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岳永远不可能杀花实,傅金早就知道。
花实却不知道。
所以当她一本正经说出自己的计划时,傅金忍不住想失声大笑。他原以为花实只是外表像个小孩,没想到连内在也很小孩。
一个恶毒而又幼稚的小孩。
傅金很快就想出了另一个计划。
她想死在亲哥哥手上,他偏不让。
这个世界上最想杀死花实的人,除了傅金本人,便是高梨。
那就成全高梨好了。
高梨伤了她的眼,抢了她的哥哥,最后又夺了她的命,以花实的性子,临死前一定会被怨恨活活吞噬吧。
是她自己选择了死亡,他不过是帮忙添了把火而已。
当然,她心心念念的哥哥很快就会下去陪她,杀了花实之后,被催眠的高梨很快就会杀了罗岳,再接着自杀。
最后的最后,每一个阻碍他傅金的人都死了,这才是真正的大团圆HE。
“去死吧。”于是傅金这么对高梨说,“不过在那之前,先去杀了你最想杀的人和你最不想杀的人,以你最丑陋的一面。”
然后他简单收拾了下行李,便离开了傅氏私立医院。
警察局只知道医院里那些自杀病人是花实催眠的,花实已经死了,剩下罗岳和高梨这两个知道真相的人马上也会死,而医院负责人,早在几天前他就已经催眠一个倒霉蛋签合同顶替了他的位置,无论负责人是谁,这家医院都完了。
杀人的是花实,有恶魔之眼的也是花实,而他傅金,只是个再无辜不过的前任院长。
从此以后,他与傅氏私立医院,甚至这整个城市都再无联系。
对于将来,傅金有很多打算,自从有了恶魔之眼,好多事都变得简单起来。财富、权利、一切一切,轻而易举就能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花实慷慨赠予自己的宝物,他必须好好运用一番才行呢。
“傅金叔叔,你要去哪儿?”忽然有道稚嫩的声音喊住他。
傅金回过头,看见了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小童。
罗岳将早已失去气息的花实紧紧抱在怀里,跪在地上愣了好久好久。
直到一把冰凉的枪眼抵住他的太阳穴,他才迟钝的擡起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高梨。
高梨直勾勾地看着他,弯起嘴角:“人总是这样,活着的时候争锋相对,非要等快死了才知道说出心里话,刚才那番感人肺腑的话,如果你是在她活着的时候告诉她,也不会是现在这个结局了吧?”
无数个为什么堆在胸口,却怎么也开不了口,罗岳只能无声的看着高梨,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好搭档。
高梨歪着头笑:“没错,我的确被催眠了,可是比起清醒时,被催眠后的我好像更真实呢。”
“我们人类真是太奇怪了,擅作主张的把自己不敢表露出来的各种情绪称之为丑陋,殊不知那才是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高梨弯下腰直视着跪在地上的罗岳:“小岳,你猜猜看,我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不要叫我小岳。”罗岳眸中带着寒意,“你不是高梨。”
高梨大笑起来,用力抵了抵罗岳太阳穴上的枪,说:“我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就是亲手杀了罗花实。”
他只是被催眠了。
这根本不是真实的他。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所说的话,都只是因为傅金命令他这么说的而已。
罗岳不断告诫自己。
“为什么恶魔之眼明明在傅金身上,我却还是最想杀了罗花实呢?”高梨继续说,“因为,她的存在太碍眼了。”
“你总是为她的一举一动魂不守舍,甚至抛弃了自己的原则,最后还为了她一枪打残了我的胳膊,真是让我心寒呐,小岳。”高梨用力捏住罗岳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那条下垂在身侧一动不动的左胳膊,“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这条胳膊再也动不了了,吃饭,拿枪,写字,全都干不了了,作为一个警察,我算是彻底废了。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你,我亲爱的小岳。”
“可我怎么舍得怪你呢?”高梨望向罗岳的眼神变得很温柔,“无论你犯过什么错我都会原谅你。”
“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会原谅罗花实。”
“同样拥有恶魔之眼,为什么小姚容就能健康阳光的成长,而罗花实却成了一个阴暗恶毒的怪物?”
“不过是因为,她骨子里就是个怪物罢了。”
罗岳抱紧怀中的花实,颤声说:“同样拥有恶魔之眼,姚容成功从暗室逃脱,在健康阳光的环境下长大成人,花实却被囚禁在暗室整整十二年,没有阳光,没有欢笑,连软一点的床褥都没有,你让她如何像姚容一样健康长大?”
