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Chapter35周嘉述他彻底么……
就知道周嘉述是个只会打嘴炮的骗子,宝意跟他视频俩小时,他正经得不能再正经了。
但宝意破天荒没调侃他。
因为突然觉得非常难为情。
镜头里的周嘉述跟坐在身边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的手机摆在正前方,暖光从头顶自上而下打下来,低头的时候,眉骨下有一片阴影,显得那双眼都更深邃了几分。
从这个角度看,太近了,近得仿佛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在写作业。
宝意一度想把手机拿远点,可最后又没舍得。
以至于每次擡头看见都会一惊,比两个人坐在一起写作业还让人感觉到……近。
宝意呼吸都要不畅了,只能尽量低着头不去看他,只默默听他翻书和笔尖挪动的声音。
他下午薯片吃多了,这会儿时不时咳了一下,咳得宝意十分愧疚。
因为她只想起来买薯片,都没想起来买瓶水,从旁边同学手里的一排旺仔里顺过来两盒,一人一盒,但最后她喝了一盒半,他只喝了小半盒。
周奶奶给他炖了梨汤,端过来的时候,弯腰隔着镜头跟宝意打招呼,笑说:“俩小朋友还挺要好,写个作业都要视频写呐?”
宝意第一次这么尴尬,一边偷偷在镜头外搓手指,一边咧嘴笑了笑:“这样可以互相监督啊奶奶,当然,主要是小述监督我。”
周嘉述擡眸看她,她正凑近镜头,近得能看到皮肤上的绒毛,浓密卷翘的睫毛随着她眨眼的动作像两片轻盈的蝴蝶。
她的眼里有湖泊。
他想亲吻她的眼睛。
倏忽,周嘉述偏过头,默默深呼吸。
莫名又觉得喉咙难受。
跟奶奶说完话,俩人就继续写作业了,谁也不再说话,偶尔彼此偷偷擡眸看对方,通过笔尖摩擦纸张的频率来判断对方的动态。
各自都很安静,只他偶尔咳一声。
宝意今天太累了,不停打哈欠。给自己滴了两滴眼药水,泪眼朦胧地放空片刻,一瞥镜头,周嘉述正凝眸看她,倏忽,她破涕而笑,问:“你看我干嘛?”
周嘉述对着镜头比手语:看你好看。
她很少哭,也恰巧每次哭的时候他都在。
每次看她哭,他都会有世界归于灰寂的感觉,大概就是那种夸张的形容——天塌了。
以至于明知道是她滴眼药水,看她放空的神情,还是会心揪一下。
想抱抱她。
宝意:“……打扰了。”
就不该给他递话茬。
她显然不会知道他内心复杂的心理活动。
周嘉述笑了下。
宝意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低下头的时候,宝意还在想,这话怎么接?不知道。他们算谈恋爱吗?也不知道。
宝意什么都不知道。
真是个无聊的早恋,如果有一天他回忆起来,大概会这么想。
想到这里,宝意也笑了。
那就算你倒霉吧,周嘉述!
