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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鹿小姐 正文 第三节 冻卵计划

所属书籍: 马鹿小姐

    陆三秋每年十月会请年假。连上国庆能休半个多月。

    以前我们多半会找个地方度假。一年到头只有这个假期我们是一起过的,其余时候,陪家人、陪朋友、陪客户,当然,还要陪各自的男女朋友。

    所以当我发信息邀请他来洛杉矶玩的时候,内心是有六成把握的。

    没想到他秒回,来不及签证吧。

    我的心情从忐忑直接转化为愤怒。他不晓得我知道年初他和项目组的同事都拿到了十年美签。

    这样毫不费心的敷衍,便是最好的劝退。

    我像个浑身冒火的拳手,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出气的沙包。

    招招落空。

    失落归失落,还是不想让他们看到的。朋友第一次看见你的伤口会心疼,第二次第三次还会有些担心,第四次第五次怕就要不耐烦了吧。

    黑子他们在楼下叮铃咣啷不知干什么。

    “林汐!”黑子用一种长调唱腔吼我。

    “干嘛?”我以同样方式回敬。

    “下来录视频了!”

    我拍黑子和魏玮下厨的录像时,已经恢复了绝对的工作状态,暂时将其他情绪放在一边。

    “主要体现他的贤惠噢。”黑子笑嘻嘻地说。

    “只是做饭的话,小事一桩了。”魏玮从砧板的料理中抬起头,看了看我说道。

    “哎,”我说,“你们就当我不存在,我就一静止的摄像机,你们该干嘛干嘛。”

    他们又凑到一块讨论今晚的海鲜烩饭具体用哪几种调味料。

    我不时暂停下来,对他们不甚专业的情侣行为指指点点。我说,“你们这样很像相亲对象好吗,黑子来剔虾线,假装切伤手,魏玮你帮她止血。”

    黑子不用细教,就演得风生水起了。

    晚餐做好了。“先别开动,”我说,“魏玮啊,你喂黑子吃几口,我还得拍一下。”

    “能分享同一个盘子里的食物,对很多来人说才是亲密关系。”我说的头头是道。

    黑子当然乐得被服务。在我的镜头里,她两眼闪着光,比我们写的马鹿小姐更像马鹿小姐。

    好啦,我招呼小空道,大功告成,我们可以开动了!

    各自斟上浅浅的白葡萄酒,叮当一碰。

    “让我们敬今天的主厨,魏玮同学!”黑子开心极了,她呷了一口酒又说,“我已经想好了,这篇就叫:来找我吧,每天做给你吃。”

    “你这纯狗粮,不知道我们读者爱不爱看呢,估计留言全是要报警的,毕竟咱们苦情戏写太多了形象定死。”我取笑她。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她眨眨大眼睛,对魏玮莞尔一笑。

    夜里黑子打开手提电脑劈里啪啦地开始码字,而我则剪辑刚才的视频。我们都还处在北京时间的后劲里,越夜越兴奋。没多久我编辑好了,传给黑子,见她还在嘴角含笑地沉浸在人设之中努力更文。我离开房间想去三楼天台透透气。

    夜色深重,空气中涌动着一股“地中海气候”的潮湿味道。我刚推开门就看到魏玮宛如一头孤独的狮子蜷腿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他听见响动回头看见我,咧开嘴笑了。我走到他身边,他颔首示意我坐下,我这才看清他刚洗完澡,蓬松的短发还未干透,毛茸茸的额前刘海不听话地乱翘着。

    哪里是狮子,这分明是一只大猫。

    “睡不着?”我问。

    “嗯,”他揉了揉额发说,“过了睡点洗澡反而更清醒了。”

    哎,我说都怪我们,这两天给你添了好多事。

    “没事,这周正好没训练,休息。”他看我穿着单薄的睡裙抱臂而坐,把手边的浴巾递给我说,“你披一下吧,干净的。”

    我接过来包住上身,听到他问,“你是什么星座的。”

    “摩羯啊,其实我不信星座。你呢?”

