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不够”
餐桌上的茶是按刘峥冉的喜好点的。这茶摘自云南古树普洱花,泡茶的水从四川雅安牛背山空运而来,烧水的火则用了广东潮州的橄榄炭。
施谨看着没喝完的半杯茶,“去年您邀请我去您的家宴,也是为了今天的目的铺垫,是吗。”她曾以为能被刘峥冉邀请,只因刘峥冉对她的信任和青睐,可如今回想,那一次分明是让她亲身体验进入刘峥冉“自己人”的圈子是什么感受。席间刘峥冉随口讲的一两句话就能让人给彭甬聪送八位数的单子,施谨没有忘记过。
刘峥冉说:“你一向是聪明的。”
施谨重新拿起茶杯,云南的叶,四川的水,广东的炭,这一口茶抵得上寻常人的数餐饭。半天,她没喝,再次放下杯子,“您要我做的事,我会做,但是您不需要用‘无畏’全球品牌总裁的位子来交换。”
刘峥冉淡淡道:“哦?”
施谨说得清楚从容:“如果我要了这个位子,您又怎么可能把我当做‘自己人’。”
刘峥冉要自己人替她办事,从来只需吩咐,无须拿利益交换。刘峥冉要打赏自己人,从来只凭心情,不问功劳。利益交换是给外人的公平,论功行赏更是给外人的勋章。做刘峥冉的自己人,只当办事,不当求赏。
施谨说:“更何况,五个品牌全球总裁的名单Neal已经决定了,您当然可以要求他更换人选,但这样做会影响您对他管理和用人的授权,继而会影响您和他之间的双向信任。这是‘自己人’应该为您考虑到的。”
刘峥冉不语。
“至于我和李微实的关系,”施谨继续说,“这段关系的主导权并不在我,不论我和她是什么关系,我对她而言都只是‘plus’,而不是‘must’,她没有受伤害的可能性,您不必担心——也或许您从来就没有真的担心过。”
刘峥冉依然不语。
讲完,施谨把杯中的余茶喝了。
司机停妥车,小汪拉开后座车门,请刘峥冉上车。刘峥冉对他说:“你和Vivian以前工作中就认识。”小汪看向一侧的施谨,点头。刘峥冉说:“以后Vivian找我,你看着安排。”小汪点头应允。
待刘峥冉上车后,小汪和施谨再次确认她的常用手机号,又问她有没有备用手机号和备用微信,再记下她的常住地址和主要证件号码,最后问施谨需要他帮忙安排车吗,施谨道谢,说她自己开了车。小汪于是和她告别。
刘峥冉对小汪的吩咐如同一道看不见的门槛。小汪对施谨的几个问题如同一张看不见的通行证。施谨接过这张通行证,迈过这道门槛,开车回了家。
家里客厅没开灯,只有电视屏幕闪动的光亮。赵莹在看电视,听见施谨进门,说:“后天周六,我们和小彭吃顿饭好吧?”
