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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万重山 正文 第41章 一场战争

所属书籍: 过万重山

    一场战争

    向满是不是故意的,沈唯清其?实?分辨不出,毕竟这人脑回路实属奇怪,做出什么事都不稀奇。

    只是她的眼?神太要?命,模糊不透的光,像是大雾一场里高悬的月亮。

    这沾满情与欲的一眼把沈唯清点着了。

    火苗燎焦理智一角,随后便是无有退路地蔓延,声势浩大地坍塌。

    向满望着沈唯清,重新掀开被子,即便羽绒被的触感落在皮肤上?轻柔近无物,但?她不想要?任何阻碍。

    一推,一送。

    向满咬紧嘴唇,从?齿关缝隙溢出一声低呼。

    那东西挺凉的。

    她就在他面前,认真姿态如同在战场攻坚。只有涟漪击打石岸,还有两道同样压抑的喘息。???他们的目光同时落在那一处,落在那涟漪撤去时残余的水迹。

    沈唯清脸色铁青,终于忍无可忍。

    大步迈过去,把被子一扯,掀到地上?,虎口掐住她的两只脚腕以?不由分说的力道拖到床沿。

    那东西还在里面,是沈唯清亲手拿了出来,这不是解救,而是新一轮的酷刑。向满感觉到沈唯清掌心滚烫,但?令她真正觳觫的是他的眼?神,他伸手复上?去,复上?那悠悠水面。

    “没够?”

    随便换哪个?男人,此刻的表情都不会太好,沈唯清足够克制了,他把那破玩意儿扔到一边,还挺沉,一声闷响。

    男女不一样,生理差别是客观事实?,可沈唯清还是感知到自己的变化,有隐隐扬起的趋势。

    明?明?刚结束一场。

    向满的头发原本压在身下,被他这么一拖,如瀑一般铺陈开来,脚踝还在沈唯清手里,向他敞开着,她手肘撑着身体支起来,定定看着床边人,除去声线不稳,实?在是十足平静的语气:“抓疼我?了。”

    沈唯清没有说话,只是深深望着她,很久:“非要?这样?”

    非要?一次又一次试探,一次又一次逼我?退步,才能巩固你在这段关系里的主导地位吗?

    非要?我?兵败如山倒,全线溃决,你才有身为胜者?的快感?

    “你早就赢了,向满,不需要?这种方式证明?。”

    原则这东西原本是各安一隅,井水不犯河水,可沈唯清觉得?不是的。

    他们好像共用了一条分界线,楚河汉界,你退我?进,你输我?赢,从?来就不能相?安无事。

    向满也有一瞬后悔。

    因为她借着不明?朗的光线看见?沈唯清的眼?神,除了愠怒,无奈,迟疑,还有游荡于眼?底暗色,那是挫败。

    其?实?也没必要?这样。

    显得?她有多么霸道不讲理,多么出尔反尔。所谓的尊重彼此,如今看来更像是一种无用的伪善。她的规则他一直好好遵守着,而她却屡次进犯他,大军压境,攻城略地。

    向满努力坐起身,忽然有点懊恼,她伸手去够沈唯清,解释她只是一时上?头,人之常情,也没什么丢脸的。可她的胳膊探出去,指尖将将擦到沈唯清的衣角,就被他躲开了。

    房间里太过温暖,均衡的暖空气汩汩上?扬,公平倾覆每一处皮肤,使毛孔和纹理都熨帖。

    在向满的注视下,沈唯清缓缓地,垂下了眼?

    这是一种意兆。

    沈唯清依旧没有松开攥着向满脚踝的手,而是向后挪了一步,与床边撤开一小段距离。

    然后,慢慢,单膝跪了下去

    他的城墙已经被烧光了最后一块砖。

    他的旗帜与桅杆彻底崩断,大火弥天?的这场战争里,他认输了

    粗粝和柔软原来可以?并存。

    冰凉和温热的界限也不再明?显。

    吸允。

    碾磨。

    吞咽。

    没什么比身体行为更能表明?姿态。

    彻彻底底,俯首称臣。

    向满呼出了一声,紧跟着,后背重重落了下去。

    她除了平躺再也使不上?任何力气,天?花板上?那盏灯似乎在变换形状,跟着沈唯清舌尖的探寻,她的指甲死死扣着床单,身下是太过明?显的水声,涟漪变成潮涌。

    沈唯清再送了她一程。

    如同胜利者?最终踏上?彩云之巅-

    这次结束之后,彻底没了力气。

    向满把被子裹紧了,双腿弓起,抱着膝盖侧躺,好像一只自我?保护意识过剩的小动?物。之间还有点潮意,却也顾不上?清洗。

    她微阖双眼?,听见?耳边有翻找东西的声音。

    沈唯清翻箱倒柜,把她抽屉里的“违禁品”全收走了,除了被扔在地上?的那个?,还有一只粉色的小兔子,还有一张体检套餐宣传单。沈唯清粗略看了一眼?,气笑了,目光又扫过裹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向满。

    把那宣传单折了两道,握在了手里。

    “别装死。”

    向满不做声。

    她困极也累极,最后任由沈唯清抱着她去浴室,重新回到被窝里时,沈唯清掀了被子另外一角,也躺了进来,从?背后环绕住她。

    后背抵着前胸,向满问:“你不工作了?”