    狮子座,他说。

    天台的风很大,让我想起每个跟陆三秋在学校天台的夜晚,头发被吹的很长很长,单衣被吹的鼓鼓囊囊。陆三秋很少问我问题,他对我没有求知欲,没有探索欲。这一点也可以看出他不怎么在乎我,你看我都没法用喜欢二字。交往一年多他才想起来问我生日是哪天,而问的时候生日刚过去一周。

    我们又简单地聊了聊接下去的推送安排。过后他劝我回房间调时差,我便顺从地与他一同离开。

    “哎,差点忘记了。能加你的微信吗?“他喊住我。

    “当然。“我把个人界面调出来,递给他。

    我在凌晨三点半回到房间,黑子已经睡着了,舒适地轻轻呼吸着。我把自己摔到床里,柔软的床垫和被子立刻包裹住我。我闭上眼睛,想要把刚刚脑中浮现的不速之客驱逐出境。忽然想到洗澡前脱下的尾戒似乎忘了拿,找了一下手指上的确没有,我惊得一下爬起,摸到浴室打开灯,台盆边空空如也。

    我顿时慌了神。从浴缸到花洒和座便器找了一圈,一无所获,我坐在地砖上让自己冷静下来,回想脱下之后都做了什么。思来想去只有可能是包在一团用过的化妆棉里随手丢了。我立刻去翻垃圾桶,可是大概被黑子清空了,她喜欢每晚睡前把屋里的垃圾袋收拾清楚拿到门口去,明早带出门。

    我一路踉跄地来到一楼,门里门外找遍,恨不得绕着房子跑上一圈。可哪里有什么垃圾袋。我真的急了,实在不行我就要把黑子拉起来一起找。

    大概是我上下动静太大,二楼卧室的门咔嚓打开,魏玮探出头来,头发比之前在天台时更加杂乱无章,看起来是已经睡着又被吵醒了。

    可我管不了他有没有生气,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问了三句,“我们的垃圾袋呢,你见过吗,不会丢出去了吧?”

    我想任谁在凌晨三四点吵醒,面对这么蠢的问题都会很不耐烦吧。

    但他折回屋里取了一件外套,潦草地套起来,迅速下楼,边问我,“怎么了,是丢东西了吗,我睡前把几包一起丢到马路边大垃圾箱去了。”

    我神色凝重地点点头。重要,我说,你能不能带我去看下?

    “现在吗?”他问。不过没等到我回答,他就拉着我的胳膊像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这枚尾戒是陆三秋送我的最后一样东西,虽然总共也没几样。精巧的银饰,并不值钱,是我们在正式分手后第一次见面,尽管发生了关系但我明确表达了不愿意复合,他非要带我去商场挑的。亲手帮我戴在小拇指,并一字一句地告诉我,你是自由的。

    而自由是你给的吗?我反问。

    他笑而不语。

    我痛恨陆三秋的笑脸。

    但这枚戒指对我来说很重要,它更像是一道药符,时时提醒我过往的愚蠢。所以我毫无迟疑地回答了魏玮。

    垃圾点的大铁箱里一包垃圾有没有。魏玮说可能刚被垃圾回收车带走了,每天凌晨差不多这个时候就会统一清理。他拿出手机拨弄了一会,然后对我说,“找到了,我带你去最近的垃圾回收站吧?”

    我没想过事情闹到如此大费周章。但我瞧了一眼他的表情,分明是很认真在帮我想办法,于是我轻轻地点头,说那麻烦你了。

    他去发动车子,我跳上副驾。我们在凌晨四点多无人的公路上飞速行驶。

    如果抛开目的和结果,时间地点人物,该是多么浪漫啊,我有些失神。

    “到底是什么呢?”他先打破我们的宁静。

    “一枚戒指,他送的。”我如实交代。

    哦……他少有的拖长了尾音。

    “会不会太难找,那就算了啊。”我想到风尘仆仆来到异国的第二晚,就拖着一个刚认识的男生去翻垃圾场,的确很不得体。

    “我们家的垃圾袋是花色的,跟附近社区统一派发的黑色袋子完全不一样,很好辨认。”他没有退缩,还为我打气。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魏玮把车停好,去跟门卫交涉,不一会就招手示意我跟上。

    我们被带到场内最靠右的一片区域,据说是今早刚运来的都堆放在此。望着像小山一样的垃圾堆,我平静地从最外层开始翻找,将我排除的垃圾袋再一件件堆在另一边。

    我问他,我们的浴室垃圾袋究竟是什么颜色。

    “应该是绿色?深绿色。”他说,“我这阵子买的是那种。”

    而事实上,这个区域有数不清的餐厅、商店、写字间、诊所,各式各样的垃圾,光是绿色垃圾袋,就有草绿、翠绿、墨绿、孔雀绿、薄荷绿……数十种。我解开一袋,被遗弃的厨房垃圾,又一袋,散发出不可名状气息的果皮,再一袋,厕纸卫生棉条。

    我枯坐在垃圾场的小山上嚎啕大哭。比划破长空的第一声鸡鸣更加凄厉。

    那个外国门卫和魏玮都被我吓了一跳。魏玮赶紧放下手头的袋子跳到我身边,蹲下身问我怎么了。

    我手弄脏了!我说。

    他说,没事,我带你去边上洗洗,你看那儿有个水池。

    我裙子扯坏了!我说。

    咱明儿去买条新的。他说。

    我肚子痛。我说。

    啊,他说你怎么了,又痛啊?