施谨说:“我问问他时间。”
赵莹起身走去厨房,给施谨拿炖的补品,“我已经问过他了,他说中午有空的。”她不蠢,要是等着自家女儿去问和安排,还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年。
施谨一言不发,没吃赵莹做的东西,直接去洗澡。
洗好澡,施谨出来看了一眼,赵莹已经关掉电视,去睡了。客厅里黑黢黢的,窗帘拉起一大半,施谨走到窗边,擡手缓慢地拉开窗帘。小区夜里的灯不亮,市中心逼仄,地库停不下,各色车子满满当当地挤满了小区路面。这是施谨两年前为了解决停车难的问题重新搬的家。已经睡着的赵莹至今也不知道施谨当初为什么突然要买车。
施谨捏着窗帘布,垂眼望向楼下昏昧的灯。
利益的核心不在于能够获取多少资源,利益的核心在于能够成为多强的掌控者,一如刘峥冉。
如果不出意外,陈其睿将于今年底被刘峥冉提名进入零诺母集团董事会,那时离他五十四岁还差不到一个月。
施谨想到姜阑。姜阑今年三十六岁,如果她的运气足够好,她或许能在四十六岁那年达成陈其睿五十四岁时的职业成就。
施谨今年三十五岁。今夜迈过的门槛和拿到的通行证,让她走上了一条前途未卜的捷径。这条捷径能够为她节省多少年,施谨尚无法预测,但她非常确定此前的种种“不够”,于此时此刻变得更加远远“不够”。作为权力关系的下位者,心甘情愿地被上位者利用,是施谨成为刘峥冉自己人的第一步。
为了达到目标,施谨没有什么不能牺牲和付出。
睡觉前,李微实发来微信,问施谨到家了没。施谨说到了。李微实说她这几天除了忙工作还在忙搬家,不知道施谨周六有没有空,能不能去她新家帮忙一起整理。
李微实索求帮忙的语气毫不见外。
施谨答应了。
周六午饭,餐厅是彭甬聪订的,人均消费不高也不低,他没订包间,三人坐大堂。
彭甬聪对待赵莹的态度向来称不上热络,赵莹也不见得满意女儿找的这个男朋友,但这并不妨碍两人抱着出发点不同但结果一致的目标和施谨吃这顿饭。
施谨点了四道菜加汤和点心,彭甬聪问够吃吗?施谨说吃完饭还有事,点太多耽误时间。彭甬聪看一眼赵莹,问施谨有什么事?施谨说要帮朋友收拾新家。彭甬聪问哪个朋友,他认识吗,需不需要他一起帮忙?施谨说零诺体育的朋友。当着赵莹的面,彭甬聪没问施谨屡次提及的这人究竟是男是女,只叫来服务生催了催菜。
冷菜上得快,施谨自管自地吃,赵莹在一旁问彭甬聪:“你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有空,大家一起吃个饭。”
彭甬聪知道赵莹这是催婚催到上海来了,但赵莹显然能力不够,不然施谨也不会迟迟不开口和他商量结婚的事。他说:“我母亲在加拿大,常年不回国。我父亲那边我已经讲过了,下个月他去昆山拜访。您看可以吗?”
不等赵莹答应,施谨先打岔道:“你和彭叔讲这些,不提前跟我商量?”
提前商量,还有得讲吗?彭甬聪找借口:“你最近忙,我就做主了。”
施谨说:“过年去宁波的时候我话已经讲得很清楚了,等FIERCETech成功上市后,我们再谈。”
当着赵莹的面,彭甬聪有不好问的话,但施谨绝没有不好讲的要求。彭甬聪的身家一日不大涨,施谨便一日不和他谈婚事。连赵莹都没想到自家女儿能把钞票的事情如此赤裸裸地摆到台面上。
饭吃好,施谨开车先送赵莹回家。彭甬聪的车一路跟着,他难得休息一天,说晚点可以送施谨去朋友家,等她帮完忙之后他再去接她。施谨没拒绝。
路上,施谨当着彭甬聪的面给彭韬打电话。彭甬聪深知施谨拿捏他爸比拿捏他还要轻松,他听着施谨三言两句就让彭韬取消了下个月去昆山拜访赵莹和施志民的计划。
施谨要去的朋友家小区售价不菲,彭甬聪问出吃饭时不好问的话:“你这个朋友是男是女?”
施谨脸色平淡,“女人。”
彭甬聪放下心来。此前除了季夏,他没见施谨在生活中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过,“你帮她有好处?”
施谨说:“她是刘总的妹妹。”
彭甬聪了然,刘峥冉的妹妹当然值得施谨上一万个心,他表示支持:“哦,应该的。方便的话让我也认识一下?”
