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下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天黑下来，刘伯洋点燃了门口的篝火，烤肉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陈汐正在往折叠桌上摆餐具，看到黑暗里两束车灯转了过来，停在vr馆门前。
秦烈和杨关下了车，朝篝火这边走来。
陈汐看着他们走过来，忘了收回目光。
直到察觉到秦烈沉沉的目光，和她的无声胶着。
她忽然垂下眼帘，继续摆碗筷。
韩素素抱着一箱啤酒出来，看到杨关，脚步猛地一顿。
炽热的夏夜，暧昧在空气里翻涌。
身处其中的人，或多或少有在装聋作哑。
只有两个天真的小孩，在大家酒后的说笑声里，唱起了一首缠绵的歌。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
“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
渐渐地，酒桌上喧闹停止，所有人都看向站在茶色玻璃门前的两个小姑娘。
陈汐也回头望了过来。
睿睿举着白娘子的皮影戏，果果举着许仙的皮影戏，像模像样地比划着。
店里的灯光透过门玻璃，打在皮影戏上，氤氲出两团朦朦胧胧，古香古色的影子。
“西湖的水，我的泪，我情愿和你化成一团火焰，啊啊啊……”
睿睿声音清脆稚嫩，还有一点点微微的跑调，唱着她不懂的歌。
忽然，杨珊轻轻笑了起来，一桌子人都忍不住笑了。
陈汐：“小家伙没少看白蛇传啊。”
杨珊一脸无意，笑着说：“我这阵子实在没啥可看的了，就重温一下童年回忆，没想到她看得可着迷了。”
酒喝到阑珊，秦展不知从哪变出一挂鞭炮，拆开了，拿烟头一个一个地点。
扔出去一个，啪地一响，睿睿和果果就捂着耳朵上蹿下跳。
害怕完了，又缠着秦展接着点。
陈汐去了趟卫生间，上完厕所出来，对着镜子看自己喝到绯红的脸颊。
她捧了把水浇在脸上，凉凉的水珠顺着脸颊流到颈子上。
脸上的烫意稍稍降了些，就又想起秦烈刚刚的目光。
冷漠，赤裸。
陈汐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把冰和火都深藏在那丝波澜不惊的目光里。
她又捧了把凉水浇在脸上。
刚出卫生间，她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抓住腕子，整个人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双唇就被人吻住。
那气息熟悉无比，带着浓浓的酒气，瞬间就让她从头皮酥麻到尾椎骨。
陈汐被秦烈扣着后脑勺，被动地和他激烈地吻在一起。
她推他，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有人。”
秦烈放开陈汐，抓着她的手腕，一言不发将她拽到隔墙尽头的房间里。
他没开灯，直接把陈汐压到墙上，继续刚才的吻。
月光透过一扇小窗，照在窗下的一张小床上。
陈汐平时加班晚了偶尔会睡在这里。
陈汐在眩晕里渐渐回过神来，感觉到秦烈的手在她身上。
触到哪里，火就撩到哪里。
她没来由地想要抗拒。
于是压抑着身体的欲望，猛地将他推开。
秦烈一言不发，又压了上来。
两个人在黑暗中无声地纠缠，较量。
忽然门口传来清脆的脚步声，细细的高跟鞋踩在瓷砖地面上。
在寂静的黑暗里，发出穿透力极强的声音。
还有一个脚步声，有点踉跄。
听到门响的刹那，陈汐猛地推着秦烈躲进了一旁储物的隔断。
紧接着，陈汐听到重重的关门声。
韩素素近乎崩溃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杨关，你他妈不是男人。”
陈汐和秦烈同时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了。
她脸上潮红未褪，一言难尽地看了秦烈一眼。
黑暗中秦烈的表情也很无语。
怎么就这么有缘，这俩冤家的纠缠，又被他俩给撞上了。
韩素素胸口起伏，急促地喘着粗气。
可杨关的呼吸却似乎被黑暗吸走了，安静得像个死人。
他靠在门上，不说话，眼皮垂着，像是在躲避着韩素素火烧般的目光。
韩素素看着他的眼睛，渐渐的，一阵彻骨的凉意爬上心头。
她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眼神，空荡荡的，了无生气。
韩素素忽然握起拳头，狠狠朝他胸口砸了一拳。
