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归记 第二部分 第二章 上学 上学（3）
“现在说这些是没用了。平时都是你护着她，从来都是这样，看看你惯出来的结果吧！”
简媛“腾”地站起身来，对着谭孟诚大叫道：“今天这种情况还不是你造成的！谭孟诚，世上没有比你更自私的人了，你只想着你自己，把你自己的事情安排得好好的，别人你谁也不管！回国前你怎么答应我的？你说孩子上学不会有问题，现在怎么会这样？你说你会安排好一切再回来的，现在怎么会这样？”
简媛一连串的责问使谭孟诚感到理屈词穷，他也没料到事情会成了这样，本以为不择校，上三明学校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哪里想到出现这种情况。
“好了，都别吵了，现在埋怨谁都没用，都消消气，冷静下来好好想个办法吧。”孟诚爸爸在旁劝道。
两个人闭了嘴，将余怒压回肚子里慢慢消化。
一家人正无言相对，这时谭晓青拎着半个西瓜进来了。见家里气氛不对，问了句“怎么了？”目光便飞速在几个人的脸上扫来扫去。
“哟，我的优禾怎么哭了？”她说着过去搂住了优禾。
谭孟诚说了事情的经过，谭晓青说：“就算仰文学校要她我也不建议去那里上，这所私立学校除了收费高其他一无是处，可没有宣传的那么好，老师也不稳定，经常换来换去的，教学质量无法保证，还是上三明学校好。我们户口就在这，他们凭什么不收啊？”
谭孟诚说：“上次去的情况不是和你说了吗，唉，觉得我们水平不够呗。”
“这算什么话？水平够了我还上学干什么！有校长的电话吗？我给他打一个。”
谭孟诚从手机里翻出了从林主任那里拿到的校长电话给晓青，“你们打过吗？”晓青问。
“没打，人家说了不收嘛。”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呀？”晓青白了哥哥一眼，拨通了电话。
“赵校长好！我是谭优禾的家长。”
赵校长努力在大脑里搜索着谭优禾的名字，终于恍然道：“哦，记起来了，就是那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孩子吧？怎么，那天林主任没把学校的意思给你们讲吗？”
“讲了，讲得很清楚。我今天就是想问问您，我孩子不上三明学校上哪儿呢？”
“上哪儿那是你们的事，我们学校的意思既然你们都清楚了，就该理解我们，我们是为了孩子的身心发展着想。”
“这个用不着你担心，孩子学习跟不上我们家长也不会漠视，请家教、上辅导班，我们该怎么做怎么做。但是您不能剥夺一个孩子上学的权利，打住打住，您别跟我讲得这么冠冕堂皇，我只想让孩子上学，我孩子就是个笨蛋她也有上学的权利！为什么外省市的孩子能来上我们户口在这儿的倒不能上？是不是收我们这样的孩子你们挣不到钱？我怎么不讲道理了？孩子上学是不合理要求？您要这么说我也跟您说句实话，别的学校我们也不找了，三明学校我们上定了！你有本事就坚持住，你别收我们，你看我进得去进不去！”
谭晓青情绪激昂地说完挂了电话，谭孟诚听得有些不安，怪妹妹不该这么和校长说话，这样一来恐怕事情会更糟糕了。谭晓青不以为然，她说：“有些人客客气气地对他讲话他听不懂的！他要真不收我真去教育局，我还就不信了！”过了会儿，晓青又安慰哥嫂说：“不用担心，咱们孩子户口就在这儿，他不收说不出道理的，现在为难一下无非就是要收钱，他也怕咱们把事情闹大。”
谭孟诚和简媛此时也没有别的主意，只有相信晓青的话，唯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还要收钱？
果然，在谭晓青那个电话打完后的第三天，三明学校的一位老师给谭孟诚打电话，通知谭优禾八月三十日和需要补考的学生一起参加考试。考试于早上八点钟开始，迟到半小时后取消考试资格。
这边的电话一接完，谭孟诚就给晓青打了电话通报情况，晓青一听心中暗骂：果然是一堆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她对哥哥说：“那就让她去考试吧，甭紧张，考得怎么样他都得收，你就准备钱吧。”
事情正如谭晓青预计的那样，谭优禾参加完考试的当天晚上，谭孟诚就接到了三明学校一位姓郭的老师的电话通知，要谭孟诚第二天上午带三万块钱到学校，办理孩子入学手续。
谭优禾可以上学了！一家人终于放了心。但是谭孟诚心里并不痛快，回国后这件事给了他当头一棒，他骄傲的心受到了打击，对三明学校好感顿失。
简媛整晚都在纠结这三万块钱，她说：“咱们孩子属于正常入学吧？为什么要收钱？”