施谨说:“好。”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门外站着一个女人。彭甬聪遥遥望过去,只觉眼熟,他在大脑中搜索半天,终于反应过来是之前在twitter上看过的@weishi_wsl账号本人。这桩案子破得迟了,但每个齿轮都严丝合缝,彭甬聪清楚施谨拓展和维护人脉资源的强悍能力,原来她已经和刘峥冉身边的人关系这么好了。
施谨和彭甬聪先后下车。
李微实冲她招招手,走近两人,“小施。”
施谨微微笑了,先给她介绍彭甬聪:“我男朋友,彭甬聪。”再给他介绍李微实,“我朋友,李微实。”
彭甬聪伸出右手,“你好。”
李微实两只手插在背带裤兜里,对彭甬聪点点头,“你也好。”
进电梯,李微实叫施谨:“小施。”
施谨看着电梯面板快速变动的数字,“嗯?”
李微实说:“没什么事,我就是叫叫你。”
施谨目光不动,“嗯。”
这套房子是李微实新租的,她和俱乐部重新商谈了工作量、工作时长和工作模式,谈妥她以后不用长住基地,只要正常上下班即可。
李微实的个人物品不多,就几只箱子,施谨帮忙拆开按需收纳,问她:“你这次调整工作模式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李微实在一旁拆另一组从北京发来的快递,从里面掏出一堆乐高,“因为我决定接我女儿来上海。”
施谨停下动作。她听得很清楚,但她花了一些时间消化这十二个简单的中文字。心头随之堆起抚不平的皱褶,施谨尽量语气平静,“她是你和谁的孩子?”
李微实坐在地板上,一边拿酒精棉片擦玩具,一边回答:“她不是我和谁的孩子,她是我的孩子。”
施谨愣了愣。
李微实擡起目光,解释:“辅助生殖医学技术可以解决很多障碍,singlemotherhood和别的生活方式一样,只是一种个人选择。”
施谨问:“她几岁了?”
李微实说:“刚满三岁。我来上海这半年是我妈妈在帮忙照顾她。”
算算时间,李微实生孩子的时候三十一岁,人在美国。施谨想知道她购买的精子来自什么样的男人,但施谨的理智克制住了自己想索要她女儿照片看的冲动。
李微实很喜欢小孩,施谨早该想到李微实不可能不想要孩子。然而两人相识半年多,此事施谨竟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察觉到,她不知道李微实身上还藏有什么秘密,“你为什么之前从来没和我提过?”
李微实笑笑,“你也不是所有事都会和我分享,小施。”
等全部收拾完,施谨去洗手,李微实跟着进来。洗手液也是花香味,泡沫覆满施谨的两只手,李微实轻轻拉过她的右手,替她把食指上沾的标记笔墨污一点一点搓掉。施谨一动不动。李微实关水,施谨抽出擦手纸,递给她一张。擦完手,李微实又拉起施谨的手,给她的手背挤上护手霜。施谨一动不动。
乳霜融和了李微实手指的温度,渗入施谨的皮肤。夏日的空调房变得像没开空调一般闷热,施谨的后背开始变得潮湿粘腻,她挪开目光,不去看李微实低着头给她擦护手霜的样子。洗手间墙壁的瓷砖在暖光灯下泛着柔滑微光,施谨问:“前天晚上,是你想要见我所以约我吃饭,还是刘总想要见我,所以让你约我吃饭?”
“重要吗。”李微实说。
不重要。施谨知道这是问不出答案的问题。
李微实说:“冉总从我读初中开始资助我,如果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我的教育背景和从业履历并不是只靠我个人的智商和能力就能达成的。小施,像你我这样出身的人,若能被别人利用,也是自身的价值之一,你说对吗。”
施谨的两只手终于被她放开,她听见她问:“你累吗,想留下来睡觉吗?”
