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是我赌赢了。
锦衣卫列成锥形阵,凭借着高速生生扎进了汗廷的骑兵中,然后左右用钩镰枪猛击敌人,将他们拖下马来。但他们还是没能一次突破图鲁身后的防线,察哈尔的骑兵一有空缺就立刻拱卫过来,誓死保卫大汗的周全,同时加快速度往前行进。眼看汗廷的防守线即将成型,千钧一发之际,时春突然站起身来,将手中挂有钩子的套索往空撒去。
这绳索从空中直直越过去,套住了图鲁的脖子然后收紧。图鲁本就在狂奔,当下就被勒得一窒,时春见状立刻往后拽绳。电光火石之间,图鲁就落下马来。原本疾驰的察哈尔将士,吓得魂不附体,忙急急勒马,虽然凭借着高超骑术,一时没有踩到图鲁,可骑兵与骑兵之间却发生了撞击,这让行军速度大减。
车格尔所率的千户就在此刻冲上前来,原本的锥形阵立刻展开,插入汗廷骑兵阵之中。双方立时厮杀成了一片,喊杀声震天。时春还待再收套索,却拖了一个空,原来套索已经被斩断了。她忙稳住身形,幸亏其他人已经赶了上来,她位于己方中央才没有被攻击。接着,她就眼睁睁地看着,察哈尔部的将领察罕将鲜血直流的图鲁拉上马去。
她忍不住咒骂一声:“快追!”
然而,她的马是在剧痛下发挥出最后的潜力,才让她能够突破重围。接下的对冲,她的坐骑明显有些支持不住了。难道真要眼看他逃走吗?时春心中又痛又怨,却无计可施,正在她焦躁不安时,远处突然了出现了一队人马,其中的黑色大纛迎风飘扬。
右翼的人面色惨白,彻底绝望。察哈尔部落的人见状却是大喜过望,士气大振,不惜一切腾驰过去。一马当先的是察罕,他看着气息减弱的图鲁,已是心急如焚,大汗要是死了,一切都完了。他一面策马,一面叫道:“快叫大夫来,快……”
他到了近处,才察觉到了不对,他一惊:“怎么会有战车?”
游牧民族,靠马匹就能驰骋天下,哪里需要什么战车?只有缺马的汉人,才会造这种东西。他的脑子嗡得一下,当即就要调转马头,可就在这时,战车上神铳齐发。只听一连串巨响,他们连人带马都被打成了筛子。
刘公公站在车上,不屑道:“这是哪儿来的傻冒,敢往我们这儿冲。”
杨一清无奈道:“他们往这儿来,是因我挂了蒙古人的旗帜,他们以为我们是援兵,这才赶过来。不过,他们怎么是从这个方向来得?”
刘瑾道:“管他们是哪儿来的,先打不就是了。”
车营如同一个个移动炮台向前驶去,密集的炮火将汗廷骑兵打得节节败退,仓皇逃窜。
时春听到火炮声,比过年听到鞭炮还要欢喜。她环顾四周,欣喜若狂道:“太好了,是咱们的人,是咱们的人!”
只是,她触目所及,却没有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她低下头,还依稀能够辨认出,他们满是血污的身体。董大、秦竺、柏芳……他们就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时春伸手想摸摸她们,她想试试他们的鼻息,却摸了一个空。他们远赴草原,是为了把她们带回去,可没想到,最后却是他们自己,永远留在了这一片陌生的土地上。
汉人部队位于锥形阵的外围,外围往往是死伤最惨重的,她不是不知道,但是她,却不得不这么做。在宣府时,她选择牺牲手下士卒,而在这里她又选择了以同袍代价,来换取战争的胜利。她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对是错,但她好像真的、真的别无选择。
她正怔愣间,车格尔等人忙带着她躲到一旁,他们急急道:“他们要过来了,我们可是盟友啊,你们快大声喊提醒他们!”
时春这才回过神。稀稀落落的汉人们,在草原上大喊出声:“别开火了,是自己人,是自己人!”
时春叫道:“我是李越的夫人,我……”
一语未尽,她已是泪流满面,带着哭腔的喊声传出老远。
杨一清和刘瑾面面相觑,派出骑兵,将卸下武器的他们带回来。双方见面后,刘公公才知晓刚刚所打死的人是谁,他的下巴都要落下来了:“你说什么,就刚才那个,是鞑靼的新任汗王?!”
