼,喊了‘皇祖母、皇叔’。
赵翊捏着两只象牙筷子,回过头看着赵瑾,笑吟吟地道:“阿瑾,你放在外面的那食盒,里面的茱萸羊肉不拿进来一起吃吗?”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君上!赵瑾看着贵太妃哀求的眼神,心想皇祖母,没有办法了,他再帮着隐瞒就是欺君了。他立刻老实请罪道:“侄儿知错了,请皇叔责罚!”
赵翊看着贵太妃哀求的眼神,又看老实跪着的赵翊,招了招手:“行了,朕若责怪你早便说了,去将那羊肉提进来吧,给你皇祖母加个菜!”
赵瑾立刻起身去外面提菜。
贵太妃却笑道:“阿翊今日竟这般好说话,实在不像你!”
她虽只是赵翊的庶母,又是早入宫的老人,比赵翊大了快四十岁,可养恩已与生母无异。同赵翊说话时与母子并无不同。这天下间真心对赵翊好的人,还在世的已并不多,赵翊都是倍感珍惜的。
赵翊道:“您舟车劳顿,回来便开开胃吧,不过可是下不为例!”
贵太妃却叹了一声道:“我吃不下,一方面却是因不开胃。不过另一方面,也还与你的终身大事有关,这才是我愁之所在。”这件事,她已经劝过赵翊无数次了,不过并没有什么用。但是贵太妃仍然是锲而不舍。
她继续道:“阿翊,我这把老身子骨可撑不了多少年,我知道那些嫔妃你一个都未曾喜欢过。但你实在需要皇后,无一国之母,国本动摇。我听说这些时日,大臣们又上折子,要你从几个世家中选后了?若有贤良淑德,可母仪天下的,你便是不喜欢,倒也可以像其他妃嫔一样,娶来放在那里就是了。”
赵翊听了却叹道:“母亲,您还不了解我之思吗。那些嫔妃,我从未将她们当做我之人,只当做为您协管宫廷事宜。可是皇后却是不同的,那是我此生唯一的妻。”他说到这里略微一顿,突然想到了昭宁看着自己的模样,她生着一双莹亮的猫瞳,是洒落着星光的。看周围时总是带着一些警惕,看向自己的时候,却是极其的信任。
和小时候的她并不一样,他在西平府救她的时候,她看不见东西,如同小猫般戒备自己许多天。不过后来与他熟了,也如同小猫跟着熟悉的主人,半步都不肯离开。
她这样的人,倘若她信任你,便是会十足的信任。但是若戒备起来,也会什么都不相信。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您放心吧,我会将皇后给您带回来的。”
“当真?”贵太妃一喜,凭借敏锐的直觉,贵太妃觉得,赵翊这般说来,定是已经有了人选!“你可是已经有人选了?是何家娘子?可要先报礼部考察品德性情?你的妻可绝不是小事,可要母亲替你参谋,宣那名女子入宫觐见?”
一国之母岂是小事,贵太妃惊喜之余,更是好奇起来。赵翊说来从小就是天之骄子,两岁起就被高祖当做太子培养,他生得又好,又聪明至极,文韬武略样样不缺。可是说他艰辛,也是真的艰辛。
贵太妃想起当年先太后神志不清,年少的他差点被发病的先太后掐死之事,又想起当年高祖逝世之后,太上皇便蠢蠢欲动想要废太子,他又是如何隐忍蛰伏,最后成功逼宫上位。她在旁看着,知道他一路走到今天,能够执掌国家,经历过多少的不易。
他其实一直都是孤独的,哪怕是她看着他长大,也并不能缓解他的这种孤独。他从未喜欢过那些她选的嫔妃,所以并不碰她们。贵太妃其实一直都怕,怕他会孤独终老,怕这个世上无人能在他身边支应他,何况他的病……
她不由问道:“阿翊,你的病……可还在吃那药?”
赵翊神色一默,他缓缓道:“按当年凌圣手的说法,我的病会发作越来越频繁,药也会越吃越多。上次还曾发作过一次,但是不知为何……近日再无发作。”
若非他觉察到身体好转,亦是不能做下这个决定去娶昭宁的。
贵太妃听着松了口气,他发病少了就好,否则她更为他多一重担忧了。
这时候赵瑾终于将菜端了进来,还特地让李继找了一只碗盏来,盛在碗中。他捧着碗走了进来:“皇祖母,这是母亲亲手所制,给您炖了一个时辰。您尝尝可还软烂?”
贵太妃正觉嘴中没味,欣喜得很:“快,快些端上来!”又叫杜若再拿一副碗筷来,“你辛苦送东西进来,定是还没吃,坐下同我和你皇叔一起吃吧。”
赵瑾含笑:“那孙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也陪您和皇叔说说话!”
他常年往来宫中,真真也将贵太妃当做亲祖母,虽然皇叔只大他八岁。可从感情上,他甚至将皇叔也当做亲父来看待了。
赵翊却笑道:“我还有些要事要去处理,恐怕是没时间吃了,阿瑾,你陪你祖母吃吧!”
