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84】/首发
这日直到宫宴结束,贤妃与寿安公主也没归席。
沈玉娇直觉有事发生,想问裴瑕,转念一想,裴瑕一直待在殿中,知道的比她还少。
万一不慎说漏嘴,叫他知道她和谢无陵见过面的事,那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于是她将这份疑虑憋在心中,想着过两日或许能从舅母口中打听一二。
夫妻俩回到府中,已是深夜。
喝了些酒,再加上赴宴劳累,沐浴过后,沈玉娇脑袋一沾上枕头,困意便如潮水般涌来,眼皮也沉甸甸阖上。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脸颊好似痒痒的,身上也略沉,像是压着一块巨石。
她闭着眼,嘴里嘤咛一声,下意识想去推开那座巨石。
不料巨石长出藤蔓,将她的手腕束缚住,举过头顶。
而后颊边那阵酥酥麻麻的热意也往下蔓延,滑过她殷红瑰丽的唇,莹白的下颌,纤长的颈,单薄亵衣下虚掩的锁骨……
湿湿的,热热的,古怪又别扭。
“唔。”手动不了,她只能轻扭着身子,试图摆脱这种奇怪的感觉。
可那藤蔓缠绕着,忽又攀上双蹆,灵活地延伸,朝内侧探索。
明明是凉爽秋夜,沈玉娇却觉得浑身发热,额头也沁出薄薄香汗,她迷糊睁开眼,待看到伏在身前那道黑影,错愕失声:“郎…郎君?”
“醒了?”
幔帐中很黑,只听得男人略显沙哑的嗓音。
沈玉娇这才惊觉亵衣已被扯开,那缠着双腕的不是藤蔓,而是男人宽大的手掌。
刚想再问,男人挺拔身躯抵了上来,他低头伏在她耳侧:“没想吵醒你。”
喷薄的热息拂过耳廓,沈玉娇纤长的眼睫颤了颤,又听他道:“既然醒了,那便正好。”
正好什么,他没说明,而是付诸行动,薄唇含住她的耳垂。
沈玉娇的心跳霎时加快,低声讷讷:“很晚了。”
“明日休沐,不用上朝。”
沈玉娇觉得这话有些耳熟,他好似说过,然而不等她记起,蹆便被分开。
“玉娘。”黑暗中男人低唤她一声,而后牢牢堵住她的唇,窄腰沉下。
刹那间,骨酥魂荡,肉浮魄飞。
沈玉娇睁大了眼,想发出声音,却被男人的唇舌搅得意识混沌。
藤蔓牢牢将她缠绕著,仿佛将她钉牢在床榻之上,她不得动弹,只得无力呜咽著,承受著这仿若无休止的跶伐。
“玉娘。”
“玉娘……”
恍惚间,好似烈日下的寒冰,逐渐融化。
良久,沈玉娇陡然睁开眼:“不…不行。”
裴瑕摁住她的腰,哑声:“我已饮过避子汤。”
沈玉娇的脑袋还处于一片空白,听到他这话,半晌才反应过来,避子汤?他喝?
好不容易待气息缓和,她推了推他的胸膛,还未问一句避子汤的事,男人又复上来。
沈玉娇惊愕:“你…你怎么?”
“许是今夜有些醉了。”
他安抚般亲了亲她的眼皮,窄胯边不疾不徐地动,边吻走她颊边的汗,沉声诱哄:“乖玉娘,再纵我一回。明日我去将孩儿接回,你安心睡觉便是。”
话音落下,也不等沈玉娇回应,他便掐紧掌心那把纤细口口,再次放肆口口陷口,横口口撞。
真真是柳稍露,滴花心动。
正情浓,鸳鸯枕上,不觉至天明。
待到沈玉娇昏昏转醒时,已是午后黄昏,锦帐残留几分兰麝香。
她从榻上坐起,低头触及口口桃痕,又想到昨夜他的失态放纵。
到最后骤雨停歇,他口口得很用力,仿佛要将纤月要掐断般。
“玉娘,你是我的。”
他说着,低哑语气透着几分偏执冷冽。
她来不及多想,彻底脱力昏睡过去。
现下想想,太不对劲。
难道真是醉酒的缘故?可他先前吃醉了,也不这样。
“娘子,您醒了么?”