    “没心情。”沈唯清说。

    “怪我?。”

    “倒也不用这么急于认错。”

    “”

    向满第二?天?一早还要?去店里,没几个?小时能睡了。她无暇顾及沈唯清,于疲惫中昏沉入眠。

    沈唯清的手臂为她圈揽出一方安宁地。

    只是凌晨时分,她忽然惊醒过一次,手搭上?沈唯清的小臂,被他瞬间捉住,又塞回被子里。她这才迷迷糊糊翻个?身,瞧见?沈唯清的脸。

    原来他一直睁着眼?睛。

    “不睡?”她哑着嗓子问。

    “在想事情。”

    “想什么?”

    沈唯清不会回答的。

    他擡起手,掌心盖住她的眼?皮,轻轻亲她额头:“睡你的觉!”

    向满打了个?呵欠,再次陷入梦境。而这顺从?的后果,就是天?蒙蒙亮时,她醒来,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她伸手去摸床单,只有褶皱,没有温度。

    原本该睡在这里的那个?人已经走了很久了-

    沈唯清在飞机上?。

    最早的航班,北京飞上?海,临时的决定。临近年关机票紧张,他无所谓什么舱位座次,只要?能当天?来回就行。

    冲动?之下的抉择,往往不能仔细推敲,一推敲全是错漏。

    明?明?马上?就要?远赴新加坡,明?明?有大把繁冗工作堆在肩头,明?明?他和向满的事可以?等他出差回来再说。

    但?他顾不上?了。

    这一轮出差起码半个?月起,长?达二?十多天?的分离摆在眼?前,他突然焦灼。一定要?在那之前把该办的事儿办了,否则无论如何也不能心安。

    落地上?海,先去了一趟医院,然后是银行,最后回到自己位于徐汇的住处。

    许久没回来,幸而经常有人来打扫,他去书房挑了几样文件扫描。

    这些事情办完,已经是傍晚了。

    要?快一些,再快一些。

    期间向满给他拨了个?电话,他没接。

    从?她的角度,他大概像个?匆匆逃亡的败军之将。

    不过没关系。

    他还可以?再打一场。

    另外一边。

    向满今天?很忙,因为要?给店员抽签排班。

    每年春节调休都是一场“恶战”。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拿加班费的,忙到头,谁都希望安安稳稳过个?年。两个?店员因为抽中了除夕和初一班,脸色登时难看起来,其?中一个?更年轻些的,也是刚出校门第一年工作,躲到卫生间给爸妈打电话,都快哭出来了。

    向满忽然想起姜晨来,于是心软了,去敲门,告诉小姑娘:“我?替你值。早点买票,回家过年吧。”

    “店长?你不回家?”

    向满摇摇头。

    假期前的盘货格外复杂,向满当晚又是最后一个?关店离开。

    沈唯清一整天?没有回复任何消息。

    她猜沈唯清或许是临时决定提前出差。

    既然只有自己,晚饭就凑合,向满在路上?买了点打折果切和啤酒。

    回到家,果然客厅空荡。

    她去杂物间拖了个?大纸箱出来,里面装着沈唯清搭失败了的积木。

    她其?实?跃跃欲试很久了,可这毕竟是沈唯清的专业,她怕沈唯清那张嘴不老实?,说她笨,迟迟不好意思拿出来。这下趁着沈唯清不在家,终于得?以?机会研究一番。

    她靠着沙发边席地而坐,享受难得?的独处时光。

    图纸摊开在地毯上?,先从?底座开始。图纸显示,这应该是一栋中式古建筑,雕梁画柱,细节考究。

    手边是水果和啤酒。

    以?她的酒量,一罐啤酒下去跟白水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悠闲多多益善,没有沈唯清在一旁聒噪,简直太快乐了。她把底座地基先拼了一个?角,发觉啤酒空罐了,于是起身去拿另一个?。谁知刚站起来,大门指纹锁响了。

    早上?消失的沈唯清于深夜归来,一身风尘仆仆,携着室外冷气。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

    向满有些意外:“你怎么回来了?”

    “谁告诉你我?走了?”