赵瑾立刻应喏。
虽然贵太妃对赵翊要娶皇后一事仍然抓心挠肝,想探听更多,但赵翊有要事,她也不能挽留,只道:“你放心去吧,有阿瑾陪我就是了!”
庆寿殿之人除了贵太妃,皆跪送君上离开。
赵翊从庆寿殿中出来。
他身披黑狐皮的大氅,看到一片宁静的月色落在庆寿殿的台阶之上,照照在雪地上。偌大的禁宫在月色下更显奢华,却甚是寂寥,又是冬夜,连虫蛙之声也是没有,禁宫永远都像是凝结着沉重的怨气,这样空旷的孤寂是他从小见到大的,也是他早就习惯的。
可他看到这样的景色,却想到那个发病的夜晚,同样是一个极好的月夜。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而她将那座小院里挂满了灯,回头对他笑,问他那灯好不好看。煮沸的甜汤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他明明不喜欢甜,却将那味道记得极深。这样的场景,他从未见过。
竟好似,曾经也闻到这样熟悉的甜汤味道,可是隔了太久太久,恍如隔世,再难觅此味。
所以,透骨入髓。
他知道若是对昭宁直说想要娶她,她是绝不愿嫁给他的,果然今日他说出之时,她如他所料坚决拒绝。她说是为了他的名声,应该,也是为了她心里的那个阿七吧。而他也绝不会强迫于她,她这样的好,这样的明快,他不想让她不高兴。他便要在她的身后编织一张无形的网,不会叫她察觉。让她一步步地,走到自己身边来,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皇后。他愿意为了她,耐心地一点点铺陈,一点点将东西给她。
在殿外领着銮驾,已等候许久的李继缓步走上前,轻声道:“君上,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了。”
赵翊就望着那片月色,缓缓地笑了,他道:“那就明日吧。”
李继应喏,而他走向了自己的鸾轿,走向了那片明亮的月色。
也是这片月色,同样落在谢家的浣花堂外。
谢昭宁此时在床榻上未眠,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让她脑中尽是纷乱,竟一时失眠。
首先她没想到顾思鹤竟然会直接来家里找她,跟她说愿意娶她。她为了他家族的安危拒绝了,他竟还生气,着实有些令人不解。倘若不是对顾思鹤极了解,知道他对女子皆是无感,她都要误会他是不是有些喜欢自己了。自然了,顾世子爷什么声名地位,喜欢他的女子如过江之鲫,他应该不会喜欢自己吧?
且红螺后来说葛掌柜找她,她问了葛掌柜,也不过是些账本上琐碎的事,不知为何突然前来。
她长长地出了口气,他被她拒绝之后,应该就不会再有这个念头了吧,对他来说,毕竟还是家族更为重要。只是明日去向祖父请安,难免要面对祖父的问话,这是有些麻烦的,到时候再想些理由去搪塞吧。
昭宁很快就不再想顾思鹤的事了。
她想的更多的,在她脑子里翻来覆去的,还是君上要帮她之事。
师父替她解决了问题,说会以赵决的身份来娶她,假成亲,这样她就能逃过这次的灾劫,也不损伤他的名声。她当时觉得极妙,答应了师父。可是师父一开始却是说,让她直接嫁给他?她感激于师父为了帮她,竟肯做出如此大的牺牲,甚至愿意损伤自己的一世英名。是因为自己是他徒儿,所以他才对自己这般的好吗?她听到的时候,为何会心跳如鼓,这明明会损伤大帝的声名,是她绝不允许发生的。
还有,虽然是假成亲,但究竟是怎么个做法,他说让她不要操心,他会替她解决。可是她怎么会不想呢,她要怎么同家里人说这件事,两人要如何成亲,成亲之后怎么办呢,又住在哪里呢?她现在心里还完全没有谱呢。师父究竟什么时候会有所动作呢?
谢昭宁轻轻出了口气,不能再想了,她必须要睡了。祖父早就派人传了话过来,让她明天一早记得去请安,想必是关于顾思鹤。有千言万语的话要问她。
她闭上了眼睛,还是渐渐地沉入了梦中。并且做了一个很是甜美的梦,她记不清梦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只知道非常的温柔,非常的安稳,可是又很陌生。当她睁开眼时,心里还残留着美好梦境的余韵,一时竟有些不想起身。
但毕竟有祖父的召见,昭宁也只能叫了青坞进来,简单梳洗,穿了件曲水纹的鹅黄色绸袄,就早早去了正堂。
她穿过一片女贞树,走过湖泊,前面就是正堂了。
只是刚走到正堂外,她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争执声:“……你们当真要这般做,知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这是祖父谢昌的声音,似乎有些愤怒。
随即昭宁听到了父亲谢煊的声音:“父亲,您不必再劝我们,眼下已再无别的办法了,这是我欠昭宁的,为了她,我愿意不做这个官,带着他们悄然回祖地!药行也全部让渡出去,我们总不会饿死的。”
昭宁听到这里有些震惊,父亲竟然愿意为了她的亲事,放弃在汴京做官?甚至连谢氏药行也要一并放弃,一家人回祖地去,这分明就是鱼死网破的做法!