屋外响起婢子的轻唤:“已是申时了,您可要起身吃些东西?”
沈玉娇诧异,她竟睡了一个白日。
再看窗棂外黄昏笼罩紫薇花,她应了声:“端水进来吧。”
白苹和冬絮很快端着温水巾帕进来,替她盘发时,瞧见耳后脖间那藏不住的红痕,婢子们面面相觑,皆红了脸。
沈玉娇也从黄澄澄铜镜中瞧见,心下懊恼,他怎的这般不注意,竟在脖间都落下了。
这叫她怎么出去见人。
纤纤玉指扯了扯衣领,她强忍着面上热意,若无其事般问:“小郎君回来了么?”
“回来了,郎君用过午膳后,便亲自去将小郎君接了回来。”
白苹手拿雕花牙篦,沾着茉莉香的刨花水替她梳发:“小郎君刚吃过奶,这会儿在侧屋睡得香甜呢。”
沈玉娇放了心,静了片刻,到底没忍住问了句:“那郎君他……在哪?”
他昨夜那般孟浪放纵,现下想想还有些气闷,但又按不下心头好奇。
白苹见她问起,掩唇轻笑:“郎君在书房。晚膳时分快到了,他应当也要来了。”
沈玉娇:“……”
现下一想到裴瑕的书房,她脑中便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不堪回忆。
又想到再过一个时辰,他又要来房中,她双蹆都隐隐发酸。
从前他也不这样。
自打书房那日,几乎夜夜都不叫她空着,再这样下去,她都要搞几幅补药吃了。
腹诽归腹诽,日头一落山,院里掌起灯,裴瑕也杳然而至。
身量修长的男人,一袭青袍,俊眉修目,不言不语时,清清冷冷,宛若道观里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君。
可视线一旦对上,那看似平静的漆黑狭眸,却暗藏着随时能将她吞噬的无尽欲念。
沈玉娇有些怕他了。
他走过来,她抱着孩子下意识往旁躲了躲,嘴上轻声道:“郎君回来了。”
裴瑕看出她的局促,又瞥见她垂首间,那截白腻脖颈上的一抹红痕。
是他落下的。
他眸色微深,默了片刻,自顾自在榻边坐下,平静开口:“今日从外祖父家回来时,顺道去了趟二皇子府中,打听到一些事。”
“昨夜宫宴的事。”
“!”
沈玉娇眉心一跳,朝他看去。
裴瑕朝她擡手:“坐过来,我与你说。”
沈玉娇:“”
迟疑片刻,她还是走了过去。
反正孩子还在怀中,谅他也不会胡来。
她在裴瑕身边坐下,闻到他身上淡雅好闻的檀木香气,思绪恍惚了一瞬,才问:“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寿安公主不慎失足,跌下荷花池。”
稍顿,他嘴角轻扯了下:“险些丧命。”
实在可惜。
秋日池水枯涸,若是夏日,或许是另一番结果。
沈玉娇呆住,片刻才寻回嗓音,期期艾艾:“好端端的,怎么…怎么会跌进荷花池?”
“具体原因不明,但与她一起跌入池中的,另有一名宫女一个太监。”
沈玉娇眼波闪动着,心下陡然浮现个猜测。
不,都不用猜,定是谢无陵做的了。
那家伙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但将公主丢进荷花池里,万一寿安真的死在池子里……
沈玉娇一阵后怕,抱着孩子的手也不禁收紧。
怀中的棣哥儿似是被弄得不舒服,奶声奶气“呜”了声。
她连忙回过神,轻拍着孩子,也感受到裴瑕直直落在颊边的目光:“你昨夜离席不久,寿安也跟了出去,你可曾遇上她?”
沈玉娇呼吸微窒,好在有孩子做遮掩,她低着头,嗓音轻软:“她兴许是去了别处,我并未见着她。”
“是么?”
