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不渡 正文 55“你别故意不看我。”
55“你别故意不看我。”
陈弋看周晗杨拿着手机跟桃桃聊微信笑得十分满足，手指在键盘上打字的感觉看上去都带了股前所未有的轻快，他看着自己毫无动静的对话框，心口仿佛被人拴了一根线，存在感极强。
梨厘没回他这条消息，陈弋洗完澡出来捏着牙刷，站了好一会儿，被周晗杨催着早点睡觉。
“你不跟桃桃聊天了？”陈弋问。
“她说梨厘熄灯了，不好意思打扰她睡觉。”
“哦。”陈弋说，“那我们也睡。”
第二天，陈弋跟周晗杨先退房，两人先去停车场开车。
“他们起了吗？”
陈弋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对话框，问得不动声色。
“起了。”周晗杨说，“但是女生的起来了和能出门，保守估计得有一个小时时差吧？”
“咱们找个地方过早？”
“过早什么意思？”陈弋问，“吃早餐？”
周晗杨点头，让陈弋上自己的车，两人一起找了一家过桥米线。吃完早餐，陈弋让老板打包一份煎蛋面。
“没吃饱？”周晗杨问了句，正在微信上问桃桃吃什么。
“给梨厘带的，你问桃桃吃什么。”
“桃桃他们说他们在酒店西图澜娅餐厅吃了自助，群里还有照片。”周晗杨打开群消息。“你看看这是两份吧，这个手是梨厘的吧。”
陈弋只看了一眼便说：“嗯。”
过桥米线的老板把煎蛋面拿过来，问陈弋要不要加葱和香菜。
陈弋回完不要香菜之后一顿，扫了一眼门口收垃圾的阿姨：“我这边不需要了，帮我给那个阿姨吧。”
两人离开小店，陈弋去了路边的超市，买了些坚果和苏打水，他记得有一种饼干对胃好，蹲在货架前选了好一会儿，回到车上，陈弋把买好的零食放在后座，帮梨厘用湿巾把副驾驶清理干净，他余光瞥到地垫上的纸巾，俯身去捡。
陈弋清理完垃圾上车，从后视镜里看到梨厘跟桃桃上了周晗杨的车。周晗杨的车快速启动，车头也跟陈弋齐平，副驾驶的车窗落下来，桃桃主动跟他打招呼：“陈弋，跟你借一下梨厘啊，我们有点事想问她。”
陈弋点头，朝着前方擡了擡下巴，示意周晗杨：“你往前开，我跟着你。”
梨厘通过后视镜看着后车的车牌。
“梨厘，你在躲陈弋吗？”
“嫌我当电灯泡了？”“那也没有。”桃桃自然而然地连上蓝牙放歌。“就是觉得撂下人家一个人，有点可怜。”
“那是你不了解他。”梨厘说，“他很喜欢一个人。”
梨厘问：“我们这次采风主要去哪些地方？你们提前发我，我查资料准备一下。”
“采风，又名自驾游。”桃桃说，“主打一个随性所欲加采访，看到什么算什么，有灵感你就记一下，没灵感就换地方。”
三个小时后，周晗杨的车停在加油站，梨厘不上厕所，坐在后座没下车，车窗忽然被人敲了三下，梨厘降下车窗，发现俯身，日光在他身后，他今天的穿搭看上去十分户外。
“手机没电了？”陈弋问。
“啊？”梨厘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我昨天晚上睡了，忘了回了。”
“没关系。”
“哦。”
初春，加油站外面的围墙有一片油菜花，梨厘多看了一眼，拍了两张发现背景太杂乱，照片反而多了些生命力。
陈弋问：“你上次放的歌，叫什么名字？”
“那么多首，哪一首？”
“都可以。”
梨厘看了他车一眼，“我把歌单分享给你。”
梨厘通过音乐软件分享了歌单给他，忽然想到上次熬夜做旅途攻略，他们用了一晚的“一起听”。转念之间，梨厘给陈弋分享的链接从歌单变成了“对方邀请你一起听……”
“你开高速不方便选歌。”梨厘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我帮你切。”
陈弋深深地看了梨厘一眼，点头：“好。”
两车重新出发，梨厘没有打开自己惯听的歌单，而是根据路过的风景一首接一首的搜索：野花、水流众生、倾城……
他们到了第一天入住的民宿小院，办理完入住陈弋也没来，梨厘让他们在群里问，消息刚发出去，门口的欢迎铃就响了，陈弋掀开门帘进来。
黄昏的光在他身后。
“刚刚去哪儿了？”
“走错了。”他轻描淡写。
周晗杨已经拿到房卡，商量着放完行李去吃东西，大家短暂分开，小院二楼的转角，陈弋忽然叫住梨厘。
“怎么了？”
“给你发几张照片。”
民宿的二楼有一扇玻璃花窗，日光在这里变成彩色，红红的长长的地毯铺满走廊，两人站在被光宠幸的地方，梨厘拿出手机看到对话框里出现一张又一张的花田照，油菜花，桃花，还有郁金香……