    我觉得我好蠢!我没有回答他,自顾自继续说。

    你挺可爱的。他笑嘻嘻地帮我整理好四散的长发。

    我恨他!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

    他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他很轻却很坚定地说,或许这样才更好,怨恨只会消耗自己。你得学会放它们走。

    我被戳中痛点,不敢看他。他见我抽泣了一会逐渐平复,便带我离开了垃圾堆。他替我系好松开的鞋带,又帮我整理好罩衫。这一切完成后,他像欣赏一件美术课作业一样满意的看着我,然后轻揉了下我的前额说,不哭还是很好看。

    我算是体会到了,其实情商与年纪没有任何关系。即便眼前这个21岁的男孩并不爱我,他不吝与陌生人分享的温暖,也足以宽慰当时我的失魂落魄。

    魏玮开车带我回家,在黎明第一道曙光冲破西海岸天空的时候。瞬间我也有些恍惚,仿佛我们已经相识很久,就像一对再平凡不过的中年夫妻,在这种心照不宣的沉默里,享受着静谧而辉煌的日出。

    我吊着的一颗心忽然非常放松。那种舒服的感觉让埋藏在体内多年的疲惫一下涌了上来。

    我缓缓地说了许多我与陆三秋的故事。在陌生人面前,摊开自己内心的真相反倒没有那么难堪了。

    晨光温柔地为他镶嵌了金边,他软茸茸的头发调皮地翘着,脸上薄薄的一层汗毛只有在这个角度能被发现,现在它们闪闪发光。他默默听着。

    大猫真是赤道小太阳一样的存在。

    “大猫,谢谢你。”我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他听懂我在说他,很开心地侧头冲我笑了。依旧是简单纯粹的咧嘴一笑。

    我心里想着等回去了要把这事记下来,深挖一下马鹿小姐男朋友的人设。想着想着就歪在副驾睡着了。我实在太累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很久以前黑子问我不该有的期待和不该做的奉献,哪个更糟糕?这就像问一个在水面沉不下去也上不了岸的游水者,你要不要后悔?

    我说当然都糟糕。而且如果人生有糟糕清单,它们理应名列前茅且不分伯仲。但是当时的我不认为人人都会遇到如此窘境,只要对于自我有充分的认识和掌握,就不用被迫做选择。不需要被迫做选择的人生会比较高级。这是一个大学生对生活很粗略的认识,一般人在书读的很少和太多的情况下,也会萌生这样莫名的自信。

    遇到陆三秋,是我第一次遭遇挫折。在此以前我以为非常努力就能达成一切目标,可是唯独对爱人,我无能为力。所以尽管我一直不想承认,但我的确是一直被他牵制着步调,直至沦落到别无选择的境地。我们彼此心里都清楚,拖得越久,他越给不了我俗世里稳定的两性关系,但我们就是不愿意放过彼此。

    做了一晚上的梦,觉睡得很疲惫。我在一个陌生的床上醒来,鼻腔中充满着一种奇异的陌生味道。那是混合了薄荷,薰衣草味的衣物柔顺剂,沉沉的木头家具,各类图书,以及二十多岁男生的气息。我吓得瞬间清醒了,房间里除了我没有人,正对面的墙上挂着我不认识的球星海报。我猜这是魏玮的卧室没错了。还好我衣物端正,没有发生什么的迹象。床上也非常整洁。

    我看了一眼床头闹钟,才七点半。我轻手轻脚地起了床,象征性地理了理被子,想悄悄回自己房间,黑子肯定还没起床。刚出门,就看到在一楼沙发上打盹的魏玮。看他睡得香甜,我寻思着晚点再找机会道谢。

    回到自己床反而脑子更加清醒,反正也睡不了回笼觉,我干脆起来继续为大家做早餐。谁能想到换了个国家,林汐竟从此当起了田螺姑娘。田螺姑娘?我在心里掂量了一秒钟,而后立刻轻笑着否定了自己。

    我其实挺享受做饭整个过程的,但是以前在国内,我不想人设里有这么家长里短油盐酱醋的特点,所以很少为陆三秋下厨。

    烤面包机的铃声吵醒了魏玮。他睡眼惺忪地瞧见是我,放松地笑了,伸了一个很长的懒腰,靠过来台边看我做三明治。这时黑子起来了,她总是一早就能拥有清亮的嗓音,这点与我闷闷的声音完全不同。她在楼梯上长叹一声,“你们都好早啊,老年人作息?”

