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因为是周末,加上台风,天气比较凉爽,街上人还挺多。
从快餐店出来,裴邺坤跟她回去。
他步子大,个子也高,走起路来自带气场,李蔓穿的高跟鞋,有点追不上。
路过的女生总会不自觉瞟几眼,李蔓心细,都看在眼里。
他皮相是好,从小就挺招女生喜欢的。
裴邺坤想和她说句话,转眼发现身边没人,回头一看她加快步子走来,他勾唇一笑,站在原地等她。
裴邺坤:“矮就算了,腿也这么短。”
李蔓:“在女生中我的个子不算矮。”
“矮子。”
两人并排走着,裴邺坤放慢步调。
若是说昨天他对这边的路不熟悉,这会走第二次他完全记住了。
李蔓开门,他站在她身后,钥匙转动两下,声音清脆。
李蔓去阳台收衣服,裴邺坤倚在鞋柜那边等着。
他又瞥见那排内衣,昨晚灯光太暗看不清,这会是瞧的一清二楚。
李蔓说:“我给你拿个袋子装。”
她转身走进卧室,顺着门缝望去,她弯腰对着书桌在找袋子,T恤向上卷起一小截露出腰背。
李蔓把衣服给他装好,说:“我卧室的灯坏了,今天买了灯泡还没还,我勾不着,能帮我换一下吗?”
“灯泡呢?”
李蔓从包里拿出新买的灯泡,跟着他走到卧室,她把书桌边上的椅子推倒灯底下。
裴邺坤站上去,伸手就能将坏灯泡拧下来。
李蔓昨晚垫脚都勾不着。
“把新的灯泡拿过来。”
李蔓一手扶住椅子一手递给他。
裴邺坤:“要是今儿个我不在你找谁换?”
李蔓:“房东吧。”
“男的女的?”
“男的。”
裴邺坤拧好灯泡,“你倒是心大,你一姑娘一个人在外,怎么这么缺心眼。”
李蔓擡头望去,他伸胳膊的时候衬衣往上拉,腹肌若隐若现。
裴邺坤从椅子上跨下,“看看,亮不亮。”
李蔓开了开开关,亮的。
他随意瞟了眼她卧室,和客厅一样黑百灰色调,书桌上书籍排列有序,倒像个读书人。那张小床上堆了几个娃娃,他想,到底还是女生。
李蔓说:“要喝水吗?”
裴邺坤挑眉,“好啊。”
这一步步,跟连环计似的。
他挨着她床边坐下,压到个娃娃,随手拿起来捏了捏。
黄色的娃娃,丑不拉几。
他把娃娃一丢,转眸看见床头柜上的烟灰缸,有四五个烟头,李蔓烟瘾应该不重,可女孩子抽什么烟。
台风边上放着个小盒子,盒盖半遮半掩。
李蔓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看书。
李蔓夺过他手里的书,把果汁递给他。
裴邺坤:“你看书还挺认真,做这么多标注。”
“习惯。”
他哼笑一声,“就整天看这种酸不拉几的书。”
话音刚落,外头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这天阴沉了大半天终于是落雨了。
夏天的雨总是说来就来,时大时小,这场雨不知要下多久。
李蔓说:“我给你伞。”
裴邺坤扬眉,往她床上一靠,“等雨停了我再走,又是风又是雨,我坏了只手还拿个袋子,怎么走。”
李蔓点点头,“那你坐会。”
就这暴雨的情势,要雨停早着呢。
她的床又软又香,裴邺坤拿过枕头垫在脑后,说:“我睡会。”
昨晚翻来覆去硬是没睡着,凌晨勉强入睡后还做了乱七八糟的梦,这会温饱后就犯困,眼睛都快被糊的睁不开了。
“把鞋脱了再睡。”
裴邺坤摆摆手,“老子脚臭。”
“没关系的。”
裴邺坤没脱鞋,就怎么半躺着睡,脚搁在床边上,没一会便睡熟了。
李蔓坐在书桌前写课业计划,笔刷刷的响,与窗外的雨声交相辉映,夏季的午后这么凉这么静。
两个小时一晃而过,大雨渐细。
李蔓起身去厨房拿了果汁,边往回走边喝,她站在床头看向裴邺坤,八尺男儿横在这小床上,软床中间微微坍陷,他双腿搭在一起搁在边上,脸庞线条硬朗,只是胡渣没刮干净。