施谨毫无困意,但她留了下来。李微实从冰箱里取出鲜柠檬和冰块,一边做冰冻柠檬茶,一边和施谨聊Web3的新鲜事。市场上的蓝筹NFT在李微实口中如数家珍,泛时尚和数字艺术领域的相关项目她也一清二楚。这大抵就是高智商的一通百通,施谨看着李微实微卷的发尾,心想她的女儿应该也遗传到了这般优越的基因。
喝下第一口柠檬茶,施谨接到彭甬聪的电话。他问她忙完了吗,他来接她回家。施谨说忙完了。
李微实坐在厨房尚显空荡的流理台上,她背带裤的左侧肩带掉了下来,里面的吊带背心紧贴她小麦色的皮肤。她端着满满一大杯柠檬茶,手臂的肌肉线条结实又漂亮,整个人轻盈灵动,很难想象她和女儿在一起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施谨看见李微实脸上露出一点读不出意味的微笑,听见她问:“小施,你喜欢他吗?”
施谨放下柠檬茶,“如果我不喜欢他,我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回家路上,彭甬聪和施谨讲他工作的事。施谨口中应着,手却在搜索给三岁女孩送什么礼物好,继而又想,也不知李微实小时候是什么模样。她放下手机,擡眼看向车窗外,身边男人在讲什么,施谨的双耳自动屏蔽,她开始幻想和连照片都没见过的李微实的女儿一起相处的场面,随之又觉得自己十万分之荒唐滑稽。李微实不需要她的女儿拥有一个父亲,自然也不需要她的女儿拥有另一个母亲——而施谨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在幻想中给自己假定这个身份?
“你在想什么?”彭甬聪的音量冷不丁提高。
施谨回神,“公司的事。”
车外柏油路面映着车灯,彭甬聪在驾驶间隙转头看向施谨,她脸色如常,并无异状。他认为她是累了,赵莹不是一个令人轻松愉悦的母亲,而他想到庞菁,又不禁自嘲,这世界上难道会有真正令人轻松愉悦的母亲吗。
刘峥冉在上海待满了整整一周。她临走前的最后一个会是和陈其睿过零诺时尚今年下半年的财务目标。会在陈其睿办公室里开,在场的还有郭惠远和刘书棋。耿秋明本来应该打电话进来,但刘峥冉说不必折腾,一点小数字用不着花这么多人的时间。
商品库存和营销费用过完,刘峥冉让郭惠远接下来讲人力成本。上半年上海疫情,刘书棋在陈其睿的要求下已经裁剪和冻结过一轮人头,她从人事角度协助郭惠远向刘峥冉解释目前的情况,并且举出一个实例以证明无论是陈其睿还是她都已尽力了:“连战略与数字化中心副总裁的职位,陈总都决定延期到明年第一季度再做招聘了。”
刘峥冉看向陈其睿,“没考虑过从内部提拔吗?”
陈其睿让刘书棋进一步解释。
刘书棋说:“战略与数字化中心现在的四个总监,提拔哪个上来都会面临非常大的内部管理挑战。我的建议和陈总的决定都是再等半年,从外面市场上找找人才。”
刘峥冉说:“Neal,你忙得过来吗。”
郭惠远看向陈其睿。按照他的理解,刘峥冉所指应该是指陈其睿本人的身体状况。陈其睿的身体吃不吃得消,大家不敢妄下结论,但是陈其睿这两周开始大幅度削减他在公司的加班时间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大家什么样的猜测都有。
陈其睿没有回答,只道:“你有什么建议。”
刘峥冉说:“现在的四个总监都是谁?”
刘书棋立即在电脑上调出戴培敏、梁杰、杨文天、施谨四人的内部资料,给刘峥冉看。
刘峥冉看后说:“我看小梁不错,我对他有点印象,可以给他一个机会试一试。”
陈其睿不语。
刘书棋见状补充提醒:“梁杰是四个人里基础年薪最高的。”她给出一个按照20%幅度升职涨薪后的成本增加数字。
刘峥冉问:“谁最便宜?”