高梨冷笑一声:“因为自己遭遇了不幸,便要拉全世界给她陪葬,视人命为草菅,把杀人当游戏,天底下不幸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每个人都要像她这般扭曲变态吗?”
“况且,谁在乎她幸与不幸?我只想亲手了结她而已,可憋屈的是,我却要为了你放弃杀她的机会,把她全权交由你处置,就因为不愿与你决裂。”
“不,高梨是真正信任我才交给我的。”罗岳试图从对方的眼眸中捕捉到曾经熟悉的痕迹,看到的却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我当然很想相信你了。”高梨叹了口气,“可惜我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心。在我内心深处,真正信任的人,只有我自己。”
“为了你,我硬生生违背自己的内心,自欺欺人的假装信任你,假装我们还可以回到过去,真是可笑又可悲。”高梨低笑一声,“不过多亏了傅金的催眠,我现在再也不用违背自己的心了。”
“从开始到现在,我从来都没信任过你。我们两人也永远都回不到过去了。”高梨的瞳孔渐渐变得冰冷,“我已经遵照指令杀了我最想杀的人罗花实,下面轮到你了。”
现在最应该做的,明明是制伏被催眠的高梨,然后召集人马去通缉傅金,可罗岳没有力气反驳,没有力气反抗,甚至没有力气站起来。
他看了看怀中渐渐冰冷的花实,又看了看拿枪抵着自己太阳穴的高梨,觉得疲乏极了。
忘了有多久没好好睡一觉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活在担忧和恐惧里。
他没有花实的眼睛,也没有高梨的头脑,总是在徘徊,总是在失去,失去母亲,失去父亲,失去妹妹,失去爱人,现在连自己的性命也要失去了。
为什么总是这样?
为什么总是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人?
他现在,还有想要保护的人吗?
罗岳擡头望向面前的高梨,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傅金给你下的催眠指令是什么?”罗岳问,“花实是你最想杀的人,那么我呢?”
高梨身形一震。
罗岳苦笑道:“是最不想杀的人吧。”
“闭嘴!”高梨恼羞成怒的握紧枪柄大力扇向罗岳的脸。
“你不会杀我的。”罗岳轻轻抹掉嘴角渗出的鲜血,“所以,醒醒吧,高梨。”
高梨嘲讽地笑:“你在叫一个被催眠了的人醒过来?”
“那你为什么直到现在也没开枪?”罗岳面无表情道,“刚才杀花实的时候那么干脆利落,为什么轮到我时却百般犹豫?”
高梨握枪的手开始迟疑。
罗岳一字一顿道:“因为你体内那个真正的高梨正凭着他强大的意志力与你抗衡,他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消失。”
高梨擡脚踹向罗岳小腹:“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真正的高梨?高梨就是我,我就是高梨,现在的我只不过是高梨曾经没有表现出来的另一面而已。”
“从开枪打死花实到现在,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疯狂想杀死花实的我,厌恶全世界的我,从没信任过你的我,这就是被你深爱着的、真实的我。”
“所以,亲爱的小岳,”高梨逼近罗岳,“回答我,就算我当着你的面杀了罗花实,你也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爱我的,对吗?”
罗岳不发一语。
“回答我的问题。”高梨目光变冷。
一道冰凉的血滴突然砸在了罗岳的手心,那是从花实的眼角滑落下来的。
罗岳注视着那道鲜红的血滴,所有的防线瞬间土崩瓦解。
“我让你回答我的问题!”高梨手中的枪死死抵着罗岳的太阳穴。
罗岳擡头与高梨对视,冷声道:“你不是高梨。”
这便是了,他的答案。
“那就去死吧。”高梨冷声说,然而当他的食指触到扳机,却怎么也扣不下去。
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牢牢牵制着他,手指根本不听大脑的指挥。
被催眠的感觉,就像被无数双带刺的血手掐住喉咙,疼痛和绝望幻化成坚固的牢笼,把灵魂死死束缚住,必须完成指令才能被释放出来。
扣下扳机。
只要扣下扳机就好了。
只要扣下扳机就会解脱了。
从绝望和痛苦中彻底解脱。
反正他已经不爱我了。
恍惚中好像看见了女孩流血的脸在冲自己狰狞的笑:“你看,我早就说过,你总有一天也会像杀了我一样杀了他的。”
为什么双手不停在颤抖。
为什么手心不停冒冷汗。
为什么手中的枪总是对不准近在咫尺的罗岳?
