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走远。
花芷失笑摇头,走到门口看着三人的背影有些出神,这般美好啊,若往后的许多年也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她看也不看的靠了过去,毫无障碍的靠在坚实的胸膛上,身体也被环住,两人就这么看着那三人说说笑笑着走远,直至消失在视线内。
“别担心,都会好。”
花芷轻轻摇头,怎会不担心,她便是自信有本事算尽天下也算不尽人心,三个人一个是亲弟,两个是弟子,哪一方受损她都承受不起,所以,“我会好好当这个太傅。”
至少得教会他人生有三两知己才能活得有滋味,真做了孤家寡人便只能自己和自己说话了。
顾晏惜轻轻恩了一声,他也会做好他的摄政王,在他隐退朝堂之前让皇上知晓哪些事绝对做不得。
不在宫女内侍眼皮子底下,不在众臣时时打量的视线当中,看着来来往往神情虔诚的人皇帝觉得骨头都轻了几两。
将乖乖搂着他脖子的小师弟往上颠了颠,他左右观望片刻,还是放弃了自己找方向的想法,“来福,怎么走?”
来福低头掩去笑意,躬身往一侧引路,眼角余光瞄着三人亲近的模样心中万千感慨,这是他人眼中再寻常不过的场景,却是皇家最不寻常的模样。
曾寒轻轻挣扎了下想下去,皇帝拍了他屁股一下把人抱得更好一些禁锢着不让他动,歪头向柏林道:“这事恐怕是太傅对我的考验,你上心些,七宿司有什么消息报上来你立刻告知我,我倒要看看有多少人牵涉其中。”
“是。”
“不过是通行短短一年的政令便已是如此,其他事情我都不敢想像其中有多深的水。”皇帝面色泛冷,他只以为自己以前就知晓了太多黑暗龌龊,可真正坐上那个位置才知道他知道的那点都不过是皮毛,处在那样的环境里,也怪不得那深宫中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臣倒觉得这样挺好。”
皇帝挑眉看过去。
花柏林笑,眉目疏朗,“如今外敌已除,天下承平,若事事皆无须您操心,您觉得那日子可有意思?又有何力量可驱使我们不停的变强?”
拿大庆的内忧来激励自己?皇帝瞪他,瞪完又有些想笑,太傅的胆大都在明面上,谁都知道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柏林的胆大却是在内里,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冷不防来那么一下能让人惊得下巴都掉了。
可是,话却在理。
他如今已知晓那深潭下布满暗流,便是如今动不得,动不了,将来他也会要动上一动!在他足够强大之时。
所以,他根本没有懈怠的资格。
嘈杂的声音渐近,两人歇了话头,前行的脚步都快了些,国家大事且放一边,眼下还是太傅交待的事情要紧,以太傅的性情,从这里回去后肯定是要问询的,他们可一点都不想答不上来在太傅面前丢人。
PS:番外不保证日更,但是隔日更应该有的,说明一下,番外不想写得太散,所以我用一要线牵着,把每个人都牵进来,但是剧情不会太多,还有,新书在准备了,希望能在六月底发出来。
番外四相遇
番外四相遇
今日是大集,人声鼎沸,很是热闹。
花柏林牵着小寒走在皇上外侧,尽可能的将摩肩接踵隔绝开来,还一心三用的记下小贩所卖东西的价钱,他不比高坐庙堂之上的皇上,便是远在青州时一有空闲就会去集市上走走,对物价不说清楚得很,却也足够他知晓两地差距之大。
京中居不易,其中吃也是不易之一,等闲物品京城所卖的价钱是青州的双倍甚至三倍,可见居京中开支之大,以至不少家底不丰的官员入仕途几年都仍需赁屋而居,连自身生活都无法安稳,又如何能要求他们清廉。
长姐曾私下告诫过他有些事便是看破如今也不是说破的时候,便是真到了说破的时候也需得用好方法,在官场,无论有多大的抱负首先都得学会自保,若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何谈抱负。
他懂,也了解皇上如今年轻气盛目下无尘的性子,所以他从不说,因为他们都还太弱。
长长吐出一口气,把价钱再次在心里回顾一遍确认自己记住了,花柏林眼神四顾,突的眼神一凝,在一个摊位上定住就不动了,巧得很,皇上也在此时注意到了。
“这可真是有意思,柏林,你说是不是?”