谭晓青说：“嫂子，三万块钱一点也不多，你打听一下，谁家孩子上学不是钱堆出来的？学校没跟你多要，你知足吧。这也没什么想不通的，大家都在争夺有限的资源嘛，靠什么争夺？你没听说嘛，现在是一个拼爹、拼钱、拼背景的时代，我们当父母的总得给孩子提供一样儿吧？我同事孩子去年上的那个重点中学，学校要求家长们背靠背地填赞助费金额，为了自己的孩子哪个家长甘落人后啊，都是这样的！”
简媛彻底无语了。
谭孟诚心里不服，想自己若不谦虚地说也算是小有成就的科学家了，却没想到为孩子上学要求这个求那个，还得乖乖把钱送上去，气愤得痛骂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夫妇俩带着好钱到了学校，再次走进了令他们心情压抑的灰色办公楼。这个让他们曾经一筹莫展的地方这一次却不同，入学手续办得出奇地快，他们没遇到任何障碍。
接待他们的还是那位林主任，见了他们好像之前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一句话没多说，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一行字，盖了章，交给谭孟诚时说：“到第三大街上的xx银行去交钱，交完钱后拿收据过来，我们好给孩子安排班级。九月一日上午八点半开学典礼，让您的孩子八点钟到校。”
谭孟诚迅速扫了一眼这张随意写的纸条，问道：“林主任，我不明白我们是属于正常入学的学生，为什么要交钱？”林主任低头整理着办公桌说：“噢，你们这种情况不属于正常入学，你们以前不是在这个学校上的，没有学籍，现在只算借读生，所以得交。另外还得告诉你们一件事，学籍的问题你们自己想办法。”
谭孟诚一愣，“您什么意思？我们还没有学籍？”
“你们以前不是在这上的，没有学籍，本来我们是不收的，你们一定要来的。现在在我们这只能算借读，明白吗？我们学校没有她学籍。”
“那，孩子都在您这上学了您给建个学籍不行吗？”
“不行，建不了。”
“我们自己到哪去弄学籍呀？”
林主任沉默片刻说：“告诉你们一个办法，花点钱到私立学校办一个去，不难。”
谭孟诚心想又不认识私立学校的人，拿着钱直接让人家办不太可能吧？一个问题没解决好另一个又出现了。他感觉在林主任这里找不到什么帮助了，只得点头道谢，向林主任告别，心情仍旧轻松不起来。简媛也是一脸严肃。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林主任又叮嘱一句：“一定要去第三大街的xx银行啊，这是区教委指定的银行。”
走出主任办公室，谭孟诚和简媛一起再细看那张纸条，上面写着：谭优禾家长交助学金三万元。下面盖着三明学校的公章。
简媛冷笑着说：“就这么一张破纸，三万块钱没了！”
夫妻俩相视无言，默默朝第三大街走去，脑子里想着学籍的事。
谭孟诚一直琢磨助学金、赞助费，有什么不同呢？想不明白只好摇头苦笑，又想起晓青的话：三万块钱一点也不多！唉，管它什么助学金，赞助费，交吧，交了孩子才有书念！晓青他们不是认为这是应该的吗？
简媛的心里还不是滋味，低声咕哝了一句：“在外面上了六年都没交一分钱，没想到回国了竟是这样一种情况。”
谭孟诚忽觉心中一堵，孩子上学一事实在让他觉得窝囊，心中暗暗发狠道：早晚有一天我让你们把收了的钱一分一分地给我吐出来！
经历了这一连串风波，谭优禾终于上学了。可是学籍的事仍压在全家人心里。
周维林让全家人不要愁，他去想想办法，他培训中心的老师都是中学的退休老师，求他们找关系看能否解决这件事。
“麻烦你了，你先找找看吧。我们也再打听打听。”
“唉！怎么这么多愁事啊？”晚上谭孟诚向简媛抱怨，简媛本想回上一句：都是你哭着喊着要回来呀！但还是忍住了，淡淡地说：“想办法吧，抱怨有什么用！”
过了会儿她又提醒谭孟诚说：“不管怎么说，孩子现在能上学读书了，你也该联系下田院长了，这么久了都没顾上人家。”
“我正准备写信呢。上次写信他不是说在外地开会嘛，估计现在应该回来了。我写信跟他约个时间见一面。九月了，学校开学就可以办手续了。”
田院长很快给回了信，信中责怪谭孟诚怎么这时候才和他联系，并在信尾留下了他的电话，要谭孟诚去见他的时候提前打个电话。
短短两行字，让谭孟诚看过后非常不安，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田院长的态度较他回国前冷淡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