罗岳凝视着面前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高梨,想起他们初遇那天,阳光很暖,高梨脸上的笑容更暖,记忆中高梨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永远在吃果冻,永远在没心没肺的笑,而此时此刻的高梨,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眸却被无尽的疯狂和绝望淹没,罗岳知道,他跟自己一样,正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苦苦挣扎。
他曾以为他们会永远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直至死亡。
却没想到,结局来得这么早。
如果死亡是命中注定的,那么在此之前,他只想在最后时刻抱抱他。
无论他是不是真正的高梨,他都是这个世界上,剩下的,最后一个自己愿意用命去保护的人了。
轻轻放下花实的尸体,罗岳踉跄着站起身,缓步走向高梨。
“遇见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觉得,你一定有特异功能,让我不得不爱你的特异功能。”罗岳离高梨越来越近,对他手中的枪没有丝毫畏惧,高梨想要后退,却挪不动脚步。
“你一定是对我施了魔法,才让我一次次心甘情愿为你收拾烂摊子,一次次原谅你犯的大错小错,就连最后你亲手杀了我妹妹,都让我在恨你的同时还克制不住的爱你。”罗岳停在高梨面前,伸手触摸他的脸颊,眼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温柔。
“所以,高梨,不需要那么痛苦了,开枪吧。”语气就像在哄一个孩子。
“什么?”高梨愣住。
罗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伸手将高梨紧紧拥入怀中,附到他耳边低语:“让我们去地狱里相爱吧。”
我们费尽全力去拯救世界,世界却这样对待我们。
那就任由它去毁灭吧。
该失去的,已经失去了。
不该失去的,也失去了。
如果活着就是不停失去,那是不是意味着,死亡才是解脱。
如果只有在死亡面前我才可以肆无忌惮去爱你,那倒也不坏。
罗岳闭上眼,静待高梨手中的枪射穿自己的胸膛。
高梨却大力推开了他。
没错,我爱你。
作为搭档,作为朋友,作为家人,还有,作为爱人,总之,我爱你。
开心时的我爱你,难过时的我也爱你。
站在光明处的我爱你,藏于黑暗处的我也爱你。
爱吃果冻爱闯祸的我爱你,被傅金催眠后的我也爱你。
是啊,为什么迟迟不开枪?
没有什么强大的意志力,也没有什么真正的高梨。
只是因为我爱你。
如果你爱的只有我阳光开朗的那一面,那我便让黑暗面的自己彻底消失。
你要爱我,活着爱我。
“有特异功能的人是你才对。”高梨歪着脑袋冲罗岳笑,持枪的手硬生生改变了方向,冰冷的枪眼牢牢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罗岳眼神一滞,想要冲上去阻止他,却双腿一软,猛地跪在了地上。
高梨擡眼望向那个长久如梦魇般徘徊在自己身边的女孩,眼角渗出泪光,嘴角却带着笑:“我赢了。”
沐浴在血泊中的女孩刹时如同烟雾,一瞬间灰飞烟灭,彻底消失不见。
这一次,终于敢斩钉截铁的回答她。
你总有一天也会对我一样对他的。
不会。
他总有一天会像我一样死在你枪下的。
不会。
他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的。
不会。
因为,先离开的那个人是我。
然后,砰的一声。
眼球破裂的声音。
傅金跪坐到地上,鲜红的血从他的右眼缓慢流淌下来,一把铅笔刀透过他的右眼球,深深地插进了他的大脑里,只露出了一段粉色的蝴蝶结。
“你刚才为什么要亲傅金叔叔?”那日在摩天轮里,小童不高兴的撅起嘴。
花实噗嗤一笑:“果然吃醋了。”
小童撇头不吭声。
花实凑上前,双手捧住小童的脸,柔声说:“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小童点点头。
“从前,有一个以吞噬人心为生的恶魔,他伪装成人类的模样,诱骗单纯无知的女性爱上自己,从而吞噬她们的心。一个可怜的单身妈妈并不知道自己爱上的那个人其实是恶魔,付出了自己全部的真心,最终却被恶魔害死在了熊熊大火中。”
“好可怜。”小童皱起眉,他隐隐觉得自己应该跟这个单身妈妈很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花实继续说:“很快,又一个无知少女爱上了恶魔,只要她向恶魔献出自己的亲吻,便是她的生命走到尽头之时。她即将像那个单身妈妈一样,被冷血的恶魔杀死。而恶魔,则踩在单身妈妈和少女以及众多被他害死的的人类尸骨之上,日渐强大,最终吞噬掉整个世界。”
小童面露哀伤:“怎么样才能救那个少女呢?”