“嗯。”沈玉娇说着,将孩子往他身前送了些,转移着话题:“郎君你看,孩儿是不是又胖了些?”
这话题转得生硬,裴瑕盯着她闪躲的眉眼,沉默良久,终是挪开,看向孩子。
“是,胖了些。”他说着,修长指尖轻抚过孩子的眉眼:“像你。”
“郎君是说我胖了?”
“我是说孩子愈发像你。”
裴瑕失笑,忽而又往沈玉娇身上打量一遍,薄唇轻抿:“你不胖,还须再吃些。”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许是昨夜放纵的酸疼还残留着,这打量的目光连同这话都无端暧昧起来。
一时间,夫妻俩安静下来,里间的温度却好似逐渐闷热。
“玉娘,我……”裴瑕沉沉开口。
“我…我看棣哥儿饿了,我先抱他去喂奶。”
“……”
看着她抱着孩子慌张躲开的身影,裴瑕眉宇间浮起一丝无奈笑意。
而那笑意又很快敛起,他单手撑着额角,盯着鎏金香炉冉冉升起的青烟,神情渐冷。
虽然明白不应那般放纵,然而一想到她昨夜可能与那谢无陵私下会面,浓浓的妒火烧得心口都发疼。
更叫他难以自持地,一遍遍地索取,宛若标记领地的雄兽,恨不得从她的发丝到足尖,在她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留下他的烙印与气息。
也只有在那鸳鸯交颈,粉汗相融时,他才觉得她完完全全属于他-
寿安公主失足落水的消息,很快就成为长安各大世家私下热议话题之一。
有人说公主是喝醉酒了,才不慎落水。
有人说是她去捞月亮,有人说她是看到小宫人落水,出手相助……
众说纷纭,除了当日夜里的亲历者,无人知道事实的真相是如何。
就连贤妃也不知。
寿安大病痊愈后,提起那日的事,只说是醉酒踩空了台阶。
贤妃见她小脸惨白,既心疼又生气,指着她道:“再过不久,南诏大王子便要来长安迎亲,你这段时间就给我安分待在宫里养病,哪里都不许去!”
撂下这话,她叮嘱左右宫人好生照看,便扬长而去。
水晶珠帘“哗啦啦”得碰出脆响,寿安形容憔悴地躺坐在床上,一会儿想到那讨厌的南诏王子即将来临,一会儿又想到中秋那晚,那个看不清脸的高大男人。
他的手劲儿那样大,将她的脑袋摁在刺骨冰冷的池塘时,分明是想下死手。
可他最后还是松了手,没溺死她,而是反脚将她踢进了池塘里。
肋骨处,至今还隐隐作疼。
她虽看不清他的脸,却看到他的个头很高。
那样高的个子,突然偷袭她,还有被打晕的小安子……
那人分明是在帮沈玉娇!
不会是裴守真,裴守真绝不会做那等背后伤人之事。
何况,他那样温文尔雅的君子,便是再恼恨她,怎会对她一个女子下重手。
可除了他,还会有谁在宫宴之上,宁愿冒着谋杀皇族的风险,也去帮那个沈玉娇?
寿安拧着眉头想了许久,末了,她坐起身,面沉如水地吩咐宫人:“你去,将中秋宫宴的宾客名册给我誊一份来。”
左右这些时日,她禁足宫中不得出去,那便挨个一一排查。
她就不信寻不出一丝蛛丝马迹!-
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渐冷,裴瑕也逐渐忙碌。
他博闻强记,学贯古今,又能言善辩,昭宁帝从一开始每五日招他一次侍读讲学,逐渐变为三日一次,后来又变成每日都要召见裴瑕。
据昭宁帝所说,裴瑕与他讲学议政时,总叫他记起当年的沈文正公——
沈玉娇的祖父,沈丞相。
虽然沈丞相当年请辞,是因政见不同,失望而辞,但昭宁帝经常会想念那位老师。
那是真正的一等清流,呕心沥血教他许多为君为人的道理,也为他的江山鞠躬尽瘁奉献了大半辈子。
可惜,他最后还是负了老师。
庆幸的是,老师的孙女婿,尚能伴驾左右,且聪明通达,半点不逊于沈文正公,昭宁帝心头甚是安慰。
唯一叫昭宁帝不喜裴瑕的一点,便是裴瑕与二皇子交往过密,有涉及党争之嫌。
且太子巡河被刺一案,也有了眉目,种种证据直指皇帝的亲舅父,应国公孙家。
而孙家,与三皇子是一条线上的。
昭宁帝有时觉得可笑,他尚值壮年,宾天尚早,可他后宫妃子、膝下儿子、朝中臣子,已经开始算计他身下这把龙椅,一个个盼着他快些死了。
他拿着那些证据,问裴瑕:“守真以为朕该当如何处置?”
