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号的泰坦尼克号忠实地沿着大西洋航线往前行驶,虽然看起来卡尔已经抽风到抽到一个我无法理解的境界,但是他说会让船减速下来我还是觉得能信任的。这货再黑心也不需要在这件事上坑我,毕竟我们都还在船上,如果船没有减速那么凭着看每天的公告栏或者准时入港,他的谎言都会被揭穿。
我吃完早饭一脸萎靡地跑到上等舱甲板到处瞎晃悠,一边在心里暗自祈祷卡尔还有点理智。现在就敢解除婚约,到下船等待他的就是满筐烂西红柿跟臭鸡蛋……这只是个比较下等的比喻,正确地说,还没下船他也不需要去参加泰坦尼克号的晚宴。
他刚刚把自己的未婚妻介绍给船上那些达官贵人不久,立刻就勾搭上个没身份的女人,并且直接悔婚。是个“上等人”都会对他绕道走,再多钱都没有用。看看那个船上首富,因为踹掉自己的糟糠之妻,娶了个十几岁的小妹妹当老婆,还不是得灰溜溜地带着小妻子到处环游世界,以逃避社交圈口诛笔伐的谴责。
他脑子除非磕坏了才会做出这么坑自己跟坑自己爹的决定,露丝还没跟杰克跑呢,他更加没有理由做出那么没有脑子的事情。
除非这货想直接将露丝推到海里淹死,然后自己假装伤心欲绝几个月,接着再自暴自弃娶个没身份的女人……他是商人不是杀人犯,我直接摇头将这种弱智剧情撇开,发现是自己太闲了,等下船跑路已经等到头发都快要白了。
甲板上的日头很好,我没有戴帽子,站姿也很不稳重,跟这里那些坐在椅子上的贵妇人完全不一样。连端着银盘,专门给客人倒茶的侍应生也犹豫地略过我,让我满脸生人勿进地来回闲走。
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匆匆地从我面前走过去,他穿着三件式西装,戴着软呢礼帽,左手拿着笔,右手上还摊开一本记录本子。
我连忙跟上去,迎着明亮的日光,叫了他一声,“安德鲁先生。”
安德鲁立刻止住自己急促的脚步,疑惑地回头,没等我说什么前他眼里就出现一种怪异的情绪,还很慎重地打量我一下,仿佛刚认识我一样。“哦,艾米丽,你还好吗?”
“当然。”我又没缺胳膊少腿的,不理解安德鲁那种看三等残疾人士的诡异目光从哪里来。
“那就好,凡事不要想太多,你很优秀,所以要善待自己。”安德鲁将笔夹到本子里,忧郁爬上他的眉头,感觉面对我给了他很大的压力,惋惜的表情是那么明显。
我一向善待自己。“谢谢。”站在救生艇旁边,我忍不住伸出手摸一下船身,认真地询问,“你们已经决定明天让船减速了吗?”