一声闷响，杨关依旧无声无息。
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韩素素两个拳头一下下锤在杨关结实的胸膛上。
一下下都是她绝望的呐喊。
杨关吊儿郎当地靠在门上，任她捶打。
表情看上去平静如水，眼底的红血丝被黑暗遮掩。
没人看到他心里那根快要撑不住的弦。
忽然，韩素素扎进杨关怀里，扑簌簌落下两串眼泪。
她脸埋在杨关怀里，闷声闷气地问：“杨关，你这辈子都不谈恋爱了吗？”
好一会儿，杨关才淡淡嗯了一声。
他胸前凉凉的，衣服不知不觉洇湿了一大片。
他忽然擡起手，想摸摸她轻轻颤抖的背。
手擡到一半却停了下来，又慢慢放了回去。
韩素素：“为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了好久，杨关却没有回答。
韩素素擡起头，直接了当地问：“你觉得自己不配是吗？”
回答她的，依旧是沉默。
韩素素：“我问你，如果不是我，是别人追你，你会答应吗？”
杨关沉默一会儿，终于开口说：“要怎么样，你才能消停？”
韩素素不可思议地问，“你还是觉得我在胡闹是吧？”
杨关没吭声，算是默认。
韩素素忽然笑了，短促，凉凉地笑了两声。
“算了，我就是胡闹呢，你满意了吧。”
黑暗里，杨关骨节分明的双手动了动。
分不清是想把她推开，还是想把她紧紧箍进自己怀里。
像恶魔一样霸占他的一切。
他微微擡起的手又慢慢放了下来。
韩素素又轻声笑了笑，“你问我怎么样才能消停？”
杨关淡淡嗯了一声。
韩素素：“跟我做一次，我就不再缠着你。”
她眼泪静静滚落，淡声说：“现在。”
杨关怔住，久久沉默不语，骨节晚.晚.吖分明的手渐渐青筋暴起。
逼仄的储物隔断里，陈汐和秦烈几乎抱在一起才勉强挤得下。
她恍然看向秦烈，感觉不妙。
秦烈的眼皮也猛地跳了跳。
忽然，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响。
韩素素被杨关猛地拽进怀里，重重撞上他的胸膛。
下一秒，他低头吻上她的眼睛，鼻子，脸颊……
他捧着她的脸，双手几乎颤抖，灵魂坠入罪恶的深渊。
可他却无能为力，任由自己一边崩溃，一边沉沦。
他几乎是疯狂地摸索到了她的嘴唇，发疯般撕咬了上去。
韩素素呜咽一声，不管不顾迎了上去。
黑暗里，唇舌激烈纠缠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陈汐垂下头，避开秦烈的目光，简直想挖个地道钻出去。
渐渐的，声音愈发让人面红耳赤。
忽然，陈汐听到她的床吱呀一声，承受了突如其来的重量。
陈汐抓住秦烈的手臂，她手心冒汗，拽着秦烈就想往外走。
可脚刚刚擡一下，就尴尬地放下了。
这个时候出去，韩素素非掐死她不可。
而且她这辈子，大概也没办法再和杨关哥见面了。
秦烈大概跟她想到了一起，戳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屋里没有空调，本来就有点闷热。
两个人挤在狭窄的隔断里，听着黑暗里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
继而是两个人越来越控住不住的喘息声。
陈汐身上冒出一层汗，她的手依然抓着秦烈的胳膊，察觉到他手臂上也是一层汗。
韩素素忽然尖尖地叫了一声，床被两个人摇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陈汐快要疯了，连忙擡起手，捂住了秦烈的耳朵。
秦烈低头看着陈汐窘迫的面孔，也擡手帮她捂住了耳朵。
闷热的小黑屋里，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
韩素素的叫声痛苦又欢愉，不管秦烈捂得多紧，还是一声声钻进陈汐的耳朵里。
陈汐简直不想活了。
忽然，她汗津津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像一片羽毛撩过。
她擡头看向秦烈，两个人在不堪入耳的声音里对望。
不知不觉，无声地吻在了一起。
动作那么轻，呼吸也小心翼翼，像两个偷偷舔着糖果的小孩。
陈汐找到了转移注意力的办法，忘我地和秦烈吻着。
他们从来没有这样温柔又缠绵地亲过，好像一对深情的情侣。
陈汐的心不知不觉化成了一滩水，人也块化成一滩水了。
不知过了多久，炼狱终于结束了。
黑暗中只剩风平浪静，还有隔壁床上两个人沉沉的喘息声。
韩素素沙哑的声音响起，“杨关，我们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