花柏林也觉得……有意思。
一个男装打扮的姑娘家卖着长姐做出来的水果罐头,可不就是有意思。
长姐想得长远,早早就给他们上了一课,教他们如何辩雌雄,让他们在这事上不至于摔了跟头。
真是有先见之明,花柏林心想,边在嘴里应和道:“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人。”
“太傅素来未雨绸缪,何时料错过。”
花柏林笑,“确实是,当时我还觉得不甚必要,显然长姐比我可要有远见多了。”
“废话,不然为何她能成太傅,你只是个伴读。”
“……”花柏林捂着胸口低头看向曾寒,“小寒,给我揉揉,有点疼。”
“哈哈哈。”皇帝笑得张扬,捶了柏林肩膀一计往那边走去。
和旁边的摊子比起来,这里明显要清静许多,便是有几人也只是看看,没人说要买,水果罐头如今在京中已经卖出了名气,和它的味道甜美好吃一样有名的是它的价格,这绝不在普通百姓的消费清单内,而来这赶集的几乎都是平头百姓,只看不买也就在意料之中。
摊位后两个脸蛋小小,长相清秀,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小少年’神情明显有些焦急,所以当看到穿着打扮明显不同于一般人的几人走近时眼神便亮了,稍年长一些的那个推开另一个,有些紧张的上前招呼,“几位可是要买点罐头回去?”
皇帝和花柏林几乎是立刻就看出来了,这位是主子,胆子比丫鬟要大些,这出来做买卖不用说也当是她的主意,下人可不敢撺掇。
看几人不说话,还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看穿的姑娘家又道:“这罐头都是上月才出的,极是新鲜,几位可以尝尝味儿。”
就见那姑娘使了个眼色,旁边的丫鬟虽然紧张但也动作麻利,从一个罐子里取了几小块放至一个小碟子捧到几人面前,还放上了签子。
皇帝似笑非笑,知道先切成小块备用,又有眼色识人,且不是谁都给试吃,倒也有几分机灵。
签起一块放入嘴里,味道和他在宫中食用的无甚差别,来路应是没有问题,倒是他多心了,还以为有人要插手太傅的买卖。
放下签子,皇帝在那两人瞠目结舌的眼光中转身离开,花柏林忍笑,牵着小寒赶紧跟上,只当没见到那两人脸都气红了。
“回头让人查查哪家的。”皇帝冷笑,“想学太傅也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花柏林愣了愣,忍不住回头看了那两人一眼,见那两人还正看着这头便又收回了视线,轻笑了笑,道:“若长姐知晓了定然非常开心。”
皇帝回头看他。
“祖父曾问过长姐可愿在仕途一道上发展,长姐拒绝了,毫不犹豫。”花柏林不闪不避,依旧笑容满面,“我曾问长姐为何,女子不易,便是家中女眷都无不希望她能走得更远一些,有她在前,女子无能这样的话便要收着些说了,长姐却说后继无人,她一个人力量有限。”
皇帝不由得看向那两个低下头去说话的女子,花柏林也看了过去,“长姐说她的存在只要能让女人坚强一些,不要在别人说没用之前就先自己肯定了自己的没用就算她微末功劳,以长姐的性子,若知晓有人想跟随她的脚步不知会有多高兴。”
皇帝心里的恼意渐渐褪去。
花柏林把小寒往身边带了带,继续道:“长姐还说希望我们将来娶回家的女子都有胆有识,言之有物,而不是唯唯诺诺言听计从之人,她说希望我们娶的不只是一个名份上的妻子,而是能放心交付后背,互为依靠之人。”
“难。”皇帝往前走去,世家教女儿首先就是教她们娘家才是她们的倚仗,有娘家撑腰才能在婆家站稳脚跟这样的观念根深蒂固,难以撼动,所以娶一个只为他的妻子……他从不曾想过,也不敢想。
花柏林知机的歇了话头,问起旁边摊位上东西的价钱来。
应对了太傅的考较,吃了一顿味道极佳的斋饭,又去大殿上了一柱香,实在是不能再耽搁时皇帝才恋恋不舍的回了宫,柏林则留了下来,和长姐说了今日在集市上发生的事。
花芷凝眉,“你瞧着皇上可是想开了?”
