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阅急忙将怀里抱着的纸箱放下来,笑问:“你怎么来了?”
陈麓川看着她,笑说:“过来帮我妈买点儿东西,顺便过来看看你。”
林阅将拂在额前的头发捋到耳后,忍不住多瞧了他一眼,“今天休息?”
“嗯,调休。”
林阅指了指身后的店面,“外面热,你要不先进去坐会儿,我要先把这些货物签收了。”三伏天,即便是早上,也架不住热浪层层袭来。
陈麓川往地上瞥了一眼,指了指她身旁的几个大纸箱子,“这些都要搬进去?”
“嗯。”
陈麓川二话不说,挽起衣袖弯腰将两个纸箱一摞,轻轻松松搬了起来。
林阅倒也不跟他客气,“就放在地上,一会儿我来收。”
她这边负责验货签收,陈麓川那边负责搬运,不到二十分钟,全部搞定。
收银台后面放了一箱纯净水,林阅拿出一瓶递给陈麓川,又打开了空调。陈麓川进进出出,脸上身上一层的汗,站在他跟前,便能感受到那热气只往身上扑。林阅又翻出一包纸巾递给他,“擦一下汗吧。”
陈麓川拧开水瓶,仰头喝了大半,笑说:“我给你当苦力,你是不是该付点工钱?”
“小店尚未开张,入不敷出啊,”林阅笑说,“要不我包你一顿盒饭,两荤一素,米饭管饱。”
店里渐渐凉快了,林阅打算开始干活,便问陈麓川,“你现在去买东西吗?”
“我再待会儿,”陈麓川瞅她,笑问“不是赶我走吧?”
林阅笑着摇头,“当然不是,我要开始清货,可能没时间招待你。”说着,起身往门口去,打算将卷门拉下来。然而今早开门她用力太猛,卷门卷得太高,踮脚也够不上。她正要找凳子垫脚,陈麓川走过来,一擡手便抓住了把手,“门要关上?”
他恰好站在她身后,身影似将她罩住了一般,林阅忙说:“关一半。”
陈麓川手臂用力往下一拉,店里立时暗了下来。林阅开了灯,指了指收银台后面的椅子,“那儿可以坐着休息。”
陈麓川看也没看,“我帮你。”
“清货挺无聊的,真要帮忙?”
“没事,”陈麓川拍了拍手上的灰,“你指挥我出手,保证指哪儿打哪儿。”
林阅笑了,从搁在收银台的笔筒里抽出一把裁纸刀,“那好,先帮忙把这些箱子拆开吧。”
手帐本、明信片、钥匙扣、趣味便笺……各类东西应有尽有,还有一些陈麓川看了却压根不知道做什么的小玩意儿。陈麓川不由感叹,“你们小姑娘喜欢的东西真复杂。”
林阅从拆开的箱子里把东西拿出来,按照之前的规划,一样一样摆上货架,“当然,不像你们男人,脑子里只装得下足球、女人和工作这三样东西,而且还只能单线运行。”
陈麓川笑起来,“说得有道理。”
箱子已经拆完了,陈麓川站起身,看着林阅像只不知疲倦的松鼠一样在几个货架之间窜来窜去。
她穿了件宽松的T恤,在腰上系了一圈,踮脚的时候,衣服往上蹿,露出腰上一截白皙的皮肤。
过了一会儿,陈麓川发现自己的目光已在她腰腹到臀部的那一段曲线上看了半分钟,不由轻咳一声,问:“要不要我帮你码?”
“哦,”林阅指了指一个纸箱,“那里面都是明信片,你帮我放进门边的架子上。”
陈麓川把箱子搬过去,一边放明信片,一边抽空看着林阅——她是真忙,也是真的无暇招待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些小玩意儿上面,从头到尾都没分心看他一眼。
林阅整理完了手里的一批,去箱子里拿东西时,不经意擡眼,发现陈麓川正在看她,愣了愣,问道:“怎么了?”