刘公公是万万没想到,他们本来是往汗廷急行军,偶然听到了这边的喊杀声。刘公公想肯定是狗咬狗,根本没必要为他们耽搁时间,还是直取汗廷最要紧。杨一清却坚持要过来看看,他道:“鞑靼骑兵撤退速度极快,车营八成追不上,倒不如尽量歼灭其他部队,以削弱他们的实力。”
他们这才来了这里,谁知,就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他们忙将图鲁的尸体拖上来,欢天喜地地往北赶去。
少人追赶的科尔沁部选择从峡谷中穿出,乌讷博罗特王有意放缓行军速度,不想撞上左右翼的大战。而右翼轻骑则是抄近路,拼死拼活赶向汗廷,因此先到一步。他们面前遭到了汗廷戍卒的阻击,背后还有察哈尔军队的被刺。亦不剌太师一路穷追猛赶,却连图鲁的影子都没看到,心中暗暗叫苦。他本打算杀进汗廷,抓不住图鲁,抓住满都海福晋也是握住了一张王牌。但他们是长途跋涉而来,早就气力不支,加上本是轻骑兵,怎么可能破开重骑兵的防线。几番交战后,更显败势。
亦不剌和满都赉阿固勒呼彻底绝望,北边有科尔沁部,西边有察哈尔和土默特,东边有汗廷阻截,他只能往南边跑了,算了,算了,大不了如朵颜三卫一般,受明廷敕封,做他们的看门狗,也比死在这里好。
他们于是改变方向,向南逃去,这一下正碰上自己的儿子。车格尔远远看到旗帜,就道:“别开火,是我额布,是自己人!”
刘瑾在一旁凉凉道:“天知道是不是,万一也像我们一样骗人呢?”
车格尔被堵得一窒,他自请带人赶上前,两队人马这才回合。右翼本来是灰头土脸,狼狈逃窜,这下又得以得意洋洋赶回去。
而当他们回去之后,却惊喜地发现,从峡谷中分拨而出的军队,已然驻守在汗廷外,而汗廷居然没挪窝。亦不剌太师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不应该啊……”
杨一清也很奇怪,他都做好了扑个空的准备,战车的速度比之骑兵,是远远不如。他甚至都打算解开拉扯的马匹,临时组建轻骑去追击一段路。没想到,他们居然不动了,总不会是聋了看不出有大军吧?
谁也没想到,汗廷之中,月池正抱着熟睡的小王子,含笑看向满都海福晋:“他真可爱。看到他,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您一定听过则天女皇吧。”
满都海福晋被索布德公主和儿媳察静夫人搀扶着,恨不得生啖其肉,她道:“你根本没病得那么严重,你一直是在装病!还有你,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巴达玛和她手下的人挡在月池身前。她道:“大汗既然对我不甚宠爱,我总得为自己考虑,为我们部落考虑。不瞒您说,我父亲也这么想。”
满都海福晋病重,自然不可能如往日一般总揽汗廷的事务,她只能将权责移交她的儿媳妇和女儿。大公主索布德眼高于顶,粗枝大叶,大儿媳察静虽然心思细密,可毕竟是新妇,既缺威信,又少经验。汗廷再也不复往日的铁桶一般,与此同时,在图鲁带走察哈尔的精锐部队后,汗廷需要调来其他部落,来确保自身的安全。巴达玛的父亲,色古色台吉因此也有来此的机会,这才能内外勾结,趁着右翼攻打、军队折返时,抓住了小王子。
月池望着这个头发浓密的婴孩,目露怜悯之色:“人人都钦佩则天女皇以女子之身,登临帝位,大权独揽,四海臣服。我却时时想到神龙之变。女皇一手提拔的宰相们,却联合起来发动政变。他们趁她病重,将她赶下皇位,转而拥立平庸懦弱的中宗继位。女皇当时的心情,古今上下,恐怕只有此刻的大哈敦能够理解。在此世,不管你是德比尧舜,还是才昭日月,你始终都落后于男子继承人一步。你没有执政的合法性。对整个汗廷来说,奉献一切的你,远不如这个婴孩重要。而我只要抓住了他,就等于握住了黄金家族的命脉。”
索布德公主尖声道:“你以为自己已经赢了吗?我告诉你,图鲁已经避开了所有的追兵,在返回汗廷的路上了!”
巴达玛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月池轻轻道:“是吗?那你怎么不杀了我,大哈敦已经杀了一个儿子,按理说不会吝惜这一个才是。”
满都海福晋冷笑道:“我正打算这么做呢!”
她一挥手,侍卫一涌而上,步步逼近,巴达玛吓了一跳,她忙将匕首架在婴儿的脖颈上:“谁敢上前,谁敢上前,我就立刻杀了他!”
满都海福晋此刻已经坐到了椅子上,她的体力甚至不能支持她久站。她道:“杀了他,你们也不能活。色古色部的人绑来没有!”