“应该是,后来下边的人把资料呈上后也只是随意放在一边,没有要发落的样子。”
“可知那姑娘是哪家的?”
“白家。”花柏林忍不住笑,真是随便一个人都和长姐有渊源。
花芷也有些讶异,“白铭夏白世叔家的?”
“是,他的长女,年十岁。”
花芷确实没想到,不过白世叔确实是要比四叔年长两岁,且成亲又早,有个十岁的长女倒也在情理之中。
心思转了几转,花芷肯定了柏林今天的表现,“我不能成为提不得碰不得的那个人,以后你需得在这方面多加注意,有些事情在初露端倪时就消除隐患。”
“是,长姐。”花柏林撒娇似的替皇上说话,“他就是把您看得太重了。”
“我知道,我都记着,可大面上需得拎得清,他是皇上,过轻过重都是灾难。”
“是,我会用心留意的。”
PS:嘿,是不是没想到空空会这么写。
番外五归宁
番外五归宁
马车上,皇帝面无表情的翻着手头的卷宗,他有点意外竟是白家的姑娘。
在花家那一年多他见过白铭夏几回,太傅对他也是多有夸赞,他也就知晓白铭夏和花家老四关系好,在他们被流放时还去阴山关探望过,对花家也是多有关照,哪怕因此被父兄责备也不改初衷,足可见品性上佳。
合上卷宗,皇帝擡头,“朕记着那会筹备军饷时白家出了很大一份。”
来福应喏,“虽是记在白家名下,可据老奴所知实为白家三子所出。”
“如果朕没记差的话他们分家了。”
“却也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字。”来福笑,“白老大人说要记在白家名下,三公子还能反对不成。”
对于世家那些事皇帝再清楚不过,也越加觉得现状需得尽快改变过来,嫡长子当家是名正言顺不错,却也没有因此就要压得其他兄弟没有出头之日的道理,长此以往下去,大庆还有几人可用!
“让人去查查过了锁厅试的那些人如今情况都如何。”
“老奴遵旨。”
低头看了眼卷宗,皇帝心头微动,若是把人送到太傅身前去教导,是不是……
转而一想他又歇了这个念头,只是吩咐道:“看着点。”
来福垂了眉眼应喏,什么都不敢多想。
花芷在大拙寺住了两天,回转时重新经过加持的那串手珠又回到了她手腕上,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自从大病后身上那轻飘飘的感觉仿佛都消失了,有种脚踩到了实处的安心感。
拨弄了下珠了,花芷习惯性的去按压左手,虽不至于废掉,可左手仍远不如右手灵活,她无数次庆幸当时受伤的不是右手,让她不至于握不住笔,也不用想着还能瞒下其他人。
手上一暖,大手覆盖住了小手,低沉的声音随之传来,“又不舒服了?”
花芷反手握住了大手,擡头笑道:“没有,你别担心,于老不是说了吗?时间久些就会好了。”
可于老也说过恐怕无法完全恢复,顾晏惜把她的手摊开在掌心熟练的按揉起来,边道:“在我面前不需要忍耐克制,我不能替你疼替你难受,可我能像现在这样减轻你的疼痛。”
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半晌,花芷声音越发温软,“以后我会的。”
顾晏惜这才笑了,换了话题道:“把小寒留在大拙寺合适?你就不担心他以为你是要抛下他了?”
