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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里青 正文 Chapter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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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24

    孟弗渊没待太久便离开了。

    陈清雾继续出门之前的工作,没过十分钟,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

    进来的是孟祁然,手里提着一只纸袋。

    陈清雾心里一慌,心道要是孟弗渊再晚几分钟离开,两人非撞上不可。

    “怎么一转眼你又跑了。”孟祁然走了过来,将手里的纸袋递给她,“给你买的榴莲蛋糕,放冰箱里差点忘了。”

    陈清雾手里拿着修坯刀,暂且腾不出手,“你帮我放冰箱里吧。”

    孟祁然放了东西,搬了一张凳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陈清雾专注手头工作,只擡头看了一眼,“派对结束了?”

    “没。反正就那些事,待着也无聊。”

    “我这里也无聊的。”

    孟祁然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

    他几分懒洋洋地坐在凳子上,望着她的动作。

    陈清雾一旦投入工作就很少分心,坯体弧度差一分就差之千里,全神贯注方不会出错。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孟祁然打了一个呵欠。

    她动作一停,擡头看去,“祁然,你回去玩吧,你在这儿看着我我也紧张。”

    孟祁然站起身,只说:“昨晚写歌睡得有点晚,雾雾,我在你沙发上躺一会儿。”

    好像今天非要耗在这里陪着她不可。

    陈清雾知道劝说不过,由他了。

    忙了片刻,擡眼望去,孟祁然躺在沙发上,一只手臂搭着额头,呼吸沉缓,已经睡着了。

    夜里已有些凉,他这样躺着,恐怕会感冒。

    陈清雾叹了声气,放了手里东西,起身去洗了个手,回卧室拿了一张毛毯,给孟祁然盖上,之后回到木质转台那儿,继续工作。

    一直到夜里十点半,陈清雾忙完,收拾了工具,摘掉围裙,洗了手,走过去叫醒孟祁然。

    孟祁然缓慢睁眼。

    “我准备休息了。”陈清雾说。

    孟祁然点头,坐起身时,毛毯往下一滑。他伸手一抓,看了眼陈清雾,“你帮我盖的?”

    “我只是怕你感冒。”

    “这么怕我误会?”孟祁然微微挑眉,“放心,我相信你说的话。”

    他将毛毯放到一旁,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陈清雾将孟祁然送到门口,顺便锁了大门。

    关灯时,她看见还放在茶几上的那朵金属雪花,不由微笑,将其拿了起来,回卧室时,保存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过了数日,廖书曼提前打来电话,询问陈清雾国庆假期有什么安排。

    往年两家经常一同出游,今年祁琳和孟成庸刚刚自驾结束,不愿过分舟车劳顿,就说不若选个海岛酒店,舒舒服服躺几天得了。

    廖书曼问陈清雾:“你觉得怎么样?”

    “我都可以,你们决定就好。”

    度假一事由来是两位妈妈主导,两人雷厉风行,不过半天时间,出行方案就在群里发布出来了。

    廖书曼: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孟祁然:特别完美!

    廖书曼回一个微笑的表情。

    陈遂良发了一个竖起的大拇指,一朵玫瑰花。

    孟成庸也发了一个点赞的表情包。

    陈清雾回复:OKKK。

    孟弗渊:OK。

    祁琳:那就这么执行了。你们自己买机票啊,电子机票发群里,费用找你们老爸报销。

    与此同时,私聊的信息也已发了过来。

    孟祁然:雾雾你打算几号走?我们订同一趟飞机?

    孟弗渊:准备哪天出发?

    陈清雾先回了孟弗渊:可能三十号吧。你呢?

    孟弗渊:我也许一号下午。

    陈清雾:这么晚么。

    孟弗渊: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去吧。

    陈清雾:祁然让我跟他一起。

    孟弗渊:一起可以有个照应。

    陈清雾有点不知如何回复,便先切出去,回了孟祁然的消息:三十号上午。

    片刻,孟祁然截图了一趟航班信息发给她:这趟?

