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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诺 正文 第91章 同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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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同侪

    既然女人的高潮能被拍,那么女人的打架也能被拍。

    这是管宁用以说服自己同意这次合作的理由。

    黄笑如逢大运,没问管宁怎么一夜之间就想通了,生怕他晚点又反悔,立刻去和Ken沟通接下来要如何推进。

    7az得知教练放开绿灯后,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论是商业广告还是纪实类短片,对她来说没什么差别。

    倒是邓标平知悉后专门找了管宁一趟。俱乐部本来就会拍摄战队纪录片,7az进队时间短,还没什么亮眼成绩,所以一直没她的份。现在管宁和黄笑同意外人进来拍7az,邓标平一方面不希望拍出来的片子质量太好,打自家运营部门的脸,另一方面又不希望拍出来的片子质量太差,打自家教练和选手的脸。

    黄笑委婉地转达了俱乐部领导的意思,Ken则委婉地没有get到俱乐部领导还有这等意思,故而也没能告诉客户这层深意。

    拍摄的具体工作,刘辛辰找了一家头部青年文化媒体来做。好处有两点,一是媒体做内容驾轻就熟,纪录片的内容深度和拍摄质量能够保证;二是片子出来后能借助媒体方的线上线下渠道做传播,制作和投放打包一起谈价格更划算。Ken评价刘辛辰这完全是把媒体当vendor在用,刘辛辰说不然呢,疫情之后的青年文化类媒体能有生意做就不错了,她们要是不愿意当vendor,就只能等着破产。

    导演是位三十岁出头的女人,叫白川,刘辛辰点名指定的。Ken说这位的年龄是不是有点大了,懂电竞吗?刘辛辰说懂不懂电竞在其次,懂不懂弱势女性群体才是关键。Ken腹诽,7az真要弱势,那还能打职业电竞吗,但他没说出口。

    根据刘辛辰的介绍,白川以前是独立摄影师,拍过大量与青年文化和街头文化相关的纪录片,近两年开始转型做导演。大环境和市场这么糟糕,还有能耐在转型后继续拍片,可见是个不缺钱的。Ken继续腹诽,不缺钱的人会懂什么叫做“弱势”吗,但他仍然没说出口,因为刘辛辰提醒他,这位白川是她老板姜阑介绍过来的资源。

    从和Union俱乐部谈妥合作、确定为Union_7az拍摄人物纪录片后,刘辛辰就叫Ken把宋零诺从项目中切割出去,微信工作群另建一个没有宋零诺的,邮件也不必再抄送宋零诺。

    Ken表示不解,“这事不是宋零诺的主意吗?你之前不是每次开会都叫她一起吗?”

    刘辛辰冷笑,“你是谁的agency?”

    站在刘辛辰的立场,宋零诺的手的确伸得太长了。宋零诺想不该她想的方案,做不该她做的工作,抢不该她抢的功劳,刘辛辰绝不可能让自己变成宋零诺的背景板,要是品牌中心的工作到头来不由品牌中心的人主导,那势必会降低刘辛辰在别人眼中的专业评价。Ken不想卷入客户内部斗争,他表示一切都听刘辛辰的。

    宋零诺连续几日为别的事情烦躁,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刘辛辰和Ken把她切割出去的情况。

    上周新的CMI同事入职,切切实实地让宋零诺领教了一把什么是职场上的“同侪压力”。

    施谨兼并CMI业务职能,手上两个待招人头,其中高级经理的招聘进度缓慢,较之低两级的助理经理的offer倒先发了出去。收offer的人叫韦霖,女,97年10月出生的,比宋零诺还小四个月。

    韦霖入职当天,公司HR发announcement,宋零诺把邮件从头到尾读了三遍。都是97年的,宋零诺要比人家的职位低一级——这还是不久前宋零诺刚被破格升职为高级专员后的对比。

    随后宋零诺按照韦霖的职业经历在心里算,二十四岁不到就已经工作三年多了,是上学早还是中间跳级了呢?可见人家的智商是很高的。韦霖本科就读于国内top4大学,化学专业,毕业后进知名外企做管理培训生,十八个月后管培项目结束,直接被公司定岗为助理经理,之后在CMI职能继续做了一年半。韦霖跳槽到零诺时尚,施谨并没有提她的title,人家本来就是这个level。