“你见过几个带着弟子嫁人的?如果这样都还不能消去他心底的不安,那他更应该在般若大师身边受教些时日。”
“带着弟子嫁人的大概翻遍史书也只能找到你这么一个。”顾晏惜擡头,眉眼里皆是笑意,“留上几日也就够了,在你身边他便能心中安稳,时日长了也就好了。”
“这是一种心病,我却不能成为那味医他们的药。”
可不就是他们,宫中那位不也是如此吗?顾晏惜动作不停的推着手上筋络,心中一片了然,阿芷太温暖,他们想要汲取的太多,不自觉的就贪心了,可他们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不能有这份贪心,阿芷素来思虑周全,又岂会看不出这其中的隐患,防患于未然总好过事情朝着坏的方向发展。
“小寒聪慧,会明白的。”
花芷轻轻摇头,小寒聪慧毋庸置疑,可有些事情却不是聪慧就能想通的,但愿般若大师能明白她的意思,将他点化。
“明日归宁之礼是由祖母准备,回头你去瞧瞧可有缺什么,她老人家头一回准备此等事,也不知是否能顾得周全。”
花芷讶然,太皇太后……准备她的归宁礼?这规格可有点高。
顾晏惜被她的表情逗笑,擡手摸了摸她脸颊,道:“这些普通人家再寻常不过的事于祖母来说却稀罕,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你就让她当一回平常人,别记着那层身份,只要明日不会失礼便好。”
“好,回头我让苏嬷嬷去看看。”花芷蹭了蹭他手心,“我瞧着祖母是不想回宫的,皇上那里你提一提,如若不是非得太皇太后露面的场合就不要让祖母回宫了,被困了大半辈子,够了。”
顾晏惜笑着应好,他知道阿芷其实是在完成他曾经的承诺。
大姑娘归门之期,花家上下自是极为上心,一大早就为之做各种准备。
朱氏挥退丫鬟亲手替丈夫整理衣冠,语气难掩担忧,“王府虽然没有公婆需要芷儿侍候,可却有个太皇太后坐镇在那,规矩恐怕更大,也不知芷儿这几日过得如何。”
花平宇心里同样担心,说出来的话也不知是说服妻子还是安慰自己,“连朝中那般复杂的环境她都应付得来,内宅那点小事她岂会处理不好,咱们的女儿不是平常女子,一会你可莫要问多余的话。”
“我还能不知女儿的本事?你们都不在的时候可是芷儿把花家管得井井有条,内宅不曾生出半点乱子。”朱氏嗔他一眼,“只是……那毕竟不是咱们自己家,那是皇室,芷儿嫁的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花平宇沉默片刻,“我花家也不是谁都可欺的人家。”
朱氏眼眶一红,花家不是一般人家,却也在皇家面前无可奈何啊!
拍了拍难过的妻子,花平宇到底是没有将话说透,有些话可以你我心知肚明,却不能诉诸于口,莫说摄政王眼下看来对芷儿是真心以待,便是之后两人真有不睦,他也不敢将芷儿如何了。
芷儿是当朝太傅,正儿八经的一品大员,无需他人如何做她的倚仗,她自己就是自己的倚仗,这一点没有其他女子及得上,更何况今上还如此看重芷儿。
抛开这些外因,芷儿本身又岂是易与?
花平宇吐出一口浊气,只是为人父母者,便是知晓这些也无法心安罢了。
一直等到见着了女儿,她舒缓的神情和摄政王从不曾远离的眼神才让夫妻俩人的不安消散了些许,只要两人感情好,其他便都好说了。
改了称呼,见了大礼,花家待摄政王明显便多了亲近少了客套,一屋子笑语晏晏的人让顾晏惜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不住,“阿芷的院落可有拾掇?”
花平宇端着岳父的架子矜持的点点头,“那是自然,无论芷儿何时回来都有地儿歇息。”
“岳父却是误会了。”顾晏惜倾了倾身,“以前那是阿芷的闺房,自不会有小婿的容身之处,以后常来常往了,岳父总不能只留下阿芷却要赶小婿离开。”
在座的哪个不是聪明人,当即听明白了这话中未尽之意。
花屹正立刻笑道:“自是拾掇了的,王爷只管放心。”
“如此甚好。”顾晏惜看向虽然意外却神色未变的阿芷,“今儿出门时我便和祖母说了会宿在岳家,你无需急着做回返准备。”
花芷心下一暖,清冷的眉眼顿时也染上了暖意,“合适?”
“自然,我可是上门女婿都做了有些日子,宿在这边有何不对?”