“减速?”安德鲁迟疑一下,也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是什么,看起来很急切,恨不得立刻飞速离开这里的样子。然后我看到他眉间的忧郁不变,连话也不如平时那么自信顺畅,“这船不会有事,艾米丽。”
只要它减速行驶,那么它就几乎不会在撞冰山三十七秒前才会发现冰山,不撞冰山泰坦尼克号还能出什么事。
“难道你们不决定减速?”我只能想到这种结果,才能解释安德鲁那种忧郁的心情来自哪里。
“不……嗯,我是说,如果能让你好受点,它也可以减速,如果你觉得它减速就不会沉……唉。”他说着说着无奈地叹息一声,眼里的怜惜感越来越明显,“艾米丽,不要胡思乱想,泰坦尼克号不会有事情。”
没见过安德鲁说话这么吞吐不确定的,我不得不再次确认,“你们会让船减速吧。”
安德鲁抓紧一下记录本子,黑色的皮质手套在上面按出一个印子,他犹豫一下地看着我,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然后终于皱眉说:“会的,它会减速,所以你不要太激动,好好休息。”
我看起来真的很糟糕吗?他怎么一副我病重末期,随时会上天堂的表情。
“你收到冰山预警了吗?”今年暖冬,来自格陵兰冰原西岸的冰山会有很多漂浮在大西洋航线上,我不希望他们忽视这种重要的信息。
“昨天在收到第一封祝贺信时,就收到了航线冰山的警告,所以史密斯船长已经决定将航线调南,我们正在南航道上。”安德鲁耐心地回答我的问题,“会有人专门盯着航道冰山,你不要担心,没问题的。”
听起来是没问题,我终于轻松下来,笑着说:“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想麻烦你联络一下附近的船只。就算船不会有事,也希望航线上的船能保持在一个互助的距离内,这样有利于彼此的安全。”
“一般来说我们不会干涉别的船只的航行路线,不过,好吧,我会发电报的。”安德鲁这次倒是没有犹豫,不过他习惯性的微笑也没有露出来,临走前还不忘记对我说:“你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什么事情实在想不通,或者需要找个人倾诉可以来找我,不要想那么多。”
我看起来是那种精神脆弱随时会晕倒的女人吗?还是我昨天晚上玩得太疯,所以现在脸色很难看。“会的,安德鲁先生,谢谢你。”
安德鲁点点头,然后就转身离开。
我走到栏杆边,极目望去,深绿色的汪洋无边无际。将双手放到栏杆上,忍不住露出一个惬意的笑容,嘴里嘟囔着,“看到纽约的自由女神像咯。”栏杆下面是船头的下层甲板,船员与乘客来来往往,海鸟在天上飞翔而过。我身后传来一个犹豫的声音,“小姐,请问你需要茶吗?”
回头看到那个穿着制服的侍应生端着茶盘看着我,我问:“你来自哪里?”
“嗯?南安普顿,小姐。”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是我出生的地方。”
“是吗?那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我接住他递过来的茶杯,然后对他礼貌地说,“谢谢。”
“不客气。”侍应生脸红地回答。
从救生艇甲板散步回来,我习惯地往一等舱的那间套房走,打开门的时候在起居室里没有看到人。别说卡尔跟老贵宾犬,就连男仆女仆都没有一个候着的。我觉得房间里的氛围有些压抑,将房间门关上,透过壁炉镜子我可以看到自己被太阳晒红的脸。白皙的皮肤上透出一层红晕,看起来很温热。
突然镜子里出现另一个女人,一位很有年纪的妇女,就是那位泼我茶水进来骂卡尔道德败坏的,露丝的母亲鲁芙。是叫这个名字没错吧,关于泰坦尼克号剧情的记忆基本全分给男女主角,别的小角色我没有办法一一去记起来。
鲁芙穿的衣服很有维多利时期的特色,衣裙将她脖子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她戴着一顶黑色的羽毛帽子,白色的长手套与深色的帽子形成一种庄重的呼应。
怎么看都很保守。而这位保守的大婶的眼神非常阴冷,跟条毒蛇一样,光是看着镜子你就能感受到那种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这位……艾米丽小姐。”她叫唤我的名字可没有安德鲁的如遇春风,简直就是刚过去的伦敦冬末,冰霜刺骨。
别人不给我好脸色,我脸色自然也好不了,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转身大方地面对她。“有事吗?夫人。”
“我能知道你父母是谁吗?我想你应该很有‘地位’,也许你的姓氏我听说过,你是英国人?”鲁芙用一种沉重的步伐慢慢地从沙发旁边走过来,脸上没有任何笑容,像一把刚厉的刀,恨不得将我剁成碎片。“哦,不,你的口音一点都不正统,听起来你是美国人。是哪位美国大亨的千金呢?”
