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山沦为一片炼狱,暗火几乎烧透了整个天廓。
被镇压在狱山至深处的龙族也感应到了。
“噗嗤!噗嗤!噗嗤!”
龙皇目瞪口呆看着它们石窟上方,缝隙处钻进来一道道黑焰,转眼间腐蚀了石心,片片落了下来。
上面到底发生什么大战?都快把它们的老巢打穿了!
幼龙们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吞了一口乌金焰。
“昂——”
烫烫烫死龙宝了!
一声声尖锐龙吟在石窟龙渊里回荡,大龙们又是驱火,又是安抚,场面颇为混乱。
石扶春任由那乌金焰落在自己的身上,这是师尊的法力,与他同源,一想到师尊的法力能与他融为一体,石扶春就兴奋得眼珠发颤,他不顾灼烧疼痛,贪婪地吞噬着,那张清幽秀雅的面孔狰狞地浮出兽头,又被他吞了回去,嘴里还发出咀嚼碎骨的声响。
野兽一般的行径,看得龙族头皮发麻。
虽然龙也爱吃,可不是什么都敢吃的!
突然间,石扶春擡起细眉,凌冽看向石窟顶。
“碍事的,来了。”
龙皇也仔细听了下外头的动静,“……是梵铃清音!”
梵铃清音,法相出行,就是不知道来的是谁了。
龙皇感叹道,“七千年前,老龙曾有幸,在二十四诸天聆听佛子的教诲,他天生佛种,好似那琉璃一样,纯净如稚子,三千岁坐莲台,成就三千法相,实在后生可畏!”这条见多识广的老龙还不经意插了一刀,“对了,魔尊,那次论道,琴后也在,与佛子同吃同住,好不快活啊。”
龙皇第二刀紧接着来了。
“难怪老龙总觉得琴后的琴曲有一种清心明澈的佛音,看来是同佛子深入交流多了!”
第三刀也不带停的。
“而且佛子也从不通音律到善于弹唱,想必是琴后所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妙啊。”
“咳咳咳!”
龙母使劲咳嗽。
龙皇莫名其妙看龙妻一眼。
它说错了吗?
对于修士来说,道亦孤独,能找到志同道合的道友,岂止一个快活了得!
龙皇又说,“魔尊,可惜你没去,那可是一场佛家盛宴,听了很能长进的。”
石崖幽幽飘来一声,又冷又毒。
“七千年前,我还没出生。龙皇,你嫌筋多了,我可以帮你抽出来。”
龙皇:“……”
这就尴尬了。
“刺啦——”
皮肉撕扯的声音惊醒了龙皇,它吓了一跳,“你又干什么啊!”
这臭小子怎么跟个小皮猴似的,成天都不消停!
石扶春冷冷道,“蠢龙,你没听见?那是梵铃!秃驴来了!我师尊还在外面,如若被他们看见,渡我师尊削发为尼,我抽筋扒骨都难消心头之恨!”
龙皇心累,谁是蠢龙?
要不是老龙打不过你,早就把你摁龙池里摩擦摩擦再摩擦了。
龙皇道,“不会,你师尊都嫁人了,还有一个比你小的儿子,这说明她是个很正常的女人,还需要夫妻生活,不然她要出家早就出家了。况且,魔尊你想啊,佛子那等莲华绝色,放在她眼底下万年,都没能诱惑她入梵宫!这才是有夫之妇的刚正风范!”
硕大的龙眼闪烁着光芒,龙皇追忆往昔,回味不已。
“想当年,老龙我也曾追过一个有夫之妇,那风情,那韵味,直教老龙我昂昂叫。”它很唏嘘,“可惜啊,年岁相差太大了,终究是不成的。”
龙母不屑道,“你一千岁去追人家二十多岁的,真真是为老不尊。”
龙皇表示委屈。
“那也才相差九百七十五岁啊,你看看魔尊跟琴后,可是差了九千岁!还是不靠谱的师徒恋呢!你咋能瞧不起老龙我呢!”
气氛当场凝固。
“哗啦!”