再对也没有了,花芷笑容里不自觉就带出了甜意,两人四目相对,那是有眼睛就能看得出来的浓情蜜意,花家一众人瞧着,终是更加放心了些。
PS:两人的暂时告一段落,后面重点写配角了。
番外六白家有女
番外六白家有女
和只歇了五日的摄政王不同,身为太傅的花芷却是歇了足有半个月才去行使她太傅之职,半日在宫中,其余时候便宅在王府这一方天地里一心一意折腾她的藏书楼。
小寒也不去花家了,搬着一本本经典史集,和着师傅一起一点点把书架填满,无意间翻开一本喜欢的便蹲一边手不释卷的看上半会,师徒俩一模一样的快活神情,像极了两条在米缸里翻滚的米虫。
陈情在门口忍了忍笑,禀报道:“王妃,白家三老爷求见。”
白家敢登门找她的只得一个白铭夏,自是要见的,花芷扶着迎春的手从梯子上下来,嘱咐小徒儿道:“不许爬梯子,累了就歇歇。”
曾寒点点头,虽然仍是没什么笑容,连表情都欠奉,可眉眼间的不安却消失了,花芷摸摸他的头,再一次确定自己把他放到般若大师身边一段时日的决定是对的。
回屋换了身衣裳,往前院去的路上花芷问,“他一个人来的还是带了人?”
陈情笑,“三老爷带了长女前来。”
花芷并不意外,在知晓白世叔的女儿女扮男装去市集她就猜到会有带到她面前来这日,只不知白世叔想要的是一个怎样的结果,有些东西却是她无法给的。
进入花厅,花芷第一眼就看到了静立在白铭夏身后的小姑娘,仪态端庄,眉目恭顺,一如世家大族中那些千金。
花芷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她曾经也是那般。
“参见王妃。”
花芷免了两人的礼,“还以为世叔离了京,没想着还在。”
不变的称呼让白铭夏心头微暖,烦扰数日的心仿佛也都有了拨云见日之势,他便也将尊敬放在心底,说话间有了些往昔相谈甚欢的模样,“如今手下有几个得用之人,也无需我万事管着了,以后在京中的日子会要多些。”
“那可好,我四叔和一些人断了往来,如今正闲得发霉,世叔常在京中他也多个说话的人。”
说话间,花芷突的看向小姑娘,正正对上那姑娘悄悄擡头的视线,这突然的对视让她吓了一跳,什么端庄恭顺都破了功,连忙又低下头去。
白铭夏不用回头也知晓发生了何事,心里叹了口气,给王妃介绍道:“这是小女,闺名佩秋。”
白佩秋走至前边朝着花芷盈盈下拜,“佩秋给王妃请安。”
“免礼。”花芷拨弄着手腕上的珠子看向白铭夏,“世叔和我打了几年交道,当是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有事请直言便是。”
白铭夏苦笑,正因为知晓他今日才会登门求见,换成旁人他如何敢,“秋儿,你出去候着。”
花芷看了迎春一眼,迎春会意,上前领着白佩秋离开。
静谧中,白铭夏打破沉默,“王妃可知如今京城家中有女多学王妃?”