    陈清雾:可以。

    孟祁然火速地订好了两张机票,发来电子登机牌。

    陈清雾回复“谢谢”,转了机票费用,孟祁然没收。

    再切出去,孟祁然已将航班信息发到了群里。

    孟成庸:跟清雾一趟啊?

    孟祁然:嗯。

    孟成庸:那好,两个人一起也能有个照应。

    那黑白电影截图的头像,又发来新的消息。

    孟弗渊:掉线了?

    陈清雾:……不知道说什么。

    孟弗渊:你一定在想,这个人真大度。

    陈清雾捧着手机,忍不住笑了声,回复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孟弗渊:那怎么办,清雾。

    孟弗渊:你等我一号一起走?

    陈清雾:票都订好了。

    孟弗渊:改签。

    陈清雾:我想早点去。

    孟弗渊:那只好我一个人了。

    陈清雾:不要讲得这么凄凉。

    孟弗渊:难道不是?

    门口传来外卖员的声音,陈清雾应了一声,放下手机快步走去。

    取了餐,回到桌面,再将手机拿起来一看,手指上滑消息,复盘方才与孟弗渊微信聊天时的状态,才发现自己……似乎过分雀跃。

    她结束了这番对话:外卖到了,我先吃饭啦。

    孟弗渊:好。

    三十号上午,陈清雾与孟祁然一道出发,飞往那度假的海岛。

    订的是独栋别墅,恰好一共五个房间。

    陈遂良与廖书曼住一楼,陈清雾和孟祁然住二楼,孟弗渊、孟成庸与祁琳住三楼。

    陈清雾和孟祁然到的时候,别墅已让提前到达的四位家长收拾过了,餐桌上一只宽口白瓷花瓶,插着重瓣的浅紫色水仙花。

    抵达当日是酒店自助,第二天六人包车,去了附近一座庙宇参观。

    回酒店已是晚上,大家忙着张罗海鲜烧烤。

    陈清雾翻了翻群里的消息,并无孟弗渊出发的通知,就问祁琳:“阿姨,渊哥哥不是说下午过来吗?”

    祁琳正在翻烤鱿鱼,“哦他说事儿还没处理完,今天来不了了。”

    一份蒜蓉扇贝被放到面前的碟子里,陈清雾擡眼道声谢,顺势环视一圈,见无人注意,就低头拿着手机,给孟弗渊发去消息:改签了?

    她的消息,孟弗渊几乎都是秒回的。

    孟弗渊:嗯。

    陈清雾:改到什么时候了。

    孟弗渊:还没定。

    陈清雾擡眼,习惯性地再作环视,再低头时,一条新的消息已经发了过来。

    孟弗渊:在等我?

    手机仿佛烫手,差一点从手中滑出。

    她拿过面前的椰子,咬着吸管喝一口,又看了看大家正在做什么。

    垂眸,盯着孟弗渊发来的这三个字,想了又想,只回复:你不是老板吗,工作未免太忙了,放假都不能休息。

    孟弗渊:员工加班三倍工资,只好老板亲力亲为。

    陈清雾莞尔。

    正在这时,廖书曼突然喊道:“清雾,纸巾递过来一下。”