龙血池剧烈动荡,沸火溅到高空。
“轰隆!”
石窟就像是一块冻豆腐,成片石壁剥落,石柱更是摇摇欲坠。石扶春再一次堕入魔念当中,腕臂狂扯着白玉枷锁,血雨淋漓。
龙皇:“!!!”
老龙就说了一句不中听的,魔尊你至于吗!再说了,你们师徒就是相差了九千岁啊,没说错!根据目前仙、魔、妖、佛四界流行的趋势,清冷男师尊娇俏女弟子才是主流,清冷女师尊阴暗男弟子的,还差那么多岁的,它就没见过能修成正果!
可是龙不能这么说实话啊,它的巢穴都要塌了!
龙皇急忙道,“慢着,魔尊,老龙我还没说完!像魔尊这般姿容出众,皮嫩肉鲜,最受年纪大女修士的欢迎了!别说是差个九千岁,差个九万年也是使得的。”
石扶春迟疑了一瞬,停止发疯,“真的?”
龙皇正气凛然,“自然是真的,老龙年轻也曾纵横龙场,什么绝世美龙没得手过,你就信老龙一回吧,年轻的,可不比老的要有滋有味?仙帝都一万岁了,再好看也是个老男人,怎能比得上你?”
老龙黑了一把仙帝,爽得上天,谁让他一个后辈比前辈还要狂的?
作死啊,你这头死龙还敢编排仙帝!龙母暗自掐了龙皇一把,龙皇疼得鳞片都在抽搐。
石扶春果真平静了下来。
少年魔尊微微露出了崇拜的目光,态度转变得令龙皇措手不及。
只听得他渴望道,“竟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好前辈,好龙皇,你快教教晚辈,如何才能让师尊采补我!”
石扶春顶着绯红的清艳皮相,眼尾的雪青色分外浓烈,下一句就是语调软绵绵的威胁,“若龙皇前辈是骗晚辈的,您当清楚晚辈的手段。好了,前辈快说,扶春如何才能达成所愿,被师尊千千万万遍疼爱。”
龙皇:“……”
完了,老龙吹大了,不好收场了。
而在狱山之上的系统,也觉得它家宿主不好收场了。
——佛子来了!
——小狐貍第四号后宫出场了!
便见天地之间,多了一道清孱秀长的身影。
缁衣,淡唇,雪肤,赤足,仿佛行走在一片青莲间。
“是佛子!”
琴银夜先是一怔,灰败的眼珠活泛了起来。
他的小狐貍有救了!
那清丽挺拔的佛子转向绯红,他天生失明,双眼蒙上一层白纱,嗓音无悲无喜,“琴道友,你开了杀戒,沾了因果。”
绯红挑眉。
“我开了吗?没有,还没死呢。”
她一个后撤,凌厉抽出寒桃剑。
“噗!!!”
甘香儿的后背弓起,鲜血又是一轮瀑洒。
“小狐妹妹!!!”
琴银夜踉跄着抱住了那柔软可怜的身躯,甘香儿被绯红这么一剜,内脏俱碎,濒临死亡,人形也快要维持不住了。琴银夜双眼发红,慌忙渡过自己仅剩的法力,在他不惜一切代价的救治之下,甘香儿幽幽转醒,面上仍然残留着恐惧之色。
“银夜哥!我是,我是死了吗?好痛,胸口好痛!”
她躲进男人的怀里呜呜哭诉。
琴银夜咬着牙,“琴绯红,你要道珠也就罢了,何至于伤她若此?”
绯红幽幽道,“伤她这样的,不是你们吗?若不是你们拦着我,我早就一剑穿了她,死得干干净净了,那还容得她喊疼呢?”
甘香儿就像是被人活活掐住喉咙,瞬间消声。
绯红又笑,“怎么,你现在不为她辩解了?那道珠,本就是我的东西,用了我的东西三百年,受了我的恩泽三百年,偿我一条不值钱的狐貍命,怎么了?你不如去四界问问,哪头不要命的畜生,敢吞我仙皇的道珠,还大摇大摆受我仙皇家人的恩惠?”