最后一道题写完,他们沉默着看了会儿彼此,两个人都说了再见,但谁也没有挂断。
停顿了大约半分钟,宝意忍不住笑了,周嘉述也笑了,他难得有些难为情,偏过头。
宝意也微微偏过头,不知道怎么,突然不好意思看他。
想到两个人今天接连莫名其妙傻笑,就更好笑了。
终于,宝意的手机最后一格电耗尽,他们才结束了这个视频通话。
谁也没想到,两个人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视频通话,脸皮都突然变薄了似的。
于是到最后,宝意都没敢催他表演脱衣秀,怕他反过来调戏她,怕他真脱,更怕……自己先绷不住。
挂断视频,宝意去冰箱里找了点吃的,爸爸熬夜翻译东西,这会儿出来倒水,问她怎么还不睡,要不要给她煮碗面。
宝意摇了摇头,晃了晃手里的酸奶,说这个就行。
旋即想起来,每次周嘉述在的时候,她都会点头的。
因为他胃不太好,不能饿。
这么多年,吃那么多也不知道吃哪儿去了,都喂不胖。
不过他身材挺好的,他不仅晨跑,也挺爱运动。
宝意喝了杯酸奶就睡了,躺下的时候还觉得空落落的,没了他在身边,根本就不是少了一个朋友,像是少了一个器官。
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只有分开的时候才懂有多难受。
宝意睡着之前又忍不住在想,可能两个人挨得太近了,所以她才会感觉到一丝别扭。
熟悉感让他们不需要保持距离,但亲密接触又因为蒙上一层别样的意味迫使他们保持距离,然而又因为不需要保持距离但保持距离,导致一种微妙的错位感。
但宝意一点也不想改,根本不想分开半点。
尽管会有点别扭-
但这个别扭的毛病没到过年就治好了,因为发现比起别扭,她更不能接受的是他们真的产生距离。
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
那天离期末考只剩下一周,周叔叔早就好了,医院忙,静姨一直出差,就把父子两个继续安排在爷爷那儿了。
宝意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回来住。
因为觉得其实一直以来夫妻两个也经常不在家,他都这么大了,哪儿还需要托管,她觉得非常不高兴。
他们已经分开很久了。
……虽然白天会见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在路边的长椅上,她一个人出来买吃的,别提多失落了。
周嘉述隔着屏幕笑,比划:如果是以前,我会据理力争,不用管他们的意见,自己搬回家住,但现在不行。
宝意不解:“为什么现在不行?”
周嘉述叹了口气,擡手:因为你跟我迟早要公开,长辈们开始翻旧账的时候,我希望少点罪名。不然我没法跟你爸妈交代。
宝意张嘴,卡壳,半晌才说出一句:“谁要你交代!”
然后瞬间挂了电话。
没想到刚回家就得到一个噩耗。
二舅妈要来了。
她美丽聒噪且烦人的二舅妈,就要来了。
周嘉述接到宝意发过来的微信消息的时候,都没机会调侃她脸皮什么时候这么薄了。
他不由好奇问了句:【你二舅妈怎么突然去你家?】
她二舅妈和申卉性格不合,俩人除了姥姥姥爷在场的时候能好好坐下来说说话,平常互相都不怎么来往。
[意想不到]:因为我姥姥姥爷我舅舅我大舅妈和我小舅舅都要来。
梁文山同志评上副教授了,今年本来十一月份就开始评了,但因为期末事忙,答辩排到这个月,最近才出结果。
正好大家好久没聚了,趁着年底,决定举家庆祝,夫妻两个十分奢侈地在明珠天地定了个特大包厢。除了家里人还叫了几个朋友。
[述而不作]:那么多人呢,你怕什么。
[意想不到]:你不懂,这是条件反射。我二舅妈有魔法,总能在茫茫人海中精准锁定我,然后问出所有我不爱听的话。
不过很快宝意就又高兴了,周叔医院值班不能来,涂静阿姨正好闲下来了。说要来,顺便要把周嘉述带过来。
宝意问了三遍:“小述真的来?”
其实是想问,静姨真的回来了?那岂不是周嘉述也能回来住了。
申卉笑道:“那骗你有什么好处还是怎么,才搬走多久,你就不认识了?”