裴瑕略略看了眼,仍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清正模样,擡手挹礼:“若陛下以君主身份问臣,臣便答,以大梁律法处之,还太子殿下一个公道,还那日宴上护主牺牲的禁卫们一个公道。若陛下是以父亲、以外甥的身份问臣,清官难断家务事,且陛下心底应当已有答案,何须臣一个外人在此置喙您的家务事。”
昭宁帝扯唇:“裴守真,你啊你。”
这年轻后生,与沈文正公还是不同的。
若是老师还在,定要板着脸讲一堆道理,训斥他一顿。
老师早与他说过,他这个舅父太过贪婪,不堪重用。
可那是他的亲舅父,相较于先帝,舅父更像是他的父亲,曾于他微末之时,给予他无尽的关爱。
生母临死前,也拉着他的手道:“瑞儿,你就舅父这一个亲人了,日后……连同对我的那份孝敬,好好孝敬你舅父。”
终究还是不忍。
昭宁帝在心里道,这是最后一次,若是下回舅父再犯下大错,他绝不再容忍。
虽并未追究应国公,昭宁帝却寻了个由头,狠狠训斥了三皇子一顿,又接连贬谪三皇子手下心腹——
他本来还想贬谪那个叫谢无陵的小子,朱笔即将落下时,裴守真在旁,不经意提了句:“这人来历,臣也有所耳闻。虽是个卑贱妓生子,却有颗忠君为民之心,在宁州参军时,除了不少水寇,颇得镇南侯赏识。”
昭宁帝的笔尖停顿。
正如裴瑕预料的一般,昭宁帝缓缓掀眸:“他是妓生子?”
这一问,裴瑕便知他的揣测不错。
谢无陵的确是随了几分先皇后的长相。
“是。”裴瑕道:“据臣所知,他生母乃是秦淮河畔一名船妓。”
昭宁帝沉下眼眸,思忖片刻,似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他眉目缓缓舒展。
“既是上战场杀过匪冦的将士,于国有功,朕便网开一面,不与他计较。”
朱笔绕过“谢无陵”三个字,随意圈了另一位小官的名字。
上位者笔尖一改,便是下位者命运的一次转折。
裴瑕站在旁侧,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
这一回,就当还了中秋宫宴那晚,谢无陵替玉娘出的那口恶气-
十月初,草木摇落,金风肃杀。
长安城里最大的热闹,莫过于南诏王子安西佑,骑着大象来长安城迎亲。
那几头大象披着锦绣织成的挂毯,两边象牙雪白修长,健壮高大,威风凛凛。
进城那日,大街小巷的百姓们都挤到朱雀大街上看热闹。
沈玉娇虽也感兴趣,但一想到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还是待在后宅之中,等着夏萤和秋露看完热闹,回来给她复述。
“娘子你是没看到,那十头大象一个个比咱们屋顶还要高,那腿有这么粗!一脚踩死一个都不夸张!”
“那南诏王子丑倒是不丑,但说好看嘛,也不好看,留着一把大胡子,显得年纪大。”
“不过他们南诏也真是穷,我看他们带来的聘礼,也就八十多擡,他们这回可是娶公主呢,怎的这么寒酸。”
夏萤和秋露两婢性情活泼,又都生着一张巧嘴,说起热闹时手舞足蹈,绘声绘色。
沈玉娇听得这些,心里只暗想着,寿安快快嫁了吧,不然留在长安城里,终究是个隐患——
偏还是个杀又杀不得,除又不好除的隐患,实在令人头疼。
头疼的也不止沈玉娇一人,宫里的贤妃看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寿安公主,也很头疼。
“我不嫁,我不嫁!”