    沈唯清没有解释,只是默默脱去外套,然后是衬衫。

    他就站在玄关橙黄色的顶灯下,任由灯影描摹他轮廓,单手解开衣领下两颗扣子,另一只手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对向满说:“里面有几个?文件,你先看看。”

    向满当然没有去接,只是反问:“什么文件?”

    沈唯清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全凭她自己去做阅读理解,只是那眼?神幽幽的,带着说不清的情绪。

    他从?客厅横穿,往主卧浴室去,路过地上?那七零八碎的积木,没作声,紧接着看到地上????的空易拉罐,皱了皱眉,直接踢到了一边去。

    这恶劣的行径。

    向满的指责就在嘴边了,又咽了下去。

    这是他家。

    拆了也无所谓,她没发言权。

    向满并不知道沈唯清这一天?飞了个?来回,两千多公里,就为手机里的那点东西。

    她粗略翻了翻,没看懂,这不是她知识范畴里的东西,看擡头好像是财产证明?,公司注册信息之类的专业文件,她除了认得?上?面沈唯清的名字,其?余一概不懂。

    哦,也有懂的。

    最后一个?,体检报告,今天?的日期。

    他以?为她特别在意这事儿。所以?很听话,很自觉。

    浴室那边传来哗哗水声。

    向满愣了很久,忽然心脏陷下去一块儿。

    她好像明?白沈唯清的意思,但?又不敢确定。

    直至水声停止。

    沈唯清走出来,看见?向满在玄关穿鞋。

    “去哪?”

    沈唯清朝她走过来。

    “酒没了,我?下楼去买。”她张口就来,不敢去看沈唯清的眼?睛。

    “不喝会怎么样?”

    沈唯清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股子杀意。他没穿上?衣,流畅的肌肉线条上?沾了水滴,有灼灼热气,向满转身,却被人不由分说从?后面拽住了羽绒服的帽子。

    一拉。

    “看了吗?”

    “嗯。”

    “看明?白了?”

    “没有。”

    沈唯清掰着向满肩膀,把人转过来。“说来惭愧,身无长?物,我?现有的都在这了。”

    向满那心下塌陷的感觉被坐实?了。

    果然。

    这是一副托付家底的架势。

    沈唯清把他的所有都明?明?白白摆在她面前,供她审阅。

    “我?没懂。”

    “别跟我?装。”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沈唯清擡手,碰到向满下巴底下的拉链,往下一拽,把人剥出来,打横抱起来往卧室去。

    向满身上?还穿着绒绒睡衣,这会儿快要?热出汗来了,心慌地快要?跳出来。

    重重摔在床上?。

    沈唯清俯身压将下来,手上?动?作不停:“该说的我?都跟你说过了,向满。”

    早就说过了,他对这件事的十足在意和近乎严苛的审慎。但?凡认下谁,轻易不改。

    他的全情投入不是虚言。

    但?她没完没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莽撞,也就她这独一份了。

    手绕到向满脑后,把她发圈拆了。

    头皮被扯痛。

    “沈唯清!”向满伸手去推,根本推不动?,“我?也早跟你说过了,我?可没法对你负什么责任,别道德绑架我?。”

    “你他妈跟我?来劲是吧?”这种时候的脏话,向满并不觉被冒犯,反倒像是被火星子点着的枯草,心底轰然炸开花。

    “我?让你负什么责任了?”沈唯清没关灯,他故意的,好满足自己的促狭心理,欣赏向满脸上?的难耐,“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认真,向满,我?没有骗你。”

    这是这一整晚,沈唯清说的最后一句温柔言辞。

    他擡手揿灭了灯。

    随着黑暗一同降落的,是向满这颗痒痛的心

    同频的浪潮。

    他们之间第一次刀兵相?接,发生得?猝不及防,向满甚至还有些懵着,进行到后面,竟还从?心里冒出几分不忍。

    她双手捧着沈唯清的脸,去寻他的唇,于涔涔汗意里轻声呢喃:“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很坏的人。”

    “没有。”沈唯清声音那样沉哑,“是我?活该。”

    爱情里没有坏人,只有蠢货。

    倾情奉献是愚蠢,莽撞冲动?是愚蠢,一根筋则是蠢上?加蠢。

    沈唯清知道自己占全了。

    他于黑暗中侵占她,难说这是得?偿谁的夙愿。

    他想起自己刚认识向满时,觉得?她是块不解风情的顽石,又臭又硬。

    后来发现那石头只是她的幻形,她的本体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山野精怪,自己无知无识,却专吸人魂魄的。

    现在。

    现在又有了新的感悟。

    原来她只是一阵风,看不见?,摸不着,也控制不了,你除了感受她,再也没有任何能做的了。

    她轻轻松松拂过他的山岗,卷起枝头叶梢。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捏他的生灭。

    沈唯清再次在向满身上?体会到无力。

    如果把这种无力感用两个?字来盖章定论,倒也简单。

    叫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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