那倒不至于,只是俩人最近全都两点一线,周末偶尔出去也是她去爷爷奶奶家,顺便去他那里……写作业。
两个人好久没有在家和学校之外见面了。
竟然有一种陌生的新鲜感。
宝意知道的一瞬间就在琢磨换什么衣服了。
但宝意没着急,眼珠子转了好几转,十分未雨绸缪地开始谋划怎么不动声色地做铺垫,为了让爸妈和周叔静姨接受她和周嘉述的事。
申卉也在挑衣服,站在镜子前比了好几套,怎么都觉得不满意,一会儿觉得太招摇了像是炫耀,一会儿又嫌弃太朴素了刻意,梁文山路过几次都绕道走,生怕老婆抓着他问意见。
最后还是宝意给她挑了一套:“这件,白色的,清新淡雅气质过人,一看就是知识分子的家属,十分配你。再搭配这个胸针,婉约精致,年轻十岁。”
申卉被女儿逗笑,擡手戳了下她脑袋,然后左右比了比,也觉得满意。
扭头又问:“你到底怎么啦?你要是不想去也可以在家里写作业,等你爸爸回来你单独给他庆祝,正是期末,而且再有一年半就高考了,大家都会体谅的。”
宝意扁扁嘴:“要去。我这不是害怕我二舅妈取笑我,上次她说想撮合小述跟她娘家侄女,我就说我和小述已经定了娃娃亲,她不能破坏我们的感情。”
够自然吗?宝意微笑,为自己的从容不迫气定神闲在心底悄悄鼓掌。
申卉依稀记得这事儿,顿时弹了她一个脑瓜崩:“整天胡说八道什么。你少败坏小述的名声,让你周叔和静姨知道算怎么回事。”
梁宝意:“……”
是我不配了。
不,明明绝配。宝意自我催眠,再接再厉。
“她说话太难听了嘛!说小述不能说话,但有潜力,早下手早套牢,等他出息了就晚了。跟讨论投资一样,小述是个人,又不是个物件。怎么能这么算计着去接触他。”
申卉叹了口气,心道她就那样。成年人唯利是图的嘴脸她早就习惯了,但为了保护女儿的天真,她还是义愤填膺说了句:“你二舅妈也真是的,怎么能这样不着调。下次跟妈妈说,妈妈替你怼她。不行,待会儿我就找机会说她。”
宝意看妈妈那么气愤,反而劝了句:“算了算了,我二舅妈天天过嘴不过脑的。”
但刚出发,突然小舅舅那里发来消息,说有个朋友失明在他这儿住,身边离不开人,他本来不打算来了,但姥爷一直打电话催,他把朋友带过去了,结果给姐夫带的礼物往家里了,嘱咐宝意到了先照看一下。
宝意“哦”了声,但她其实没见过几个小舅舅的朋友。
车子到了明珠天地,服务生领他们到八楼的包厢去。
宝意看到在楼下大厅休息区的裴家明,瞪大眼:“怎么是你?”
裴家明眼睛被敷料蒙着,但听到声音还是朝着这边扭过头,于是宝意跑了两步,迟疑地靠近他,小声说:“明哥,你好,我是宝意,还记得我吗?”
裴家明笑了笑:“宝意啊,来扶我一把。眼睛看不见真的很要命。”
宝意下意识伸手抓住他手腕,裴家明顺势抓住她胳膊,很用力,大概是突然失明没有安全感。
“你……”宝意不太好意思问,“你这眼睛……”
“哦,外伤,动了手术,暂时只能当个瞎子了。医生说手术挺成功的。但还有……小小的几率彻底失明。很感谢你小舅舅收留我。”
宝意难过地“啊”一声,裴家明倒是心态很好地笑了下:“世事无常嘛!我觉得我吉人自有天相,没有……没有也就算了。”
他话说的轻松,宝意却更难过了。
想起周嘉述刚出事那会儿,谁也没想到会失语,抢救特别及时,看起来恢复得很好,他起初不说话只当是虚弱,再后来以为是脑部损伤造成的短暂性失语,因为他头部创伤不算严重,声带损伤也不足以致失声,直到后来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他始终无法开口,那段时间就算噩梦一样。
静姨怎么都无法接受,经常偷偷掉眼泪。
那时周嘉述也安慰妈妈:说不定哪天就恢复了呢,就算不能也没关系。
那一年周嘉述已经识很多字了,可以给她写纸条,可纸条上青涩稚嫩的字迹却刺痛做母亲的心。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今后却连正常受教育可能都比别人困难。
连宝意回忆起最初那几年,都觉得连空气都是苦的。
他自己、他父母,要痛千万倍。
宝意回过神,安慰裴家明:“一定没事的。”
裴家明笑了下:“那借妹妹吉言了。”
她扶裴家明进去,包厢里已经到了三分之二的人了,这会儿正说话,看见主人公进来,都纷纷祝贺起来。
宝意一眼就看见周嘉述坐在角落里,左边是她那倒霉的二表哥,右边是他二表哥的小表妹……那个会手语的二舅妈的小侄女。