    陈清雾飞快锁定手机,而后镇定自若地伸手,拿了手边的纸巾盒,递给廖书曼。

    她拿起筷子,吃了会儿东西,确定再无风吹草动,方才将手机解锁。

    孟弗渊:我暂时失陪一下。好好吃晚饭吧,清雾。

    祁琳在群里发了烧烤的照片,是以孟弗渊知道他们正在吃饭。

    陈清雾:好。

    将手机放到一旁,陈清雾拿小勺舀下一勺椰奶冻送进嘴里。

    尤觉得心跳难平。

    分明假如被问起,她大可以大大方方说,在跟渊哥哥聊天。

    可为什么,掩饰反而是最本能的反应。

    吃过饭,大家一块儿在沙滩上吹风聊天。

    聊了什么,陈清雾全无印象了,全程心不在焉。

    回别墅房间,洗过澡躺下,陈清雾拿过手机,手指落在那黑白色调的头像上,顿了顿,还是收回。

    手机定上闹钟,开飞行模式,放到床头柜上充电,关灯睡觉。

    二号,依旧是个晴好天气。

    窗外高阔的棕榈叶,被晨曦染上一层淡金。

    此刻刚过六点半。

    陈清雾通常都会在大家起床之前先起来,清晨的海滩上没什么人,太阳也不算强烈,正适合一个人散散步。

    洗漱过后,换了身衣服。

    走到楼梯处,正准备下楼,忽听上方传来轻轻的一声咳嗽。

    陈清雾仰头看去,一时怔住。

    是孟弗渊。

    他穿着黑色绸制的睡衣,神色几分疲倦,透过镜片看向她的目光却是清亮,轻声道:“早上好。”

    “……什么时候到的。”陈清雾很难忽略此刻自己微微潮涌的心绪,那种情绪无法否认,她见到他很高兴。

    孟弗渊往下走,隔了几级台阶,停下脚步。

    他们正好位于楼梯“之”字形拐角处,一个在上,一个在下,陈清雾一擡头,就能与他视线对上。

    “半夜到的。”孟弗渊说。

    “……这么赶。”

    “想见你。”

    陈清雾心脏一阵鼓噪,呼吸却不由地放轻。

    两人声音都非常低,她却担心极了,生怕此刻有谁突然从房间出来。

    “你怎么这么早起来,都没睡几个小时吧……”

    孟弗渊轻笑了一声,“我房间在你上面。”

    “……我动静吵醒你了?”

    “也不算。睡得不踏实。”

    “……失眠么?”

    “我说过了。”孟弗渊看着她,“因为想见你。”

    陈清雾睫毛微颤。

    她握着木质栏杆的手,指腹似乎浮起了一层薄汗,“我准备出去散散步,你继续休息吧。”话题转换非常生硬,她知道。

    “我跟你一起去。”没给她拒绝的余地,孟弗渊说,“稍等,我换身衣服。”

    陈清雾只好说,“那我去楼下等你。”

    陈清雾轻手轻脚地下楼,到厨房那儿拿了一瓶水,拧开一口气喝下大半。

    在餐厅坐立难安地等了一会儿,听见了下楼的脚步声。

    宽松的短袖衬衫,搭深灰色短裤,亚麻质地,因此显得极为休闲。

    去年国庆都忙,两家没能聚到一起。

    而上次见他这样一身度假风的打扮是什么时候,已经毫无印象了。

    陈清雾看一眼便收回目光,“走吧。”

    早上阳光尚且温柔,陈清雾没有擦防晒霜。

    走出门是一片椰树林,穿过去就到了海边。

    离开那别墅之后,陈清雾放松了两分。

    清晨的海,是一种稍显褪色的蓝,浪拍在沙滩上,又缓缓退远,空气中有一股咸潮的气息。

    拖鞋没穿着,拎在手里,任由脚掌陷入沙粒之中。

    陈清雾捋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事情忙完了么?”

    “暂且。自己开公司,事情是忙不完的。”

    陈清雾笑了一下,“我记得,以前孟叔叔还提过想让你继承他的公司。但你后来不是自己创业吗,孟叔叔还说,你是瞧不上他三瓜两枣的基业。”

    “不是。都是挣钱,没什么高低。只是要替我爸做事,肯定很多事情就得听他的。我这人比较自行其是。”

    “原来是这样。”

    “嗯。”

    陈清雾直觉他应这一声的语气,并不十分干脆,便问:“……还有别的原因?”

    孟弗渊一顿,似有些惊讶于她的敏锐。

    “是吗?”陈清雾停住脚步,再度问他。

    孟弗渊平声说:“我觉得家里的公司,应该留给祁然继承。”

    “……为什么?”

    孟弗渊轻呼一口气,“抱歉清雾,你上回跟我分享过你的秘密,照理我不该隐瞒。但我暂时没想好应该怎么说,等过一段时间,我全部告诉你。”

    陈清雾歪了一下头,看着他笑说,“你不会不是亲生的吧?”

