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她等着吧!”
姜穆打定了主意要绝食而死,不想让陈太后拿自己要挟杜欢,还暗中写了一封遗书给杜欢,托太医到时候交到她手上。
陈太后听说姜穆绝食,顿时气怒冲天:“他想一死了之,想的美!就算是绑起来灌参汤,也得吊着他的一条命!”
没想到燕军进军神速,没过半个月就打进了锦官城。
燕军入城之后,宫里乱成了一团。
陈太后派人去抓姜穆,没想到太医院已经人去楼空,不但医治他的太医不见了,就连看守的卫兵也不见了。
魏国灭国便是蜀国的前车之鉴,燕军之战力已是睥睨天下,火雷弹的威力举世皆知,更何况燕帝对战败国家的百姓同样安抚,并且已经传召,待得平定天下,便会将燕国所有高产的粮种都在天下推广,让所有燕国土地上的百姓都能吃到饱饭。
此举无异于在流离战乱的百姓心中激起波澜,无数百姓都盼着燕军入城,好给大家一个太平天下。至于皇宫里坐着谁,不能给他们一口饱饭吃,又有什么用呢?
燕帝带兵踏平蜀国皇宫的时候,陈太后惊闻国破,吐血而亡。反倒是蜀帝何荦醉生梦死,犹在沉睡。
待得他酒醒之后,发现床榻边上坐着一名陌生的男子,身着铠甲,正抱着一本书看,仿佛是多年老友,转头与他打招呼:“蜀国皇帝陛下——”
何荦揉揉连日宿醉晕沉的脑袋,很是好奇:“您哪位?怎么在朕的寝宫里?”
封晋轻笑:“朕是燕帝。”
何荦露出轻松的笑容:“哦哦,就是那位天下雄主,听说已经灭了魏国,有时候朕还在想,不知道几时能打到蜀国来,这种好日子可是不多了。没想到这么快。不知道燕帝想怎么对朕?”
封晋:“有人向我求情,说答应了你姐姐,要保你一条性命,不如朕封你做个逍遥侯,如何?”
何荦不意竟然还有此等境遇,面上不由露出感伤:“朕的皇姐……皇姐她已经惨死在燕国境内了。不知道是谁害了她?”
难得他还记得何嫣的死因,封晋倒也没瞒着他:“是贵国国舅陈弢,他在使团里安插了人手,暗中派人杀了公主,然后栽赃给谢润。而姜相身为使臣,竟然不为公主讨回公道,回国焉有好日子?”
彼时陈弢并不知道燕国国师正是姜穆的亲生女儿,只想在太后与姜穆摇摇欲坠的君臣关系里狠狠砍上一刀,借以把他扫出朝堂。而何嫣之死足以压垮陈太后的所有理智,让她对姜穆下手。
陈国舅算准了陈太后的疼女之心,却不知促使太后对姜穆下手的另外一重原因是他的女儿在燕国如鱼得水,不但做了国师,且有望成为国国皇后。
而姜穆,很快便会成为燕国国丈。
陈太后自问不敢将家国重任尽付于敌国国丈之后,谁知道他转头会不会把蜀国卖个好价钱。
何荦不由滴下泪来:“舅舅真是好狠的心,可怜了姐姐……”
龙朔三年,蜀国灭亡,燕帝一统天下,结束了天下动荡的局面。
随后的两年时间里,燕帝派人向原来的魏国与蜀国占领的土地大力推广高产粮种,且广开言路纳谏,选拔能臣干吏,派往全国各地,并不断完善律法,轻徭薄赋。
曾经战火纷飞的土地上难得出现了安宁的气象,百姓们从官府领取高产粮种,努力躬耕,对燕帝称颂不已,甚至还有立长生牌位的,以感念燕帝给予他们的好日子。
到了这时候,被国事一再推迟的燕帝与杜欢的婚事也终于被提上了议程。
姜穆劫后余生,被守卫与太医合力救下,被杜欢带回洛阳养老。
杜欢对他还是有几分愧疚的。
她在回洛阳的马车上向姜穆赔礼道歉:“当时探得陈太后对相爷不满,故而假装与相爷相认,父女情深,以激发蜀国朝堂内乱,让相爷受苦了,实在对不住!”
