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瞪大双眼,情绪过于激动“将军,你不要指白为黑,冤枉好人。我自幼跟着我家县主,要是动手何必等到今日,更何况我是听说了那件事后,才来看县主的。”
在众人看来,包括当事人阿木,都觉得慕远清是在掩盖“真相”。
“慕将军,这么明目张胆的栽赃嫁祸别人,你怕是要污了你慕烈军刚烈的名声了。”王知州两眼泛光,一副终于抓住他小辫子的样子。
反观慕远清眉尾一挑“是吗?谁说我冤枉好人了?”
“那不明摆着……”王知州刚要询问,又再次被堵住了嘴。
“王大人,您那急躁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为了查明真相,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致力于抓将军的把柄。”文清缓缓进门,与慕远清相视一眼,然后转身就要去掀李怜儿的衣服。
“文公子……”产婆和莫老头都拦住了文清。
“这这这……有辱斯文……你一男子,去掀女人的衣服这成何体统?!”王知州捂着自己的眼睛,完全忘了自己刚才偷瞄的事。
文清把玩手里的扇子“不脱衣服,怎么能查明凶手是谁?”
“谁能和县主腹部上的鞋印对上,谁不就是凶手了吗?军师何必如此麻烦?”桃子说这话的时候,做好了不得已而褪鞋的准备。
“非也!”文清笑着摇头“难道你们真的觉得李县主是失血过多而死的吗?”
产婆和仵作头微微一低,他们知道这是一场掺杂朝堂的案子。死者是有身份的贵族,他们也不能随便查看尸体,加上失血过多是事实,所以也不敢得罪别人,只想着快快结案。
阿木这才有了反应,难道李怜儿不是失血过多死的吗?
阿单盯着李怜儿的脸看了半天,然后一拍脑袋“她是让人掐死的!”
“胡说!你说掐死的,我怎么没在脖子上看见指痕啊!”
“因为伤口不在脖子上,致命伤在胸口。”文清将手中的折扇转了个方向,直指李怜儿的胸襟上的一抹灰痕“准确来说,她是憋死的!”
众人皆是一愣,这胸口上看起来并无伤口啊!
桃子突然双腿发软,如果是胸口的话……那不就是她踩的那一脚吗?
产婆身子微微行礼去查看李怜儿的胸口,男人们都将脸侧了方向。
结果产婆看到她胸口前一片淤紫,甚至是有点变形,反而奇怪的是伤口,它像是胀气一样凸了出来。
“仵作,你看是不是……”产婆拉着仵作过来,后者则看了一眼,大吃一惊。
“这不是……外伤造成的气胸吗?”仵作心里咯噔一下,原来真正的死因是这样。
“有凝血障碍的人,多半是不能受伤的,更何况胸口的这一下致命伤呢?我记得前阵子县主歪过一次脚,可用了寻常人一倍的时间疗养。”文清解释着,十几年的阅览群书,多少还是知道一些这样的事的。
“那三位就各自陈述一下,你们在县主的营帐里做什么?有什么不妥之处?”文清走了几步,转身坐到一旁,一副审讯的样子。
“说就说!反正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阿单挺了挺胸脯“我在门口守着,听到里面哀嚎就进去了,结果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县主准备攻击阿木姑娘了!”
“于是你就替她挡了一下子。”文清点头,眼神跳过阿木直接看向桃子“那么你呢?”
桃子双手紧抓着膝盖上的衣服“我听说县主有了……我就想过来看看,然后就看到县主躺在床上……”
不等桃子说完,文清又问阿木“那么你呢?为什么从刚才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说?”
“我………”阿木舔了舔嘴唇“是因为……因为……”
阿木慌张犹豫的表情,给人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阿单看左右躲不过,干脆拉起她的袖子,将狰狞的伤口暴露在众人面前。
“因为伤的人是她,那李怜儿也真是心肠歹毒之辈,居然在簪子上涂毒,踹她一脚怎么了?我还想继续踹呢!”阿单心中无比气愤。
“不许直呼县主名讳……”王知州警告。
“直呼其名怎么了?不就是个名字嘛!难不成要让我叫她阿猫阿狗啊!”阿单喋喋不休着“也得看人家猫狗愿意不愿意!”
“你……”王知州气的胸口翻腾,这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阿单过嘴瘾之时,慕远清一记眼色扫过去,他老实的闭上了嘴。
文清微微一笑“你们两个受伤的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营帐,也就是说当时营帐里是没人的,那么到第三个人出现的空档,会不会发生些什么呢?”