她心中微微一动,更凑近了些,随即听母亲也说:“您也不必担心路引的问题,我们乘着姜家的船走,神不知鬼不觉。我早已同嫂嫂说过了,她说最后若无办法,此法也是行得通的!”
祖父听他们甚至已经想了个周全,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我知道你们不想昭宁过去受苦,我也是她的亲祖父,我也不忍心。可是你们这般四处逃窜,难不成比她嫁给云阳郡王能好多少?煊儿,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这时候,大伯母魏氏的声音也缓缓响起:“二弟,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这般走了,我们留在此该怎么办?眼下家里正在筹备明雪的婚事,你们若是这般做了,明雪也会受影响的!”
谢煊便又道:“请大嫂放心,请辞前我会陈明与你们已分家,我们立刻就会搬回旧宅去,绝不会连累了你们!”
谢昌听了更气:“谢煊,你这是忤逆不孝!”
昭宁听到这里,知道决不能再听下去了,她昨日回来,本是想立刻告诉父亲母亲,她已经解决了问题,他们不必再如此操心,谁知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竟连和父母说这般话的机会都没有!
父母眼下竟然连这样鱼死网破的法子都想出来了!
谢昭宁连忙跨进正堂,见祖父、父母亲,大伯母,甚至谢明雪都在场,八仙纹的方桌上早膳已经摆出来了,可是竟无一人动筷。她立刻向长辈们屈身行礼,然后道:“父亲、母亲,我方才已在外面听到你们说话了,你们都不必争执了,也不必用这般的办法,我已经有了法子,能解决问题了!”
她本不欲在大伯母等人面前说,但是眼下赶上了他们都在,也没办法。
姜氏听了她的话立刻惊喜起来,上前拉着谢昭宁的手,让她坐下说话:“昭宁,你说你有法子,你究竟有什么法子?你可莫要蒙骗我们!”她怕谢昭宁为了她们妥协牺牲。
看到父亲母亲担忧的目光,谢昭宁认真道:“我如何会骗您,便是如我们此前商议的那般,我找到了一位男子来娶我,如此咱们就可以上书,陈明我们当年以为是戏言,那么太上皇的圣旨亦是误会。如此自然就能解决问题了!”
这个解决之法,在场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只是他们一直认为,在这个节骨眼上,绝不会有人冒着得罪襄王的风险来娶谢昭宁!而且此人还决不能是普通人,否则也承受不起襄王的报复。能有这样地位的人……非得是国公爷以上的地位才可以!这样的人,谢昭宁自然是找不到的!
但姜氏自然是相信女儿的,已经无数次证明了,女儿肯定的话从来是不会错的。她更是惊喜:“当真,你找了何人,快跟母亲说说!”
一旁的谢明雪和魏氏对视了一眼,她们才不信,这时候谢昭宁能找到个如此权贵的男子,来解决她的问题!别说她们了,就是谢昌也是半信半疑,实在是太不可能了。
谢明雪轻轻笑了一声,她废了多大的劲,才得以嫁一个国公爷世子,日后做国公爷夫人。谢昭宁平日就比不过自己,如今面临这般危机,就更是如此了,她能找到这般男子来帮她?
想也知道不可能。定是她编出来骗人的!
她摸着自己手上碧玺石的手串,缓缓道:“昭宁妹妹,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能从哪里找这样的男子来娶你,不要为了解决问题,编一些瞎话出来骗人,此事不仅关乎你们家,也是关系我们大家的,你骗了我们倒是无妨,若是害了你自己,就不好了!”
谢昭宁还未回她什么,姜氏听了却顿时就不高兴了。谢明雪这是什么意思,她想说昭宁为了面子,才编出这样的话来说?她立刻就道:“明雪,昭宁既然说了,那自然就是真的,你怎能说她是编瞎话骗人呢!”
魏氏见状笑道:“二弟妹,不要着急,我们明雪也只是从常理来推论罢了。毕竟这时候,她怎么可能找到——”
可正是她话都还没说完的时候,李管事小跑着从外面进来,面上竟满是喜色,打断了魏氏说话。
所有人都看向他,出什么事了?他跑得如此之快。
他先对着谢煊行礼,然后迫不及待地道:“郎君,外面、外面……有好多人来,好大的排场……小的问过了,说是来给咱们二娘子提亲了!您们快去看看吧!”
谢明雪和魏氏顿时变了脸色,竟然真还有人来给谢昭宁提亲?来人究竟是谁,难道还真是个国公爷不成?
而姜氏和谢煊则露出欣喜的神情,昭宁说得没有错!虽然还不知道究竟是何人,但是有人就是好事!
可谢昭宁听到了李管事的话,心里却突然就忐忑起来。
有人上门提亲了!来的人是师父的人吗?可是昨天师父才跟她说了话呢,难道竟就有这么快来吗?
她也好奇起来,来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