姜穆后来在天牢里也想明白了,但他甘之如饴:“傻孩子,原本就是我欠了你们母女的,就算是这条命赔给你,我也毫无怨言!”
杜欢不意他有此语,回想杜副校长的恶心嘴脸,眼圈都差点红了:“您真不介意被我利用?”
姜穆在天牢里到底还是伤了元气,病骨支离,却满眼慈爱之意不减:“你是我的女儿,疼你还来不得,哪会怨你?”
杜欢深深跪了下去,向他叩头:“女儿拜见父亲!”
姜穆眼圈泛红,轻抚她的额头:“好!好!”
燕帝与国师大婚,师门也在受邀之列。
身在云梦泽的凌子越被杜欢派去的人邀请入京观礼,本来他吹胡子瞪眼睛不想来,还大骂杜欢数典忘祖,助燕贼灭魏,背叛故国。
没想到听说姜穆竟然身在洛阳,顿时满心怒火,一时三刻也等不得了,立时便催促俩徒弟启程。
“老匹夫!年轻的时候丢下杜师妹跑了,老了竟然还敢摘桃子,跑来霸占我的徒弟,想让我徒弟给他养老送终,美的他!”
他大半辈子痛恨姜穆,临了了也不想输了这局,什么国仇家恨先放在一边,先把这口恶气陈年出了再说!
姜穆听说凌子越要来,高兴的令人收拾国师府——燕帝财大气粗,况且两人婚前也不宜再相见,杜欢总不能在集贤楼出嫁,于是大手一挥便赐了一座宅子给她。
凌子越带着俩徒弟入京,城门口护送的兵官直接将人送达国师府,当他擡头看到杜府,顿时更生气了。
“姓杜的老匹夫何德何能,竟然在洛阳占了这么好一座宅子?”
护送的人向他解释:“凌老先生,这可不是杜国丈的宅子,而是国师的宅子,陛下怕国师在宫里出嫁没面子,特意下赐的宅子。”
凌子越:“……”徒弟出息了,他心里也觉得舒服多了。
姜穆得了消息,早早就在门口守着,见到他深深作了一揖:“凌师弟,我心中对你感激不已,一直没能有机会当面道谢,没想到总算是见到了,请受我一礼!”
凌子越本来脾气就不大好,还觉得他此举有些无耻,当即破口大骂:“姓姜的,如果不是你半路捡便宜,想骗了我的小徒弟,老夫何至于千里迢迢跑了来?”
姜穆脾气好的不像话:“都是我的错!凌师弟说的都对,都是我当年为了前程冲昏了头脑,是我对不住阿容跟阿欢。”
“住口!阿容也是你叫的?她当年难产的时候,你在哪里?阿欢小时候哭的时候,你在哪里?你还有脸提她?”
凌子越一口陈年怨气积蓄多年,难得逮到人当面开骂:“不要脸的老匹夫,谁是你师弟?!”还是冷阅提醒:“师父,外面有人在瞧热闹,咱们进去再说吧?”
杜欢从外面采购回来,守门的小厮告诉她凌先生师徒到了,她高高兴兴进了前厅,就见到凌子越黑着脸,与姜穆相对而坐,大有一副给把刀能把对面的老匹夫剁成肉泥的架势。
“这是怎么啦?”
她故作不知,热情上前打招呼:“凌老头你来啦?一路上累不累?要不要先泡个热水澡去去乏?”又骂厅里的丫环:“都没有眼力见是不是?没见我师父他老人家累了一路?端什么点心果子,还不赶紧准备热水热饭?”