“大亨称不上,正确地说,他们并不在我身边。”我不在意她的黑脸,要是我看见自己未来女婿身边突然冒出个“小三”来,我脸色只会比她更难看。对我来说只要泰坦尼克号不沉没,那什么都不是大事件,至少你不用亲眼看到一千五百多人死在你面前,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你是孤儿。”她突然尖利地高声确认。
“算是。”我好心地给了她想要的答案,我最好什么“地位”都没有,要我真是什么英国贵族或者美国大亨的女儿,那么她才会伤脑筋。
“那你怎么有资格站在这里,你身上的衣服甚至是露丝的。而且看你的举止,没有一丝大家风范,你只是个下等女人。”鲁芙忍不住地后退几步,要离我远一点,她身处的阶级就注定她看不起任何一个下等人。“你什么都没有,像是突然冒出来的魔鬼。连衣服都没有,更别说珠宝或者财富。独身一人在外,然后勾搭上层的公子,这事你做起来很熟稔吗?”
她眼神里的厌恶实在太过明显,我忍不住看看自己身上是不是沾上脏东西,让她掩鼻唾弃的。除了露丝的衣服有些不合身,其他的我都没觉得没有什么问题。顶多就是脖子没戴项链,手上没戴手套,也没弄顶鸟帽子挂在自己头发上。
果然没有一点淑女风范,我不得不感叹露丝妈的眼神就是毒辣。
“你以为自己胜利了吗?你再这样下去将什么都得不到,卡尔如果敢解除婚约,那么他父亲不会放过他。只有结婚,并且跟身世良好的女子结婚,他才能顺利地继承家业。你会毁了他,最后你一毛钱都得不到。”鲁芙恶狠狠地说,就是此刻她也保持住自己那种根深蒂固的礼仪习惯,站姿笔直,声音压低。
“他要悔婚?”那个傻子真的跑去解除婚约了?上帝,难道没人告诉他,婚约不是这么解除了吗?没看到这位大婶都差攥把刀子出来杀人了,他是怎么跟人家开口的,我不要你家女儿了,你快点将那个惹事精拎回去祸害别人。
真有可能这么说,他情商低呵呵。
“卡尔只是一时糊涂,我了解他,他厌恶下等人,你们在他眼里就跟老鼠一样。”鲁芙高傲地对我冷笑,“我知道你这种女人的心理,你只是要钱,我可以给你。”
“什么?”这剧情怎么越来越不对劲,火车基本都脱轨着飞到天上去翺翔了吧。
“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余生无忧,当然是你不挥霍的情况下。只有这一次,以后别想再回来威胁我。”露丝妈用一种洪水猛兽的可怕眼神看着我,仿佛我是那种杀人不眨眼,将勒索当作喝水吃饭那么简单的活计的大坏蛋。“然后你必须离开,离开这里,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他不可能娶你,任何人都不允许他娶你,你应该知道你们是不可能的。”
这还没求婚呢?就扯上娶不娶的问题上。我真想让这位大婶醒一醒,你威胁错人了,拜托你去威胁你那个不见情商的未来女婿行不行,我没有话语权啊。而且这种剧情,简直连电视肥皂剧都不播了,这种拿钱让别的女人滚蛋个狗血剧,真的不适合在这里播出。
“如果你不走……”大婶理解错我满脸风中凌乱的沉默,她眼眶通红,愤恨地说,“我会让你们身败名裂,你跟卡尔,都别想逃脱这种谴责。我会将你们的事情散播出去,并且将你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还偷窃过的事迹都让人知道。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她是认真的,并且孤注一掷,不顾及任何人都要报复。霍克利家是她留在上流社会的最后筹码,所以她会想尽一切方法来挽留这道流光,而我显然阻碍了她的路,甚至是将她踹入绝望深渊的罪魁祸首,她有理由弄死我。
我真是个坏蛋。无奈地歪着脖子叹气,然后扭扭脸部肌肉,企图让自己进入状态。没有半秒,我的眼神变了,又狠又媚,就跟个狐貍精似,这大概就是露丝她妈最希望看到的模样吧。