    “……”孟弗渊难得露出无语的神情,“你脑洞开太大了。”

    “不怪我这样想啊,因为我总觉得……你和叔叔阿姨,好像没有祁然跟他们亲密。”

    孟弗渊只觉得心里有轻微的轰然之声,“……你注意到了。”

    “我直觉比较敏感。”陈清雾转身,继续往前走,“没关系,你觉得可以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但你得先用别的秘密换。”

    “什么秘密?”孟弗渊跟上。

    “比如……”陈清雾却是一顿。脱离了那晚阳台吹风,那样叫人鬼使神差的迷离氛围,似乎很难问出口。

    孟弗渊却仿佛了然,“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吧?”

    陈清雾不由地加快脚步,“……并不是,根本不感兴趣,谢谢。”

    她听见身后传来孟弗渊的轻笑,耳根一时更热。

    走到了酒店所属的这一片海滩的尽头,又缓步折返。

    穿过椰林,回到了别墅。

    推开木质栅栏门,进去便是前院,前院一侧,设立了户外淋浴的地方。

    陈清雾将拖鞋放在一旁,踏上安置了地漏的岩石踏板,正要擡手,孟弗渊上前一步,举臂取下了挂在墙壁上的花洒。

    扳开水阀,他拿手探了探水温,待冷热适宜之后,便举起来,朝她双脚冲去。

    那水流浇在脚背上的触感,叫陈清雾忍不住微微蜷了蜷脚趾。

    低头看了一眼,似乎已经冲干净了,正准备走出来,孟弗渊说:“等等。”

    陈清雾动作一顿,

    孟弗渊蹲下身去,将花洒凑近她脚踝的位置,更仔细地冲了冲。

    一片浅灰色,像是墨水褪色之后的颜色,不知是什么,冲淋不掉。

    陈清雾转头回望,还未看得究竟,忽觉孟弗渊的大拇指,轻按上了脚踝的皮肤,轻轻摩擦了一下。

    她顿时定住,呼吸都跟着一停。

    目光下落,只看见他头顶墨色的头发,以及自额头至鼻梁的一线轮廓。

    那摩擦的动作,并无半点越界的狎昵。

    可皮肤上的触感分外醒目,分明是相差无几的体温,他的指腹如此滚烫。

    旁边栽种了一株高大的散尾葵,风声疏阔,阳光洒在岩石地面,粼粼如湖底水波。

    跳动摇曳。

    仿佛她失序的心跳。

    “原来你有胎记。”

    在陈清雾即将无法呼吸之时,孟弗渊终于出声。

    “……嗯。”

    孟弗渊起身,提着花洒从她脚踝到脚背又淋了一遍,这才关上水阀,重新挂回到墙壁上。

    陈清雾穿上了拖鞋,转身往里走去。

    孟弗渊若无其事地跟在她身后。

    刚进门,恰好孟祁然从二楼下来。

    陈清雾吓得心里一个咯噔。

    孟祁然脚步一顿,似是困惑于所见的场景。

    孟弗渊声音平静极了,“起床了?”

    孟祁然点了点头,目光移至陈清雾脸上,“你们出去了?”

    “出门正好碰见清雾,一起散了个步。”孟弗渊说。

    这回答里,并无半句假话。

    大抵孟弗渊态度过分坦荡,而语气更属寻常,孟祁然并未多想,只是点了点头,而后朝厨房走去,拉冰箱门拿了瓶水。

    陈清雾也往厨房走去,掌住孟祁然未关的冰箱门,从里面拿出几颗鸡蛋,冷静地去开火。

    “哥,你不吃早饭吗?”孟祁然回头望去。

    “回房间补觉。”

    陈清雾听见脚步声去了楼梯那儿,木楼梯上一阵渐弱的脚步声,随后彻底消失。

    她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孟弗渊进门,走到床边,身体往后一倒。

    擡手臂搭住额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方才,手指按上她的脚踝,看清那一片白皙皮肤上,浅灰色痕迹是胎记时,他才后知后觉,似乎越了界。

    阳光晃得他几乎不得不闭了一下眼。

    无法克制的绮念,在喉间造成咳嗽也难以驱逐的痒。

    此刻仍然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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