宝意愣住了,第一次有一种自己是外人的感觉。
然后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着坐下了。
她和裴家明坐这边,周嘉述几乎在他对面。
旋转的大圆桌,能坐几十个人,中间空的地方能踢足球,坐在对面跟面对楚河汉界有什么区别。
宝意顿时就不高兴了,那种不高兴像是突如其来的重感冒,一下子鼻塞流涕,根本反应不过来。
以至于裴家明跟她说什么她都没太听得进去,只是装模作样地侧耳认真听着,间或照顾他拿东西,把餐前点心给他垫垫胃。
“我不该来的,打扰你们吃饭,但你小舅舅非让我来。”
大概也不是为了吃饭,就是想让他出来散散心吧!周嘉述失声之后也不爱出门了,每天就喜欢看书做作业,那会儿宝意也喜欢没事就拉他出去玩。
涂静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正好看到梁文山和申卉进来,于是笑着说了句恭喜,梁文山这会儿已经有些尴尬了,他不太应付得来这种场合,客套话说多了,脸都要笑僵了。只忙着招呼大家都坐。
涂静坐下来,和儿子之间还隔着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腼腆地垂着头,时不时歪头跟周嘉述说一句话。
宝意的二舅妈顺势夸起自己的侄女:“我们晗月可懂事了,性格也好,学习也好,但比小述还是差点,你要多向哥哥学习,知道了吗?这位哥哥考试年年拿第一。”
周嘉述擡眸的瞬间,眼神里是压下的浓烈的不耐烦。
这让涂静一惊,下意识打断他们的对话,把杯子推过去:“小述,给妈妈倒杯水。”
周嘉述伸手去够水壶,表情才和缓一点。
他一向冷淡,因为不会说话,倒是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客套,也就让人看不出情绪。
但这是自己的儿子,涂静怎么会看不懂,他一向算不上好脾气,但也耐心十足,虽然并不喜欢人多的社交场合,但也稳得住,甚至于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儿突然情绪变得糟糕起来。
她二舅妈毫无察觉,依旧卖力夸着:“以后可不得了。”
涂静微笑回道:“也没有年年拿第一,跟宝意两个人成绩差不多。小述说不定还没宝意拿第一的次数多。”
她二舅妈一向看不惯宝意,这会儿忍不住拆台道:“但那丫头心态不行,成绩忽上忽下的,考试有时候就是拼心态,还是像小述一样好,心态稳,发挥就能超常。多少心态不稳的,平时里分考得高,一到高考,‘啪’,熄火了,重本的水平,一本都勉强。”
涂静不耐烦地压了下唇角,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贬低自己的亲外甥女来擡高一个毫无关系的人。
这超出她的认知了。
周嘉述端起面前的杯子,把里面的橙汁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搁在桌面上,突然起身,用手语跟母亲说:我出去一下。
涂静有些惊愕地看了一眼儿子:“啊……好,别乱跑,待会儿就吃饭了。”
周嘉述颔了下首,就走了。
她二舅妈着急说了句:“是不是觉得闷啊,小孩子嘛,就是坐不住,月月你也跟着哥哥出去玩会儿呗。”
祝晗月迟疑地起身,但即便他一言不发,她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排斥了,于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去。
涂静拧眉,突然拽了下祝晗月:“月月是吗?在哪儿上学啊。”
她寒暄着,把女孩儿按在了座位上。
周嘉述大步离开座位的时候,目光就已经锁定在宝意身上,她微微凑头在裴家明侧脸,专注地倾听他说话,手上还不忘给他递吃的,倒饮料给他喝。
裴家明眼睛上的敷料那么明显,他不用问都知道怎么回事,照顾病员而已,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但他满腔的怒火和不适依旧无处抒发。
于是他走到她手边,突然攥住她手腕扯了下,意思是:跟我走!