我露出一抹不正经的微笑,嘲讽地看着面前的老女人。一步一步,双手环胸,裙子一扭一扭地随着我水蛇似的步伐摇曳着,这是舞台演流莺的时候的舞蹈动作,我基本没有变就将这种夸张的动作都运用到现实里来。
“你想干什么?”鲁芙被我的改变吓到往后退,似乎担心我会对她做出可怕的伤害。
“我说大婶,你最好不要这么做,我这个人不好惹,你一定不想知道我以前混哪里的。”我随手拿起放在这里桌子上的烟盒,这是卡尔的烟盒,也不知道他不放在口袋里搁在桌子上干嘛。动作流畅地打开烟盒,我拿出一支烟夹在左手手指上,无名指上的戒指亮闪闪的,跟个暴发户一样。
接着我一手夹着烟,另外一只手放在胸部下,两腿分开站着,维持一脸不是良家妇女的笑容,呵呵呵地笑起来。笑得人家大婶一脸恐惧,等到气氛酝酿到差不多,我就摇曳生姿地走上去,“我才不在乎名声不名声,就算你将所有事情都散播出去又怎么样,你还是一样得不到任何东西。”
“你想要干什么?”鲁芙我被震住了,她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女人,一脸大开眼界。
“将卡尔跟我的事情散播出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说得对,他根本不可能娶我,我就是来捞他的钱的坏女人。你不用担心婚约的事情,我下船就会走,如果你现在就跟我们撕破脸,到时候你将没有任何转圜余地。”我真是用心良苦,要是现在就让鲁芙将事情闹开,那么对卡尔那个傻子可没有任何好处。上流社会的恶意是一回事,下了船他爹拿着文明棍来打断他的腿,并且他的家庭将被闹个鸡犬不宁就是罪过了。
我可不想坑他坑得那么惨,怎么说他也还没有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而且……他很温柔。虽然他脑子看起来似乎不太好使。
“你下船就走?”鲁芙被我的话吓一跳,她不敢置信地重复,“你会离开他。”
你会离开他。这句话让我有一刻失神,为了掩饰这种不自然的停顿,我将烟放到嘴里,不耐烦地说:“废话,我们俩又不会有好结果,我下船就走,你不是要用钱打发我吗?多多益善,给多少。”
“简直太粗俗了。”鲁芙快被我吓晕,她呼吸困难地捂着胸口。
束身衣穿那么紧也不见你腰身多好,这么点刺激就要晕倒,我真想对这个没有内衣的世界的竖中指。
“你这个人真是太坏了,卡尔一定会看清楚你的真面目,跟你说话是对我侮辱,我厌恶你。”鲁芙大义凛然地仰头,鄙视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就往外走。
我闲闲地在她身后问:“大婶,你不会到处散播坏消息吧。”
鲁芙身体一僵,然后她冷漠地说:“卡尔只是受你蒙骗了,他一定会后悔的。”
我知道答案了,也就说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她不会泄露出去,就算有流言可是没证据他也不会伤筋动骨。默默地将烟从嘴里拿出来,我忍不住呸一下,真是受不了烟草味。为了让戏更好落幕,我继续摇着臀部跟到门边,对大婶招手,“有空来玩,记得将钱给我。”
为了卡尔那货,我真是呕心沥血,将自己的舞台经验淋漓尽致地表演出来,要是有观众一定会为我鼓掌的。
鲁芙立刻加快脚步,跟落荒而逃一样。
我看见她消失才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总算是将她送走了,希望她别到处说,毕竟她的身份不一样,说的话假的人家都当成真的来听。松了一口气,我站直身体想转回房间,结果眼角余光一闪,才发觉门左侧有人站着。
没有防备地歪头,就看到卡尔站在门边,身体靠着墙体,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
我突然很想问,你听到多少?或者是,这只是个误会你听我解释!