凌子越与她一别多年,没想到她比上次见面态度要好太多,口里不由责备道:“马上都要成大燕皇后了,怎的就不知道注意仪态?魏国宫里那些娘娘可不是你这副跳脱的模样。”
杜欢笑道:“所以说魏国才灭了国啊。燕国的皇帝非同寻常,皇后自然也大为不同。”
凌子越被她给堵的一口气不上不下,擡手就在她肩上狠拍了一巴掌:“臭丫头,坏毛病总是改不了。”
杜欢夸张的叫了一嗓子:“凌老头,你这个见面礼可有些重了啊。我都是要成亲的人了,你还要动手?”
凌子越给气的,又打了她一下。
冷阅师兄弟对着只差咬起来的师徒俩,只能无奈叹气。
只要有小师妹在的地方,师父总是意外的活泛。
燕帝成年已久,好不容易筹备一场婚礼,更何况燕国抄了魏蜀两国皇宫的财富,天下平定,百姓饱足,就连向来抠搜的大司农桑镜诚也表示要为燕帝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国库预算上不封顶,于是这场婚礼的筹备意外的繁琐。
杜欢就要做新娘子了,但她心中始终不安。
这四年间,为了平定天下,系统一直在超负荷运转,宝石的需求量也一直在增加,已经到了不胜负荷的地步了。
有时候,她如果没有足量的宝石为系统续航,便会一不小心沉入睡乡,就好像机器关机了一样,暂时进入待机状态。
封晋在高高兴兴的办婚礼,而她却不敢保证自己哪天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于是只能假装很高兴的配合他。
成亲的冠子送过来之后,当看到上面镶嵌的宝石,杜欢眼都直了,就连系统似乎都嗅到了能量的香味,催促她:“赶紧赶紧把手放到宝石上去。”
杜欢深知狗系统的劣根性,反而不肯了。
能在她的搜刮之下还能藏私,留下这些宝石镶嵌到冠子上去,封晋太可不容易了。
系统一直在催她:“快点快点啊!”
杜欢深深望着冠子,却不肯伸手。
宫人要将冠子戴到她头上,请她试戴,杜欢却说什么都不肯:“先放在那里吧。”
宫人还当她不喜欢,再三解释:“陛下说了,如果国师不喜欢,可以重新镶嵌,总要让国师满意。”
说着便要装起来,重新送回宫里去返工。
杜欢连忙拦住了:“就放在桌上,别盖盖子。”
她坐在那里,远远打量着,却不敢靠前。
仿佛是在下定决心,她突然问出一个问题:“110,我如果想要与你解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系统顿时怪叫:“你傻啊?有了我,便拥有全天下独一无二的技能,你还能一辈子留在燕帝身边,他得一辈子为你着迷。如果与我解绑,你学到的各种技能全都没有了,你会彻彻底底成为一个普通人,普通的女人!”
杜欢:“这么说,与你解绑并不会死?”
系统有些不情愿,期期艾艾说:“升级之后,就算是解绑,也不会死。”
杜欢气愤:“你以前是吓唬我玩儿的?”
“当然不是!”系统向她解释:“我吓唬你干嘛?升级之后你只顾着要这要那,都没仔细研究过菜单吧?你拉开蓝屏看看。”
杜欢轻触脑内的蓝屏,按照系统的指示一直拉到了最底端。随着系统的升级,菜单也长了不少,而她一直忙于国事,还真如系统所说,并没有仔细研究过。
此刻,在蓝屏菜单的最底端,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两个比菜单所有字体都要小的灰突突的小字:解绑。
杜欢:“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把这两字隐藏起来?”
系统振振有词:“我为何要故意隐藏?不知道多少人想跟本系统绑定。有了本系统,就开了最大的金手指,怕是只有傻子才会想到要与本系统解绑吧?你尝过了本系统的甜头,难道不知道本系统的能力?”
“你的能力就是搜刮空国库的宝石?没有宝石,你什么也不是!”杜欢冷静的说:“你的胃口太大,贪念太深。可怕的不是与你解绑,做个普通人,可怕的是你的贪欲永无止境,而我也会被你的贪欲拖下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