    宋零诺那不怎么轻易冒头了的自卑感重上心头。

    纸面上的对比已经很分明,而真人面对面的对比则更加让宋零诺认清了现实差距。在施谨安排的欢迎新同事的工作午餐上,韦霖做事说话礼貌大方,思路敏捷,措辞清晰,还不乏适当的幽默感。吃饭时有人问韦霖的读书和工作经历,宋零诺听到韦霖本科虽然在国内,但中间去美国交换了一年,工作后又在管培期间去芬兰轮了半年岗,韦霖给大家讲自己在国外的穷游经历,还说自己有个小红书账号,里面写了一些小众目的地的游记攻略,欢迎大家关注。

    饭后,施谨交代宋零诺和韦霖做CMI工作的交接,并嘱咐宋零诺协助韦霖了解公司和行业的基本信息。

    老板交代的任务,宋零诺必须完成好。她整理了交接文档,发了会议邀请,提前五分钟到会议室——韦霖已经坐在里面了,还给宋零诺买了一杯咖啡。有那么一刹那,宋零诺心里竟然希望韦霖不要这么友好,这样她就可以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不对韦霖友好。

    这种心态很丑陋,宋零诺知道。

    但是,合理的嫉妒应该被允许存在,宋零诺为自己开脱道。

    交接过程很顺利——顺利得让宋零诺觉得不正常。从头到尾,韦霖没提任何一个问题,只是静静地听宋零诺讲。在宋零诺讲的时候,韦霖甚至连会议室屏幕都很少看,大多数时间都看着宋零诺。

    到最后,宋零诺问她:“请问你有什么不清楚吗?”

    韦霖微笑说:“没有。”

    宋零诺点头,“那如果你有不清楚的地方,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韦霖仍然微笑说:“虽然行业不同,但这些都是很基础易懂的内容,我就不多占用你的时间了。”

    宋零诺一愣,这才明白,在韦霖看来,宋零诺所做的CMI工作简单基础得不能再简单基础。韦霖没什么问题,是因为真的没什么好问的。而韦霖之所以在会议室里安静地从头听到尾,是出于对宋零诺的礼貌。

    习惯性的责任感使然,宋零诺被动地把CMI内部文件夹开共享权限给韦霖,然后打开带着她过了一遍,解释说:“这是之前CMI总监留下来的所有工作资料。”

    韦霖借过宋零诺的鼠标,飞快地浏览一遍子文件夹目录,又随机点开几个文档查看,语气轻描淡写,“蛮专业的。我没想到fashion行业也会做这么深入的消费者洞察。”

    宋零诺想,看来只有梅森才配得到韦霖的夸赞。

    宋零诺又想,刘辛辰的优越感像是极富攻击性的利剑,而韦霖的优越感则像是细细密密的针。

    那晚回家,宋零诺犹豫半天,还是打开小红书搜索出韦霖的账号。韦霖的小红书不仅记录了她的旅游笔记,还有她的职场分享以及个人日常。虽然账号内容不尽相同,但宋零诺忍不住拿自己和韦霖做对比。

    对比之后,宋零诺再一次确认,自己之所以能有现在的热度、流量和粉丝,只是因为她比别人更幸运。

    还不满二十四岁的年轻人为了事业而焦虑到整夜失眠,宋零诺不知道说出去有没有人会相信。

    其后两天,宋零诺上班时总是下意识地观察施谨和韦霖的相处模式。她在施谨脸上看到了从前只有对她才会有的笑容,而这笑容现在已经不是宋零诺独享的。

    以前,宋零诺以为她会是老板唯一喜欢的下属,现在,宋零诺明白了自己有多么愚蠢。像韦霖这样的下属,有哪个老板会不喜欢呢?宋零诺不确定施谨会不会也对韦霖讲同样的那句话——“我希望你能够把我当成‘学姐’”,但她从韦霖的表情中读出了确定的答案。