“你——”
琴银夜胸膛起伏,“你真是不可理喻!”
绯红反手,又是一剑穿下,将两人的双臂刺个通透。
“啊!!!”
甘香儿痛得直翻白眼。
琴银夜生生拔开了寒桃剑,他含恨道,“你竟狠毒至此,纵然她有错在先,但已断了七尾,剜了道珠,又被你穿了心,刺了臂,你到底还想怎样?”
绯红唇心沁出一抹红。
“我,要,她,死。”
四周俱静。
“不!不要杀我!我,我不想死啊!”甘香儿惊惧地发颤,她捂着血淋淋的胸口,看了一遍众人,琴玉楼闭上了眼,琴寒山被埋在碎石里,而琴银夜虽然站在她这一边,可是他护不住她!甘香儿心头发寒,只得哭着朝那佛子求救,“小师父!小师父你救救我!”
佛子的蒙眼白纱被轻轻吹起,“优昙为佛牌而来。”
言下之意,你们打打杀杀,别扯我。
出家人自当干干净净,不染淤泥。
甘香儿冷不防被他一噎。
这是出家人吗?出家人不是以慈悲为怀的吗?他怎么能袖手旁观!
一百年前,优昙在二十四诸天讲经时,曾遗失了天生佛牌,有一个师弟说,是一头皮毛雪白的狐貍手脚不干净,竟然大胆咬着佛牌跑了,事后不见踪影。当时经会来客众多,梵宫不好因为佛牌一事责问宾客,便只能私底下去寻。
优昙这百年来行走世间,就是为了找回遗失的佛牌。
没有佛牌,修行缓慢。
他寻了很多只白狐貍,没一个是他要找的,反而借着各种机会要破了他这个得道高僧的色戒。
优昙很烦。
优昙很狂躁。
所以优昙现在对带毛的有点生气。
“你来找佛牌?”绯红意味不明,“是被一只狐貍偷走了吗?”
那法相庄严的佛子诧异道,“你如何得知?是我师弟告知琴道友?”为了不毁坏宾客的清誉,他们隐瞒了此事。
绯红耸肩,“不是,我猜的,因为我道珠被一头狐貍偷着吞了三百年,想必它是个惯犯了。”
琴玉楼面皮涨红,他扭过头,不愿意再看甘香儿一眼。
惯犯!
畜生就是畜生,披了一层仙族的皮,那也不是正统!
他之前有多宠爱她,现在就有多失望!
甘香儿慌忙道,“不,不是我——”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刹,破损的腰带里浮出了一块玉牌。
甘香儿失血过多的脸当即火辣辣的。
眼看着那佛牌要离她而去,甘香儿咬了咬牙,扑住了玉牌。
佛子问,“你作甚?”
甘香儿哭哭啼啼,“我不管!反正这佛牌是我的!你,你要想拿回去,你就得救我,否则我吞了它,大家一拍两散!”她也不想做得这么难看的,可是她实在没办法了,那个女人太恐怖了,琴家三兄弟都难以抗衡她!
白纱之下,佛子蹙起了眉。
真麻烦啊。
因为那头小狐貍的话,他的身旁已经迅速织起了一片看不见的功德网,结下了因果。
她死,自己也沾染业障!
优昙只得道,“琴道友,我佛牌与她牵连,需得许她一诺,你看,能否放她一马?”
绯红很痛快,“可以,你同我亲个嘴,我就放了她!”
优昙:“……”
千年不见,他这道友是疯了吗?
优昙:“琴道友,小僧是出家人,能否换一个条件?”
绯红:“那就做一场露水姻缘,我上你下,如何?你们和尚体力弱,我也不求你出力了。”
优昙:“……”
施主你这不是越来越过分了吗?
优昙轻声道,“琴道友,这是没得谈了?”
“你说呢?”
优昙叹息,随后,他用那雪盐一般洁白的手指解开了缁衣,慢条斯理,当众宽衣。
系统:‘???’