“有所耳闻。”
“白家也如是,只是我这长女却并非如今才开始,当年大姑娘来找我谈那罐头买卖,回去后我多嘴说了此事,也不知怎么秋儿便记在了心里,前几日我才知晓她还曾悄悄去见过你几回,说起你的事她却是比我还要清楚得多。”
白铭夏摇头,脸上却也有着笑意,女儿能向大庆最出色的女子学习,并且学得还是那么回事,他心里又岂会没有一点自得,只是这点自得在担忧面前就算不得什么了。
众人皆知这几年他和花家,确切的说是和花家的大姑娘走得近,若被有心人认为他是刻意指使秋儿学太傅以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后果如今已势弱的白家承受不起。
“我欲替秋儿择一佳婿,不过我如今的情况王妃也知晓,等闲人家我看不上,太好的恐怕又看不上我,我索性厚脸皮一回,来王妃这讨个便宜话,不知花家可愿结这一门亲。”
说着花家,花芷却清楚这指的恐怕是柏林,她不好直接拒绝,只是道:“世叔是不是登错门了,我便是之前当家,如今都嫁人了却也没有再插手娘家事的道理。”
“王妃此话外道了,谁不知花家看重王妃。”
花芷笑笑,也就不说那些外道话,“我无意让柏林过早成亲,可姑娘家却是等不得的。”
“身为花家长房嫡子,太傅亲弟,皇上伴读,此事他恐怕无法肆意。”
“我不会让人勉强他,花家不需要联姻来巩固地位,他也不需要联姻来站稳脚跟,便是婚事不得自由,我也希望他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找一个合心意的,那是要和他过一辈的人,只有他自己最知道是不是合心意。”
白铭夏听得出来这不是推脱之词,王妃是真的这么打算的,她对家人的爱护众所周知,便是在花家最艰难的时候都不曾牺牲家里的任何一个姐妹,还尽可能的替她们定下好姻缘,对其他人尚是如此了,对待亲弟又怎会不加倍的上心。
可是,“秋儿知书达礼,合花家家风,且年后才十二,尽可等得。”
“世叔的女儿自是好的,只是她不适合入花家,和我相似的皆不能入花家。”花芷直接把话说透,花家子如何能娶和家中姐妹相似的妻子,那不是要乱套了吗?
白铭夏一愣,他是聪明人,不过是被心中那点执念蒙了心智才不曾想到这点,眼下一被点破哪还能不明白,这可真是……
白铭夏站起来长身一揖,“是我想岔了,王妃恕罪。”
“世叔也是爱护子女,无需如此。”花芷虚扶了扶,“依我看世叔也不用太过担心,学一个人到最后绝不是为了成为她,要么超越她,要么渐渐成长为自己喜欢的样子,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不都皆大欢喜?”
“不敢想超越王妃,只盼着她能想明白就好。”白铭夏苦笑不已,他想不出这世间有谁能超越王妃,对女儿更不敢抱有此种期待。
没有多做叨扰,白铭夏很快告退离开。
花芷将人送出花厅,迎春适时的将白佩秋从旁边的屋子请了出来,她朝着花芷行了一礼,低眉顺目的站到了父亲身侧。
花芷对这种似曾相识的画面有些啼笑皆非,当年的自己在祖父眼中是不是也这么……天真?
“想成为第二个花芷?”
父女俩皆被这突然的话吓了一跳,白铭夏张嘴欲言,最后又闭上了,站开一步让女儿直面王妃。
“花芷却希望做白佩秋。”
白佩秋擡起头来,满脸异色。
花芷偏头笑了笑,“为什么不呢,白佩秋生活得安稳无忧无虑,爹娘呵护,每天想的也不过是今天要看哪一本书,要怎样才能变得更优秀一点,白佩秋不用经历家中分崩离析的变故,不用扛起一家生计,无需千里奔波,更不用面对各种生死磨难,如果白佩秋想成为花芷就必须要经历这些,你可愿?”
白佩秋绞紧手中的帕子,愿吗?自是不愿的,王妃经历了哪些事她打听得很清楚,也正因为佩服她才将之视为榜样来学习,可她从不曾想过如果自己经历了那些会如何,大概第一关就过不去吧,她没有花家大姑娘的魄力和本事在那种情况下撑起那偌大一个家族。
“所以,为何要做花芷呢?白佩秋自己也可以很好。”
白佩秋壮着胆子擡头直视王妃,她笑语晏晏的样子一点也不高高在上,神情间并没有被人冒犯打扰的不悦,只是她眉目间流转的气度和自信却是旁人难及,她仍是崇拜这个人的,可她也明白了自己错在哪里。
是的,没人能成为花芷,没有人能学像,因为没人会有她的经历,即便有,也不会有她的本事化险为夷,以女子之身撑起一片天。
她是白家三房长女白佩秋,何需立下那么大的目标,她只需把白家其他几房的姑娘比下去替爹娘争气就好。
深深一福,白佩秋重新站于父亲身后,她会好好想明白的。
白铭夏也朝着花芷长身一揖,能让女儿受教,这一趟便也没有白来。
请安声由远及近,花芷朝大步过来的男人扬起笑意,“今儿不忙?”