太狗血了,让人不忍触目。
说真的他身上换的衣服跟白色的走廊挺搭配的,浅色系的三件套西装,一块扣眼怀表系在扣子上,真丝领带与皮鞋都价值不菲。反观我,手里夹着烟,刚才入戏的流里流气的气质还没有褪干净,两个人看起来天差地别。
卡尔眼神阴恻恻的,一种不常见的阴鸷表情出现在他脸上,连脸上肌肉的抽搐方向都不同了。他一步一步地逼近我,我被他的神情吓到往后退,手里的烟忍不住往旁边一扔,企图消灭证据。
“我刚才就在外面,本来想进来的。”他自嘲一笑,用一种奇怪的语气地说,“你下船就要走?”
我试着思考,如果我说是,他会怎么样。
“而且你只是看上我的钱。”卡尔自嘲的笑容扭曲不起来了,他咬一下嘴唇,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感情很悲哀。
这是个误会……好吧,就让他误会,最好现在他就看清楚我的“真面目”大家好聚好散。所以我满脸不在乎,“你说是就是。”
卡尔扭曲的表情更加扭曲了,他可能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愤怒让他急促地呼吸几下,我往后退几步,担心他会扑过来掐死我。接着他真的扑过来了,眼神异常凶狠,让我想起捕食的鹰类。没等我撒腿就跑,他已经掐住我的手臂,将我往房间的方向拖。他力道太大,大到我只能踉跄地跟着他往前跑。
“等等,卡尔。”我想甩开他的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结果他将我拖到保险箱前,连遮挡一下都没有地直接在我面前转密码,打开保险箱,他伸手拿出好几摞美钞,面容狰狞地将钱往我怀里塞。
我被他的动作吓一跳,哗啦啦手里的钱全部摔到地上,摆放整齐的钞票砸到我的脚,全部散落开。卡尔还不满意,继续将一个珠宝盒也塞给我,接着是支票还有剩余的钱币。我突然觉得他真的很有钱,掉落的钞票都能在我脚下铺到脚踝上了。
“我很有钱。”他生气地对我怒吼,抓着一把钞票。
我知道你很有钱,第一次觉得钱长得这么吓人,手里珠宝盒掉地上,海洋之星惨兮兮地从里面滚出来掩埋在钞票里。
“你别想下船就走,因为那样你一毛都不会得到,只要你留下来多少钱都有。”他继续塞给我钱,手还去掏保险箱。
我……你反应能正常点吗?
然后我看到他伸手掏出一件破裙子,米白色的,上面都是干涸的脏污。卡尔愣了下,手忍不住摸摸了裙子,我觉得这裙子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摸完裙子意识到自己在干嘛,眼里闪过几丝不自然,动作快速地将裙子重新塞回去。
保险箱里塞裙子这种嗜好,有钱人的爱好真难理解。
卡尔脸上的激动总算是冷却下去,可是看起来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委屈感,他沉默地站在保险箱旁边,一只手放在门上,看着他箱子里的钱。我看看自己手里的美钞,考虑要不要塞还给他。
整天带着这么满箱子的钞票到处走,他也真是兴趣独特。
“你是骗她的吧。”卡尔突然了然地嗤笑一声,“她威胁要将我们的事情说出去,所以你就骗她说你要走。你说谎的时候动作跟平时不一样,肢体动作夸张,跟个拙劣的舞台剧演员一样。是吧?”
他眼巴巴地看着我,恨不得我立刻点头。
看着他渴望的目光,再看看满地的钞票,我突然发现自己头竟然摇不下去。
“很好。”卡尔看到我的犹豫,一下就将我扯到怀里,他将头搁在我肩膀上,“我们会在一起,永远。”
我就这样保持着一手抓钞票,一手拿支票的姿势被他死死抱着。一个破口琴从保险箱里掉下来,摔到钱币上,我突然觉得这个口琴也面熟,非常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