花实从口袋里掏出傅金送给自己的铅笔刀,露齿一笑:“杀死恶魔的唯一办法,就是将这把刀插进他的右眼。”
灵晓死后,花实对小童下的催眠指令是忘记灵晓。
而当下达催眠指令的人死后,被催眠的人会立即恢复意识。
也就是说,在花实死亡的那一瞬间,目睹了灵晓自杀直播的记忆将会再次回到小童大脑。
花实将那把绑着蝴蝶结的铅笔刀交到小童手里,脸上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
她只是讲了故事而已。
她没说那个恶魔就是傅金,也没说那个单身妈妈就是灵晓,所谓的少女更不会是她,恢复记忆后的小童究竟会怎么理解这个故事,又会如何为惨死的灵晓报仇,都与她无关。
毕竟她只是随便讲了个故事而已。
小童看着手中的刀,似乎在沉思什么,最后开口道:“如果少女没有爱上恶魔,而是爱上了别人,是不是就不用死了呢?”
“嗯?”花实一时没反应过来。
然后小童便倾身吻向了花实的唇。
稚嫩的,柔软的,温暖的,仿佛还散发着些许光芒的。
花实在小童明亮的眼眸中微微发怔,听见眼前的人用近乎哀求的声音对她说:“不要喜欢恶魔,喜欢我好不好?”
记忆突然回到很久之前,那时灵晓还没有死,一切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花实这么问过小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小童天真烂漫的回答:“因为我答应过妈妈,要关心你保护你的。”
“如果灵晓没让你这么做,你就不会对我好了吗?”
“不,一开始是因为听妈妈的话,现在是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花实忍不住嗤笑,“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是喜欢?”
“喜欢,就是想娶你呀。”
小童温柔的冲花实笑,明亮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杂质,花实想大声嘲笑他的无知和幼稚,最终却只是默默撇过头,躲开了小童的目光。
你之所以天真烂漫,是因为你对这个世界还一无所知。
黑暗,残酷,冷漠,腐烂,绝望,这些你都看不见。
害你失去眼睛的是我,害你失去妈妈的也是我,如果你知道了这一切,如果你知道我其实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怪物,还会冲我这么温柔的笑吗?还会那么认真的说喜欢我吗?
“不要喜欢恶魔,喜欢我好不好?”
而现在,这个年仅10岁的小男孩在强行吻过她后,在离她很近的距离直直注视着她,这么问道。
无畏无惧,眼中只有他那个年纪仅有的单纯和认真。
摩天轮缓慢上升,到达最高点时,花实柔声说:“那你带我逃走好不好?”
明明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明明只有幼稚的小孩子才会对遥不可及的梦想抱有希望。
却还是任性的提出了那个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要求。
就稍微做一会儿小孩好了,花实心想。
就一会儿。
“好。”小童毫不犹豫的回答。
花实弯起嘴角笑,伸手轻轻抱住小童,把脸埋到他的肩上,闷声说:“那我们明天就走,我在傅金家医院门口等你。”
然而当第二天小童按照约定来到傅氏私立医院时,却只看到了独自走出医院大门的傅金。
医院楼顶忽然传来砰地一声。
很像玩具枪发出的声音,却远比玩具枪震耳欲聋。
遗失的记忆在那一瞬间飞速涌进大脑,妈妈拥抱自己的样子,妈妈微笑的样子,妈妈做糕点的样子,妈妈弹钢琴的样子,妈妈亲吻傅金的样子,妈妈站在熊熊大火中绝望流泪的样子,全部,记起来了。
花实在摩天轮里讲的那个故事,与现实一一对应起来。
恶魔,单身妈妈,少女。
傅金,妈妈,花实。
明明是对自己很重要的妈妈,却莫名其妙将她遗忘了很长时间。
明明是对自己很重要的花实,却眼睁睁放任她被恶魔害死。
是的,花实死了。
从刚才砰的一声响起来开始,他就知道,花实不在了。
永远的,彻底的,从他的世界离开了。
小童摸了摸口袋里的那把铅笔刀,叫住了前方的傅金。
“傅金叔叔,你要去哪儿?”
傅金停下脚步,冲小童和蔼的笑:“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跟花实一样?”
“不一样,她再也没机会回来了,而我随时可以回来。”傅金蹲下身揉揉小童的脑袋,宠溺道,“如果小童想我了,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不用了。”
小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熟悉的铅笔刀,看向傅金的眼神满是寒意。
傅金皱起眉,还来不及思考,就永远的停止了思考。
“现在你跟花实一样了。”小童面无表情的说。
停留在傅金脑海中最后的意识,是花实曾经微笑着跟他说的那句——
“陪我一起下地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