“忙完了。”顾晏惜挥手免了白家父女的礼,视线没有从阿芷身上稍移半分,白铭夏识趣的行礼告退。
走至拐角处,白佩秋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那权倾一方的摄政王边笑着低声说着什么边揽着王妃的腰往屋里走去,她红了脸,连忙加快脚步跟上父亲。
王爷和王妃看起来真的很幸福呢!真好!
PS:爆字数,将近三千字了。
番外七嫁(1)
番外七嫁(1)
王府并不守卫森严,却众所周知的难进,除了亲朋故旧,摄政王和王妃少见外客,可今日王府门前却称得上车水马龙。
皇上亲封的和乐郡主明日远嫁,因着她情况特殊,今日正是她的添箱礼。
花芷最后再把嫁妆核对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后才拍了拍一直腻在她身边思绪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的芍药,“吴永就怕你临到关头跑了连着几个晚上爬了王府的墙头,你可别真的到了大日子来一句不嫁了。”
芍药眨眨眼,爬墙头?
“被护院打下去了。”花芷表情也有点一言难尽,芍药就够不靠谱的了,这吴永看起来也不怎么像样,这两人在一起过日子……她不敢想会过成什么样。
长姐如母,长嫂如母,这几年一直在当母亲角色的花芷觉得自己真是操不尽的心,叹了口气,她示意其他人退出去,把人扶着坐正了,“如果实在不愿意嫁,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芍药没骨头似的又倒回了花花肩头,一时间没有说话。
不愿意吗?也没有,她只是不想离开家,离开她最亲厚的两个人,可要说愿意心里却又有抵触,她怕嫁人后就什么都不一样了,身不由己是什么滋味这些年她看也看懂了。
花芷轻轻拍了拍她,抵着她的头道:“可知我为何不曾为难吴永?”
“你觉得他好。”
“我觉得好的人有很多,可他是唯一让我愿意将你嫁过去的人。”花芷摸了摸她的脸,“他有心娶你之时并不知你的脸已经好了,在那种情况下他还愿意娶你可见他看中的是你这个人,看中到连你毁了的容貌都可忽视,这样的男人不多见,好不容易遇着了我自也不想让你错过。”
花芷笑了笑,温柔得让芍药眼眶发热,“你性子野,不要说嫁去京城哪一家,便是在这王府中我也觉得束缚了你,而阴山关却不同,如今草原部落元气大伤,被赶至草原深处非三五十年缓不过来,关外那偌大的草原就是你自由驰骋的地方,你可以放开了去野,那里无人能约束你,我和晏惜,甚至皇上都是你的底气,你只要随心所欲的过你想过的日子便好,带不带上吴永都得看你的心情,想一想,对这样的生活是不是也有些许期待?”
芍药抿抿唇,更加依恋的抱紧了花花的手臂,她期待,可也更不舍了,她舍不得离开这个明明在这里住了多年,可这几月才让她觉得这是家的地方,舍不得离开事无巨细替她打点让她无后顾之忧的嫂嫂。
可是,仍然是要嫁的。
“我不跑。”
“那我一会得让人去给吴永去个信,今晚就无需再来爬墙头了。”花芷把人拉起来,“我需得去待客了,你去陪祖母说说话,她怕也是不舍的。”
把人哄走,花芷张开手任丫鬟张罗着换上大衣裳,“情况如何?”
“王爷在前院亲自守着,无人敢送重礼。”迎春蹲下身拾掇下摆,边回话道:“女眷这边您也不用担心,陆大夫人很是能干。”
因着芍药是在王妃跟前长大,和亲女也无异,后来又一直跟着长兄,今天这样的日子花芷便请了陆家长辈前来帮忙待客,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花厅中言笑晏晏,空气中都飘着香气,可谁也都留意着门口的动静,当帘子打起时众人便齐齐看了过去,见着是她们等的人连忙起身见礼。
“免礼。”花芷快走几步扶起娘亲,又将亲厚的几位夫人都扶了扶。
陆大夫人捂嘴直笑,“你们也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