刘书棋答:“Vivian.”
刘峥冉摇头,“Vivian的资历还是浅了。”
刘书棋打量陈其睿的脸色。陈其睿这才迟迟开口表态:“同样的title,往往资历最浅的人拥有着最高的潜力。”
刘峥冉略微沉默,未见得认同他的逻辑,但如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她表示尊重他的管理和用人决策,“如果你坚持认为Vivian更合适,我没有意见。”
陈其睿对刘书棋说:“你来follow-up.”
刘书棋说:“OK.”
会开完,刘峥冉去行政女洗手间,刘书棋于是也一起去,郭惠远则直接回二十八楼。
洗手间里,刘峥冉没上厕所,只洗了洗手,“你辛苦了。”
刘书棋说:“应该的。”
能让陈其睿认为每一个人事决定都是他百分百的个人决策,是刘峥冉难以被人轻易复制的向下管理才能。刘书棋始终佩服这一点。
零诺时尚全球组织架构调整后的各部门人事任命将于2022年9月1日正式生效,除了HR和各部门员工本人之外,只有总裁办能提前六周就知道所有消息。
施谨接到李欣的约饭邀请,这是后者今年以来第一次主动约她吃饭。
李欣本来订了一家人均四百的餐厅,施谨说不要麻烦了,吃碗面就好,于是两人去公司大楼附近的那家黄鱼面馆。疫情后的面馆只开了一半营业空间,施谨点了一碗面,李欣点了一碗面再加两个小菜,施谨叫她不要多点,不然吃不下。
等面上桌,李欣开口:“Vivian,你的新办公室想怎么布置可以告诉我,我让行政提前都准备好。”六楼的那间corneroffice自从许宗元走后连地毯都没拿出去清洗过,李欣在用管理老板办公室装潢和环境的标准对待这件事。
施谨说:“各部门今年预算都吃紧,你不要为难行政的人了。”
李欣笑了,“Vivian,你还是没变。”
施谨也微微地笑,“也许吧。”
饭吃到尾声,李欣终于讲出约这顿饭的主要目的:“我想向你取经。”从陈其睿的高级行政助理到公司重要中台部门的副总裁,施谨用了两年半不到的时间。既然能有一个施谨,那么为什么不能再有一个李欣。
李欣的话在施谨的意料之中。面对目前全方位管理陈其睿一切公私行程的旧下属,施谨说:“在你的想象中,我可能会和你讲该怎么识别敌友,该怎么拉拢人脉,该怎么摆平对手,该怎么利用资源,该怎么快速积累资本,又该怎么提升底层实力。然而实际上,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李欣听着。
施谨说:“我能走到今天,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对Neal的绝对忠诚。这是我能给你的唯一建议。”
吃好饭,李欣回家,施谨回公司。在楼下,她碰见刚下班的姜阑。两人互相打过招呼,姜阑问奶茶要喝吗,施谨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
姜阑看着她点烟,“Vivian,我不知道你会抽烟。”
“嗯。”施谨捏住烟尾,“我想试一试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
姜阑笑了,“我不知道是否该恭喜你。”施谨即将升任战略与数字化中心副总裁,这是连跨两级的关键性跃迁,代表着一个职场人的荣耀与成就,可姜阑最为清楚,这不是施谨想要的位子。
施谨也微微地笑,“我也不知道是否该恭喜你。”姜阑即将升任MQ品牌全球总裁,她将直接负责公司全球百分之七十的生意额,手握陈其睿直接下级中最大的话语权,可施谨最为清楚,丢了“无畏WUWEI”,是姜阑最大的遗憾。
两人先前的结盟并未能让两人实现共同的目标和利益,然而不如愿才是人生之常态,野心一日未朽,结盟一日不毁。
姜阑问:“接下来呢?”
接下来?
施谨看着指间的猩红烟头,“姜阑,在盟友之外,我也想成为你真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