“那个安西佑又老又丑,他都三十了,都可以当我父亲的年纪了!”
“母妃,我求求你,你和父皇商量下,换个人嫁给他吧?不然…不然从宗室里挑一个郡主县主,或者找个宫女,对,寻个宫女封个名号,嫁过去就好了。”
“母妃,你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我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就舍得让我去那种蛮荒之地吃苦受罪么?你若真的这般狠心,我倒不如现在死了算了!”
寿安公主手里揪着白绫,哭得歇斯底里,声泪俱下。
贤妃心头不是没有动摇,但一想到圣旨已下,且裴守真那边圣眷正浓,欠他的交代若不应践,他定然也不愿再辅佐二皇子。
两相权衡,贤妃硬下心肠,看向寿安:“你若真的想寻死,那我也不拦你,你尽管去。但你若还想活,就给我安心待嫁,别再胡闹,我会尽我所能给你多备些嫁妆,保管你嫁去南诏之后,也能锦衣玉食地过完余生。”
“母妃,母妃——”
寿安公主惊骇大喊,贤妃却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金碧辉煌的宫殿中,一时只剩下寿安不甘的啜泣。
也不知跌坐在殿中许久,几名宫婢入内,收拾那散乱一地的杯盏、被打翻的桌椅、以及那条捏得皱巴巴的白绫。
“公主,您乃金枝玉叶,可千万保重啊。”
一位宫婢低声说着,在寿安惊愕的目光里,她抽出寿安掌心那条白绫,又迅速地往她手中塞了张纸条-
给南诏王子的接风宴,一直到深夜才结束。
裴瑕回到裴府后院时,沈玉娇已然熄灯沉睡。
待到身后缠上男人结实的长臂,她嗅到那熟悉安心的味道,也没睁眼,只梦呓般喃了声:“郎君……”
她这反应,叫裴瑕很是受用。
将那娇小身躯完全裹在怀中般,他高挺鼻梁贴着她的后颈:“嗯,是我。”
沈玉娇困得很,顺从地往他怀里靠了靠,迷迷糊糊问:“什么时辰了?”
“过子时了。”
“……那很晚了。”
沈玉娇道:“快些睡吧。”
见她困意倦浓,且今夜酒宴上应酬也有些疲累,裴瑕也没做其他,抱着她,下颌抵在她的额发。
刚要阖眼,忽又想起一事,他问:“玉娘,可想去冬狩?”
沈玉娇困得迷糊,现下只想睡觉,于是无意识地嗯嗯了两声。
裴瑕:“……”
罢了,还是明日再问。
但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她带在身边,方才安心。
翌日裴瑕下朝归来,再次提及冬狩之事。
沈玉娇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怔:“我随你一同去?”
裴瑕:“此去来回近十日,我与陛下请示一番,他应当能许以恩典。”
“十日啊。”沈玉娇蹙了蹙眉:“这也太久了。”
忖度两息,她终是摇头:“罢了,我还是不去了,怎好将棣哥儿一人留在长安。郎君,你自去便是。”
她舍不下孩子。
裴瑕舍不下她。
“孩子可托付给舅母,或是送去族伯府中,他们皆可代为照看。”
“若是照看一两日,哪倒还好。这一去就是十日,太久了,那多不好意思。”
沈玉娇仍是摇头,虽说她也许久未曾体验过跑马狩猎的畅快,但大抵当了母亲的人,对孩子总是有一份牵挂。一想到要与棣哥儿分离这样久,她便已经开始牵挂起来。
“郎君,你安心伴驾便是,我与孩儿在府中等你回来。”
裴瑕默了两息,看她:“难道有了孩儿,你就……”
只牵挂孩子,不牵挂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