    时在春日,宋零诺却想着深秋,今年韦霖一定会被施谨带回昆山吃大闸蟹。

    接连几晚,宋零诺被心头那一把细细密密的针扎得睡不着觉。事实上,韦霖没有对她不友好,施谨也没有忽视她,这些感受完全是宋零诺受自卑折磨的结果。

    失眠时,宋零诺只能尝试转移注意力。她翻来覆去地看7az的直播回放,搜索国外关于“适应性时尚”市场规模、相关品牌和产品的最新行业信息,研究国内数字零售的动态和企业案例,关注了一百多个知识类up主,连续听三个多小时的专家论坛都不嫌累,也不管到底听不听得懂,能吸收进去多少。

    到了后半夜,宋零诺打开视频的“稍后观看”收藏夹。

    里面有一段Union战队四年前的赛事纪录片。那年管宁二十一岁,意识和操作都在巅峰,作为队内主指挥位打进了全球赛四强,那是他职业生涯中离捧杯最近的一次。赛后回酒店的大巴上,有人问管宁,某某战队的某某今年才十七岁就能打出那么秀的操作,你被一个比你年轻好几岁的选手在赛场上压迫成那样,心态不崩吗?不会自卑吗?

    职业电竞是一个残酷的行业,每一年都有更年轻、更优秀、更强的血液试图用无可置疑的实力洗刷前人的存在感。

    视频里,管宁背对着镜头,宋零诺不知道他什么表情。如果他会说出一堆冠冕堂皇且假大空的鸡汤——譬如“应该化自卑为奋斗的动力”,或是“面对优秀的人应该努力让自己变得和他一样优秀,而不是用嫉妒作茧自缚”——那么宋零诺会直接关掉视频。

    视频里,管宁的声音还是那个样子:“比我年纪小不很正常吗?要是比我年纪大还比我强,那我心态才要崩得稀碎。”

    对方又问那不是也有年纪比你大也比你强的吗?管宁点头说对啊,所以我心态老崩。

    宋零诺在不自知的情况下睡着了,这是她多天来的第一个优质睡眠,虽然只有短短三个小时。

    一早到公司,宋零诺收到韦霖送的自制豆腐鸡蛋蔬菜卷饼。韦霖的笑容自信且温柔,“我用了有机蔬菜,很健康的。”

    很明显,韦霖了解宋零诺为了配合拍摄控制体脂的饮食习惯。宋零诺“哦”了一声,又说一句“谢谢你”。这应该是一份示好的礼物,宋零诺纠结很久,把它当午饭吃了。

    吃的时候,宋零诺拿起手机搜索什么是“有机蔬菜”,又去买菜软件里搜索对应的价格。搜完后,她再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自己和韦霖之间的差距。

    傍晚时,刘辛辰下楼找宋零诺,沟通双人视频拍摄的频率和后续内容的选题和制作方向。

    路过韦霖的座位时,刘辛辰特意停了停。

    宋零诺余光瞥见刘辛辰主动和韦霖打招呼——做PR出身的人都是这样,生熟不忌,好像见了谁都能立刻和对方成为闺中密友——她的注意力随之从手上的工作转到刘、韦两人的对话上。

    一个在英国读过书,一个在芬兰工作过,两人很快地找到都在欧洲生活过的共同点,又约了改天一起吃饭或者喝咖啡。

    宋零诺深深地感到被刘辛辰“背叛”了。

    在对新一期视频脚本时,宋零诺很想质问刘辛辰:你怎么不找韦霖和你一起拍?你俩的“调性”才适配,一个为“艺术”代言,一个为“科学”代言,完美。

    与韦霖相比,宋零诺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赝品。

    视频的事情沟通完,刘辛辰要上楼,宋零诺却想到半夜看的那条视频,她叫住刘辛辰问:“给7az拍纪录片的沟通有进展了吗?”

    管宁一直没回复宋零诺,这段时间宋零诺也没从刘辛辰和Ken这里得到任何消息,微信工作群和项目邮件组都是静悄悄的。

    刘辛辰说:“对方同意了,在走合同。”

    宋零诺微愣,“我怎么不知道呢?”或者她应该问,怎么没人告诉她呢?