“这是哪里？”
“刚刚经过的路的反方向。”
“你特地去拍的？”
陈弋摇头：“一路他们都追着我跑，不拍给不走。”
梨厘没忍住笑了，浅浅的低音从胸膛震荡开来，她点开原图下载保存，“哦，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追着我跑。”
陈弋问：“一会儿想吃什么？”
梨厘说：“听说这里的特色是地锅鸡。”
“采风吃地锅鸡？”
“对啊，短剧就可以写男女主在地锅鸡店相遇。”
“好。”
晚上吃完饭，桃桃要拍vlog，两队决定分开走了，民宿再见。梨厘跟陈弋看中这里的古镇，放弃了开车散步过去。
梨厘指着一些画道：“这个是什么，木版画还是唐卡？”
“木版。”陈弋回答，梨厘走到路边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他。
陈弋接过来问：“不躲我了？”
“请你吃东西都不行？那还给我。”梨厘朝他摊手，陈弋摇头，直接擡手牵住她伸过来的手，“谈恋爱或者做情人，都可以，但是你别故意不看我。”
陈弋最后那句话话音偏弱，带了些祈求和拜托的意味。
“桃桃这个叛徒。”她看向别处，“她跟你说的？”
“她都知道，两个成年人，在都长了嘴的情况下，有什么问题都应该说清楚。”
古镇是景区，人流如织，游客跟小摊贩都很多，梨厘被陈弋牵着手走着，月亮又大又圆，商家的吆喝声十分喧闹，配着打银的声音。
“我在网上看过这个。”梨厘使了个眼色，“我们进去试试？”
两人进门之后就有人接待，梨厘也不纠结，在一面墙的银饰前的选了最简单朴素的素圈。
“你想打什么？”店员问陈弋。
“跟她一样。”陈弋答。
店员给他们拿来两个简单的围裙，梨厘自己系上之后看到陈弋的身后还没有系。她挣扎一秒，拽住围裙的带子，“别转过来。”
他在腰带上系了个蝴蝶结，两人并排坐下。
“银子很软的，你敲的时候要轻轻打。”店员轻声叮嘱，“还可以在上面刻字。”
梨厘全程做着保密工作，没让陈弋看，陈弋也同样遮挡地十分严实。两人拎着纸袋回民宿。
桃桃给梨厘发来消息：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梨厘：？
桃桃：我跟周晗杨先回来了，带他来我们这儿看用投屏看电影了，你介意的话我让他走啊。
梨厘发过去一张调侃的表情包。
桃桃回了一张投降。
梨厘长长呼了一口气，顺便拍了拍陈弋：“我们去楼顶喝一杯？”
“？”
“周晗杨在我们房间，难得约个会，等他们看完电影我再回去。”
“那去我们房间喝？”陈弋说，“天气预报今晚上可能会下雨。”
“那我点外卖买。”梨厘打开外卖软件，跟陈弋一起回了他跟周晗杨的房间。
因为就只放了行李还没有什么入住痕迹，颇有格调的民宿房间装着大大的落地窗，夜里风过，楼下绿油油的小麦被风刮成了绿色的浪，星星满天，丝绒妆的云朵随风而走，梨厘跟陈弋一起站在窗边。
梨厘把外卖员送过来的酒放在阳台圆桌上，天边的流云越走越快，大块的圆点落在地上，淅淅沥沥的雨声涌进来，这场天气预报的雨如约而至，蝉鸣声渐弱。
梨厘盯着天幕：“感觉村子里的晚上比城市黑很多。”
“嗯。”
“你说今天在路上遇到的那些叔叔阿姨，爷爷奶奶，是不是都在这儿待了一辈子？”
“嗯。”
“我们如果回双桥待一辈子呢？”梨厘想，“是不是就要像梁言他们一样，结婚、生小孩、一天又一天，看着双桥的太阳升起来又落下去，最后埋在后山的坟包里，一代又一代？”
她问：“那是我们想要的生活吗？我们真的还要在一起吗？”
“这跟我们要不要在一起有关系吗？”陈弋也凝视着那片虚空，“人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做任何事，你也可以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人。”
“两个人一起走，总比一个人好。”
梨厘看着陈弋的眼睛，忽然纵容自己靠近他，两人的额头轻轻靠在一起，她问：“我想赚好多钱。”
“嗯。”
“想给妈妈更好的生活。”
“嗯。”
“如果这个项目我们做成了，我们就在一起。”她轻轻擡头。
“为什么要做成了才可以在一起？”
“想以后站在你爸妈面前的时候，有底气把那些难听的话全都听完。”梨厘翘着二郎腿，擡了擡脚尖，“然后告诉他们，跟我在一起，赚大了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