陈麓川笑一笑,摇头。
放完了明信片,林阅又指挥陈麓川把有两个箱子里的东西,按照不同的色系择出来。陈麓川说,“我怎么记得你是天秤座,不是处.女座。”
林阅笑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不是,总有人是。我预备这一面的货架全部按照颜色摆放,”她回身指了指,“这样,有人买了粉红色的笔记本之后,很大几率会买我搭配的粉红色书签,兴许再顺道拿两卷粉红色胶带……你不知道,女人对于成套搭配的东西很有执念。”
陈麓川笑了,“譬如买一支唇膏,需要衣服、鞋子、提包等全套东西来配。”
林阅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陈麓川笑说:“小瞧你了,我还怕你亏本,所以今天特意过来考察考察。“
林阅一顿,“不是‘顺便’吗?”
陈麓川沉默了。
林阅笑起来,对他这个“谎言”颇为受用。
一晃两个小时过去,林阅只将诸如笔记本、收纳盒这些大的东西收了出来,其的还得花费时间。
已到午饭时间,林阅便说暂时歇一会儿,请他吃中饭。
陈麓川摇头,“没有让你请的道理。”
林阅笑说:“不是说好了吗,包你一顿盒饭,两荤一素。”
自然不是真请他吃盒饭,楼上四楼便是整一层的餐饮区,两人选了家不用排号的日料店。
吃饭的时候,林阅问起《补天》的制作状况。
“还好,七月底应该能准时开始内测。”
对于半途撂挑子这事儿,林阅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陈麓川却不以为意,只说:“工作说到底只是谋生手段,你现在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挺好。”
吃完饭,林阅原以为陈麓川要回去了,谁知他自然而然地又跟着她去了店里。
林阅不好意思接着使唤他了,“你还有自己的事吧?东西还很多,一天也理不出来,不好再占用你时间。”
陈麓川却坚持,“我反正没什么事。”
一忙便又是一下午,顺理成章的,吃晚饭的事也一道定了下来。
离店之前,陈麓川说:“你是不是该给我个打折卡?”
“卡还在制作,”林阅想了想,笑说,“要不我给你手写一个?”
说罢,找出张白纸板,裁成银.行卡一般大小。用黄色的记号笔,在卡上一字一字写道:“SVIP卡,凭借此卡消费,店里任何东西一律八点八扒……不,六点六折。”末了,还煞有介事地签上了自己大名,以防有人“造假”。
她将卡递给陈麓川,“怎么样,这个折扣够意思吧。
陈麓川笑了,掏出钱夹,将卡片郑而重之地收了起来。
晚饭,陈麓川再不肯让她请,开车载她去湖边的一家餐厅吃烤生蚝。
餐厅是半露天的,就修在湖面之上。靠栏杆坐着,还带一点暑气的溽热空气夹杂着湖水的腥味扑面而来,让人一霎便像是到了海边。
林阅这段时间累得够呛,这会儿趁着菜还没上,趴在栏杆上吹风,一动也不想动。
陈麓川坐在座位上,手臂搭着旁边的椅背,擡头看她,也是一动不动。
风将她发丝拂起来,扫过耳朵,起起落落。
陈麓川看了半晌,突然站起身,大步走到她身旁。
林阅擡头看他一眼,笑说:“还挺凉快的。”
她眼睛里映着檐上的灯,分外明亮。
陈麓川喉咙发紧,他想,不管了,忙了一整天,不能连个吻都捞不着。
想着,便向前一步,伸手箍住栏杆,低下头,深深看她。
林阅心脏一紧,呼吸不由一滞。
然而等了片刻,他却又缓缓地放松身体,往后一退。
林阅想也没想,伸手将他手臂一抓。
陈麓川一怔,撇眼往她手上看了一眼。
林阅笑了一声,“一会儿要吃生蚝。”
陈麓川“嗯”了一声,哑声问,“所以呢?”
“所以啊……”她擡头看着他,往他跟前走了一步。
这下,两人身体紧紧挨着。
她伸手扶着他的后颈,踮脚,仰头将自己的唇靠上去。
仍然有风,从耳畔拂过,远处似乎有条渔船,一盏澄黄的灯火,映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