    刘辛辰反问:“什么事情你都要知道吗?”

    宋零诺皱眉,“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我一直在跟这个项目,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进展?”

    刘辛辰说:“你是‘适应性时尚’项目的总体协调员,不是品牌中心的员工,什么是你的分内工作,什么不是,你清不清楚?”

    宋零诺清楚她的手确实伸得太长了,但刘辛辰邀请她一起和品牌中心的agency开会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看着她绞尽脑汁促成合作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采纳她的建议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刘辛辰和韦霖约饭约咖啡的行为压根算不上背叛。

    刘辛辰把宋零诺从创新性合作项目中切割出去的行为才是真实的背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宋零诺在理智上能够理解,但在感情上无法接受,她认为自己有充分正当的理由和刘辛辰大吵一架。

    然而施谨曾经讲过的话还在宋零诺耳边:自我的情绪化管理是一个职场人高度职业化的体现。

    宋零诺硬生生地把情绪化的冲动憋回了心底。

    接连犯了三四个低级工作错误后,宋零诺被施谨叫到楼上的小会议室。施谨说:“你最近的工作状态有所下滑,我想了解一下原因。”

    宋零诺难以启齿。

    老板给她升职加薪,她给老板的却是质不如前的工作结果。如果换做她是老板,她也会生气。

    “是有什么难处吗?家里?个人生活?”施谨等了半天,又问道。

    宋零诺依旧沉默。

    要让她怎么说呢?她难道要说实话吗?实话是她为没有进HIPO项目而耿耿于怀至今,她想要得到Z世代总裁特别奖,她需要争抢所有能争抢的credit,她看见新来的同事而感到巨大的同侪压力,她因自卑而焦虑得整夜失眠,她被自以为是好朋友的同事在工作中背叛,而她所有的负面情绪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倾泻口。

    久等不到宋零诺开口,施谨说:“我理解你想要做好‘适应性时尚’这个项目,但你没有平衡好该项目和本职工作的时间精力分配,我不能接受你为此牺牲本职工作的质量。”

    施谨以为宋零诺是太上头了,忘记了自己原本该对什么负责。被老板误会,宋零诺很委屈,她的眼眶发红。

    施谨打量她的表情,“在职场中,没人会读心。你如果不告诉我实话,我就没办法提供指导和帮助。”

    宋零诺只能说实话——她说不出全部实话,她只说得出刘辛辰把她从和Union俱乐部合作的项目中切割出去的事情。但是说了又能有什么用呢?施谨不可能帮她“主持公道”。在姜阑面前,刘辛辰的政治资本比宋零诺高出不知几百上千倍。

    施谨也没说任何要帮宋零诺主持公道的话,“你为什么想要参与品牌中心的工作?”

    宋零诺继续说实话:“我觉得我能做好。”

    施谨问:“你认为你参与和不参与,纪录片的结果会有本质的不同吗?”

    宋零诺点头。她不相信还有谁会像她一样对合作方做大量的研究,这家公司没人像她一样真心而迫切地希望这个项目能够成功。

    施谨说:“我需要你列出你认为自己能够为该合作项目提供的额外价值,发邮件给我。”

    刘辛辰走进姜阑办公室。

    姜阑说:“坐。”

    前天两人刚touchbase完,刘辛辰不知道老板找她又要布置什么新工作,她最近的工作量已经很饱和了。

    姜阑开门见山:“解释一下你把宋零诺从女性残障电竞选手纪录片项目里切割出去的原因。”

    刘辛辰实话实说:“这是我的territory。”她没想到宋零诺不光手伸得长,居然还告状告到了姜阑这里。

    年轻人争强好胜,在工作中的主权意识空前膨胀。姜阑也有过年轻的时候,能够理解刘辛辰做事的动机。她说:“还有什么是你的?这个项目也是你的?用的agency也是你的?还是说连这家公司都是你的?”

    刘辛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阑说:“你加入零诺时尚的第一天,我是怎么和你讲的。”

    刘辛辰说:“这家公司是新公司,每个员工都要保持开放思维,保持好奇心,保持谦虚,尊重差异,包容多元。”

    姜阑问:“这是一句空话吗?”