过了一会儿,三个人就被押送过来。将领禀报道:“大哈敦,色古色部的人适才逃了出去,我们抓住了几十个俘虏。”
巴达玛大惊,她道:“额布,阿哈,阿巴嘎!”
满都海福晋悠悠道:“先杀一个,再继续去追。”
话语未落,巴达玛的叔叔就死在了她面前。巴达玛倒吸一口冷气,手已经在颤抖。满都海福晋道:“你被汉人骗了,你在草原上这么久,有见过他们的军队到这里来吗?你也听到了,右翼已经撤退,等大汗回来,汗廷依然是那个汗廷,而你们色古色部却要为你的愚蠢付出血的代价!你确定要整个部落给你陪葬吗?”
月池急急道:“别相信她,她肯与我们周旋,就表明形势不容乐观。我们的军队很快就会到。”
满都海福晋直接示意人将刀架在了色古色台吉身上。巴达玛又气又急又怕:“额布,你为什么不去打开缺口,让右翼进来,我们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下场!”
色古色台吉哽咽道:“许多千户不愿意听从我的命令,他们觉得右翼赢不了……”
他一语未尽,被狠狠砍了一刀。巴达玛尖叫一声,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满都海福晋适时道:“谁能将功补过,夺回我的儿子,我可以饶他不死。”
一众人心思浮动,视线都不约而同投向月池。月池此时早已后退了几步,她将手放在孩子的脖颈上。满都海福晋眼中的异色一闪而过,她几乎是叹息着道:“你不想做我,却终于还是成了我。”
月池定定地看向她:“不,我们还是有一点不一样。”
满都海福晋讥诮道:“顾惜百姓的人,会将手掐在婴儿的脖颈上吗?”
月池挑挑眉道:“我只是想争取一点儿让你认清现实的时间罢了。”
就在此时,外围就响起了震天火炮声,叫喊声此起彼伏,似从四面八方而来,他们喊得是:“大汗已死,投降不杀!”
月池挑挑眉,她道:“看来,还是我赌赢了。”
满都海福晋一下就瘫倒在了椅子上,最糟的状况终于出现了,她只说了一个字:“杀!”
月池听到四周传来撕裂声,侍卫原来一早就守在外头,一听声音就划破帐篷冲了进来。巴达玛在乱刀下倒地,她的殷红的血比桃花还要艳丽。很快,内帐中都是倒仆的尸体,站立的只有月池一个人。
满都海福晋缓缓起身,她的眼中毒汁在翻涌:“我的儿子死了,你也别想逃……”
月池深吸一口气:“我不会逃,我不仅不会逃,还想和你做一笔交易。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朱厚照此时正在从后方攻击土默特部。皇爷将抄家所得的财产,宫廷节省下来的开支,分为了两笔。小的那笔用来在京制造火器,而大的那笔却用在宣大,建成了有明一代,规模最大的车营。
早在正统、景泰年间,就有大臣提出要制造战车来装备军队,可这一战略还没来得及大规模推行,就被土木堡之变打断。后来,明宪宗时期,又有大臣提出以战车装备军队,可惜这一建议却在顽固势力的阻挠下付诸东流。直到正德年间,朱厚照才彻底下定决心,人不行,就只能靠器械来支棱起来。以军队目前的状况,只能建立车营,才能在短期内大幅提高其战力。
战车分为两种,一种用两匹骡马就能拉动,用皮为顶盖,用木板为护盾,护盾上有铳口,可以让一门碗口铳、四门手把铳和十四支神机箭轮流发射攻击。另一种名叫火雷车,是在车中部搭建炮架,来承载火炮。战车可攻可守,既能阻挡骑兵,又作为移动发射点打击对手,唯一的缺点就是,它只能在平原上行进,稍微遇到一点地势变化,威力就大打折扣。这也是朱厚照命杨一清在宣大造车的根本原因。只有在宣大往漠北这边的地址平缓之地,车营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而他本人就只能率骑兵,带着新式武器,翻山越岭。他们在看到了缓坡上的马蹄印,辨明方向后,决定也跟着抄近路追击。这一下,就正抓住了土默特部的尾巴。土默特部好不容易打破了右翼重装骑兵的封锁,就在科赛塔布囊饶的严令下,赶往汗廷支援。朱厚照一看到敌军,两眼放光,就要往前冲,却被左右死死拦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人家如今是宁可杀头,都不敢放他去了。
皇爷喝令了半晌,都无济于事,最后只得道:“行了,行了,朕不去了,你们去,行了吧!”