    仅仅是多一个人,屋子里顿时充满了生活气。

    魏玮神秘地挨近我,对我说昨晚的事,要不要说我可以自行定夺。我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秘密,没想到是在为我的隐私操心,于是立刻告诉他黑子是ok的,她知道我所有事情。他才长舒一口气,那样子仿佛帮我背负这个秘密一夜,已经耗尽大批脑细胞。

    大猫都不太善于隐藏。

    可我那天没有告诉黑子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告诉自己,解释陆三秋的破事实在太麻烦了,而且,黑子知道了又会怎么猜测我跟魏玮的关系呢?

    我不确定。

    黑子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为了能在家中更好地拍摄,魏玮带我们去相熟的学长工作室借器材。

    我只是想借两组静物补光灯,就像我们在上海时常用的那种便携小灯,毕竟就拍这对CP的小日常,没想到他这工作室专业得不行,全是大家伙。

    “那我们借这个行不行?”黑子早就摸到了最里面,抱着一个看起来小巧一些的落地灯对我们招手。

    “啊……那只坏了,打不开的。”学长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们这室内拍摄接的多,都是些笨重的大灯。你们要的那种,我得问问我朋友,要是能借到,直接送去魏玮家就是了。”

    “好的,真是麻烦了。”我连连点头。

    “我一直想搞明白这个专业级的灯怎么调试呢!”黑子总是对新鲜事物保持高度热情,用她的话说,知道的多一点总没坏处,毕竟我们的工作说白了就是靠吹牛逼为生。

    她踏了一双纤细的高跟鞋,踩着好听的步子在堆满器材的房间里灵巧地穿行,宛如一只小鸟。

    黑子的美,在于她永远不会非常完美,她总有很多柔软的余地。她拥有一具计算精巧的身体,她同时还有一张圆润的脸颊;如果她套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外套,那里面肯定包裹着颜色鲜艳不合时宜的长裙;她可以说出温顺的句子宽慰人,但也常以困惑和厌倦的神色走过陌生人群。她是如此特别,我都想要守护她,我相信魏玮不会看不到。

    她比我更纯粹,更像一个女孩该有的样子。与之相比,我早已是个惯于伪装自己的中年人了。

    黑子的笑声在暖融融的午后戛然而止,她细长的鞋跟带到了摄影灯的电线,一下踢翻了两盏比人还高的灯。若不是魏玮用背护住她,怕是现在连疼都喊不出来了。

    她的右脚脚踝还是被砸肿了。

    我看魏玮的学长脸色十分不好看,于是赶紧承诺器械故障我们全责赔偿。

    这才化解当场的尴尬。

    魏玮把黑子背上车,我们要去就近的诊所查看伤势。她懊恼地低着头快哭了,一个劲对我俩小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穿高跟鞋了,我再也不乱跑了。

    魏玮说别自责了,先去看你的腿吧。

    我把她的头揽进怀里,揉乱了她又厚又齐的短发,豪迈地说,“没事,问题不大,就算弄坏了,咱赔得起!”

    她被我逗笑了。

    我们一下车,诊所就推了辆急救担架来接人。

    “喂!我用不着这个。”黑子嚷嚷道。

    “上去吧你就。”我跟魏玮不由她争辩,把她移到担架上,送去急诊外科。

    我偷偷抓拍了一张她狼狈的剪影,拿给她看,她嘻嘻一笑:“你这拍的,根本看不出来是我啊。”过了会招招手对我说,“照片发我,以备不时之需。”

    黑子踝关节软组织挫伤,医生处理过患处后,开了一堆外用内服药。我们压根听不懂这些复杂的医学名词,魏玮便顶在前头全权负责了。

    “我觉得,魏玮真的蛮有担当的。”黑子从担架上支起上半身对我说,目光没有离开远处那个高得醒目的背影。

    我坐在长椅上,为她摆弄好蹭歪的纱布。她见我没回应,发现我在愣神,问我,“你怎么了,我早上就想问,你昨晚几点才睡啊,早上看起来脸色也很差。”

    “我……我失眠,天快亮才睡。”我没有告诉她昨天的事情。

    “是不是又想陆三秋了?”她试探地问。

    我深吸一口气回答她,“他拒绝了,不来美国看我。我都还没敢告诉他想冻卵的事。”

    “你也不小了,还是这么死心眼啊。”她装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你别劝我,劝了也没用。”我说。

    反正人都是最爱自己的,所以才会割舍不掉能满足自己欲望的人,不是吗?

    黑子明白我没有说出的这些话。她的勇敢很多时候让她比我自己更了解我。

    所以当两天后的清晨,陆三秋出现在魏玮家门口的时候,他们推我出门让我瞧瞧谁来了,我真的觉得那是我近三年来最幸福的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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