    刘辛辰说:“不是。”

    姜阑说:“跨部门合作的意义在于不同思想的碰撞,在碰撞的过程中会产生解决问题的新视角,它的意义和价值是无穷的。你不给宋零诺参与项目的机会,就是在对抗开放思维和包容多元。”

    老板的大道理总是一套一套的,刘辛辰不服。姜阑对本部门的主权意识同样极为膨胀,刘辛辰没少见少听过姜阑和何亚天、朱小纹、甚至是已经走人的许宗元之间的各种纷争,要是他们有谁敢试图染指姜阑的territory,姜阑绝不会“开放”和“包容”。姜阑今天之所以教育刘辛辰,无非是要给刚收入麾下的战略与数字化中心的同事们做出一个“公平公正”的样子来。

    刘辛辰闷声不语,而姜阑好像能看出她内心的种种os,“你有权不认可我讲的话,但你应该清楚,让上级出面处理你的peer对你的投诉,无论问题在谁,都是你peerleadership的失败。”

    刘辛辰不得不吞下这句批评。姜阑讲得没错。不论姜阑和她的平级们有过多少纷争,姜阑从来没给过他们投诉到陈其睿那里的机会。姜阑绝不会让陈其睿认为她的平级领导力有问题。

    姜阑说:“所以你现在是想要重新审视自己的决定是否欠缺考虑,还是想要在我面前证明你的无能?”

    刘辛辰不说话,这就不是一道选择题。

    姜阑最后讲:“我不知道是我太信任和放权给你了,还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样。我只提醒你一点:别让你的优越感变成了无法共情她人的自以为是和傲慢,它会阻碍你今后的成长和发展。”

    给Union_7az拍摄职业纪录片,在做具体的内容脚本前,导演白川要先去俱乐部亲自做相关人员的预采访。首次预采访的时间安排在周四,宋零诺被刘辛辰告知她可以在下班后前去探班——如果宋零诺还有兴趣的话。

    宋零诺当然有兴趣。

    施谨和姜阑说了什么,姜阑和刘辛辰说了什么,没人告诉宋零诺,而宋零诺也不在乎,她眼里只有失而复得的机会。

    去的路上,刘辛辰和宋零诺谁也不睬谁。人性复杂,有些关系,可以让人在高烧时穿着对方的睡衣睡在对方的床上,也可以让人在逼仄狭小的商务车内坦然地视对方如空气。

    刘辛辰有没有和韦霖一起吃饭或是喝咖啡,宋零诺已经无所谓了。

    晚上七点多,车子在Union基地门外停下。

    宋零诺下车后第一眼就看见在立在墙边抽烟的女人,女人的头发短得将将复住头皮,穿了一件机能风长外套,两条袖口卷到肘间,小臂的肌肉线条异常美丽。

    宋零诺和别人学着叫:“白导您好。”

    白川简单回应,“叫我白川。”

    宋零诺跟着刘辛辰走进去,白川还在外面继续抽烟,看上去情绪不高。Ken从里面出来接两人,边走边说,“今天不大顺利。”

    刘辛辰问:“怎么?他们教练反悔了?”

    Ken摇头,“没。是7az那边不配合,预采访的时候,她拒绝回答任何白川问的有关‘女性’和‘残障’相关的问题。”

    时近饭点,黄笑带几个人去食堂吃晚饭。基地有阿姨专门按照选手的饮食习惯每天做饭,工作人员的小食堂待遇则没那么讲究。

    一行人走进食堂,迎面碰上也来吃饭的管宁和李力。

    黄笑和他俩打招呼,管宁点了下头,目光扫到黄笑身边的几个人。他没多问,转身叫打饭的阿姨按老样子煮碗面。

    宋零诺看着一把如同柔软稻苗般的面条被抛入沸水中,腾腾热气从档口向外飘,罩住管宁撑在台边的右臂。黄笑留意到她的目光,解释说:“他西北人,爱吃面。阿姨每天晚上给他开小灶。”

    宋零诺“哦”了一声。

    她说:“我也想吃一碗一样的,请问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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