“不可能!”桃子否认“我进来的时候,县主早就断气了,怎么可能……”
“等下!”文清把玩折扇的手突然一停,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她当时就断气了的?”
“我……”桃子语气一顿“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还流那么多血,我当然以为她遭遇不测了。”
“这么解释也没毛病。”文清嘟囔了一句“那么我问你们,当你们所有人都在场时,县主又是什么姿势倒在地上的呢?”
阿单满嘴的不在意“当然是趴着的啊!肚子疼不趴着啊!”
“我是后来和族长一起进去的……”阿木嗓音沙哑,像是在大漠里走了几日,极度缺水的样子。
文清用扇子拍打手心,似是敲定了什么说“很明显啊!凶手就在里面啊!”
众人一愣,这简单询问几句凶手就出来了?军师什么时候会断案了?
“不是你等会儿!”王知州没转过弯来,忙伸手拉着文清的衣袖“凶手怎么在里面的?我怎么没听明白呢?”
“王大人刚才跑神了吧?”文清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凶手刚刚都自己承认了啊!”
这下王知州更晕乎了“他们都没说什么啊?”说完,还用一脸发懵的望着别人。
“说了!”久不发声的慕远清突然出声,有着不容反驳的气场。
“对啊!说了啊!你们都没注意吗?”文清笑着看向众人“你们三个人中,唯一一个没有人作证的就是这位桃子姑娘了。”
“那也不能说明她是凶手啊!”王知州嗤之以鼻,这算什么推理,简直一派胡言嘛!
“王大人,你想想他们三人刚才描述,如果记不清的话,外面的文书刚好把证词都记好了!”文清眼神示意着门外。
而在门外蹲着奋笔疾书的文书,为了显示他的存在,努力的咳嗽了一声。
王知州哪里会去看文书记载的东西,不然就显的他太没脑子了,可是他现在也忘的差不多了……
桃子心里发慌,她刚才没说错什么吧?好像没有啊!她说的也是实话啊!
阿木突然眼前一亮“姿势!”
文清点头“对!李县主倒下的姿势!”
桃子猛然心脏收紧,浑身僵硬无比。
“什么姿势?”王知州下意识的说“你们到底再打什么哑谜啊?就不能好好说话嘛!”
“王大人别急!你自己顺顺!”文清稳住他“既然阿单和木姑娘都是受了伤才离开的,伤口上有毒自然是一前一后相继离开,这么没错吧!”
众人点头,然后呢?
“也就是这个时候,这位桃姑娘进来了。”文清直指桃子。
桃子站了起来,大声辩解道“那我进来也不能说明什么吧?何况我就是……”
“那只能说明你是凶手啊!”文清语态突然轻佻。
“我不是!我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桃子争执的满面通红。
“你怎么就知道她死了的?你会号脉?还是去掐过人中。”文清继续吊儿郎当的回应着。
“我去掐过县主的人中,才发现她没气的……”
文清一本正经的点头“是吗?我怎么记得他们两人进去时,是李县主躺在床上,你站在她身边的呢?”
“那是因为我要出去喊人,毕竟毕竟……”桃子急的满头大汗,她好像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刚才说,你进来的时候李县主是什么样子?”
“我进来的时候,县主躺在床上,不然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灰……”桃子急于解释,却说了一半哽住,双眼瞪大。
“为什么躺在床上还有那么多灰?”文清眯起眼睛“他们两人进来的时候,县主可是趴在地上的,这点莫军医也是可以作证的。”
文清突然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质问道“那么我问你?为什么你去的时候,县主躺在床上,而别人却是倒在地上?你又为什么那么确定,她在你来之前就断气了?”
“因为……因为……”桃子眼神乱窜,神色慌张“因为我掐了人中……”
“掐人中需要十足的力气,人中处会留下紫红痕迹,可是你们看县主唇上有吗?”阿单不管不顾的指着李怜儿的面部,信誓旦旦的说“没有!”
说到这里,王知州就算是有心刁难,也听出话里的不对劲儿了,当即一拍桌子,怒吼道“大胆!恶奴害主知法犯法,谋害皇亲贵族更是罪孽深重,你……我………”
王知州习惯性的要拍惊堂木,结果手摩挲了半天,只摸到了茶杯。
“没有……我没有……”桃子摇头,就连辩解都那么的无力。
她是想害死李怜儿的……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暴露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