那种幼稚的占有欲,甚至让他产生一点自我厌恶感。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严肃,又或者他这一下太显眼,旁边长辈顿时都投过来目光。
宝意也愕然扭头看他,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呆在原地。
那一瞬间被注视的感觉让她心慌,总觉得这样下去马上就会被发现了。
太明目张胆了点。
但沉默了一秒两秒,她最后还是起了身,跟着他走出了包厢。
走廊里安静无声,连服务员都没有,厚重的地毯吸掉脚步声,周嘉述拽着她始终没有松手,宝意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
她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但那生气之中似乎还夹杂着别的东西。
她看不透,但隐约又能感受得到,那种抓心挠肺的痒,钻进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她忍不住也攥紧他。
过了许久,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可以说话的,于是大喘了一口气,问:“你怎么了?”
周嘉述拉她去安全通道,往上走了三个转弯才停下,低着头,眼神悲伤地看着她,攥紧了拳头,想说你能不能不要看见个人就想照顾,是不是所有身患残疾的都能唤醒你的保护欲。
可那场合那么多人,她大概是裴家明唯一认识的人,他又觉得自己无理取闹。
可是她为什么那么温柔耐心。
仿佛对他和对别人根本没区别。
如果他没有失声,是不是他们之间根本不会这么亲近。
但她本来不就是个心软善良的人吗?周嘉述你到底在介意什么。
僵持的十几秒里,谁也没有说话,只能看到彼此眼神里浓烈而复杂的情绪。
突然,宝意双手扒在他的肩膀,略微用力把他推到后面墙上去,垫着脚,擡头恶狠狠地亲上去。
时间好像在一瞬间停止了运转,连风都静止了。
周嘉述攥紧的拳头无措地松开,微微擡起,却不敢拥抱她。
像梦里才会有的场景。
心跳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她温热的唇瓣还带着茉莉花茶的香气。
宝意因紧张而呼吸急促,短暂的吻已让她胸口剧烈起伏,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涩,整张脸都泛红。
她咬着唇,终于还是气愤地说出口:“你都不知道给我留座位,还跟别人一起坐,再有下次你死定了!”
其实她知道他怎么想的,两个人关系微妙,太刻意了容易露出破绽,被发现了怎么办?
就像宝意,其实她一点都不介意爸妈知道,但是不想牵连他。
他大概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们还太年轻了,空有一腔爱意,没有盔甲,没有可以为了彼此挥斩荆棘的武器,再真挚的承诺都可能是一戳即破的泡沫,只能先把爱意藏一藏。
可宝意还是生气,她该死的二舅妈真是一如既往地烦人精。
但周嘉述也该死。
再多正当的理由都不能抹杀她的怒意。
周嘉述点头,看着她的表情,那一张一合的唇瓣,周围都好像变成了真空,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脑海中仿佛有一个小人在催促他吻上去。
他双手突然上移,捧着她的脸固定住,然后徒劳挣扎了两秒,汹涌的吻就已经落下。
宝意听见潮涌的声音,像是海浪把她整个淹没了。
她突然觉得不会呼吸,仰着脖子,无助地敲打他的背。
周嘉述终于松开她,缓缓靠在墙上,仰着头,平复喘息,眼神斜向下睨她,指腹轻擦她唇角晶莹的水渍,看她沉默后退,用外套挡脸,无声笑了。
什么时候长大呢?
长到可以吻个够的年纪,亲到地老天荒。
才够表达他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