李蔓放下果汁,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他唇上。
一弯腰就能闻到他的味道,男人专属的荷尔蒙味道。
她凑近他,彼此的呼吸交融,她就这么看着他,有点鬼迷心窍。
她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轻如羽毛,以为不为人知。
李蔓直起腰,转而去了阳台,轻手轻脚,每一步都走得像个小偷。
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裴邺坤睁开眼,白花花的天花板有点晃眼,他捏了捏眉心起身,余光落在那个半遮半掩的盒子上。
李蔓在阳台上抽烟。
裴邺坤走到她身后,手臂从后绕过去拿走她的烟,说:“把烟戒了。”
李蔓不知道他什么出来的,被吓一跳,侧过肩却撞在他胸口。
裴邺坤把烟递自己嘴里,烟头上沾着口红,水蜜桃味的。
李蔓转过身擡头看他,他一口接一口,也看着她,四目相对,道不明的暧昧。
裴邺坤又说:“戒了,听到没。”
“好。”她答应的爽快。
李蔓别过头,说:“雨差不多停了。”
裴邺坤夹着烟,低头盯着她看,“赶我走?”
他靠得很近,李蔓往后没有退路,她只能绕过他,说:“等会你回去得晚了。”
裴邺坤把烟碾灭在阳台墙边上,盯着她的身影,半响后道了句行
裴邺坤回到宿舍,里头没人,周金他们都去上班了。
他躺床上,闲来无事,打了几把游戏,又登上微信,好友通讯录跳出李蔓的微信号,他顺手点了个好友请求。
他很少上微信,里头也没几个人,常年在这边工作,圈子小。
除了腾讯新闻,还有钱江海的几条信息。
他七月底要结婚,叫他去参加婚礼,信息是前几天的。
钱江海是初中的好友,住的也不远,挺豪爽的一哥们,那时候打架罚站都一块儿的。
裴邺坤回了个好字。
钱江海回复的很快,说道:叫上小蔓呗,过年的时候我还在镇上遇到她了,长得可真是漂亮,正好,我这里高学历的光棍一大把。
裴邺坤:
钱江海:行不行啊?
裴邺坤:你倒是惦记的紧。
钱江海:不是我,那天我朋友也看见她了,事后问我有没有微信,我哪里有呀,后来就忘了这茬了,你不是她发小嘛,我就想着让你带过来,到时候做个媒。
裴邺坤:回头我问问她。
钱江海:那你呢,啥时候结婚?
裴邺坤:不知道。
钱江海又问他李蔓近况,裴邺坤没再回他。
李蔓通过了他的好友请求,他点进她的相册看,动态寥寥几条,都是一些有的没的。
大半年没发过朋友圈的裴邺坤发了条动态。
‘这年头小偷的嘴倒是挺甜。’
他设置了权限。
李蔓是隔天在高铁上看到的,她的车次是下午十二点五十分的,从桐城到江州一共两个小时零五分。
她的位置靠窗,行李不多就一个书包。
列车开动,轻微抖动后正式踏上路途。
她不知道裴邺坤发的东西是什么意思,但隐隐觉得和她有关。
手机震动,他发来微信说: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李蔓回了个好。
裴邺坤又发来一个表情,是一个猪头。
李蔓退出微信没回他,她望向窗外,一辆列车与之交错,短暂并且无人知晓,列车驶过露出原本的铁轨模样,满地土黄色的小石块浸着雨水。
她在桐城待了这么多年,直到那天才与他在这里相遇,就在她想他想的发疯的时候,在她确定自己忘不了他的时候,被压抑多年的欲望就像春雨破竹再难克制。
她忍不住靠近他,忍不住和他多一点接触。这是感性。
却也忍不住往后却步。这是理性。
这场多年的暗恋就如同沉入大海的船只,存在着,却不能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