男配这是放弃了治疗,准备走上用身体感化宿主的堕落道路了吗?等等,这是大庭广众之下啊,你矜持一点啊和尚!
绯红仗着自己看得远,吹了一声口哨。
佛子看着柔柔娇娇弱不禁风,没想到缁衣一脱,薄薄内衫贴着紧致平整的肌肉,有着小公狗腰。
优昙姿态优美换上了绛赤色袈裟,手持金刚降魔杵,交织在朱红与暗金中,鲜明璀璨,不可直视。
“琴道友,优昙好看吗?”
佛子低眉。
“好看,就是脱得少了点。”
佛子微微一笑。
“琴道友过来,小僧羞涩,只脱给你一人看。”
系统当场龟裂。
绯红还真上前走了两步。
就在方寸之间,天变色,风狂吼,佛子在线暴躁。
“呔!你个混蛋!老子跟你认识万年,要你答应个小条件,你推三阻四,是不是看不起我优昙?那狐貍毛你什么时候剥不行,你非得现在剥不给我面子?老子的佛牌难道不比她重要!你还觊觎我的身子!你以为老子修金刚不坏身修得很容易吗你个混蛋!”
“脱脱脱!脱你个鬼脱!出家人要守和尚道你知道吗!”
优昙一杵子重重甩下。
“啪!”
绯红的身影四分五裂,雾气一样逃逸。
“金蝉脱壳?”
优昙更觉暴躁了。
他花了一炷香换上了新买的法衣,还没炫耀到半盏茶的时间,她就给跑了?不带这样打架的!
狱山回荡着绯红嚣张的狂笑。
“优昙,改日我再看你脱缁衣!”
最让甘香儿惊惧的是她最后一段话:“那头带毛的,你听好了,我想杀的人,今日杀不了,那就明日杀,后日杀!仙要护你,堕仙!魔要护你,弑魔!妖要护你,斩妖!佛要护你,睡佛!他日再见,必取你命!”
优昙:“……”
过分。
杀和尚就杀和尚,干嘛还要睡他?都说了出家人要守妇道!
甘香儿则是整张脸都吓得白了。
琴银夜正要安抚她,就见优昙又开始当众宽衣,一层层褪下,又一层层叠好,不容许有一丝褶皱。
“……”
优昙动作优雅换上了缁衣,又是那副无悲无喜的得道高僧模样,他柔声道,“施主,不必害怕,方才那只是小僧恶的法相,用来吓跑琴道友。现在她已经走了,你性命无忧,小僧也该要回自己的佛牌了。”
甘香儿紧紧攥着佛牌,如同攥着一根救命稻草,她可怜兮兮地问,“小师父,你,你这佛牌能给我防身吗?我太害怕了,她一定会再回来杀我的!”
“废话真多,她杀你关老子屁事!”
甘香儿瞪直了眼。
优昙也仿佛被吓到了一般,双眼系着白纱,柔弱道,“是谁?是谁在说话?为何用小僧的声音?小僧与你有何恩怨?”
甘香儿最终把佛牌交了出去。
优昙扬了扬唇角,“施主,小僧已了结你我恩怨,后会有期。”
说着,他已遁走。
甘香儿浑身脱力,倒在了琴银夜的怀中,她呜呜痛哭,“怎么办,怎么办,姐姐她恨死我了,她还是要杀我!呜呜呜,太痛了,我受不住了,银夜哥,还是你动手吧,我宁可死在你的怀里!起码还能轻松解脱!”
“不会的。”琴银夜道,“我舍不得你死,大家也是,我回去想想办法,求一求爹和娘亲。大哥,你要去哪?”
琴玉楼心灰意冷,他搀扶起了濒死的琴寒山,扯了扯嘴角,“你三弟都快要死了,你还在同一头狐貍谈情说爱,要把爹和娘拉下水,你说我要去哪?”
琴银夜羞窘气恼。
“大哥,你怎么这样了,小狐妹妹也是我们的妹妹,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
甘香儿也露出了一双可怜垂泪的眼。
琴玉楼心口绞痛了一瞬,但他绝不可错上加错。
今日之恶果,皆由她自取!