明军这才快马加鞭冲上前,先锋部队发射名为“小一窝蜂”的火箭,这种火箭中有烟雾,能迷住敌军的双眼。土默特部后方的骑兵正准备应敌,一下连眼睛都睁不开了,速度自然变慢。
这时,明军方上前,以三眼火铳射击。三眼铳顾名思义,就是有三个枪管,枪管多,火力自然也猛,只听噼噼啪啪的一阵巨响,土默特后方的骑兵齐刷刷倒了大半。
接着,明军依照惯性思维,就要列锥形阵去陷阵。朱厚照却在上前喝道:“是傻了吗?都给朕散开,散开!”
骑兵如梦初醒,将领们个个心道:“真是傻了,以前没有火器,只能去突围,如今有了这么好的东西,还怕什么?”
他们立马展开,形成宽阔的界面,一齐向前推进。最前方的骑兵,手持铁棒雷飞炮。这炮大约有一尺长,三寸宽,完全可以被持在手中。在距离较远时,他们拉住缰绳,点燃引线。只听咻得一声,十几颗铁炮射了出去,在敌军阵地里,轰隆一下炸开。其中不仅有弹壳四射,还有砒霜等毒气逸散开来。
土默特部因此大乱。明军中军此时又将炮筒当铁棒使,杀进对方的阵地,好一阵挥打。土默特部因此大乱,不少领主已然吓破了胆,四散奔逃。但明军已然将阵势拉开,两侧骑兵又将一窝蜂、三眼铳和火箭轮番发射,最大限度地扑杀敌人。这么多先进的武器,也有皇帝御驾亲征才能带得出来。
首领科赛塔布囊饶心如死灰,他的儿子叫道:“额布,别管那么多了,快逃吧!”
他抢先下令,命令军队往北撤退。边军从来没有打过这么轻松的胜仗,当下就要追击。朱厚照却道:“穷寇莫追,快往汗廷去。”
张彩心下大定,随众浩浩荡荡奔赴汗廷。可当他们赶到后,看到战车紧紧将汗廷包围住,却不发动冲锋。
朱厚照的心咯噔一下,他忙快马加鞭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李越,被当作了人质……
一旁戍守的将领不认识他,见他年纪轻轻,便问道:“请教你是?”
张永在一旁道:“没眼色的东西,这是威武大将军,还不快回话!”
虽然没听过,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那将领吓了一跳,忙道:“是是是,是里头在和谈呢。”
朱厚照一愣:“和谈?”
战车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路,他穿过遍地尸骸,大步流星地进了金帐。月池听到声音,下意识抬头,四目相对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月池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虽不至于满身血污,却也是形容憔悴,风尘仆仆。这个样子,哪里还像一个皇帝,说是一个寻常大兵都有人信。
朱厚照也在打量她,她穿着寻常蒙古男子的服饰,头发蓬乱,面色蜡黄,瘦伶仃地立在他面前。这个样子,哪里还像一个文人秀士,简直同逃荒流民一般无二。
他的嘴唇动了又动,半晌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刚要抬起的手亦落了回去。他上前两步,后又顿住,踟蹰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了一个“你”字,可一语未完,泪水已是滚滚而下。
帐中寂寂无声,月池一时也愣住了,他们的确是很久很久都没见面了……可当朱厚照上前来要拉住她时,她还是马上回过了神。她跪倒在地:“臣李越叩见陛下!”
杨一清、刘瑾、张彩、时春等人这时才从那种诡异的气氛中挣脱出来,他们也跟着跪下,山呼万岁。朱厚照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看着她乌黑的发顶,心沉了下去,但他什么都没说,而是继续登上了主位。
外围的将士听到了里头的高呼声,亦跟着下跪行礼。一时之间,整个汗廷都回荡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位于内帐的满都海福晋闻声一震,惊道:“居然是汉人皇帝亲征?居然是汉人皇帝亲征?!难怪,难怪……”
她躺在床榻上,又哭又笑,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真是输得不冤,输得不冤……”
外帐中,朱厚照悄悄抹了一把眼泪,才朗声道:“平身。”
这时,他又恢复了一个皇帝的素养,他问道:“怎得突然要和谈?”
刘瑾没好气道:“这事儿得问李御史呐。”
他们原本是打算将汗廷整个儿拿下。杨一清是成化年间的进士,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是典型的儒将。他打仗,也不似寻常武将,只知争勇斗狠,而是善于利用种种文化因素,在军中挂上鞑靼的大纛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如不是他在文化习俗上的用心,明军也不能这般轻易截杀图鲁。
现下到了要攻打汗廷的时候,他也没有叫人直愣愣地冲进去,而是紧急调度军队,摆出了一个巨大的弓形车阵,浩浩荡荡向前驶去。刘公公不明所已,他道:“这是为什么?”
杨一清笑而不语,亦不剌太师和满都赉阿固勒呼对视了一眼,心中既佩服又畏惧。他们暗道,真是厉害,难怪图鲁死在他手上。