“你都能眼睁睁看大哥为你们毁了太古凤凰琴,眼睁睁看着老三为你们白了头,废了道珠,更眼睁睁看着我们兄妹四分五裂,旧情不在,大哥眼睁睁一回,有何不可?”说罢,琴玉楼离开了狱山,他要去求药祖,否则老三他真的无药可救!
甘香儿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是我不好!是我惹怒了大哥!大哥骂我是应该的!”
琴银夜把她环住,低声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甘香儿埋在他的胸前,抽着鼻子,“二哥哥你真好!我今日才算是知道了,什么才叫真正的爱护!谢谢你!银夜哥!”
此时的绯红又跑回了龙渊。
系统很疑惑,‘宿主,你不是要收拾魔后吗?’
宿主回它一个高贵冷艳的“呵”。
系统:‘……’
系统一看她数据,险些昏厥。
女主[琴绯红]生命值为2%。
原来如此,难怪宿主遇见佛子就跑,毕竟宿主血条脆,再不躲着点,就要挂掉了!
有理智的疯子真可怕,说跑就跑,难怪杀都杀不死,还越杀越强大。
绯红:‘统子,你在骂我。’
系统:‘没有,我数据库在夸你。’
“师尊!”
石扶春见她满身是血地归来,惊怒不已,“是谁伤得你,弟子定要——”
绯红含住他两瓣丹唇,反复蜜煎出甜水来。
太疼了。
她蘸点蜜来吃。
石扶春早就恢复了自己的面目,他也不拘什么缘由,同她一道沉沦,师尊要吻他,自然要干干脆脆地献上。他只恨身躯被囚,只剩下这一张嘴能取悦师尊。
绯红这一战力压三皇,道珠是取回了,人也伤得极重,全身上下就没一块好肉。她还没怎么,石扶春就红着眼,他神色阴狠毒辣,冰冷诅咒起了那伤她的人,说要抽筋扒皮,挫骨扬灰,永生永世不得超脱。
龙太女也被他迁怒了,“你就不会替师尊挡下伤害吗?!”
龙太女委屈不已。
“人家是佛子,有佛帝的道力,我挡了会灰飞烟灭的啊!”
小观音眉眼含怒,皮相都沁着一种诱人的釉红,“灰飞烟灭又如何!替我师尊消灾挡劫,事后论功行赏,是多少人求不来的恩泽!你这条龙好不识趣!”
龙太女炸鳞了,也冲他吼,“你有本事,你去挡啊!你口口声声说喜欢你师尊,你还不是入了魔,穿了她的琵琶骨!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你凭什么说我啊?你识趣,你识趣就该以死谢罪,不要碍着你师尊的眼!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啊?”
师尊……讨厌他?
石扶春瞬间被冻住,鹁鸽青的乌瞳蒙上一层灰雾。
他被心魔迷惑了心神,放纵了自己的暴行,只想着畅快淋漓,冲破枷锁,可他也是造成师尊囚困龙渊三百年的帮凶!
他有罪!他该死!
石扶春一边为自己囚禁师尊感到快活,一边又厌恶自己阴暗潮湿的心思,他仿佛被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是恭谨守礼的上清琴后宫天才首徒,一个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不祥魔尊,他在清醒与混沌中来回征伐自己。
“啊——”
他痛苦嘶吼。
龙太女吓了一跳,赶紧跳回石柱上。
石扶春晃动枷锁,冲着绯红大喊,“师尊,杀了我,杀了我!弟子辱你!弟子该死!”
女子温热的指尖扶上了他的脸庞,那乌金魔纹蠢蠢欲动,有一颗兽头突然冒出来,恶狠狠咬住她的手指。绯红不以为然,笑着道,“有一种死法,你要不要试试看?”
石扶春嘶哑问,“什么死法?师尊若欢喜,弟子当遵从师命!”
师尊睁着一双含情目。
“跟师尊双修,被师尊做得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